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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顗(yǐ),东汉经学家、占候家,推阴阳言灾异的重要人物之一。通晓京房易学,善风角星算,并精通群经。顺帝征之,占灾异,顗便引《周易》经传文陈述便宜七事,授郎中,后为孙礼所杀。

主要著作有《诣阙拜章》、《对状尚书条便宜七事》、《台诘对》、《上书荐黄琼李固复条便宜四事》。

人物简介

字雅光,北海安丘人。

父亲郎宗,字仲绥,学习《京氏易》(即《京房易》),善长于风角(候四方之风以占吉凶)、星算(天文算数)、六日七分(一卦六日七分),能望气候占候吉凶,常卖卜养活自己。安帝召见他,对策为诸儒表率,后来拜为吴县令。当时猝然有风暴,郎宗占卜后得知京师当有大火,记识时日,派人打听,果然如他所言。诸公听了用表上闻,朝廷用博士召他。郎宗却认为因“占卜之事”被公之于世是一种耻辱,不愿以这种方式入仕;听说召书到了,晚上将印绶挂在县廷而逃去,于是终身不做官。

——《后汉书·郎顗襄楷列传》

人物生平

少年勤学

郎顗少时传习父亲的学业,兼明经典,隐居海边,教学徒常达数百人。白天研究精义,晚上占卜象度,勤心苦思,早晚不知疲倦。州郡辟召,举他为有道、贤良方正(汉代选拔统治人才的科目之一),都不去就职。

殿前对策

顺帝年间,灾异屡次出现。

阳嘉二年(公元133年)春正月,顺帝下诏,命公车(汉代官署名)征召郎顗,询问有关天象变异之事。

郎顗便到朝庭拜上奏章(《诣阙拜章》等) 说:

“臣听说天降妖象,地现灾符,为的是谴告人主(皇帝),责躬修德,使正机得到平衡,流化兴政。《易内传》(周易内传)说:‘凡灾异所生,各以其政。变之则除,消之亦除。’想到陛下亲自日昃(到太阳偏西之时)之听政,温习曾子三省其身之勤,思过念咎,务消大悔。”

“当前,时俗奢侈婬佚,浅恩薄义。改正奢侈的毛病必须从俭省节约着手,拯救浮薄的风俗无过于推崇诚实忠厚。在安抚百姓、缓和与老百姓之间的关系方面,没有比使用‘礼治’(以礼治国)更好的了。修礼遵约,改变文德风气这个社会问题,只有上面(统治者)带头,而不是老百姓带头。所以《周南》(诗经作品)之德,《关睢》是为政之本。从根本上树立了(这种道德观念),“道”就出现了。风行则草从(比喻有声望者的言行影响世态俗情),澄清水源,流出的水就必会清澈;混浊根源,末流就必定浑浊。天地之道,和鼓硁(敲鼓)相似,人以谦虚为品德,那么名声就会(像鼓声一样)自近及远。臣下看到往年以来,园陵数次出现灾害,火光很旺,惊动神灵。

《易天人应》(《周易》上记载天人感应的内容)说:‘君子不思遵利,兹谓无泽,厥灾孽火烧其宫(君子如果不思进取,那么就是无德,异灾妖火就会烧掉宫殿以示警告——这是古代天人感应的说法,东汉非常流行灾异论和谶纬之学)。’又说‘:君高台府,犯阴侵阳,厥灾火(风水学说法)。’又说‘:上不俭,下不节,炎火并作烧君室。’近来治理西苑,修复太学,建造许多宫殿官府。古时候盘庚迁殷,去除奢侈,即俭约,夏后卑室(典故,夏朝王后居室简陋,能母仪天下),做到尽善尽美。又鲁国人为长府,闵子骞说:‘仍旧贯,何必改作(一切按照旧有的惯例行事)。’臣愚认为这些缮修,能省俭就省俭,而把这些省下的经费用于仓廪救济贫人,赈济孤儿寡妇,这才能顺应天意,这是全天下人的幸运,也是仁之根本,俭之要义。只要顺应天意供给人民生活所需,为仁为俭,那么,上天哪有不降下福泽的道理呢?”

