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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尔·雨果的故事》主要剧情内容简介及赏析

  《阿黛尔·雨果的故事》

  1975 彩色片 96分钟

  法国卡罗斯影片公司摄制

  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 编剧:弗朗索瓦·特吕弗 苏珊·齐夫曼

  摄影:奈斯多尔·阿尔芒德罗斯 主要演员:伊莎贝尔·阿佳妮(饰阿黛尔·雨果) 布鲁斯·罗宾逊(饰平松) 西尔维娅·马里奥特(饰桑德斯太太)

  【剧情简介】

  一艘穿越大洋的欧洲客轮抵达了夜色中的美洲大陆。文学巨子、为全世界所景仰的民主斗士维克多·雨果的女儿阿黛尔·雨果也在这艘船上。她不曾告知她的父亲便只身完成了这次从旧世界到新大陆的旅行,来到了当时危机四伏的美洲。这是一次“私奔”,她来此是为了追随调防到这里的英军中尉平松,她已委身于他;而后者却无疑是一个身世可疑、嗜赌成性、惯于玩弄女人的冒险家,并显然为维克多·雨果所不耻。他对阿黛尔的“进攻”,与其说是又一次对纯洁少女的故技重演,不如说更多地出自对雨果傲慢态度的报复。但阿黛尔却认定这是一次不朽的爱情经历。她显然对美洲或曰世界知之不多,好心的马车夫将她送到善良的桑德斯家寄宿。桑德斯太太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来自异国的年轻小姐,阿黛尔隐瞒了她的真实姓名。

  抵达的第二天,阿黛尔前往一个事务所委托寻找平松中尉,并谎称此人是她侄女的丈夫;而后她来到一家书店自称是平松的妻妹,并买下了一令白纸。她不仅要经历这场伟大的爱情,而且要把它记录下来,让它永远流传。她终于得知了平松的下落,并立刻给他捎去了纸条,但平松未作任何回答。于是,阿黛尔在对平松绝望等待和写作中经常遭受着恶梦的煎熬。在梦中,她变成了溺水而死的姐姐莱波尔黛。终于有一天,平松来了,阿黛尔激动得近于疯狂。但平松只是淡漠而厌恶地要她立刻回到父亲身边去,并表示了对雨果的敌意。最后他接受了阿黛尔的金钱,却无视她奉献终身的诺言。阿黛尔认定父亲的态度是她与平松婚事的唯一障碍,于是,她写信给父亲,强迫他同意这桩婚姻。痛苦的雨果被迫认可了阿黛尔荒唐的愿望。阿黛尔立刻化装为一个男人在舞会上找到了平松。出示了父亲的来信。但平松对此只是表示了嘲弄与无视。

  然而阿黛尔不就此罢手。她谎称她怀有平松的孩子而毁掉了后者与一位殷实的银行家之女的婚约;她跟踪平松,甚至出钱为他送去一个妓女;她的字条会出现在平松刚从洗衣店取回的军装里;她在降神的仪式中呼唤求助于姐姐的亡灵;甚至企图求助于马戏团的魔术师。但这一切只是使平松对她更加厌恶、恐惧。此间,她不顾父亲的劝说与忠告,不顾流亡中的母亲的病体,除了不断地索要金钱之外,她终于写信告诉家人,她已与平松成婚。如释重负的维克多·雨果立刻在报上发表了这一消息。这最终促成了平松的调离。阿黛尔不愿忍受善良的桑德斯太太的同情和怜悯,加之她周围的人们已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她离开了桑德斯太太的家,将她载来的马车把她送入了一间济贫院。

  阿黛尔沦落了。但她仍固执地穿着日渐褴缕的衣衫,幽灵般地在街头寻找平松的踪影;并追随着他的消息从一地到另一地。她成了街头孩子们追打的“疯”女人,成了已经成婚的平松的梦魇。她知道母亲已因为她的行为病重身亡,也知道年迈、孤独的父亲在等待她的归来。但她仍着魔般地追随着平松。在某一个热带地区,得知她再度到来的平松前往街头去拦住阿黛尔;但阿黛尔却神情漠然地拖着破烂的衣裙从平松身边走过,如同经过一个无关的路人。她终于贫病交加地在孩子们的笑骂声中倒在街头,一个善良的黑女人救下了她。这个曾挣扎于奴隶制枷锁下的女人仰慕雨果为民主而斗争的声名,请人代笔写信给他,并自愿送回了阿黛尔阿黛尔孤独地经历了父亲的去世,并以80高龄孤独地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混乱之中。

