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小说
明代白话短篇(拟话本)世情小说集。一名《喻世明言》,又名《七才子书》。四十卷。不题撰人。序称编纂者为“茂苑野史氏”,据考证是冯梦龙。成书于明天启四年(1624)前。
现存主要版本有明天启间天许斋藏板本,藏日本内阁文库;覆天许斋刊本,藏日本尊经阁;衍庆堂刊本,藏日本内阁文库;映雪斋抄本,藏大连图书馆。中华书局“古本小说丛刊”、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1993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冯梦龙全集”影印天许斋藏板本,1991年岳麓书社“古典名著普及文库”排印本,1991年江苏古籍出版社“中国话本大系”、1992年岳麓书社、1993年江苏古籍出版社“冯梦龙全集”、1993年齐鲁书社“中国古典小说普及丛书”、1996年中州古籍出版社排印天许斋藏板本。
第一卷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
湖广襄阳府商人蒋兴哥外出经商,留下爱妻王三巧儿孤身在家。三巧儿娇姿艳质,在家常思念丈夫。某年春节,街上热闹繁华,她推开临街的窗户观景,被一外地商人陈大郎窥见美貌。陈大郎年方二十四岁,正当青春年华,十分爱慕三巧儿,就串通卖珠的薛婆设计欺骗她共成好事。自此两人明来暗往,“胜似夫妻一般”。半年多后,陈大郎准备回家,两人临别时,三巧儿开箱取出一件“珍珠衫”相赠,以作纪念。陈大郎穿着“珍珠衫”回家,碰巧与经商回家的蒋兴哥在酒店中相会。蒋兴哥一眼认出了陈大郎身上所穿的祖传“珍珠衫”,并设法从他口中探明事情的全部真相。蒋兴哥急急回家,搬完行李后,就写休书把三巧儿遣送回娘家,念及三巧儿婚后对他感情尚好,所以并不点明她的隐情。后王三巧儿改嫁知县吴杰为妾。不久,陈大郎病逝,其妻平氏经人撮合嫁给蒋兴哥。一日,蒋兴哥在做买卖时,与人纷争,无意中把一老人推倒在地死去,遂被诉讼告官。审理此案的恰是吴杰,三巧儿眷念蒋兴哥的旧情,出面相救。吴杰得知王三巧儿和蒋兴哥离异后,仍依恋着他,就使他们破镜重圆。
第二卷 陈御史巧勘金钗钿
江西赣州府石城县中一个姓鲁的廉访使,与同县一个姓顾的佥事系累世通家,其子鲁学曾和顾家之女阿秀自小经父母面约为婚,然因鲁家多次迁移未行大礼。后来,鲁廉访不幸去世,鲁家境况困厄。顾佥事想悔婚,但遭到女儿阿秀的坚决反对。母亲孟夫人暗中调停其事,私下出资帮助鲁学曾准备聘礼,和女儿从速缔结良缘。不料,鲁学曾在姑家借米,得悉顾家传来的消息后,竟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去顾家。无奈之下,只得向表兄梁尚宾借衣。梁尚宾探明真情后,心生歹念,在顾家约定的时间内,冒名顶替鲁学曾前去顾家,并骗奸了顾阿秀。三日后,真正的鲁学曾来到顾家,孟夫人和顾阿秀才知已铸成大错。气恼羞辱之下,阿秀自缢身亡。顾佥事告官到县。知县胡乱断案,把鲁学曾屈打成招。后来,陈御史巡按江西,得知此事,对案件重新作了调查,发现有许多破绽。他假扮卖布商人,设法赚得梁尚宾从顾家骗去的金银和首饰,作为罪证,此案终得真相大白。后来,鲁学曾娶梁尚宾之妻田氏,两人偕老终身。