“土地是地祗(地神),阴性澄静,在适宜的时节进行施化、造化(耕种),敬畏而不去扰乱。本年(133年)正月以来,阴暗连日。《易内传》说‘:久阴不雨,乱气也,《蒙》之《比》也。蒙者,君臣上下相冒乱也。’又说“:‘欲德不明,厥异常阴。’(邪臣谋覆冒其君,迷雾就会从夜里出现,有时候从夜半开始,有时从平旦开始。君王不觉悟,迷雾到中午也不会散开,于是就成为“蒙”;君王若还是不觉悟,就会演变为“雾”也。以气候不宜的事情,隐喻朝堂上君不君、臣不臣的现象)

贤人是实现造化的根本,云是雨的具体表象。得了贤人而不用,好比久阴而不下雨。数日前,寒气过去,冰解化,来年又会凝结起来。寒往暑来,暑往寒来,这是说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促成事物。现在立春之后,火卦用事(其卦象为火),本来应该是温暖的时节,现在却还是寒冷,已经违反了时节,这是由于‘功赏不至,而刑罚必加’造成的。应当等立秋之后,顺应时节实行惩罚。”

“臣伏案《周易飞候》,参察众政,在卦象上算出立夏之后,当有震裂涌水之灾害。又荧惑星(火星)常失度,盈缩往来,涉历与鬼,环绕轩辕,火精南方,夏之政。政有失礼,不从夏令,则荧惑逆行。

正月初三到初九,三公卦(卦法,一为元士,二为大夫,三为三公,四为诸侯,五为王位,六为宗庙。)。三公上应台阶,下同元首(三公上象天之台阶,下与人君同体也——星象对应人事)。政失其道,那么寒阴反节。‘节彼南山’,咏自《周诗》;‘股肱良哉’,著于《虞典》。可现在在位之人,竞相托关系,争夺虚职之高位,取得数不清的俸禄,却忘了天下之忧,悠游自得,过得安逸,而一旦被策文(发生灾异被策免),只要花点赏钱,就又能获得了高位。这病得的也太容易了吧,而且又好得太快了吧(比喻三公之位因为发生灾异,而更换官员的次数过于频繁)?如果用这种方法消除灾害,就想得到天下升平,能做到吗?如今选举牧守,委任三公。长吏不良,便归罪于州郡太守;州郡太守有过失,难道不应该归罪于察举太守的人吗?可是,陛下反而对这些察举不实的人更加优待,以至于从下往上怠慢察举之事的现象更加严重,正所谓大网疏,小网密(比喻对三公的察举随意,而对州郡的察举非常急切、等不及)。三公不是臣的仇人,臣也不是狂夫之作,发愤忘食,恳恳不止,想的是想朝廷兴致太平,不是不能当面称誉陛下啊。”

“臣生长在草莽之中,不晓得什么是禁忌(忌讳),披露肝胆,书不择言。甘受死罪,决不悔恨。谨伏阙奉上奏章,等到降下死罪。”

对状尚书条便宜七事

书奏上,皇帝(汉顺帝刘保)又使郎顗与尚书对话。

郎顗说道:“臣听说明王圣主好听其过失,忠臣孝子言无隐情。臣备生人伦视听之类,可秉性愚笨,实在不知忌讳,所以出死忘命,恳恳再说。想陛下修乾坤之德,开日月之明,披阅图籍,查看经典,观帝王之务,知先后之政。如果有缺遗,退下自行改正。本文武之业,比尧舜之道,除灾纳福,号令天下。这确是臣郎顗的小小心愿,早晚梦寐以求,尽心所计。谨条序前章,畅其旨趣,陈述七件事情,如实对答:

