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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登泰山》,散文。李健吾作。1961年发表。写作者登泰山时遇雨,而得以观赏到烟雨变幻中泰山的奇特风光。作品着笔于“雨中”,意在写登山的“雨趣”和雨中赏景的感受,并在写景抒情之中插引传说故事。语言优美,情趣生动,表达了作者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与赞美之情。曾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

简介

《雨中登泰山》是李健吾1961年创作的著名泰山散文,曾选入中学《 语文》课本。

泰山有拔地通天之势,擎天捧日之举,历代多少文人墨客写诗撰文讴歌、赞美,杜甫五言古诗《望岳》 就是其中之一。 古往今来,记述登临泰山的文字不少,但“雨中登泰山”的倒不多。物以稀为贵,文以奇取胜。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不仅描述了雨中泰山的独特风姿,更记录了雨中登山的独特情趣。让我们追寻作者的足迹,沿着他的游踪,领略雨中泰山的神韵,与作者分享雨中登山的收获,被人认作是现代泰山题材散文的典范。因此,学者王克煜将这篇散文和姚鼐的《登泰山记》、杨朔的《泰山极顶》、冯骥才的《挑山工》并称为现代泰山四大著名散文。

1961年,正当我们国家面对空前的困难,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遭遇严重挫折的时刻,作者写出这样的文章,抒发战胜艰难险阻的豪情,用“登泰山而小天下”,给读者以强烈的“鞭策”与“鼓励”。

作品原文

《雨中登泰山》李健吾

从火车上遥望泰山,几十年来有好些次了,每次想起“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那句话来,就觉得过而不登,像是欠下悠久的文化传统一笔债似的。杜甫的愿望: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也一样有,惜乎来去匆匆,每次都当面错过了。

而今确实要登泰山了,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不像落在地上,倒像落在心里。天是灰的,心是沉的。我们约好了清晨出发,人齐了,雨却越下越大。等天晴吗?想着这渺茫的“等”字,先是憋闷。盼到十一点半钟,天色转白,我不由喊了一句:“走吧!”带动年轻人,挎起背包,兴致勃勃,朝岱宗坊出发了。

是烟是雾,我们辨认不清,只见灰蒙蒙一片,把老大一座高山,上上下下,裹了一个严实。古老的泰山越发显得崔嵬了。我们才过岱宗坊,震天的吼声就把我们吸引到虎山水库的大坝前面。七股大水,从水库的桥孔跃出,仿佛七幅闪光黄锦,直铺下去,碰着嶙嶙的乱石,激起一片雪白水珠,脱线一般,撒在洄漩的水面。这里叫作虬在湾:据说虬早已被吕洞宾渡上天了,可是望过去,跳掷翻腾,像又回到了故居。

我们绕过虎山,站到坝桥上,一边是平静的湖水,迎着斜风细雨,懒洋洋只是欲步不前,一边却暗恶叱咤,似有千军万马,躲在绮丽的黄锦底下。黄锦是方便的比喻,其实是一幅细纱,护着一幅没有经纬的精致图案,透明的白纱轻轻压着透明的米黄花纹。——也许只有织女才能织出这种瑰奇的景色。

雨大起来了,我们拐进王母庙后的七真祠。这里供奉着七尊塑像,正面当中是吕洞宾,两旁是他的朋友铁拐李和何仙姑,东西两侧是他的四个弟子,所以叫作七真祠。吕洞宾和他的两位朋友倒也还罢了,站在龛里的两个小童和柳树精对面的老人,实在是少见的传神之作。一般庙宇的塑像,往往不是平板,就是怪诞,造型偶尔美的,又不像中国人,跟不上这位老人这样逼真、亲切。无名的雕塑家对年龄和面貌的差异有很深的认识,形象才会这样栩栩如生。不是年轻人提醒我该走了,我还会欣赏下去的。