第三卷 新桥市韩五卖春情
南宋时临安府富商之子吴山,在城外新桥市镇上开了家店铺,因他生来聪俊,又懂得礼仪,做事朴实,生意十分兴隆。一日中午,店铺屋后来了两只驳船,上有老、中、小三个妇人在吆喝着伙计往店铺内放箱笼、桌凳等物。吴山感到奇怪,上前询问。其中一个美艳女子向他诉说原委,恳请让她们暂住几天。吴山被那女子所惑,一口答应了她们的要求。第二天,他来到店铺和那女子调情,女子也用风流话儿挑引,两人遂上楼苟合。后得知她名唤韩五,小字赛金,又名金奴,是个暗娼,专陷男子入烟花巷。自此,吴山整日和韩五厮混,不理生计,邻居们看不入眼,逼迫韩五搬入城中居住。两人一月未通音讯。韩五遣人到新桥市打探,知道吴山生病在家,让人送两个熟猪肚,内灌糯米莲肉给吴山吃。两天后,吴山进城见韩五,交欢后只觉神思迷乱,回家大病一场。幸得人施救,才保住性命。从此,吴山痛改前非,专理生意,一生过着幸福的生活。
第四卷 闲云庵阮三偿冤债
殿前太尉陈太常之女陈玉兰聪明美丽,只因父母一心要她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才一直蹉跎下去,年已十九,仍待字闺中。政和二年元宵佳节,街上架起鳌山,华灯遍地,热闹非凡。离陈家不远的兔演巷内,有个少年才郎阮华,排行第三,因又唤阮三,是个商人之子,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材,趁此良辰美景,相邀友人在家笙箫弹唱,歌笑赏灯,直到夜深人静,引得深闺中的陈玉兰春心萌动。她遣丫鬟碧云约阮华前来房中相会,但陈家人多眼杂,且是大户人家,家规森严,一时不能如愿。阮华手戴陈玉兰相赠的戒指,整日思念意中人,两月有余,恹恹得病。后在好友张远的帮助下,买通闲云庵尼姑王守长,趁庵中瞻礼佛像的机会,安排两人私会。不料阮华大病未愈,脱阳而死,陈玉兰因而有孕,不久产下遗腹子陈宗阮。经陈、阮两家父母相商,决定拣个好日,玉兰备礼过门,拜见公婆,又到阮华墓前哭奠相祭,同时广设水陆道场,追荐亡夫。陈宗阮在玉兰的悉心教养下,得中状元,奉旨归娶,满门荣耀,终于得偿冤债,一时传为佳话。
第五卷 穷马周遭际卖缒媪
唐贞观年间,博州茌平人马周,自幼精通书史,广有学问,颇有志气和谋略,只因父母双亡,家中一贫如洗,年过三十,还没成家。他整日闷闷不乐,借酒浇愁。刺史奚达敬仰马周的学问,聘他出任助教。马周到任那天,众秀才带着酒前来祝贺,不觉吃得酩酊大醉。刺史大怒,当众对他责辱。马周觉得脸上无颜,辞职离去。一日,他来到新丰城中,入店住宿,得店主王公举荐,去长安城中寻找在万寿街卖缒的外甥女,设法求取功名。马周来到长安,找到卖缒妇人王氏,经她推荐,为朝廷命官中郎将常武草拟奏章,他索笔取墨,铺开素纸,手不停挥,一气而成二十条。其奏章深得唐太宗赏识,问明真相后,连发三道征书,召见马周,赐他为监察御史,后改为给事中之职,并娶王公的外甥女为妻。三年内,马周屡立功勋,被封为吏部尚书,终于发迹变泰,终身富贵,全家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六卷 葛令公生遣弄珠儿
