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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戈达尔们其实顺便拍了部『巴黎女子图鉴』

一、

如果不是夜晚在拉丁区撞见与《午夜巴黎》中高度相似的街景,我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多么适合怀旧的城市。

伍迪·艾伦送他的男主角穿越去上世纪初的巴黎,和他谈恋爱的不只是毕加索的情人,而是一整个人文荟萃的盛世。拍电影归拍电影,人在途中,我只能本分地做个游客,去莎士比亚书店敲书章,学海明威去卢森堡公园散步。

除去这份和意淫无差的怀旧,在巴黎旅行的另一要义,尤其是对一个被French chic**无数的人来说,初到巴黎,必得是在街头瞪红了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但凡有点时髦的**。

▲夜晚走在小巷子里,目光突然被一侧玻璃窗内吸引,这样的书写场景如同一帧电影。虽然画质堪忧,但这绝对是巴黎打动我的一刻

最近这几年,法国女人的“effortless chic”输出得也够强势的。网络上相关文章铺天盖地,试图从法国女人身上提取出一套立竿见影的公式,教你如何拥有“毫不费力的时髦”。

没有任何贬低“effortless chic”的意思,几年前这词还没冒出来的时候,看过柏邦妮在微博上描写巴黎女人,“effortless chic”几乎已经到了嘴边。

巴黎的女人真好看啊。细瘦挺拔,穿得简单,一条黑裙子,或者条纹T一条短裤而已,戴一顶硬挺的草帽,一条碎花裙。但是她们生动,自信,旁若无人。走在路上,一只手耽着香烟,或者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坐在咖啡馆打电话,头发松散蓬乱,特别范儿,好看得不得了。我们俩坐在阳光街头看女人,美好得想叹气。”

图片来自柏邦妮的微博

当我抱着这种“effortless chic”的“成见”来到巴黎欣赏同性,是在深冬,满城装束蔓延着黑色。旅行结束让我来描绘巴黎女人的穿着,我是怎么也记不清了。唯二记得清晰点儿的,一位是地铁上瞧见的面容姣好的女子,眉眼锁着深深的皱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呢外套,投入在手中一本沉沉的书里,无端地,我就能凝视她许久;另一位是我**下的时髦老太,她正前往剧院门口买票。无论是神情,还是穿着,都是那么一丝不苟,充满了周末下午的仪式感。和年轻一辈不同,她流露出的是“费力的时髦”,“刻意的精致”,可又有什么不好。

说到底,如果效仿French chic就得剪个法式刘海,拎个菜篮子,那未免容易流于东施效颦。如果行走在巴黎街头的,只是一群徒有时髦的躯壳,“effortless chic”只是“meaningless chic”,迷人也无从谈起。

二、

如果不在巴黎,仍要怀巴黎的旧,也想欣赏一番巴黎街头美丽的同性,我想不到比一部部地看60年代的法国新浪潮电影更简单的方式了。

新浪潮出现之前,尤其是出于与好莱坞竞争的目的,法国电影盛行在服装、布景上都极尽豪华之能事,讲究明星的魅力、名著的改编,炫耀灵活的片厂美术和奢华的制片价值。50年代末期,以戈达尔、特吕弗等为代表的年轻影评人群起批判这种华丽精致的“品质传统”,崇尚新写实,他们后来一个个弃笔从摄影机,开始充满叛逆的创作,刻意追求一种粗糙、即兴的自然风格,60年代新浪潮由此诞生。

出于降低成本、排斥片场风格的双重需要,这些年轻的导演们拿起了手摇摄影机,纷纷走上巴黎街头取景。由于注重反映日常生活,新浪潮电影里的角色经常在咖啡馆、酒馆内谈天说地,或者在巴黎街头行走游荡。

▲《精疲力尽》中,导演戈达尔让摄影师把摄像机藏在超市手推车里,在香榭丽舍大街拍下经典一幕

就这样,19世纪的背景、豪华的服装、对白戏剧化的历史大片消失了。新浪潮电影是属于巴黎这个大都会的,那些战后成长起来的充满虚无感的年轻人,他们着时髦服装、开敞篷车、泡咖啡馆、听爵士乐,都被轻便的摄影机和感光更快的底片捕捉记录了下来。

