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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解楼兰的地缘价值:为什么说最好的选择就...

公元前2世纪,辉煌的汉文明从黄河流域起步,以强势的姿态向此前从未染指过的西域挺进。对于世代局限于天山南北,安静地专注自身发展的绿洲小国们来说,汉人从天而降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美洲土著初次见到哥伦布。事实上如果能够乘坐时光机器穿越回两千多年前的西域,你会发现当时的人种、语言以及文化与今天的新疆根本不是一回事。在西域的诸多城邦国家中,楼兰是我们复原这段历史无法绕开的一环,而仅从“楼兰”这个名字在文献中出现的频率就不难推断这个角色的重要性。那么在两千多年前那场波澜壮阔的文明碰撞中,楼兰究竟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又有着怎样的地缘价值?接下来我们就试着从地图当中一探究竟:

从上图不难看出,仅就地理位置而言,楼兰扼守河西走廊与塔里木盆地的要冲。也就是说,从中原地区穿河西走廊而来的汉人要进入西域楼兰既是桥头堡又是登陆场。讲到这里,熟知地理的读者可能会对这张地图的真实性产生疑问:孔雀河的终端何来那么大一片湖泊?车尔臣河在流入台特玛湖之后就再没有溢出,怎么会向东延伸一截?疏勒河向西汇入的蒲昌海又是什么鬼?而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这是两千年前!图上水鸟成群的蒲昌海在今天有另外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罗布泊。由于南部的青藏高原阻挡了印度洋气流北上,而西伯利亚寒流却可以一览无余地光顾整个中亚,故而塔里木盆地中央形成了巨大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从天山和昆仑山流下的雪水滋润了山脚下的部分土地,也为西域的城邦小国提供了立国之基。至于国家大小则完全取决于绿洲面积,故此多数情况下,几百人就是一个国家。

定居于蒲昌海西岸的楼兰尽情享用着三河汇聚带来的恩赐,鼎盛时期的人口多达1万,这在西域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大国。张骞凿空中亚之后,丝绸之路逐渐成形,鉴于西域国家的分布,往来的商队分为南北两条线路。汉人穿过河西走廊之后迎面就是楼兰,稍作停留之后可逆孔雀河北上,沿焉耆、尉犁和龟兹进入中亚;也可以沿车尔臣河走南线,经且末、精绝和于阗等国西进。对于汉帝国来说,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押在楼兰一个对象身上有些太过冒险,因此走南线的汉人在未抵达玉门关之前便会转身南下,之后沿阿尔金山北麓向西行进,直至抵达塔里木盆地南缘。为此汉朝皇帝专门下令在玉门关南侧修建阳关,目的也是为了绕开楼兰

不过南线的开辟并未降低楼兰的地缘价值,相反汉人为了确保南线的畅通必须在北线保持足够的政治影响,原因很简单:汉朝不是西域唯一的渗透者。早在汉人抵达这里之前,匈奴和乌孙就已经为争夺塔里木盆地的控制权而博弈日久,如今加上迟来的汉朝,三方角力注定西域不会是一片太平之地。盘踞于伊犁河谷的乌孙如果要独霸塔里木盆地,最现实的路线便是沿开都河南下占领焉耆,把匈奴的势力阻挡在天山以北;然后沿孔雀河向东南攻破楼兰,将汉朝封锁于盆地东大门之外。可惜就乌孙的实力而言,实在不能与匈奴和汉朝同日而语,因此在汉人抵达这里之前,反倒是匈奴长期保持着对塔里木盆地东缘诸国的影响。

匈奴人从准噶尔盆地南下,同时将战略重心设在焉耆,这样既可以打消乌孙东进的念头,又能对楼兰形成军事威慑。在汉朝未打通河西走廊之前,负责准噶尔盆地的是匈奴日逐王,负责河西走廊西段的是匈奴浑邪王,如果汉人迟来一点的话,日逐王和浑邪王可以很容易地从两个方向逼迫楼兰就范。而对楼兰来说,除了屈服别无他法,但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愿意接受的。我想但凡有可能,楼兰人一定会希望老天爷赐给他们别的选择,而当这种选择真的来临时,楼兰却以惨痛的代价总结出一个道理:或许最好的选择就是没有选择。汉朝以迅猛的攻势将浑邪王逐出河西走廊,自此汉人的兵锋得以直面西域各国,楼兰迎来了汉朝这个新选项,但也不得不解决一个新问题:站队。

对汉帝国来说,要想确保丝绸之路南线的畅通就必须保证北线的安全,而要保证北线的安全就必须将匈奴从焉耆赶回天山以北。相反对于匈奴来说,要想切断丝绸之路必须争取楼兰倒向自己,而要争取楼兰倒向自己必须把汉人挡在蒲昌海以东。在这种形势下,夹于两大强邻之间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左右为难的楼兰起初试图用两不得罪的“骑墙术”来应对汉匈双方,但历史一再证明“两不得罪”的最终结果就是“全都得罪”。在汉匈拉锯的数十年间,“选择”问题始终是楼兰无法破解的难题,事实上也正是这个问题最终导致其不得不举国搬迁。由于亲近任何一方都会遭到另一方的打击,最后无力应对的楼兰只得放弃祖居的三河汇聚之地而迁往别处,自此“楼兰”作为一个国名永远地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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