“第一件事:陵园是极为重要的场所,圣神之所凭依,而灾火发生,烧近寝殿,魂而有灵,犹将惊动。宫殿官府,最近一次修缮是从永平年间(公元58年-75年)开始,时间不长,又要修造。然而又建西苑(皇家园林),是为了养禽兽,那些离房别观,本来不是常住人的,可是都要大兴土木,营建不止,耗费财力,经费达到巨亿。《易内经》说:‘人君奢侈,多饰宫室,其时旱,其灾火。’因此鲁僖公遭旱灾,修政自敕,下钟鼓之县,停止修治之官,虽则不宁,而时雨大降。这样说来,天之应人,比影响还敏捷。

本月十七日戊午(阳嘉二年正月),征日,在申时,风从寅来,丑时才止。丑、寅、申,都是征兆,不有火灾,必当旱灾。愿陛下算一算缮修之资,永念百姓的劳苦,罢将作之官,减雕文的装饰,损庖厨的肴馔,退宴私之乐。《易中孚传》说:‘阳感天,不旋日。’像这样,那么景云降集,灾气必息了。

【注解:引据《易内传》“人君奢侈,多饰宫室,其时旱,其时火。”推断“今年十七日戊午,征日也,日加申,风从寅来,丑时而止。丑寅,中皆征也,不有火灾,必当为旱。”进一步规劝皇帝“校计缮修之费,永念百姓之劳,罢将作之宫,减雕文之饰,损庖厨之馔,退宴私之乐。”这是在劝皇帝不要劳民伤财奢侈无度,这种话谁敢说,只有天敢说,但天是不会说的,天垂象,由方士解读天象,皇帝就不得不听了。】

第二件事:去年以来,《兑卦》用事,类多不效。《易传》说:‘有外表,无实际,口才伶俐的小人。有实际,无外表,有道之君子。’寒温为实,清浊为貌。现在的三公都是伪善的容貌,十足的恭顺,外表严厉而内里柔弱,用虚假事上,没有辅佐国家的实际本领,所以清浊效而寒温不效,因此阴阳侵犯消息,臣子侵犯君权。占辞说:‘日乘则有妖风,日蒙则有地裂。’这样三年之内,就有日食,阴侵其阳,臣犯其君,渐渐积累而成。立春前后温气应节,诏令宽厚。后来又寒冷,没有宽厚之实。十室的地方,必有忠信之人,全境的百姓中间,岂无贞贤之人,没听说朝廷有所赏赐提拔,这不是求善赞务,拯济百姓的办法。应采纳良臣的意见,来帮助圣化。

【注解:第二件事直接抨击了朝廷的用人,矛头对准了掌握最高权力的中枢大臣。“今三公皆令色足恭,外厉内荏,以虚事上,无佐国之实,故清浊效而寒温不效也,是以阴寒侵犯消息。”“清浊效而寒温不效”,是说水的清浊还相符,但天气的冷热与季节不符,而寒温为实,清浊为貌,这种相符与不相符是表里不一。表里不一意味着朝中机枢大臣阳奉阴违,如此下去,阴侵其阳,臣欺其君,以下蒙上。要改变这种局面,就要采纳良臣以助圣化,祛除那些尸位素裹的大臣。】

“第三件事:臣听说天道不远,三五复反。(译:三正五行,王者改代之际会。)今年少阳之岁,法当乘起,恐怕后年已往,将遂惊动,涉历戍亥之间的天门,灾成戊己。今年春旱,夏天必有水灾,臣用六日七分的方法可以测算出来。灾眚的到来,引起连锁反应。人之行为有缺点,那么气逆于天,精感变化,儆戒人君。王者的意思,年岁收成不好,就减少膳食。数年以来,谷收有减少,百姓饥馑,不如往昔之岁。百姓衣食不足,君王怎能丰足?水旱之灾,虽还没到来,然而君子应有远见,防微于萌芽状态。《老子》说‘:人之饥也,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所以孝文皇帝身穿厚而滑泽的绨袍,脚穿皮做的鞋,兵木无刃,衣..无文,自身俭约,薄征赋税,成了太平世界。今陛下圣德中兴,应遵照前典,讲究节约,那么天下就幸运得很。《易经》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因此高宗能够享福,宋景公得以延长寿命。

