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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时期的爱情》关于性的描写解析

  在阿里萨和费尔米纳通信的三年里,他们几乎没机会正式见面,更从来没单独相处过。接下去两年,费尔米纳被父亲带着远走他乡。可是,这对恋人还是保持电报通信,甚至开始谈婚论嫁。费尔米纳已把阿里萨当做自己的未婚夫,连参加成人舞会这样的事,还要发电报去征求阿里萨的意见。可是,回到阿里萨所在的城市,并与阿里萨不期而遇时,她只看了他一眼,便大梦全醒。她看到的还是他以前的形象,还是那个被恐惧吓呆的嘴唇(这说明他不自信)。那形象没有引起她的任何爱情冲动,只让她觉得他“可怜”。她没再搭理他,回家给他写了张纸条:“今天,当我看见你,我认识到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自那以后,阿里萨再没机会和她讲话,直到半个世纪后她丈夫去世,才有机会对她重复当初的誓言。对他来说,当初和她纸上热恋的那几年才是最真实的,后面这50多年,好像是一场梦,随时可以抛在脑后。实际上,这50多年里,有无数女性成为他对费尔米纳的爱恋的牺牲品,其中有两人甚至丧失了性命。

  费尔米纳和阿里萨分手两年后,嫁给了对她紧追不舍的乌尔比诺。她当时很孤独,又到了婚嫁年龄,再加上表姐的怂恿,就做出这个决定。同时,她也怕放弃了以后再难得到的机会。乌尔比诺不仅身世显赫,本人各方面也都很出色,在社会上有很高声望。他曾经为制止霍乱传播做出巨大贡献,还组织和参与很多社会活动。费尔米纳嫁给他,是一种理性的选择。而乌尔比诺娶费尔米纳也不是出于爱情,这点小说里交代得很明白。他当然为她的美貌所吸引,也喜欢她那高傲、倔强的性格。婚后,他们从开始的互相尊重,发展到和谐相处,并逐渐产生了感情。在他们结婚23年后的某一天,乌尔比诺向阿里萨提到他妻子时说,她是他所做的一切努力的灵魂。没有她,他什么也不是。可见,妻子在他心目中占据重要的地位。他们之间也常有磨擦,发生过不愉快的事,甚至还分居过一段,但还是走到最后,而且感情越来越深。不过,可能因为结婚前没有恋爱过程,他们到老都不能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真爱。直到乌尔比诺死的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爱对方。

  阿里萨曾设想,只要费尔米纳在婚后生活中受一点儿委屈,就会想起那个曾被她抛弃和羞辱的少年恋人,从而悔恨万分,结果使自己的婚姻化为泡影。这正是许多通俗爱情小说、电影、电视剧中出现过的情节。可是,这种情况并没在费尔米纳身上发生。即使在受婆婆折磨的那十年,即使在发现乌尔比诺有外遇而和他分居的那两年,她都从来没因为想起阿里萨就打算放弃自己的婚姻。那段纸上恋情,再也没有在她心中擦出火花,甚至最后和阿里萨又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因为,她从没认为那段“恋情”真正存在过。她也根本不是那种富于浪漫情感和幻想的人,从不认为爱情是生活中的必需品。虽然她的婚姻生活中有种种不幸福的时刻,可乌尔比诺告诉她:好的婚姻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幸福而是稳定。她后来体会到,正是“稳定”,给双方带来那么多幸福时刻。