  【鉴赏】

  从某种意义上说,《阿黛尔·雨果的故事》是一个爱情故事,但这不是一次爱情的证明,而是一次对爱情话语的裂解与反证,“她的故事是人物内心激情的剖析”;我们也可以将其视为一个三角式的故事,因为阿黛尔始终在从“另一个女人”处夺回平松。但一如影片所表现的是一个虚假的爱情,它所呈现的也是一个虚假的“三角”:除却在阿黛尔心中,她与平松从不曾在任何意义上缔结一对一的爱情关系,她在平松与许多“另一个女人”的关系中也从未构成拥有任何情感“资本”的竞争者或另一角。在阿黛尔那里,与其说她是疯狂绝望地爱着平松本人,不如说她疯狂绝望地爱上了自己对平松的爱;与其说她勇敢地超越了她的时代(“一个年轻的姑娘,独自漂洋过海,从旧世界到新大陆,去和她的爱人结合——这件难以做到的事我将要完成了。”),超越了阶级、礼俗、性别规定去爱,不如说她所爱的正是她自己的这番超越的壮举。平松只是为她实现这番壮举提供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对象、甚或是一个借口。特吕弗明确地界定说:“阿黛尔是一个假定有虚假性格的人。”同时,正是阿黛尔的故事为特吕弗提供了一个同样恰当的对象与借口,使他得以再次重述“特吕弗的故事”:人类心灵的“黑洞”,生存的荒诞,残忍的喜剧。

  《阿黛尔·雨果的故事》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因为阿黛尔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她是一代文学宗师维克多·雨果的女儿,她为自己创造了一段异常悲惨而异乎寻常的经历,她孤独地以雨果小姐的名字独自活到85岁高龄,她留下了数册用密码写成的日记。然而,影片《阿黛尔·雨果的故事》并不是一部狭义“传记片”,它也不是对阿黛尔日记的“改编”(尽管毫无疑问,阿黛尔日记是影片重要素材之一),特吕弗借助这个真实的故事来呈现一个“虚假的性格”,使之成为一份心灵之谜的个例病案。

  在影片《阿黛尔·雨果的故事》中,特吕弗将阿黛尔呈现为一个有着安提戈涅式性格的女人。一如美国当代女作家乔伊斯·卡罗尔·奥茨所说:“《安提戈涅》使人想到,悲剧是由执着于一种特殊的生活方式或者一种本质造成的,安提戈涅的悲剧是,她是她自己,而不是别人。我受到启发:这也许是悲剧的本质——尽管很简单。感情用事的人相信事在人为,或者至少应该力争做到,这种人是不可能理解这一点的。这正是存在的悲剧——普遍性的两难处境。”它同样可以成为对阿黛尔的阐释。特吕弗的阿黛尔的独特之处在于,她的悲剧是性格的悲剧,而她的性格却是“虚假”的性格。与其说是阿黛尔的性格造成了一个无可挽回的悲剧,不如说她为自己制造了一出悲剧以印证并塑造了一种性格;阿黛尔悲剧不在于“她是她自己,而不是别人”,而在于她认定只有由她自己成就一出悲剧,她才能成为自己而不是别人,不是由他人的名字所给定意义的“别人”。而后者正是阿黛尔的时代女人普遍的、几乎不可逃脱的命运:她们只能是父亲的女儿(尤其是当她有着一个著名的父亲的时候),丈夫的妻子;其中最幸运的佼佼者,也是那些顶着男人的名姓创作的女人:诸如乔治·桑,或乔治·艾略特。阿黛尔的悲剧在于对悲剧命运的执着。这不是宿命或定数,而是阿黛尔自觉的愿望:她要以自己的全部生命来成就一个伟大的、不朽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故事;而在她看来,只有一出悲剧才能满足一个伟大的叙事。于是,不是悲剧命运的不可逃离,而是阿黛尔对悲剧契机的刻意营造与捕捉。她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成为一个安提戈涅式的性格:她不是由于无法适应社会与现实而罹难,而是由于她拒绝妥协与顺应;她不是由于无法分辨真实与想象而濒于疯狂,而在于她顽强、固执地生活在她心造的世界之中。因此,“她搏斗在一个注定要输掉的战场上”。这将笔直地将她带往她所渴念的悲剧之中,而这悲剧会为她命名——使她作为自己而不朽。

  作为一个安提戈涅式的性格,特吕弗将这个阿黛尔·雨果的故事营造为一个多重逃脱中的落网所构成的怪圈。

  阿黛尔的悲剧缘于她有幸生在一个不平凡的家庭,生而为一个伟人的女儿。于是,她的一生注定要隐没在父亲——维克多·雨果的万丈光焰所投下的阴影里。但阿黛尔不甘于这在她出生时便已然注定的命运,她在寻找机会逃离她的幸运,逃离父亲近乎无所不在的光芒。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成为她自己,使她自己的名字有意义。阿黛尔必须逃离的还不只于此:她除了有位伟大的父亲,她还有一个著名的姐姐:莱波尔黛,她因成就了一个令人心碎的爱情悲剧而使她的名字为世界所知晓。在莱波尔黛的身旁,所有正常的婚姻、哪怕是幸福的婚姻都会显得平庸而乏味,令人不屑。伟大的爱是障碍之爱并粉碎一切障碍。事实上,维克多·雨果和莱波尔黛是本片中最为重要的“缺席的在场者”。阿黛尔的悲剧正在于一次逃脱中的落网。她试图以父亲的方式——写作去战胜父亲,以莱波尔黛的方式——不寻常的爱情去战胜莱波尔黛,这意味着她将自己置于一个离轨者的位置上,意味着她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了一场注定输掉的战斗。从充满自信的逃脱,到以一种落网的方式试图完成这次逃脱:阿黛尔从隐藏起自己雨果小姐的身份,到不择手段地利用这个身份:她迫使父亲出具同意她自行结婚的文件,到借助他的名字换取江湖骗子的“帮助”——那是一个有趣的场景:阿黛尔在杂耍场的后台,用她那带着手套的纤细的手指在一面肮脏的、蒙满灰尘的镜子上写出了维克多·雨果的名字,旋即把它擦掉了。直到她意识到:作为雨果小姐——维克多·雨果的女儿的身份,是她全部的、也是唯一的一点尊严与价值。她对善良的桑德斯太太最后的话是:“你错了,桑德斯太太。我才是拒绝结婚的人。我认为结婚对女人是一种堕落,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女人。我的工作需要独身,这是我父亲的思想。我永远不会放弃雨果小姐这个称呼。”在影片中,她仅有的得到人们指认的时刻是当人们认出她雨果小姐的身份的时刻。