五代时期梁朝的大将葛周,生来胸襟开阔,豁达大度,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人称“葛令公”。他帐下有个亲军申徒泰,威武勇猛,武艺高强,力敌万人也面不改色,深得葛周赏识,被视作心腹。清明佳节那天,葛周领着家中众位妻妾登楼赏景。其中有个名叫弄珠儿的,长得美艳无比,尤为葛周宠爱,日则侍侧,夜则专房,两人寸步不离,如影相随。申徒泰有事上楼禀报葛周,见到光艳照人的弄珠儿,顿生非分之想,痴迷的目光紧盯她不放,乃至葛周连叫几声也未回过神来。葛周窥知其意,也不说破,只叫撤席回房而去。众军校见此情状,担心葛周会加罪于申徒泰。申徒泰也自知失礼,担忧遭到葛周报复。谁知一连几日,太平无事。葛周如往常那样,派他前往外地监理工程。敌军侵犯山东,葛周奉诏征讨,也带申徒泰同去前线。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申徒泰于阵前献上破敌之计,并孤身英勇杀敌,大获全胜。葛周收兵回营,设宴庆功。席间,当众宣布把弄珠儿赐给申徒泰为妻,从而在青史上留下了“重贤轻色”的美名。
第七卷 羊角哀舍命全交
春秋时,西羌积石山有个贤士左伯桃,自幼父母双亡,勤奋读书,成为济世之才。然年近四十,仍未获得功名。后来闻得楚王慕仁好义,正在招贤纳士,就告别乡邻亲友,前往楚国。一日,他来到雍地,突遭暴雨侵袭,饥寒交加,于傍晚走到荒野的一间草屋前求宿。主人羊角哀也是一个贤士,两人志同道合,相见恨晚,遂结拜为兄弟同去楚国。途中又逢大雨,兼以风雪交加,前无村舍,后没旅店,两人夜宿古墓,几乎冻死。眼看前途艰险,左伯桃舍衣恳求羊角哀独自前行,自己甘愿冻死荒郊。两人争执相让不已。左伯桃脱下身上的全部衣服,受冻而死。羊角哀带泣来到楚国,经裴仲引荐,被拜为中大夫。其时,他向楚王禀明前情,请假回去安葬高义的左伯桃。在义兄的殉难处,羊角哀用厚礼将他安葬毕。是夜,得一奇梦相告:因左伯桃的坟地离荆轲墓太近,每夜荆轲的阴魂要来扰乱,无法安息。羊角哀多次力战,皆不敌荆轲的阴魂,欲拆荆轲庙又遭众乡民阻拦,遂奏明楚王,谢其知遇之恩后,取剑自刎于义兄左伯桃坟前,始得国泰民安。
第八卷 吴保安弃家赎友
唐朝开元年间,郭仲翔随李蒙赴南蛮平叛。行至剑南,他忽然接到一个名叫吴保安的来信,求其荐用。吴保安与郭仲翔从未谋面,只因闻知他为人义气深重才写信的。郭仲翔在征得李蒙的同意后,提任吴保安为军中管记。次日,李蒙在与叛军的作战中全军覆灭,郭仲翔也被掳至异地。叛军允许他用一千匹绢来赎免。情急之中,郭仲翔想到了吴保安,就写信将实情告诉他,希望他能代为筹措赎绢。吴保安得信后,先写信给郭仲翔答应设法取赎,又按照信上所说去长安寻找郭仲翔的伯父筹款。谁知郭仲翔的伯父已亡。想到囚禁异地的朋友,吴保安寝食难安。在回家途中,他身穿破衣,口吃粗粮,积钱买绢。回家倾其全部财产,不足购买二百匹绢之需。为救朋友,吴保安离家经商十年,跋山涉水,遍尝苦难,才积攒下千匹绢钱,将郭仲翔从深渊中赎回。其间,他没回过一次家,妻儿沦为乞丐,幸得都督杨安居的资助,方免一死。几年后,吴保安夫妇先后死去,郭仲翔闻讯后,千里负骨迁葬,又将吴家留下的孤儿养育长大。时人追慕其事,为郭仲翔和吴保安立了“双义祠”以纪念他们的美德。
第九卷 裴晋公义还原配