我们来到雨地,走上登山的正路,一连穿过三座石坊:一天门、孔子登临处和天阶。水声落在我们后面,雄伟的红门把山挡住。走出长门洞,豁然开朗,山又到了我们跟前。人朝上走,水朝下流,流进虎山水库的中溪陪我们,一直陪到二天门。悬崖崚嶒,石缝滴滴哒哒,泉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斜坡,流进山涧,涓涓的水声变成訇訇的雷鸣。有时候风过云开,在底下望见南天门,影影绰绰,耸立山头,好像并不很远;紧十八盘仿佛一条灰白大蟒,匍匐在山峡当中;更多的时候,乌云四合,层峦叠嶂都成了水墨山水。蹚过中溪水浅的地方,走不太远,就是有名的经石峪,一片大水漫过一亩大小的一个大石坪,光光的石头刻着一部《金刚经》,字有斗来大,年月久了,大部分都让水磨平了。回到正路,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住了,人走了一身汗,巴不得把雨衣脱下来,凉快凉快。说巧也巧,我们正好走进一座柏树林,阴森森的,亮了的天又变黑了,好像黄昏提前到了人间,汗不但下去,还觉得身子发冷,无怪乎人把这里叫作柏洞。我们抖擞精神,一气走过壶天阁,登上黄岘岭,发现沙石全是赤黄颜色,明白中溪的水为什么黄了。

靠住二天门的石坊,向四下里眺望,我又是骄傲,又是担心。骄傲我已经走了一半的山路,担心自己走不了另一半的山路。云薄了,雾又上来。我们歇歇走走,走走歇歇,如今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困难似乎并不存在,眼面前是一段平坦的下坡土路,年轻人跳跳蹦蹦,走了下去,我也像年轻了一样,有说有笑,跟在他们后头。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从下坡路转到上坡路,山势陡峭,上升的坡度越来越大。路一直是宽整的,只有探出身子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站在深不可测的山沟边,明明有水流,却听不见水声。仰起头来朝西望,半空挂着一条两尺来宽的白带子,随风摆动,想凑近了看,隔着辽阔的山沟,走不过去。我们正在赞不绝口,发现已经来到一座石桥跟前,自己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细雨打湿了浑身上下。原来我们遇到另一类型的飞瀑,紧贴桥后,我们不提防,几乎和它撞个正着。水面有两三丈宽,离地不高,发出一泻千里的龙虎声威,打着桥下奇形怪状的石头,口沫喷的老远。从这时候起,山涧又从左侧转到右侧,水声淙淙,跟我们跟到南天门。

过了云步桥,我们开始走上攀登泰山主峰的盘道。南天门应该近了,由于山峡回环曲折,反而望不见了。野花野草,什么形状也有,什么颜色也有,挨挨挤挤,芊芊莽莽,要把巉岩的山石装扮起来。连我上了一点岁数的人,也学小孩子,掐了一把,直到花朵和叶子全蔫了,才带着抱歉的心情,丢在山涧里,随水漂去。但是把人的心灵带到一种崇高的境界的,却是那些“吸翠霞而夭矫”的松树。它们不怕山高,把根扎在悬崖绝壁的隙缝,身子扭的像盘龙柱子,在半空展开枝叶,像是和狂风乌云争夺天 日,又像是和清风白云游戏。有的松树望穿秋水,不见你来,独自上到高处,斜着身子张望。

有的松树像一顶墨绿大伞,支开了等你。有的松树自得其乐,显出一副潇洒的模样。不管怎么样,它们都让你觉得它们是泰山的天然的主人,谁少了谁,都像不应该似的。雾在对松山的山峡飘来飘去,天色眼看黑将下来。我不知道上了多少石级,一级又一级,是乐趣也是苦趣,好像从我有生命以来就在登山似的,迈前脚,拖后脚,才不过走完慢十八盘。我靠住升仙坊,仰起头来朝上望,紧十八盘仿佛一架长梯,搭在南天门口。我胆怯了。新砌的石级窄窄的,搁不下整脚。怪不得东汉的应劭,在《泰山封禅仪记》里,这样形容:“仰视天门窔辽,如从穴中视天,直上七里,赖其羊肠逶迤,名曰环道,往往有絙索可得而登也,两从者扶挟前人相牵,后人见前人履底,前人见后人顶,如画重累人矣,所谓磨胸捏石扪天之难也。”一位老大爷,斜着脚步,穿花一般,侧着身子,赶到我们前头。一位老大娘,挎着香袋,尽管脚小,也稳稳当当,从我们身边过去。我像应劭说的那样,“目视而脚不随”,抓住铁扶手,揪牢年轻人,走十几步,歇一口气,终于在下午七点钟,上到南天门。