  在《阿黛尔·雨果的故事》中,阿黛尔似乎是一个被重重谎言所包裹的女人。在影片中,阿黛尔始终在撒谎;她始终在以一个谎言取代另一个谎言。影片用一种特定的造型手段界定其谎言的性质:镜像成了谎言的视觉对应物。但显而易见的是,阿黛尔并不是一个以撒谎为乐的女人。在阿黛尔那里,谎言只是实现她心中的真实——她与平松之爱的手段。一切都围绕着这一真实而展开。然而这也正是被述事件的核心:阿黛尔心中的真实亦即阿黛尔唯一的真实,正是所有谎言之核心。所不同的是,它不是针对他人的,它只针对着阿黛尔自己。她正是全部谎言的唯一笃信者和受害人。事实上,在影片中,阿黛尔不曾使任何人上当,但她却圆睁着双眼走上自己设下的陷井。这种在自己的内心中将谎言置换为真实的“能力”,正是所谓安提戈涅性格之所在。从某种意义上说,阿黛尔并没有遭受“特殊”的不幸。她和平松的故事只是不断重演的古老故事中的一个:始乱终弃。而《阿黛尔·雨果的故事》的独特之处,在于阿黛尔如何在自己心中译解了这个故事。阿黛尔的行为、阿黛尔几近偏执的执着与怪癖都建立在她对这个老故事独有的译解之上:“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当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把她自己交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是他的妻子了。我不会再哭泣。每个人不能调换他的父亲、母亲和孩子,同样地也不能调换他的妻子和丈夫。我永远是你的妻子,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这便是阿黛尔的逻辑与谬误。事实上,这也是阿黛尔之逃脱中的落网的核心。“从旧世界到新大陆”,阿黛尔不仅是一个勇敢地为了爱情而横越大洋的女人,阿黛尔也是一个跨越世纪的女人。她超越了自己的时代,她使自己成了自己命运的主人。但她对自己之自由的实践是以另一种方式受缚于一个男人,她将自己命名为一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的妻子。对她说来,只有作为他的妻子,她才能实现她的爱。只有以婚姻成就的爱才能是伟大的、不朽的爱。只有当她为自己争得了妻子的名份时,她才能记录这爱,并为自己赢得世界的瞩目。她毕竟是她时代的女儿。

  影片《阿黛尔·雨果的故事》的一个有趣之处在于,特吕弗将阿黛尔的悲剧呈现为一个特定的性格在特定的时代中的悲剧。同时他以特定的电影语言将阿黛尔的故事呈现为一个历史中的故事。而对电影艺术说来,严格意义上的历史的表象真实是不可复原与重现的。当你试图复原某一个时代的历史表象时,一个较为巧妙的方式是去模拟或复原那一时代表象艺术的媒介特征。《阿黛尔·雨果的故事》似乎便是成功的一例。作为19世纪的故事,影片的全部视觉风格是对那一时代主流艺术即经典油画的视觉风格的模拟与再现。趋向于同一的、非饱和的环境与服装设色,直射光、逆光与侧逆光的运用,形成了加入了大片阴影的、强调细部层次的棕红色的影调,作为一部“为独奏的乐器谱写的音乐”,影片中大量的阿黛尔的特写与近景镜头成了一幅幅经典的肖像画。而唯一的一个例外,是阿黛尔之心象的直观呈现,那是一幅全景,海岸的岩石旁、身穿一袭白衣的年轻的阿黛尔站在那里,远眺着大海,“她似乎在宣告自己对未来的信念”:“一个年轻姑娘……”。它曾作为叠印画面而出现,在影片结束时又作为最后一幅画面而重现。只有这幅画面采用早期肖像摄影的画面风格,它脱离了影片总体的视觉风格,成了阿黛尔作为一个时代的离轨者、一个跨越世纪的女人的直接呈现。

  影片《阿黛尔·雨果的故事》就这样剖析并呈现了一个独特的女性,一个心灵的个例病案。同时它还是穿过岁月的暮霭,向阿黛尔献上的一份薄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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