【注解:第三事是要皇帝减赋税。根据六日七分之术推算,“今春当旱,夏必有水。”本来百姓就苦不堪言,水灾一来,就越无法承受了。皇帝应防微虑萌,早作打算,提前减免税赋。这一条是为民请命,用一种曲折的办法解救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

“第四件事:臣私见皇太子未确立,储君无主,仰观天文,前星(象征太子)不明朗。荧惑星去年春分之后十六天在娄五度,按《三统》推步,荧惑星应在翼星九度,现在反在柳星三度,则不及五十余度。

去年八月二十四日戊辰,荧惑星历与鬼星向东进入轩辕,出后星北,东去四度,北旋又回转来。轩辕,是后宫。荧惑,至阳之精,天之使者,而出入于后宫,绕还往来。《易经》说:‘天垂象,见吉凶。’这个意思很明白可见了。礼,天子一娶九女,嫡媵完全具备。现在宫人侍御,数目以千计,有的一生隔离,人道不通,郁积之气,上感皇天,所以派荧惑星入轩辕后宫,理人伦,垂象显示奇异,使主上觉悟。从前周武王入殷,放走商纣的宫女,表彰商容之闾,来理顺人伦,表彰贤德之人,所以老天授给他圣子———成王。今陛下养这么多宫女,违背天意,所以皇子多数夭折,后嗣无人。《诗经》说‘:敬天之怒,不敢戏豫。’当前之福,没有比广嗣更重要,而广嗣的方法,可不深深考虑么?应该放出一些宫女,让她们嫁人,那么天将降福,子孙会多多的。希望陛下再三思虑,在这点上多多留神。左右宠幸之人,也应想想臣下的话,使陛下醒悟。古之善言对今天有益,天之善言对人也有用。希望访问百官,如认为臣言不对,臣当受苟言之罪。

【注解:第四条是针对皇帝的私生活。按说天子无私,宫闱继嗣都事关朝廷社稷,因此也在术士的关注之列。郎顗先是从天象说起:“皇子未立,储宫无主,仰观天文,太子不明。”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原来是“荧惑以去年春分十六日在娄五度……北旋复还,绕还往来,”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进入轩辕。荧惑星是至阳之星,天的使者,此指太子;轩辕星则指后宫。这不就是后宫无主吗?接下来,对皇帝后宫嫔妃充盈提出批评。“礼,天子一娶九女,嫡媵毕具。今宫人侍御,动以千计,或生而幽隔,人道不通,郁积之气,上感皇天,故遗荧惑入轩辕,理人伦,垂象见异,以悟主上。”郎顗规劝皇帝,要多留后代与后宫嫔妃的数量并不像人想象的那样,后宫人数多违背了天意,积怨感天,所以子女多夭折了,这是上天的惩罚。应该迁出大部分宫女任其婚嫁,上天就会降福,子女就会多起来。在郎顗看来,皇帝迎娶是为了繁衍后代,繁衍后代是为了选储君,选储君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是一个不以常理运行的体系:多娶未必多生,上天用礼制规定好了,违制要受惩罚;多生也不能多嗣,皇帝只有一个,生得越多社稷越会出问题。个人欲望与朝廷责任是一个互相掣肘的关系,所以必须按天的意志行事。】