唐宪宗元和十三年,裴度领兵削平淮西叛军,被朝廷封为宰相,进爵晋国公。其后,社稷平安,皇帝纵情声色,强征美女入宫。晋州万泉县唐璧,时任越州会稽丞,早年曾聘同乡黄小娥为妻,未曾婚配。小娥年方二九,貌美如仙,又擅音律,晋州刺史欲将她征选入宫,遭到小娥全家反对。趁清明黄家外出扫墓,仅留小娥一人在家时,刺史把她强抢入州,打扮一番后,逢裴度生日那天,作为礼物进献入府。唐璧任满回家,准备迎娶小娥,得悉其事,怒上心头,经小娥父亲再三解劝,心始稍安。几天后,他择吉前往长安,栖身在宰相府附近的一家旅店,以探听小娥消息。等了月余,音讯全无。一日,吏部发榜,他被授为湖州录事参军,即去上任。不料途中遭遇强盗,把行李和上任文书等洗劫一空。正当他走投无路时,得一携杖老人资助,重回京师小店闷坐。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穿紫衫的侍卫武官模样的人,问明情由后,建议他去找裴度解决。孰料提到裴度,勾起唐璧的满腔怨恨,他把寻找黄小娥等事一一哭诉。紫衫人听完,自称是裴度的亲校,让他等候佳音。翌日傍晚,两个公人来店中召唐璧入裴府,见到了裴度,原来就是昨日的那个紫衫人。裴度把黄小娥送还唐璧,并补给他上任文书等。唐璧和小娥当夜在店中成婚,后双双往湖州赴任。裴度寿过八十,子孙满堂。
第十卷 滕大尹鬼断家私
明永乐年间,北京香河太守倪守谦,赚下一份大家业。独子倪善继盼着早日继承这份祖业。谁知已届七十九岁的父亲,竟纳一位年方十七岁的妙龄少女梅氏为妾,并生下一子倪善述。倪善继欲独吞父亲财产的计划面临挑战,他不肯认善述为兄弟,并且恶语相加。倪守谦洞悉他的野心,为了保住年幼的倪善述也能在其去世后分得一份家财,生前设下锦囊妙计:表面上将家财全部传给善继,暗中却将一张藏有哑谜的“行乐图”传给梅氏和善述。不久,倪守谦去世,弟兄间果为家私一事争闹,并诉讼到官。滕大尹在审理此案时,从梅氏母子手里得到了倪守谦生前亲手所绘的“行乐图”,他望着这一尺阔三尺长的画轴以及图上倪守谦一手抱个婴儿,一手指着地下的“哑谜”,推详了半日,仍不得其解。一日午饭后,他正在看“行乐图”,丫环送茶来吃。他用手去接茶杯,不料失手,把茶水泼在画轴上,揩干后将它放在阳光下晒。不料里面有幅字纸,托在画上,上有倪太守遗笔,说出生前珍藏之全部家私的所在。滕大尹探明真相后,遂装模作样,设计“鬼断”家私,为倪家兄弟析财,并巧用机关,从中也取得了三百两银子。
第十一卷 赵伯昇茶肆遇仁宗
北宋时西川成都府赵旭,字伯昇,是个饱学秀才,在大选之年,他赴东京赶考,本已中榜,只因卷中一字差错,最终功名坠地,流落城内,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一年后,宋仁宗忽得一梦,见一金甲神人,坐着一辆太平车,上有九轮红日,直至内廷。醒来得苗太监解梦后,他穿上便服出宫,在城中寻找带“旭”的奇人。登上状元坊茶楼,看到壁上有题诗者留字“锦里秀才赵旭作”,顿时想起去年开科选贤时赵旭落第之事,就吩咐店主去把赵旭寻来,两人在茶肆中见了面。宋仁宗问明落第情由,赐他任西川五十四州都制置。赵旭前往赴任。他骤然发迹,好不得意,功成名就后衣锦还乡。
第十二卷 众名姬春风吊柳七