也因此,时光倒流六十载,那时候的French chic是怎样的模样,巴黎街头如何在60年代时髦到底,不妨去新浪潮叛逆的镜头里找答案。

接下来要说的这四部颇具代表性的片子,可以组合起新浪潮镜头里的60年代巴黎女子图鉴。

流动的巴黎,都在戈达尔起伏不定的跟摄镜头里。他甚至让摄影师把摄影机藏在超市的购物车上,拖着它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拍摄,才成全了男女主在香街上搭讪聊天的迷人长镜头。

饰演女主角的珍·茜宝虽然是美国女演员,但在片中完全是法式女孩形象。她穿尽了各种各样的条纹元素,和她瞩目的短发、风衣、百褶裙一起,配合着片中一连串离题的意象,警匪故事的危机感里生生地流淌出舒缓的文艺气息。

如果我的印象没错,《狮子星座》应该是这四部片子里外景最多的一部。这几乎拍出了一部巴黎的全景,塞纳河、圣日尔曼大道、奥利机场,60年代的巴黎巴黎人在镜头里处处有迹可循。

《狮子星座》依然拍的是侯麦片子里典型的巴黎知识分子,主角是一名落魄的小提琴手,被命运抛上云霄又坠落地狱。影片大部分时间,男主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巴黎街头,沦落为流浪汉,咒骂着这个也曾让他尽情享乐过的城市。

相比其他三部片子,这一部里虽然缺少女主角,但是可看的街头风光却多得让人看不过来。三三两两聚会的年轻女孩、农贸集市里提着篮子的优雅老妇人、路边咖啡馆里看书的时髦丽人,无数的穿着A字裙、踩着芭蕾舞鞋的巴黎女人意外又自然地闯进了摄影镜头里,时而向镜头好奇张望,而新浪潮导演们对这所谓的穿帮毫不介意。

影片中最夺目的女性角色是Michèle Girarono饰演的Dominique,是朋友们口中巴黎最美的女人。不得不说,她每次出场的那几帧画面,美而自知的样子,让你很难挪开眼。

依然是手摇摄影机和大量外景,角色们则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全片弥漫的阴谋论,和巴黎到底属于谁的命题,固然暧昧压抑,气质迥异的两位女主人公之间的交锋、站在屋顶上眺望的巴黎也足够提供观赏性。

读文学的天真少女安妮梳着温婉的头,穿着无非是单纯的条纹、波点,素色的T恤、针织衫;特里则是一个强势而神秘的**,一头凌厉的短发,皮衣、珠宝衬着她生人勿近的神情。她们围绕着同一个似是而非的阴谋,一个纯真且锲而不舍地追问,一个神秘地筑着防线。

虽然影片题目是五至七时,但影片中的情景实际结束在下午6:30,而影片全长也正好是90分钟。

比这更吸引人的是女导演瓦尔达在片中淋漓呈现的女性心理。等待癌症化验结果的女主角,在这一个半小时内,内心复杂地穿行在巴黎街头,路上所见一切既是主观投射,又是客观影响。

女主角是一位被精心包装的“洋娃娃”型女歌手,她先以甜美的造型出场,戴着假发,穿着波点束腰裙,从占卜婆得到凶兆后,还不时给自己心理暗示:不管怎样,我永远拥有美丽的资本。但其实,内心已经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容不下别的心理活动再挤进来。走到眼花缭乱的帽子商店,她挑选的就是一顶不符季节的黑色帽子。

影片后半段换装成了all black,女主狠狠地摘掉假发,厌倦了他人对自己的人设包装,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死亡的恐惧缠在一起,纵横交错。

三、

这几部影片里的女性无法说尽一整个60年代的巴黎街头,尤其无法说尽那个年代的反叛。那是一个Jane Birkin 、Françoise Hardy正值她们20多岁的年代。

▲不背铂金包、勤拎菜蓝子的Jane Birkin

越到60年代后半段,英式风格越展露影响力,女孩子们的头发和迷你裙一样短一样流行,披头士的“yeah, yeah, yeah”到了法国柔化成了浅吟低唱的Yé-yé 曲风,以Sylvie Vartan、Françoise Hardy为代表的Yé-yé girl清新浪漫,追随者无数。