“第五件事:臣私下看到去年闰十月十七日己丑夜,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左足,入玉井(参星下四小星)数天后不见了。《春秋》说:‘有星孛于大辰,大辰者何?大火也。大火为大辰(注:房星、心星、尾星为大辰),伐又为大辰,北极也为大辰。’所以孛一宿而连三宿,就是说北辰为王者之宫。凡中宫无节,政教乱逆,威武衰微,那么这三星就有反应。罚是白虎,它主管兵,地处赵、魏之间,变化出现在西方,也反应在三辅。凡金气为变,发在秋节。臣恐怕立秋以后,赵、魏、关西将有羌寇反叛入侵之患,应预先宣告各郡,要他们掌握季节,轻征徭役,薄收赋税,不要随便建造,坚守仓狱,加强守卫,选拔贤能,镇抚他们。金精的变,责任在于上司。应在五月丙午,派太尉持盾牌斧头,建井韄,在玉板上写祝辞,引白气之异,在西郊自我检讨,对皇天谢罪,消灭妖气。因为火能胜金,可转祸为福。

【注解:第五事说军备。说军备,寻常人会直接举边界不宁为由,要朝廷常备不懈加强戒备,而郎顗就不能这么说了,他要从天的角度看问题,先是何时何地见到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左足入玉井,数日乃灭。然后引据《春秋》得出大辰就是大火,再得出北极就是大辰,北辰就是王宫。最终推出西部将有羌寇挑衅之患。然后才入正题,“轻徭役,薄赋敛,勿妄缮起,坚仓狱,备守卫,回选贤能,以镇抚之。”至此说完了事,郎顗顺便又把矛头指向三公之一的太尉:“金精之变,责归上司。宜在五月丙午,遣太尉服干戚,建井旟,书玉板之策,引白气之异,于西郊责躬求愆,谢咎皇天,消灭妖气。盖以火胜金,转祸为福也。”某时某地太尉一手执盾一手持戟,在旗阵中诚惶诚恐的自我检讨着,请求上天的宽恕。还要在玉板上写祈求上天宽恕的话,引导白气离开,请上天消灭妖气,这样,火就胜金了,国家也就平安了。太尉乃一国将兵之帅,如此这般戏弄,足见郎顗对其憎恶之深。】

“第六件事:臣私下看见今月十四日乙卯巳时,白虹贯日。凡日傍气色白而纯的叫虹。贯日中,侵犯太阳。出现在春天,表示政变反常。当前中官外司,各自考劾。所考劾的,有些并非急务。又恭陵火灾,延火者姓名尚未定立,收捕了许多人,经过严刑拷打。寻火为天之警戒,使人君觉悟,可顺而不可违,可敬而不可慢。陛下应恭己内省,来防备以后发生灾害。那些考劾之案,都放在立秋去办。《易传》说‘:公能其事,序贤进士,后必有喜。’反之,就出现白虹贯日。在甲乙东方出现的,就是谴责中台(即司徒)。自司徒居位,阴阳多有谬误,很久没有虚己进贤的策略,天下议论,不同的人都在嗟叹。且立春以来,金气再次出现,金能胜木,必有兵气,应该罢免司徒以应天意。陛下如不早安排,将辜负臣之所言,遗患于百姓。

【注解:第六事是大臣不利。“臣窃见今月十四日乙卯巳时,白虹贯日。”上午九时到十一时之间看见白虹贯日,这是对君主最大的不利。是谁在不利于君主呢——“以甲乙见者,则遣在中台。自司徒居位,阴阳多谬,久无虚己进贤之策,天下兴议,异人同咨。且立春以来,金气再现,金能胜木,必有兵气,宜黜司徒以应天意。”司徒不能虚己进贤,也惹怒了上天,招来兵气,应该罢黜司徒以应天意。】