心还在跳,腿还在抖,人到底还是上来了。低头望着新整然而长极了的盘道,我奇怪自己居然也能上来。我走在天街上,轻松愉快,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一排留宿的小店,没有名号,只有标记,有的门口挂着一只笊篱,有的窗口放着一对鹦鹉,有的是一根棒槌,有的是一条金牛,地方宽敞的摆着茶桌,地方窄小的只有炕几,后墙紧贴着峥嵘的山石,前脸正对着万丈的深渊。别成一格的还有那些石头。古诗人形容泰山,说“泰山岩岩”,注解人告诉你:岩岩,积石貌。的确这样,山顶越发给你这种感觉。有的石头像莲花瓣,有的像大象头,有的像老人,有的像卧虎,有的错落成桥,有的兀立如柱,有的侧身探海,有的怒目相向。有的什么也不像,黑忽忽的,一动不动,堵住你的去路。年月久,传说多,登封台让你想象帝王拜山的盛况,一个光秃秃的地方会有一块石碣,指明是“孔子小天下处”。有的山池叫作洗头盆,据说玉女往常在这里洗过头发;有的山洞叫作白云洞,传说过去往外冒白云,如今不冒白云了,白云在山里依然游来游去。晴朗的天,你正在欣赏“齐鲁青未了”,忽然一阵风来,“荡胸生层云”,转瞬间,便像宋之问在《桂阳三日述怀》里说起的那样,“云海四茫茫”。是云吗?头上明明另有云在。看样子是积雪,要不也是棉絮堆,高高低低,连续不断,一直把天边变成海边。于是阳光掠过,云海的银涛像镀了金,又像着了火,烧成灰烬,不知去向,露出大地的面目。两条白线,曲曲折折,是濑河,是汶河。一个黑点子在碧绿的图案中间移动,仿佛蚂蚁,又冒一缕青烟。你正在指手画脚,说长道短,虚象和真象一时都在雾里消失。

我们没有看到日出的奇景。那要在秋高气爽的时候。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独得之乐:我们在雨中看到的瀑布,两天以后下山,已经不那样壮丽了。小瀑布不见,大瀑布变小了。

我们沿着西溪,翻山越岭,穿过果香扑鼻的苹果园,在黑龙潭附近待了老半天。不是下午要赶火车的话,我们还会待下去的。山势和水势在这里别是一种格调,变化而又和谐。山没有水,如同人没有眼睛,似乎少了灵性。我们敢于在雨中登泰山,看到有声有势的飞泉流布,倾盆大雨的时候,恰好又在斗母宫躲过,一路行来,有雨趣而无淋漓之苦,自然也就格外感到意兴盎然

赏析

你们游览过祖国的名山大川吗?那奔腾咆哮、一泻千里的长江、黄河,那千姿万态、气势雄伟的三山五岳,孕育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古老文明,一想到它们,民族自豪感就会充盈心头。

在所有的名山中,五岳为最。哪五岳呢?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五岳之长呢?也在泰山。泰山有拔地通天之势,擎天捧日之举,历代多少文人墨客写诗撰文讴歌、赞美,杜甫的五言古诗《望岳》 就是其中之一。 古往今来,记述登临泰山的文字不少,但“雨中登泰山”的倒不多。物以稀为贵,文以奇取胜。学者王克煜认为,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

