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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山记》,中国文言传奇小说。宋人作。共二卷。原出《青琐高议》后集卷五之中,不提撰人。按照《青琐高议》的体例,自是北宋人所作,或者就是刘斧本人亦未可知。

作品简介

《海山记》分为上下两卷。上卷题下原注“记炀帝宫中花木”。自隋炀帝出生写起,叙他阴结杨素,谋取大位。继位后,营造宫苑,奢侈逸乐的生活;下卷题下原注“记登极后事迹”。写炀帝东幸,激起政变,最后自缢于扬州。作品还借矮民王义之口,数说炀帝“圣神独继,谏莫从”,“大兴西苑,两至辽东”,以致“天下为墟”,“饿殍盈郊”,具有批判和认识意义。

《海山记》和《开河记》、《迷楼记》这三部关于隋炀帝的小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不同于意在总结历史教训的《杨太真外传》和《绿珠传》,而是相当明显地影射北宋后期政治现实。小说中的隋炀帝和宋徽宗,有着十分相似之处。小说中的情节,与《宋史》所载,也有相合之处。

这三篇小说在艺术上也显示出以史事为题材的传奇小说的进一步成熟。他们以隋炀帝那段历史为基础,进行大量的艺术虚构,已绝非历史,却再现了历史的真实。与《大业拾遗记》相比,叙事的条理更加清晰;与宋初的《杨太真外传》和《绿珠传》相比,故事更加集中,情节更加紧凑。这三篇小说也明显地看出民间文学影响的痕迹,小说中采用了不少民谣民谚、民间传说,语言也比较浅显通俗。

《海山记》收入《古今说海》、《古今逸史》。明抄原本《说郛》中仅有节本1卷,鲁迅校录《唐宋传奇集》认为系编者所加,予以删去。

今有:李剑国宋代传奇集》中华书局2001年版;《中国文言小说百部经典》,史仲文编撰,北京出版社2000年版;鲁迅校录《唐宋传奇集》文学古籍刊行社1958年版,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笔记小说大观》,江苏广陵古籍刊行社1984年影印本;《中国笔记小说文库》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影印。

《海山记》

隋炀帝生时,有红光烛天,里中牛马皆鸣。先是独孤后梦龙出身中,飞高十余里,龙堕地,尾辄断。以告文帝。帝沉吟默塞不答。帝三岁,戏于文帝前。文帝抱之,玩视甚久,曰:“是儿极贵,恐破吾家。”自兹,虽爱帝而亦不快于帝。帝十岁,好观古今书传,至于方药、天文、地理、伎艺、术数,无不通晓。然而性偏急,阴贼刻忌,好钩索人情深浅。时杨素有战功,方贵用事,帝倾意结之。文帝得疾,内外莫有知者。帝坐便室,召素谋曰:“君国之元老,能了吾家事者君也。”乃私执素手曰:“使我得志,我亦终身报公。”素曰:“待之。当自有计。”素木入在疾,文帝见素,起坐,谓素曰:“吾尝亲锋刃,冒矢石,出入死生,与子同之,方享今日之贵。吾自惟不免此疾,不能临天下。汝亦吾族中人,吾不讳,汝立吾儿勇为帝。汝背吾言,吾去世亦杀汝。此事吾不语人。”素曰:“国本不可屡易,臣不敢奉诏。”文帝因愤懑,乃大呼左右曰:“召吾儿勇来!”乃气哽塞,回面向内不言。素乃出语帝曰:“事未可,更待之。”有顷,左右出报素曰:“帝呼不应,喉中呦呦有声。”帝拜素曰:“以终身累公。”素急入,帝已崩矣,乃不发丧。明日,素袖遗诏立帝。时百官犹未知。素执圭谓百官曰:“大行遗诏立帝,有不从者戮于此!”左右扶帝上殿,帝足弱,欲倒者数四,不能上。素下,去左右,以手扶接帝。帝援之乃上。百官莫不嗟叹。素归,谓家人辈曰:“小儿子吾已提起,教作大家。即不知了当得否?”素恃己有功,见帝多呼为郎君。侍宴内殿,宫人偶覆酒污素衣,素怒,叱左右引下加挞焉。帝颇恶之,隐忍不发。一日,帝与素钓鱼于池,并坐,左右张伞以遮日。帝起如厕,回见素坐赭伞下,风骨秀异,堂堂然。帝大忌之。帝多欲有所为,素辄请而抑之。由是愈有害素意。会素死,帝曰:“使素不死,夷其九族。”先,素欲入朝,出见文帝执金钺逐之曰:“此贼!吾欲立勇,汝竟不从吾言,今必杀汝!”素惊呼入室,召子弟二人而语曰:“吾必死矣!出见文帝。”语不移时,素死。帝自素死,益无惮,乃辟地周二百里为西苑,役民力常百万。苑内为十六院,聚巧石为山,凿池为五湖四海。诏天下境内所有鸟兽草木,驿至京师。

