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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初恋毁了一生 性侵受害者:男友说我像我最讨厌的强奸犯

听过别人的初恋很值得回味,充满遗憾但仍然甜蜜,我好羡慕,初恋毁了我一生,力度像杀死旧日的我,你无得选择,你被迫面对这场战役。孤军作战,身边的人几爱你几珍惜你也陪不到你走。

初恋男朋友是我痛苦的根源,你问我有没有憎恨他?没有憎恨,只是很伤心,或者憎恨的情绪由另一个人格帮我承受了。最近经常问自己,是不是我做错什么要惩罚我?是否因为我的外表,初恋男朋友才喜欢我,因为外貌招惹来性侵?或因为我反抗未够坚决,所以他就做了?心中好多无力的问题,最无力是我不知可以怪谁。如果有一天他亲口对我说,他不知道伤害了我,他从来不知道我不愿意。我应该如何面对?如果连怪责、伤害我的对象也没有了?我怎么办?好像之前和自此流下的眼泪也不成正当。

生命翻天覆地,唯一不变大概是我的特质,见过地狱的风景,愤愤不平,仍对世界充满希望,希望令世界变得美好。我很绝望,却相信世界上值得美好,即使这种日子不再属于我的,也希望别人可以过。

半年时间,一切像刚刚开始而已,包括痛苦,我对于下一秒安顿在什么地方,毫无把握,只知道不想浪费时间,想趁还有力气去做点事。每当看到他人对性侵受害人和对精神病人的辱骂会觉得自己不被社会接受,所以想改变这个情况。如果继续生存下去,希望实际为性侵受害者及精神病患去除污名,然而矛盾一直都在,想为去除精神病的污名做点什么,“它是不好,是秘密。”理性上我接受到它,情感上也接受到它,我却为它贴上负面标签,不想在阳光底下被别人看见自己。而矛盾一直都在,包括我停止不了自责,但不停叫其他性侵倖存者不要自责......矛盾更源自社会言论、两性观念与羞耻在角力,为什么她不保护自己?不懂拒绝,反抗?别人指责你衣着打扮性感、说你扮野、污糟和软弱,令性侵受害者难以走出阴影。大家对于QJ犯可以如此宽容,却对受害人加以苛刻?就像林奕含所说,性侵由整个社会协助而完成。如果你身边朋友、家人也是性侵受害者,你还会说同一句话?每一个人对别人的痛苦多一点同理心,世界也许不同。这要求多么卑微。

2017年4月台湾作家林奕含自杀死去的几小时内,我知道消息的当下,出现第一次人格解离,分裂出来的“她”代我承受无法面对的痛苦和冲击力。一个陌生人的死为什么令我冲击如此大?她像我唯一可以扶持安慰的人,有相似的经历,是最了解我的人,最后连她也忍受不住痛苦离开......冲击令我定义到14岁那件事是性侵,是QJ,我并不愿意,之后那几次也不愿意,记忆啊什么都回来了,而我的人生也翻天覆地,鸡飞狗走——由返学变成停学,由抑郁症变成人格解离;由一个普通女生,变成性侵受害者。

“男女朋友做那事不是好正常吗?真的不愿意,为什么第三、第四次地陆续发生?”我们都忽略了亲密关系中的性暴力,当任何一方不愿意做,另一方不可以用关系作为胁迫,否则都是性侵,包括我,当时我有说不好,他还是做了,之后几次我没法反抗,像林奕含般以爱之名美化,“我要爱他不然我太痛苦了。”情侣之间做爱好合理,我忍受一次又一次的不情愿。有时我觉得诡异,受害者竟为侵犯者辩护,说因为爱。

十四岁那年后,我对性最初的认知,就是粗鲁、强迫和单方面,脑袋把它定形,就是这样子。性侵对我的性观念影响很大,觉得男生都只着重性,认知中的做爱也只有QJ。一直以来我要看强暴和侮辱女性的se情片自慰,最讽刺是我明明讨厌它,却羞耻地迎向它。记者问我,做过最多的梦是什么?“突然和一个陌生人做爱,梦里我完全没得逃避。”或者恶梦里有他的脸,我特别害怕睡去,一旦睡去我控制不了做梦,不停饮咖啡,但精神科的药物令我嗜睡。半年来,清醒和睡去同样痛苦,病发,变好,又病发,就这样过一天,日复日。

和男友的关系率先受罪,借性发洩时,男朋友开玩笑说你好像QJ犯。我最讨厌的人是我的初恋男友,他是一个QJ犯,我却被男朋友指说,我像我最讨厌的人,那天我陷入强大的冲击,变换了另一个人格,她.....不可以讲出她的名字......她是一个充满仇恨,好想报复的女子,控制我身体,强迫与男朋友发生性行为,他拒绝了,我冲出门找另一个男人上酒店......人格解离令我很难面对他人,怕其他人视我为怪物,也对其他人格对我做的事感到崩溃。当男友找回我后,立即捉我入院,我也是受害人,被困在急症室几小时,不断被强迫我自签入院,没有人问过我一句发生什么事,当时好崩溃,很大机会再离解另一个人格......强迫入院过程中我的人权、声音和健康被完全漠视。

以为中学时患重郁症是人生最困难的事,我能坚强面对,原来不是,之后还有更大的痛苦等待着我。半年之前过的人生是假像,补回记忆后,现在的人生、现在的地狱才是真实。

每次接受访问,总担心无法完成,前一星期,前一天或前一刻钟都可能发生状况。记者听我说,上一次受访前出现人格解离后被强制送院,每天哭至五六小时,她对我说,休养似乎比访问重要......我叫沈月, 21岁,半年前开设“倖存者”脸书专页,身边朋友说过同一类话,叫我先休养好,过了自己的心理关口才做其他事。

倖存者专页上写道,濒死之人,却不至人间失格。未开专页前,我自杀过,不知第几次的自杀,又一次被男朋友救回,救回来我问,生存还有什么意义?好像除了不停哭,和这件事外,我无事可做了。那天我回记者一句:“接受访问是我想做的事。”让精神病患者、性侵受害者的声音被听见,减少大众的误会和偏见。

专页上写的字,要抽离地写,尽管回忆每每带我到地狱,对着记者,我同样平静地说那些梦魇。像救赎自己,捉紧一根稻草,而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现在说的故事,不是一件过去的事,它在我身上仍持续发生。半年前惊觉十四岁那条分水岭,粗暴地把我的人生剖开才有了现在的我。十四岁那年,我的初恋男朋友强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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