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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引经据典”与“荒诞不经”

朱英贵

“经”字从丝,是织机上的丝线,织机上的丝线有横线和纵线,横线为纬,纵线为经。在织造时,纵向的经线是非常顺畅、合乎常理的,根据这个意思可以组造成“正经”一词和“正儿八经”这一俗语,都是指做人端庄正派、做事郑重其事的意思,将这个意思用到成语“荒诞不经”当中,就是指荒诞不合常理了。

 “经”字的本义是指织机上的纵线,与“纬”相对,纵丝为经,横丝为纬,凡织,经静而纬动。例如:“故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词畅,此立文之本源也。”(刘勰《文心雕龙·情采》)刘勰的说法尽管是比喻性的,但却道出了“经”字的本源。

由于织机上的经线端直绵长,故可引申出“正常、经常”的形容词意思,在此基础上又又可引申出“常行的义理、准则、法制”的名词意思,例如:“经也者,常也;权也者,达经也。”(柳宗元《断刑记》)于是,能体现常行的义理、准则、法制的著作,即所谓“经典”也叫做“经”例如:“五经何谓?谓易、尚书、诗、礼、春秋也。”(《白虎通·五经》)又如:“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荀子·劝学》)于是将宗教的经典也叫作“经”,例如:佛经,圣经,古兰经等,又如:“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唐·刘禹锡《陋室铭》)成语“一本正经”原指一部合乎道德规范的经典,后用以形容态度庄重严肃,郑重其事。

“经”又在中国古代图书目录四部(经、史、子、集)分类法中特指儒家经典著作及经史。”(明·顾炎武《复庵记》)成语“引经据典”是指引用经典书籍作为论证的依据。源自《后汉书·荀爽传》:“爽皆引据大义,正之经典。”

成语“四书五经”其中的“四书”亦称四子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其中的“五经”是指《诗》、《书》、《礼》、《易》、《春秋》,可以概指儒家经典。

在中古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献中,有一部最为“荒诞不经”著作,那就是《山海经》。

现代中国学者一般认为《山海经》成书非一时,作者亦非一人,其中许多可能来自口头传说。时间大约是从战国初年到汉代初年,到西汉校书时才合编在一起。《山海经》现在最早的版本是经西汉刘向、刘歆父子校刊而成。晋朝郭璞曾为《山海经》作注,考证注释者还有清朝毕沅的《山海经新校正》和郝懿行《山海经笺疏》等。

山海经》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五藏山经,可简称为《山经》,这是以东、南、西、北、中五大山系为主体的地理著作,这部分只是鸟兽怪异,山川道里很难考证;另一部分是海内经、海外经、大荒经,可简称为《海经》,这部分是图文参照的著作,但是图像部分已经失传,其中神话传说又比较多,所以被人误以为荒诞。

顾诘刚先生认为:“《山海经》则至今流传,其中《山经》和《海经》各成一体;《海经》又可分为两组,一组为《海外四经》与《海内四经》,一组为《大荒四经》与《海内经》。这两组的记载是大略相同的,它们共就一种图画作为说明书。所以可以说是一件东西的两种记载”。

山海经》历来被大多数人认为“荒诞不经”。就连最著名的史学家司马迁都说“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也正也为《山海经》的所谓荒诞不经,几千年来该书既不为正史所载,也不为诸子所传,因而也很少被后人改动,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书的风貌和许多珍贵的远古资料和信息。

在古代,《山海经》不是史书,也不是小说,一直是被当作一部地理书看待。但就是这样的一部“地理书”,上到古代,下至现在学者们,兢兢业业上下求索,始终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山海经》中的哪些山在哪里,水又流向了哪里?更别说那些所谓神话的解释,大家各有各的见解,无法归一。其实就是这样一部荒诞不经的“地理书”,其中实际上包含着对中国古代历史、地理、文化、民俗、神话等的研究。从某种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说:《山海经》就是华语魔幻的“最炫民族风”。

古人认为最正经的书可以称之为“经书”,故“经史子集”四大图书部类“经”为首,何谓“经书”,从通俗的比喻意义上讲,经书就是类似于织机上受经线制约的丝丝入扣之书。经书的对立面就是荒诞不经之书。汉语有个成语叫“不经之说”,指荒诞无稽、没有根据的话。这个成语的出处见唐·元稹《迁庙议状》:“曷若削汉朝不经之说,征殷周可久之文,从亲尽则迁之常规,为万代不朽之定制。”若以此衡量,《山海经》虽为“不经之说”,却是“可久之文”,可以说《山海经》一书既荒诞不经,又最为正经,这就是它的奇特之处,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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