“第七件事:臣想到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按《诗三基》推算,高祖起于亥仲二年,今在戌仲十年。《诗汜历枢》说:‘卯酉为革政,午亥为革命,神在天门,出入候听。’就是说神在戌亥,专管帝王的兴衰得失,如果行善就昌盛,行恶就灭亡。在《易雄雌秘历》,现在正值困乏之时。凡九二困,众小人想共困害君子的意思。《经书》说:‘困而不失其所,其唯君子乎!’意思说只有圣贤之君,遭受困难危险,能够致命遂志,不离其道。陛下是潜龙养德之君,幽隐屈厄(指顺帝为太子时,被废为济阴王),即位之初,紫宫惊动,历运之会,时气已应。但还怕妖祥未尽,君子应思患而预防之。臣认为戌仲已完,来年入季,文帝改变法制,废除肉刑之罪,至今已三百年。应趁这个时际,大蠲法令,官名称号,与服器械,事有所更,变大为小,去奢就俭,机衡之政,变繁为简。改元为更始,招求幽隐之士,举为方正,征召有道之人,博采异谋,广开不讳的言路。“臣陈引际会,怕犯忌讳,书不尽意,不敢畅所欲言。”

【注解:第七事更厉害,要皇帝改元更始,全面改革。根据是什么呢?首先,《诗记历枢》说:“卯酉为革政,午亥为革命,神在天门,出入候听。”其次,根据《易雌雄秘历》,汉兴至今三百三十九岁,正好困乏。困卦九二,说众小人欲困害君子也。《经》曰:“困而不失其所,其唯君子乎!”唯独圣贤之君,遭困遇险能致命遂志,不去其道。再就是文帝改法去肉刑正好三百年。正应该因时而动,革除旧法,革新官制,去奢就俭,改元更始,招贤纳隐。】

台诘对

尚书质问郎顗道:“你说‘白虹贯日,政变常也’。朝廷按旧章办事,为什么叫做变常?你又说:‘当大蠲法令,革易官号’。有人说变常以致灾,有的又改旧以除异,这是为什么?又阳嘉年间初建不久,又想改元,根据什么经典?希望你老实回答。”

郎顗答道:“春季东方发作,布德的开始,阳气开发,养导万物。王者就天之视听,奉顺天时气候,应当崇尚温柔,遵照天意来行令。可现在立春之后,考事不止,秋天冬天之政,改在春夏天实行,所以白虹出现在春天,掩蔽了太阳。凡邪气乘阳,就出现虹霓在日的现象,这都是臣下执事刻急造成的,不是朝廷优宽政治的本意。这就是变常的过错。又现在选举官吏都在三司,不是周公、召公之才能,而当知人则哲之重任,每有选用,就预先在掾属中考虑,公府门巷,宾客塞满了,送去迎来,财货不止。”

“那些当升迁的,争相推荐谒见,各派子弟,充塞道路,广开奸邪之门,形成浮伪,不是所谓‘率由旧章’哩。尚书的职责在于机密权衡,宫禁严密,私曲的意见,不能通过,偏党之恩,无所用处,选举的任务,不如仍由尚书掌握机密为好。臣的确愚蠢,不知道折中,这本来是远近人们的议论,也是当今之所宣。又孔子说;‘汉三百载,斗历改宪。’(见《周易乾凿度》)三百四岁为一德,五德千五百二十岁,五行更用。王者随从天意,等于从春到夏,改青色服红色一样。自汉文帝减肉刑,刚好三百年,而轻微之禁,渐已殷积。王者的法,好像江河,当使人们容易避开而难触犯。所以《易经》说:‘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去奢侈,从俭约,做在天下人之先,改易名号,随事称谓。《易经》说‘;君子之道,或出或处,同归殊途,一致百虑。’这就是知道变常而善,可以除灾,变常而恶,必致于异。今年仲竟,明年入季,仲终季始,历运变改,所以可改元,这是顺天道。臣岂页愚蔽,不足以答圣问。”郎顗又上书推荐黄琼、李固,并陈述消灾的方法道:“臣前面所答对的七件事,都是要政急务,合于当前需要,应该施行采用。的确自知是愚浅之见,不合皇上的圣听,人贱言废,应受诛罚,非常害怕,不知道身体该放在何处。“臣听说刻舟制桨,为了过江海之用;聘贤选佐,为了安定天下。”