天下共进花木鸟兽鱼虫,莫知其数,此不俱载。诏定西苑十六院名:

景明一 迎晖二 栖鸾三 晨光四 明霞五 翠华六 文安七 积珍八 影纹九 仪凤十 仁智十一清修十二宝林十三 和明十四 绮阴十五绛阳十六,皆帝自制名。

院有二十人,皆择宫中佳丽谨厚有容色美人实之。每一院,选帝常幸御者为之首。每院有宦者,主出入易市。又凿五湖,每湖方四十里。东日翠光湖,南日迎阳湖,西曰寒光湖,北曰洁水湖,中日广明湖。湖中积土石为山,构亭殿,曲屈环绕澄碧,皆穷极人间华丽。又凿北海,周环四十里。中有三山,效蓬莱、方丈、瀛洲,上皆台榭回廊。水深数丈,开沟通五湖四海。沟尽通行龙凤舸;帝多泛东湖。因制湖上曲《望江南》八阕云:湖上月,偏照列仙家。水浸寒光铺枕簟,浪摇睛影走金蛇。偏称泛灵槎。光景好,轻彩望中斜。清露冷侵银兔影,西风吹落桂枝花。开宴思无涯。

湖上柳,烟里不胜垂,宿露洗开明媚眼,东风摇弄好腰枝。烟雨更相宜。环曲岸,阴覆画桥低,线拂行人春晚后,絮飞晴雪暖风时。幽意更依依。

湖上雪,风急堕还多。轻片有时敲竹户,素华无韵入澄波。望外玉相磨。湖水远,天地色相和。仰面莫思梁苑赋,朝来且听玉人歌。不醉拟如何?

湖上草,碧翠浪通津。修带不为歌舞缓,浓铺堪作醉人茵。无意衬香裳。晴霁后,颜色一般新。游子不归生满地,佳人远意寄青春。留咏卒难伸。

“湖上花,天水浸灵葩。浅蕊水边匀玉粉,浓苞天外剪明霞。只在列仙家。开烂熳,插鬓若相遮。水殿春寒幽冷艳,玉轩晴照暖添华。清赏思何赊。

湖上女,精选正轻盈。犹恨乍离金殿侣,相将尽是采莲人。清唱谩频频。轩内好,嬉戏下龙津。玉朱弦闻昼夜,踏青斗草事青春。玉辇从群真。

湖上酒,终日助清欢。檀板轻声银甲缓,酪浮香米玉蛆寒。醉眼暗相看。春殿晚,仙艳奉杯盘。湖上风光真可爱,醉乡天地就中宽。帝主正清安。

湖上水,流绕禁园中。斜日暖摇青翠动,落花香暖众纹红。未起清风,闲纵目,鱼跃小莲东。泛泛轻摇兰棹稳,沉沉寒影上仙宫。远意更重重。

帝常游湖上,多令宫中美人歌此曲。大业六年,后苑草木鸟兽繁息茂盛。桃蹊柳径,翠荫交合;金猿青鹿,动辄成群。自大内开为御道,直通西苑,夹道植长松高柳。帝多幸苑中,去来无时,侍御多夹道而宿。帝往往中夜即幸焉。一夕,帝泛舟游北海,与宦人十数,或升海山。是时月色朦胧,晚风轻软,浮浪无声,万籁俱寂,恍惚间水上有一小舟,只容两人,帝谓十六院中美人。洎至,首一人先登,赞唱:“陈后主谒帝。”帝意恍惚,亦忘其死。帝幼年与后主甚善,乃起迎之。后主再拜,帝亦鞠躬劳谢。既坐,后主曰:“忆昔与帝同队戏,情爱甚于同气。今陛下富有四海,令人钦服。始者谓帝将致理于三王之上,今乃甚取当时之乐以快平生,亦甚美事。闻陛下已开隋渠,引洪河之水,东游维扬,因作诗来奏。”乃探怀出诗上帝。诗曰:

隋室开兹水,初心谋太奢。

一千里力役,百万民吁嗟。

水殿不复反,龙舟成小暇。

溢流随陡岸,浊浪喷黄沙。

两人迎客至,三月柳飞花。

日脚沉云外,榆梢噪瞑鸦。

如今游士俗,异日便无家。

且乐人间景,休寻海上槎。

人喧舟舣岸,风细锦帆斜。

莫言无后利,千古壮京华。

帝观诗,佛然怒曰:“生死,命也。兴数也。尔安知吾开河为后人之利?”帝怒叱之。后主曰:“子之壮气,能得几日?其终始更不若吾。”帝乃起而逐之。后主走,曰:“且去,且去。后一年,吴公台下相见。”乃没于水际。帝方悟其死,兀然不自知,惊悸移时。一日,明霞院美人杨夫人喜报帝曰:“酸枣邑所进玉李,一夕忽长,清阴数亩。”帝沉默甚久,曰:“何故而忽茂?”夫人云:“是夕,院中人闻空中若有千百人,语言切切,云:‘李木当茂。洎晓看之,已茂盛如此。”帝欲伐去。左右或奏曰:“木德来助之应也。”又一夕,晨光院周夫人来奏云:“院中杨梅一夕忽尔繁盛。”帝喜,问曰:“杨梅之茂,能如玉李乎?”或曰:“杨梅虽茂,终不敌玉李之盛。”帝往两院观之,亦自见玉李至繁茂。后梅李同时结实,院妃来献。帝问二果孰胜。院妃曰:“杨梅虽好,味清酸,终不若玉李之甘。苑中人多好玉李。”帝叹曰:“恶杨好李,岂人情哉,天意乎!”后帝将崩扬州,一日,院妃报杨梅已枯死。帝果崩于扬州。异乎!一日,洛水渔者获生鲤一尾,金鳞赭尾,鲜明可爱。帝问渔者之姓。姓解,未有名。帝以朱笔于鱼额书“解生”字以记之,乃放之北海中。后帝幸北海,其鲤已长丈余,浮水见帝,其鱼不没。帝时与萧院妃同看,鱼之额朱字犹存,惟“解”字无半,尚隐隐“角”字存焉。萧后曰:“鲤有角,乃龙也。”帝曰:“朕为人主,岂不知此意?”遂引弓射之。鱼乃沉。

大业四年,道州贡矮民王义,眉目浓秀,应对甚敏。帝尤爱之。常从帝游,终不得入宫。帝曰:“尔非宫中物。”义乃自宫。帝由是愈加怜爱,得出入。帝卧内寝,义多卧榻下;帝游湖海回;义多宿十六院。一夕,帝中夜潜入栖鸾院。时夏气暄烦,院妃庆儿卧于帘下。初月照轩,颇明朗。庆儿睡中惊魇,若不救者。帝使义呼庆儿,帝自扶起,久方清醒。帝曰:“汝梦中何苦如此?”庆儿曰:“妾梦中如常时,帝握妾臂,游十六院。至第十院,帝坐殿上,俄时火发。妾乃奔走。回视帝坐烈焰中,妾惊呼人救帝。久方睡觉。”帝自强解曰:“梦死得生。火有威烈之势,吾居其中,得威者也。”大业十年,幸江都被弑。帝入第十院,居火中,此其应也。龙舟为杨玄感所烧。后敕扬州刺史再造,制度又华丽,仍长广于前舟。舟初来进,帝东幸维扬,后宫十六院皆随行。西苑令马守忠别帝曰:“愿陛下早还都辇,臣整顿西苑以待乘舆之来。西苑风景台殿如此,陛下岂不思恋,舍之而远游也?”又泣下。帝亦怆然,谓守忠曰:“为吾好看西苑,无令后人笑吾不解装景趣也!”左右甚疑讶。帝御龙舟,中道,夜半,闻歌者甚悲。其歌曰:

我兄征辽东,饿死青山下。

令我挽龙舟,又困隋堤道。

方今天下饥,路粮无些少。

前去三十程,此身安可保。

寒骨枕荒沙,幽魂泣烟草。

悲损闺内妻,望断吾家老。

安得义男儿,悯此无主尸。

引其孤魂回,负其白骨归。

帝闻其歌,遂遣人求其歌者,至晓不得其人。帝颇彷徨,通夕不寐。扬州朝百官,天下朝贡使,无一人至者。有来者,在途,遭兵夺其贡物。帝犹与群臣议,诏十三道起兵,诛不朝贡者。帝知其世祚已去,意欲遂幸永嘉,群臣皆不愿从。帝未遇害前数日,帝亦微识玄象,多夜起观天。乃召太史令袁充,问曰:“天象如何?”充伏地泣涕曰:”星文文恶,贼星逼帝座甚急。恐祸起旦夕,愿陛下遽修德灭之。”帝不乐,乃起,入便殿,按膝俯首不语。顾玉义曰:“汝知天下将乱乎?汝何故省言而不告我也?”义泣对曰,“臣远方废民,得蒙上贡,自入深宫,久膺圣泽,又尝自宫,以近陛下。天下大乱,固非今日,履霜坚冰,其来久矣。臣料大祸,事在不救。”帝曰:“子何不早告我也?”义曰:“臣不早言,言,即死久矣。”帝乃泣下,曰:“卿为我陈成败之理。朕贵知也。”翌日,义上书云:“臣本出南楚卑薄之地,逢圣明为治之时。不爱此身,愿从入贡,臣本侏儒,性尤蒙滞。出入左右,积有岁华,浓被圣私,皆逾素望,侍从乘舆,周旋台阁。臣虽至鄙,酷好穷经,颇知善恶之本源,少识兴亡之所以。还往民间,周知利害。深蒙顾问,方敢敷陈,自陛下嗣守元符,体临大器,圣神独断,谏净莫从,独发睿谋,不容人献。大兴西苑,两至辽东,龙舟逾于万艘,宫阙遍乎天下,兵甲常役百万,士民穷乎山谷。征辽者百不存十,殁葬者十未有一,帑藏全虚,谷粟涌贵。乘舆竟往,行幸无时,兵士时从,常逾万人。遂令四方失望,天下为墟。方今有家之村,存者可数。子弟死于兵役,老弱困于蓬蒿,兵尸如岳,饿殍盈郊,狗彘厌人之肉,乌食人之余。臭闻千里,骨积高原,膏血草野,狐犬尽肥,阴风元人之墟,鬼哭寒草之下。目断平野,千里元烟。万民剥落,不保朝昏,父遗幼子,妻号故夫。孤苦何多,饿殍尤甚,乱离方始,生死孰知。人主爱人,一何如此?陛下恒性毅然,孰敢上谏。或有鲠言,又令赐死,臣下相顾,钳结自全。龙逢复生,安敢议奏?左右近臣,阿谀顺旨,迎合帝意,造作拒谏,皆出此途,乃逢富贵。陛下恶过,从何得闻?方今又败辽师,再幸东土,社稷危于春雪,干戈遍于四方,生民已入涂炭,官吏犹未敢言。陛下自惟,若何为什?陛下欲兴师则兵吏不顺,欲行幸则将卫莫从。适当此时,如何自处?陛下虽欲发愤修德,特加爱民。圣慈虽切救时,天下不可复得。大势已去,时不再来。巨厦之崩,一木不能支;洪河已决,掬壤不能救。臣本远人,不知忌讳。事急至此,安敢不言?臣今不死,后必死兵,敢献此书,延颈待尽。”帝省义奏,曰:“自古安有不亡之国,不死之主乎?”义曰:“陛下尚犹蔽饰己过。陛下常言,吾当跨三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今日之势如何?能自复回都辇乎?”帝乃泣下,再三嘉叹。义曰:“臣昔不言,诚爱生也。今既且奏,愿以死谢也。天下方乱,陛下自爱。”少选,报云:“义自刎矣。”帝不胜悲伤,特命厚葬焉。不数日,帝遇害。时中夜,闻外切切有声。帝急起,衣冠御内殿。坐未久,左右伏兵俱起,司马戡携刃向帝。帝叱之曰:“吾终年重禄养汝。吾无负汝,汝何负我?”帝常所幸朱贵儿在帝旁,谓戡曰:“三日前,帝虑侍卫秋寒,诏宫人悉絮袍裤。帝自临视,数千袍两日毕工。前日赐公等,岂不知也?尔等何敢乘舆?”乃大骂戡。戡曰:“臣实负陛下。但今天下俱胁叛,二京已为贼据,陛下归亦无路,臣生亦无门。臣已亏臣节,虽欲复已不可得也,愿得陛下首以谢天下。”乃携剑上殿。帝复叱曰:“汝岂不知,诸侯之血入地大旱,况人主乎?”戡进帛。帝入内阁自经。贵儿犹大骂不息,为乱兵所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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