不仅描述了雨中泰山的独特风姿,更记录了雨中登山的独特情趣。让我们追寻作者的足迹,沿着他的游踪,领略雨中泰山的神韵,与作者分享雨中登山的收获。

《雨中登泰山》开头l、2两段为第一部分,写冒雨登泰山的缘由;第3—9段为第二部分,写雨中登泰山的情景;第10、11两段为第三部分,写“雨中登泰山”的感受。文章从“几十年来”“好些次”“都当面错过了”登泰山的机会起笔,粗看似乎离题远了点,仔细一想,错过机会的次数越多,希望弥补的欲望就越强烈。作家正是用了一个极为贴切的比喻来形容这一心情;“像是欠了悠久的文化传统—笔债似的、”欠债哪有不偿还的道理?第2段,机会终于来了,“偏偏天公不作美”;一个“偏偏”,急切之情跃然纸上。那雨点“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不像落在地上,倒像落在心里”,“等”又“渺茫”。“盼到十一点半钟”终于迫不及待“喊了一句:‘走吧!’”这些文字更是极细腻地描述了作者焦虑、渴望以至按捺不住的心情。冒雨登泰山既是理智的选择,也是感情的驱使。两段文字既交待了“冒雨出发”的缘由,也巧妙地为雨中奋力攀登作了铺垫。第三部分以雨天后下山所见之“平淡”(相对而言)反衬山中雨景之“壮丽”,点明“雨中登泰山”、“有雨趣而无淋漓之苦,确有“独得之乐”。这一切又归结于一个“敢”字。“敢于在雨中登泰山”,才能“独得其乐”,否则,机会又将错过,“债”仍然不能偿还。这样安排,一切顺乎自然,首尾呼应,文气贯通。游记文章大多这样结构,值得我们仿效。

作者从岱宗坊——虎山水库——七真祠——一天门——孔子登临处——天阶——长门洞——经石峪——柏洞——壶天阁——黄岘岭——二天门——云步桥——慢十八盘——升仙坊——紧十八盘——南天门,最后到达天街。本文写景以“移步换景”之法为主.所谓“移步”是指观察者立足点的变化;所谓“换景”则指景观不同,或观察对象的变换,或是由于距离、角度的变化,同一观察对象,面目姿态也会大不相同。这种以观察者立足点的变化为线索,描述所见景物的方法,通称“移步换景”。例如,课文中对“岱宗坊”至“南天门”诸多景点的描述,就是以作者的游踪的线索串联起来的.作者走一路,看一路,依次记述了沿途种种景观.正是运用了“移步换景”之法。又如对“紧十八盘”,既有远处眺望(“仿佛一条灰白大蟒,匍匍在山峡当中”),也有下边仰视(“仿佛一架长梯,搭在南天门口”),更有紧贴其前立于其上的精确描述(石级窄窄的,搁不下半只脚)。多角度的描述,给读者留下了立体的印象,给人以亲目所睹如历其境的感觉。

作者简介

李健吾(1906.8.17-1982.11.24),中国作家、戏剧家、文艺评论家、翻译家、法国文学研究专家。山西运城人。1906年8月17日生。父李鸣风参加辛亥革命,1919年被北洋军阀暗害。李健吾自幼随母漂泊异乡。10岁起在北京求学。1921年入国立北京师范大学附中,翌年与同学蹇先艾、朱大柟等组织文学团体曦社,创办文学刊物《国风日报》副刊《爝火》,开始发表小说、剧本。1925年考入清华大学,先在中文系,后转入西洋文学系。同年由王统照介绍加入文学研究会。1931年赴法国留学研究福楼拜等现实主义作家和作品,1933年回国,在中华教育基金会编辑委员会任职。1935年任暨南大学教授。抗日战争期间在上海从事进步戏剧运动,是上海剧艺社以及苦干剧团的中坚。抗战胜利后,应郑振铎之约,与郑振铎合编《文艺复兴》杂志,并参与筹建上海实验戏剧学校(后改名上海戏剧专科学校),任戏剧文学系主任。1954年起任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还曾担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评议组成员、全国文联委员、中国外国文学学会理事、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法国文学研究会名誉会长、北京市政协委员。 成长经历

从小喜欢戏剧和文学,在北师大附中求学时就开始写作。曾与同学赛先艾等组织曦社,编辑《国风日报》的文艺副刊《爝火旬报》,常在《晨报副刊》、《语丝》发表作品。 作者历程

1925年考入清华大学,先在中文系后转入西洋文学系,同年加入文学研究会。1931年赴法国巴黎现代语言专修学校,研究福楼拜。1933年回国,在中华文化教育基金董事会编辑委员会工作。1935年任上海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上海孔德研究所研究员,抗战时期,是上海“孤岛”话剧界的成员。抗战胜利后,与郑振铎合编《文艺复兴》杂志。

履历

1964年调中国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任研究员。

社会荣誉

黄佐临等创办了上海实验戏剧学校,解放后继任该校(改名为上海戏剧专科学校)戏剧文学系主任,1954年调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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