“古时唐尧在上,群臣替他效劳,文武创德,周公、召公作辅弼之用,因此能建天地之功,增日月之光耀。《诗经》上说:‘赫赫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周宣王依靠了仲山甫,以致出现和谐的局面。陛下登基以来,勤心庶政,而三公九卿之位,未见其人,因此灾害迭见,四方之国不得安宁。臣考查国典,验之所见所闻,没有不是得到贤人就会立功,失去才智之士就失败。况且贤者的出来与否,像飞鸟一般翔而后集,依德给以爵位,那么其情不苟,然后使君子以贫贱为耻,而以富贵为乐了。如有德不报,有言不酬,来了没有爵赏之乐,进了没有什么指望,那么贤士都怀归薮泽之中,修其故志了。求贤之人,上面是秉承天意,下面是顺乎人心。不用它,就违背天统,违反人望。违天统就有灾害降临,违人望就风化不行。灾害到来那么下面呼嗟怨恨,风化不行就君道亏损。《诗经》上的‘四始’(注:《关睢》为《国风》之始;《鹿鸣》为《小雅》之始,《文王》为《大雅》之始;《清庙》为《颂》之始)之废缺,‘五际’(注:卯、酉、午、戌、亥)之灾,过错就在这里。难道不可以刚健笃实,矜矜忄栗忄栗,来遵守天功盛德的大业么?”

上书荐黄琼李固复条便宜四事

“臣下看到光禄大夫江夏黄琼,深深爱上道术,主张清亮自然,披着粗布衣,怀着宝玉;对经籍深有钻研体味,又果敢于从政,明于变异消复之术。朝廷前加优宠,延为上宾。黄琼入朝时间不长,谋猷尚无表现,因为丧病,致命遂志。《老子》说:‘大音希声,大器晚成。’(译:声震宇内之大音,其动有时,所以希声。)无所不容之大器,其功既博,所以晚成)善人治理国家,三年才见成效。天下人没有不高兴朝廷有此好人,可又觉得他不时还任为可怪。陛下应加赐隆崇之恩典,尽养贤之礼,召他回到京师,来安慰天下之人。又有处士汉中李固,年四十岁,精通子游、子夏之文艺,实践颜渊、闵子骞之仁德。洁白的品节,如同白天,忠贞的操守,爱好正直,在古人中也不多见,当代人更没有谁能赶上。天精所生之人,王者辅佐之臣,天生这个李固,一定为了圣汉,应该特别征召,来显示于四方之人。有了出类之才,不应限以官次。从前颜子十八岁,天下归服他的仁德;齐国子奇年十八岁,做阿邑之宰,邑内大化。如果召回黄琼,征召李固,委以时政,伊尹、傅说,不能和他们相比,那么可留下好光景,制造吉祥了。臣郎顗明不知人,听到众人所言,百姓所归,好歹要看共同的评价。希望广泛询问百官,核实他们的名行,有一点不合实际,那就是臣犯了欺国之罪。希望留神,不因人废言。”

谨复条陈四件政事,附奏于左:

“第一件事:孔子作《春秋》,写‘正月’,敬岁之开始。王者以天象为法则,顺着时令的次序,应开发德号,用爵位给贤士,流宽大的恩泽,垂仁厚之大德。顺助天地之元气,含养众人,这样一来,那就天文明烂,星辰显列,五纬循轨而行,四时和睦而变。不然,太阳不放光明,天地浑浊不清,时气错乱,霾雾遮蔽太阳。

自立春以来,经过旬朔,没有看到布施什么仁德之政,只听见罪罚拷掠之声。天之应人,比影之随形、响之随声还要快,而自从入岁,常有蒙气,月亮不放光芒,太阳不见光彩。日即太阳,君王的象征。政治变动于下面,日应在天上。清浊之占,随着政治之抑扬而反应。天上出现奇异,事情必非虚作。难道是陛下忙于日理万机,帷幄之政有缺陷么?为什么天戒连续出现呢?臣愿陛下发扬乾刚之气,援引贤能之人,勤求机衡之寄托,来获取同心断金之利。臣之所陈,常以太阳为先,说明太阳不可久暗,急当改正。它的变异不大,但其事情却重要。臣的话虽然简约,其旨意却很广。希陛下眷念臣的章奏,多多考虑。”