  视情如命的阿里萨,所以在费尔米纳结婚后没自杀,就是因为抱着能再得到她的幻想。可是,他一想到她,就感觉痛不欲生。这让他担心,怎样使自己活下去,等到能和她在一起的那天呢?一个陌生女人对他施加的性攻击,使他破了童身,也让他有意外发现:原来,一种爱可以代替另一种爱——和女人做爱可以治疗他的失恋创伤。于是,他开始不断找女人“偷情”。他把自己当做费尔米纳的永远丈夫,所以和别的女人(无论单身、寡妇还是妓女)做爱,都被他视为“偷情”。他绝不能让费尔米纳知道自己的“不忠”行为。在50年里,他居然有过622个性伴侣,还不算那些交往时间特别短的。因为他表现出对爱情的饥渴,而不是拿女性当泄欲工具,孤独的女性很容易受他诱惑。一些女性是真爱他,可得不到任何结果。更过分的是,他还死缠一些有夫之妇,甚至害到其中一个被丈夫割喉。事后,他最担心自己给那女子写的纸条会被发现,以致成为让费尔米纳知道的丑闻。他在60多岁时,还对家里的女佣进行性攻击。他用一座房子,换取女佣称性侵者是另一位帮工,结果她家人逼她和那个帮工结婚。最恶劣的是,他竟然引诱未成年的14岁少女和他定期发生性关系。那时,他已经70多岁,还能让少女感到和他做爱是极大享乐。社会上的人见他行踪诡异,就传出流言,称他是追逐男人的淫妖(succubus)。他的行为确实类似“淫妖”,所以可称为是追逐女人的性魔——“淫魔”听起来像是强奸惯犯。

  “霍乱”与“爱情”,都出现在小说标题里。霍乱的症状是呕吐和腹泻,最常见的感染原因,是饮用被病人粪便污染过的水。如果说“霍乱”和“爱情”之间有什么关系,那可能就是暗示主人公的爱情受到严重的污染。霍乱是一种让人恶心的病,阿里萨的爱情也是被让人恶心的行为所玷污的爱情。后来,阿里萨在试图和72岁的费尔米纳做爱之前,还向她宣布自己仍是童身。这就更让人觉得恶心了。

  早先,阿里萨在乌尔比诺面前自惭形秽。他决心获得名声和地位,以使自己配得上费尔米纳。这让人联想到那个想通过财产比拼,抢回自己初恋情人的盖茨比。可是,阿里萨没有盖茨比那种自己打拼的本领。他只会写情书,连一封商业公函也写不出来。结果,一位爱他的有才能的女性,为他冲锋陷阵,做各种肮脏交易,帮他一路升到公司总裁的位置。那位女性,等他的求婚达十年之久。在他终于因过意不去向她求婚时,她已感到,自己为他经历过太多的肮脏事而迅速变老,和他的关系已变成母子关系。而他则总结出,一个男人可以和一个女人保持友谊关系而不和她上床睡觉。一些评论把他俩的关系称为“柏拉图式”爱情。实际上,他和她的关系纯粹是前者剥削压榨后者。他自己也承认,为了费尔米纳,他在获得财产和名声时不择手段。虽然,他对每个和他有关系的女性都怀着一份感情,可根本没尊重她们的感情、人格、青春和生命。

  乌尔比诺的死讯,使阿里萨瞬间从性魔变回到纯粹的情种。他对快72岁的费尔米纳重复了当年永远爱她、忠于她的誓言。实际上,他已背叛她至少622次。在遭到费尔米纳拒绝后,他仍坚持不懈地给她写信,帮她度过丧偶的感情难关,开始新的生活。费尔米纳逐渐接受他,习惯有他做伴。在乘船旅行时,他们终于有了亲密的接触,变得形影不离。他们并没感到自己是黄昏恋人,而像过了一辈子的老夫老妻,跨过夫妻磨合阶段,直接就抵达了爱情更坚实的老年阶段。这是因为,在过去50年里,他一直把自己当费尔米纳的丈夫;而她则感到,好像自己原来的丈夫乌尔比诺又回来了。就在这时,阿里萨得知14岁少女自杀的消息(实际是为他殉情),心如刀割,可还能不受影响地继续追求自己的幸福。有如此精神分裂行为的人,还能算是正常人吗?

  结尾处,阿里萨命令船永远在河流上行驶,永不靠岸。他的爱始于纸上,终于船上,始终都脱离现实社会。而他在现实社会中的行为,则坑害了众多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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