▲Françoise Hardy,60年代法国最当红的女歌手

去年,一场题为《Paris Refashioned, 1957-1968》的展览入驻纽约时装学院FIT博物馆,专门讲述法国这个高级定制的源地如何在60年代,在这个被摇滚乐、新时装等各种青年次文化充满了的60年代,通过高级成衣(ready-to-wear)的发展对时尚进行了民主化。

▲左:Paco Rabanne, 1966;右:André Courrèges, 1964 (『Paris Refashioned, 1957-1968』展品)

一边是高定大牌开始从街头女孩、精品时装店里汲取年轻化的设计灵感。另一边竞争年轻女孩芳心的还有一批独立设计师。Emmanuelle Khanh是其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代表,这位从模特转型而来的设计师被称作是真正知道年轻女孩想要什么的人。1964年,她对《Life》杂志说:“高级定制时装已经不复存在。我想设计街头的时尚风格。”

▲Emmanuelle Khanh曾与另外两名女性时装设计师Sonia Rykiel及Michèle Rosier一起,颠覆了当时高级定制时装的拘谨风格

60年代的风起和云涌,美版《VOGUE》前创意总监Grace Coddington有过一段回忆,那时候,出生于威尔士的她为了自己的模特事业来到巴黎生活,见证了巴黎街头以外、核心时尚圈的图景。

▲Grace Coddington与“老佛爷”Karl Lagergeld的昔日合照

“I was astonished by how fashion could change so fast in a few days. You would go to the South of France one weekend and denim was in. The next weekend when you returned, everything was about little English florals. I used to get so worried that I hadn’t got it right.”

“我震惊于时尚竟可以在短短数日里变化得如此之快。当你去了南法一个礼拜,上周流行的还是单宁,到了下一个周末回到巴黎你却发现大家都在穿英式碎花。我那时候常常很焦虑自己抓不准潮流。”

▲Grace Coddington,英国版《VOGUE》,1962年8月

“Catherine Deneuve and her sister Françoise Dorléac were the only ones I ever saw actually wearing the hard-edged space-age clothes of Courrèges and Paco Rabanne and looking completely at ease and relaxed. Except perhaps the evening when Catherine was sitting enjoying herself with Bailey, Albert, and me in the club Régine’s and the waiter spilled an entire bottle of red wine over her new white sculpted Courrèges couture shift that must have cost thousands of francs.”

“Catherine Deneuve和她的姐姐Françoise Dorléac是我唯二见过的真的有在穿Courrèges 和 Paco Rabanne以宇航服为灵感而设计的未来主义服装,并且显得旁若无人一般自在。除了有天晚上,Catherine和Bailey、Albert还有我在Régine’s club,有个服务员把一整瓶红酒洒在了她那价值好几千法郎的Courrèges白色直筒连衣裙上。”

▲左:Catherine Deneuve / 右:Françoise Dorléac 红极一时的演员姐妹花

“If you went to L’Esquinade wearing the wrong thing, it was critical. You would be laughed at. They could be pretty bitchy, those fashion-mad French girls. I would never dare talk back to them. For me, the French were always so superior in matters of style. England was cool but never chic.”

“你去L’Esquinade的时候要是没穿对,那就是致命伤,你注定会被嘲笑。那些为时尚痴狂的法国女生可以非常刻薄。我从来不敢回应她们的冷嘲热讽。当时对我来说,法国人在风格方面总是高人一等。英国范虽然cool,但从来不被认为chic。”

这种种碎片,虽然无法完整还原那一整个年代的巴黎潮流,但多少也滋生了些感性认识。

而时至今日,French chic被“effortless”这个词重新包装,一笔轻描淡写地送上神坛,直教人遗忘它曾经也有过不安分的模样。

如果非要在结尾破解一下“effortless chic”这个迷思,其实答案也很显而易见。无论有多不安分地折腾过,有多石破天惊的太空服装横空出世过,60年代初新浪潮片子里的chic girl依然是今天的典范。有赖前辈们的馈赠,街头巷尾的启发,法国女人已经足够清楚什么最适合自己,什么是必须有的基本款。学不来“effortless chic”不必说抱歉,她们背后是足足跨越时代的积累。

还记得Grace Coddington怎么说的么?

"those fashion-mad French gir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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