“第二件事:孔子说:‘雷之始发《大壮》始,君弱臣强从《解》起。’今月九日至十四日,《大壮》用事,消息之卦。在这六天之内,雷当发声,发声就岁气和,王道兴起。《易》说‘: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雷,开发萌芽,辟阴除害。万物须雷而解。靠雨来滋润土地。所以《经》说:‘雷以动之,雨以润之。’王者崇尚宽大,顺着春令,那么雷就应节而发,不然发动于冬天,应当震而不震。所以《易传》说:‘当雷不雷,太阳弱也。’现在蒙气不除,日月变色,这就是效应。天网恢恢,疏而不失,随着时令而进退,应看政治之得失。大人,应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璇玑动作,与天相应。雷是一种号令,其德在于生养万物。号令殆废,应当生而杀,那么雷就反作,年成不好。陛下如果想除灾求福,顺天致和,应该考察臣下中间特别残酷害人的人,赶快罢黜,以安百姓,那么东方之神就悦和,雷声就应时而发。”

“第三件事:去年十月二十日癸亥,太白星与岁星会合于房星、心星。太白在北面,岁星在南面,相距数寸,光芒交接。房星和心星,天帝明堂布政之宫。《孝经钩命决》说:‘岁星守心年谷丰。’《尚书洪范记》说‘:月行中道,移节应期,德厚受福,重华留之。’重华,指岁星在心。今太白从之,交合于明堂,金木相贼害,可是反同合一起,这是以阴凌阳,臣下专权的变异。房星、心星在东方,其国主宋。《石氏星经》说:‘岁星出左有年,出右无年。’现在金星木星都在东方,岁星在南方,这是出右,恐年岁谷物长不好,宋人将挨饿。陛下应审详明堂布政的情况,然后妖异可消,五纬才会顺序运行了。”

“第四件事:《易传》说:‘阳无德则旱,阴潜阳亦旱。’阳无德,说明人君的恩泽不施于百姓。阴潜阳,禄去公室,臣下专权的意思。自冬季到春季,一直没有嘉泽,数次有西风,违反时令气节。朝廷劳心,广为祈祷,祭奠山川,暴龙移市。臣听说皇天感动万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重要在于责己。如果雨可请降,水可攘止,那么年岁没有隔并,太平年可以等待而至。然而灾害不止,可见患不在此。立春以来,没看到朝廷赏录有功之人,表彰有德之士,存问孤寡之家,赈恤贫弱之人,只看到洛阳都官奔车由东到西,收集很小的罪行,使牢狱关满了囚犯。臣听说恭陵火灾,光耀不断,说明这是天灾,不是人之罪过。丁丑发大风,掩蔽天地。风是号令,天之威怒的表现,都是用来感悟人君要行忠厚之道。又连月无雨,将害宿麦。如果一谷无收成,那么饥饿之人就有十分之三四了。陛下的确应该广被恩泽,以应天功。如果臣言不被采用,朝政不改革,立夏之后才有时雨,于今没有指望了。如果朝政有改革而天仍不下雨,那么臣是诬上,愚蠢不知份量,应当鼎镬之罪。”

书奏上去,特诏拜为郎中,郎顗辞病不就职,立即回家。到四月京师地震,于是陷落。这年夏天大旱。秋天,鲜卑人进犯马邑城,破代郡之兵。

第二年,西羌进犯陇右。都大致如郎顗所说的那样。

后来朝臣又用公车征辟他,不肯出来。

结仇身死

同县人孙礼,积恶凶暴,喜欢游侠,与他同里之人常羡慕郎顗之名德,想与他亲善。郎顗不理睬他们,因此结了仇,于是郎顗被孙礼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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