北宋神宗年间,建宁府崇安县柳永才华出众,尤擅长填词,深得妓家敬慕。一日,他经友人保奏,被朝廷授为浙江余杭县宰。上任途中来到江州,访得当地名妓谢玉英,郎才女貌,两人倾心相爱,并设下海盟山誓,白头偕老。后柳永来到余杭县为官,在审断周月仙一案中,得知她与本地黄秀才情深意长,因秀才家贫,无力备办财礼,未能结成眷属。老鸨多次逼迫她接客,坚持不从。同县刘二员外,看上了周月仙,她也执意不肯,竟横遭强奸,霸占其身。柳永同情周月仙的不幸遭遇,出钱替她除了乐籍,使她和黄秀才成了婚。三年后,柳永任满还京,重到江州寻访谢玉英,谁知她已负前言,和他人相好,遂怏怏不乐,写下一首《击梧桐》词后回京。谢玉英见柳永爱己情真意笃,也一路追踪而来。一次,柳永在匆忙中装错了词笺,为此得罪了当朝丞相吕夷简,不久即被罢官,落拓不羁而死。众名姬深感柳永生前的真诚情谊,纷纷捐助丧钱,把他安葬于乐游原上。每年清明节时,她们成群结队地上坟凭吊,十分引人注目。
第十三卷 张道陵七试赵昇
龙虎山中历代住持道教正一法师的第一代始祖张道陵,自幼聪明伶俐,又博览群书。一日,在太学读书,感慨流光如电,生命短促,就专心修炼,欲求长生不死之术。同学王长拜他为师,同往名山访道。一日,于壁鲁洞中得到《黄帝九鼎太清丹经》,读之,皆是修炼之法,遂自称真人,结庐于鹤鸣山中,用符水救人。数年后,积有钱财,开始在密室中冶炼龙虎丹,三年终成。服后,神清目亮,容颜转少。以后,他在山中整日诵经不辍,修成真仙。顺帝汉安元年,张道陵已法力广大,只有王长一人独得其传,众弟子议论纷纷。他“七试赵昇”,做到辱骂不去;美色不动心;见金不取;见虎不惧;偿绢不吝,被诬不辩;存心济物;舍命从师,说明只有摒除“七情六欲”,才能入道成仙,折服众弟子。他将平生所得秘诀,悉数授予王长、赵昇两人,后坐化升天,时年一百二十三岁。
第十四卷 陈希夷四辞朝命
五代时期,亳州真源有个奇人陈抟,五岁时还不会说话。一日,道人毛女把他抱到山中饮了山泉,顿觉心窍开爽,并开始张口说话。毛女又送他一本《周易》,读后便能成诵。从此,陈抟无书不读,通晓一切世事。十八岁时,父母双亡,他散尽家财后入山隐居,成为一代高人,众人求一见而不可得。后唐明宗皇帝闻其高名,御笔亲书丹诏,遣人邀他入宫,授以高官厚禄,陈抟不就。丞相冯道以美女相赠,以笼络其心,陈抟不辞而别。他来到武当山,隐居二十年,已是七十余岁,虽身处深山,然能洞察世事。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宋朝,皆在陈抟的预料中。宋太宗即位后,陈抟赐居建隆道观,凡朝中重大决策,都要先征求他的意见,事后证明一切灵验。不久,陈抟前往朝廷辞行,重回山中隐居,太宗赐其号为“白云洞主希夷先生”。几年后,宋太宗在立嗣问题上举棋不定,忽闻陈抟叩宫求见,顿时大喜。陈抟告之应立襄王为太子,太宗即日颁诏宣示。陈抟再次辞别宋太宗,来到华山脚下筑室授课,听讲者有一百余人。一日,他叫人在山顶建一石室,山谷中牵绕着翠烟薄云,陈抟在石室盘膝而坐,闭目逝去,年一百一十八岁。
第十五卷 史弘肇龙虎君臣会
五代时,唐朝王氏兄弟得一对蕲州龙笛材,未曾开笛。炳灵公派人去郑州泰宁军唤阎招亮前来开笛。在东岳庙中,阎招亮冥冥之中见一好汉被圣帝封为四镇令公,并娶胞妹阎越英为妻,以后发迹变泰。翌日,天降大雪,阎招亮见大街上走过一人,即是以后会发迹的那个“四镇令公”,就邀他入店饮酒,知他叫史弘肇,是本朝军中的一个开道营长,乃一豪侠之士。阎越英见了,认准他日后必定富贵,遂与他结为夫妇。一日,史弘肇在营中睡觉,忽有邢州人郭威前来找他,两人志趣相投,结为好友。这时,后唐闵宗登基,大赦宫女,柴夫人来到孝义店寻找郭威,经王婆撮合后,两人成婚。柴夫人要郭威去西京河南府找母舅符令公相助,以建立功名。郭威择日前行,几天后,路遇符令公,在比武中又胜了李霸遇,被他收留帐下充当亲兵。后经符令公荐举,郭威来到太尉刘知远军中充任牙将。一次,刘知远出镇太原府,前来迎接的恰是史弘肇。郭、史两人久别重逢,分外欣喜,共同追随刘知远南征北战,建立了赫赫战功,成为时代的风云人物。
