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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后蜀国学士,相传为现存第一副春联“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的作者。

后蜀时期,辛寅逊出任茂州(现四川茂县)录事参军,敢于谏言。孟昶即位后,不思国政,生活荒淫,连夜壶都用珍宝做成,群臣均不敢言,惟独辛寅逊上疏进谏。孟昶虽没听劝,但也未降旨怪罪,不久反升他为新都县令,后来又任其为司门郎中、翰林学士、简州刺史等职。广政二十八年(965年)后蜀灭亡,辛寅逊随孟昶归顺宋朝。宋太祖赵匡胤喜欢打猎,辛寅逊又上疏劝止,这次得到了赵匡胤的嘉奖。辛寅逊活了90多岁,曾参加《前蜀书》的纂修,并著有《王氏开国记》。

辛寅逊和孟昶,到底谁是“史上第一副春联”的作者?

很多讲楹联的书和文章把楹联起源的时间定在五代,依据的是所谓《蜀梼杌》里的一则材料:

蜀未归宋之前一年(964)岁除日,(孟)昶令学士幸寅逊题桃符板于寝门,以其词非工,昶命笔自题云:“新年纳馀庆,嘉节号长春。”蜀平,朝廷以吕馀庆知成都,长春乃太祖诞圣节名也,其符合如此。

如果引文如此而不作说明,那这位作者很可能做了回“二道贩子”,没去查对《蜀梼杌》原文,而是转引梁章钜《楹联丛话》的引文。《蜀梼杌》的原文是:

蜀未亡前一年岁除日,(孟)昶令学士辛寅逊题桃符板于寝门,以其词工,昶命笔自题云:“新年纳馀庆,嘉节贺长春。”蜀平,朝廷以吕馀庆知成都,长春乃太祖诞圣节名也,其符合如此。

两相对照,除了个别无关紧要的文字出入外,梁章钜对《蜀梼杌》原文作了两处重要改动:一是“贺”改为“号”;一是在“工”字前面加了个“非”字,致使意思相反。前者涉及作品文字,虽然用“贺”用“号”无碍于格律文意;后者涉及“史上第一副春联”的作者归属问题,可不是件小事。

梁章钜的这两处改动,却又都不是毫无依据的臆改。旧题曾巩所撰《隆平集》是这样记载此事的:

及昶末年,命翰林学士辛寅逊书桃板,辞不工,昶自题云:“新年纳馀庆,嘉节号长春。”

《蜀梼杌》的作者是北宋的张唐英(1029—1071),和曾巩(1019—1083)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据考证《隆平集》出于伪托,并非曾巩所撰,不过在北宋末已经流传于世,成书也不算晚。或许梁章钜觉得“以其词工”不太顺,又有《隆平集》“辞不工”作依据,于是认为《蜀梼杌》原文有脱字,替他补了个“非”字,顺手把“贺”也改成“号”了。梁章钜认为“以其词工”不顺,可能还与后面那句“命笔自题云”有关,把“题”字理解为“撰并书”了。从词义看,“题”只是“书写”的意思,并不包含“撰作”。后世常用的“题额”、“题词”,所写内容也不一定是原创作品。

然而古籍中又有支持《蜀梼杌》原文的“书证”。杨亿(974—1020)是北宋诗文大家,他的一些闲谈被他的门生黄鉴记录下来整理成书,后又由宋庠(996—1066)删订,题名《杨文公谈苑》。这本书在明中叶后失传,但南宋初官员江少虞所编《事实类苑》收入其部分内容,卷四十九《蜀中桃符》条引《杨文公谈苑》说:

辛寅逊仕伪蜀孟昶为学士,王师致讨之前岁除,昶令学士作书两句写桃符上,寅逊题曰:“新年纳馀庆,佳节契长春。”

这段话没有歧义,著作权属于辛寅逊。而联语的文字又有他书记载有出入,可能是口述笔录过程中产生的异文。与江少虞同时代的藏书家李攸所编《宋朝事实》,则明确说是孟昶亲自撰写的,《宋史·西蜀孟氏世家》也采用了这一说法。

还有第三种说法。宋阮阅《诗话总龟·诗谶门》载:

伪蜀每岁除日,诸宫门各给桃符,书“元亨利贞”四字。时昶子善书札,取本宫策勋府书云:“天垂馀庆,地接长春。”乾徳中伐蜀,明年蜀除,二月以兵部侍郎吕馀庆知军府事,以策勋府为治所,太祖圣节号长春,此天乘地接之兆也。

五言变成了四言,著作权判给孟昶的儿子(《说郛》辑秦再思著《洛中纪异》也有类似说法,说是孟昶的儿子孟喆)。历史的真相总是这么扑朔迷离,这“史上第一联”的作者到底是谁,看来成了桩悬案。

不管真相如何,梁章钜擅改前人材料而不加说明,是一种不严谨的做法。这种做法在《楹联丛话》中并不鲜见。不幸的是,此风为后世不少联家所继承,导致以讹传讹,误说流行而无人考辨,仍为介绍楹联的著作或文章所广泛引用。

(摘编自《楹联概说》,尚佐文著,漓江出版社2016年4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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