第十六卷 范巨卿鸡黍死生交
东汉时,明帝求贤,汝州人张劭赴洛阳应举,途中投宿旅店,邻屋有个秀才,生了瘟病,恹恹将死,他前往探视,并竭力相助,煎药熬粥,忙个不停。数日后,终于将病人治好。病人乃越州山阴人范巨卿,也赴洛阳应举。张劭因救人而误了功名,范巨卿深为感动,两人结为兄弟,情同骨肉。半年后,恰逢重阳佳节,范巨卿思归回家,临别时,他和张劭约定:明年重阳到张家登堂拜母,以表通家之谊。张劭也应以鸡黍相待。次年重阳,张劭在家杀鸡温酒,等候范巨卿到来,从早至晚,未见人影。直至更深夜静时,才见一个黑影随风而来。仔细看之,正是范巨卿。他大喜过望,热情问候,然来人却不答话,只是僵立无语。原来他是范巨卿的阴魂。范氏自和张劭分别后,整日忙于经商,已忘鸡黍之约。今日见邻居送来茱萸酒,才知又是重阳。他记起昔日之约,两地相距千里,已无法赶到,就自刎而死,托阴魂前来践约。张劭闻知实情,放声大哭,对母亲禀明真相后,亲到范家为亡兄落葬。祭奠完范巨卿后,他也拔刀自刎而死,范家人将他同葬于范巨卿墓中。后人禀知皇帝,御赐范巨卿为山阳伯,张劭为汝南伯。墓前建庙,号“信义之祠”,墓号“信义之墓”。
第十七卷 单符郎全州佳偶
北宋时,长安城内的单符郎和邢春娘由父母指腹为婚。宣和七年春三月,单符郎随父母至扬州,邢春娘跟父母赴邓州,临别前,两家约定择日成婚。谁料未及半载,金军攻破邓州,邢家满门遇害。春娘年十二岁,为乱军所掠,转卖给全州乐户杨家,改名杨玉,在青楼卖笑。单家在“靖康之变”中随军南渡到临安,单符郎也被授为全州司户。上任之日的宴会上,他见到歌妓杨玉,心生眷念,向司理郑安吐露心迹,因惧怕严毅的太守,未能成事。二年后,新太守上任,在郑安的调停下,单符郎和杨玉在私衙见面。岁月易逝,两人俱已不识。单符郎问起杨玉身世,才知她即是昔日的春娘。恰在此时,郑安闯门而入,他不便与春娘相认。几天后,单符郎设席答谢郑安,也邀杨玉佐酒,席间正式向杨玉求婚,获得应允。嗣后,他把邢家之事写信告知父母,单父十分高兴,设法为杨玉脱了乐籍。在太守的主持下,单符郎与邢春娘结了婚。三年后,春娘又叫丈夫娶李英为妾,合家和美幸福,后成杭城名族。
第十八卷 杨八老越国奇逢
元代西安府杨八老带家人随童外出经商,至漳浦被檗妈妈招赘在家,生下一子,名檗世德。三年后,他回陕西探望前妻,不料恰逢倭寇侵犯疆土,战乱中被掳去异域。随童和杨八老离散后,做了王国雄的家人,改名王兴。十九年后,倭寇又来侵犯,杨八老随军出发,在温州被王国雄的部下抓获。夜晚,王兴听到犯人呻吟,前往察看,意外地发现了旧主人杨八老。第二天,王国雄欲押解十三名犯人去军门请功。正待起身,忽见杨八老冲出队列,看定王兴相认。王兴故意看了看,遂抱头痛哭。王兴和这十三人同被押解到绍兴府杨世道处。事也凑巧,这杨世道实是杨八老前妻所生的儿子,经他母亲指认后,父子相认。檗太守闻讯前来贺喜。而这檗太守就是杨八老在漳浦所生的儿子。叙谈中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认了父亲。历经风雨和坎坷,杨八老全家终于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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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杨谦之客舫遇侠僧
南宋时,浙江永嘉人杨谦之被朝廷授为贵州安庄知县。安庄县蛮烟瘴疫,人地荒疏,妖气弥漫,蛊毒魅人。他和贬谪连州的周望同往赴任。船至镇江,遇一游方僧人,懂得妖法,和两人同住一舱。一路相处十分契合。半月后,船到广州,周望和杨谦之在琼州分手。几天后,船至偏桥县,僧人上岸而去。过了九天,他领着七、八个人又上了船,其中有个美丽的女人李氏,与杨谦之相见后同居。次日,僧人告别离去。十余天后,船至牂牁江,遇到风浪。船工主张开船,李氏说:“不可开船,还要躲风三日。”事情果如李氏所料,因听了她的话才逢凶化吉。次日午后,有人来卖蒟酱,又遭李氏劝阻,杨谦之不听,惹起风波,得李氏作法,才又一次躲过灾难。后至安庄,杨谦之上任伊始,就有一个穿红衣的人前来闹公堂,并于晚上变作妖怪前来滋事。李氏和他斗法取胜。当地有个薛宣威,独霸一方,杨谦之前去拜访他,两人结为兄弟,自此全县太平无事。三年任满后,杨谦之原路回家,船至李氏家,又遇到先前的那个游方僧人,由他一路护送回临安。
第二十卷 陈从善梅岭失浑家
宋徽宗时,东京城内有个饱学秀才陈从善,在宣和三年朝廷开科选贤时得中进士,被授为广东南雄沙角镇巡检司。他带着新婚妻子张如春同去上任。南雄路途遥远,艰险丛生,陈从善行前设坛斋供,祈求神灵庇护。紫阳真君见他心诚,吩咐大慧真人化作道童一路护送前行。陈从善一切准备停当,辞别亲人,带着道童上路而去。路上道童不肯前行,被他打发走了。一日,陈从善夫妇来到梅岭。此处有个申阳洞,洞主号申阳公,是个猢狲精,见张如春美貌,就作法把她摄入洞中,欲求交欢。张如春至死不从,被罚去山上挑水,在苦难中度日。陈从善失妻后,四处寻觅,毫无影踪,只身独自前去南雄上任。三年任满,他在回家途中,来到庾岭红莲寺小住时,得紫阳真人相助,探知了张如春的下落。他克服艰险,寻到梅岭,终于得以和妻子团圆。
第二十一卷 临安里钱婆留发迹
五代时越王钱镠,本是杭州府临安县人,出身贫寒,少年时异常顽皮,青年时代尤喜赌钱,不务正业。一次,他因无钱还债,就跟着顾全武去抢劫他人钱财,不料事发,幸得好友通风报信,才侥幸逃得性命。后来,他见黄巢起义声势浩大,认为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就去投奔杭州刺史董昌,在他手下担任兵马使,带领官军和叛军作战,取得胜利。这时,越州观察使刘汉宏和董昌不和,假意借钱镠,前往协同征剿叛军。钱镠将计就计,和顾全武密谋,趁机杀了刘汉宏,为董昌除去一块“心病”。后董昌晋升为越州观察使,他被授为杭州刺史。一日,董昌得到一只会说“皇帝董”的灵鸟,以为登基的时机已到,就相约钱镠等人共同在钱塘反叛朝廷。钱镠审时度势,将董吕的计划禀报朝廷,深得皇帝宠信,被封为开国公。董昌闻讯,大怒,兴兵讨伐钱镠。钱镠设计偷袭越州成功,一举攻克董昌巢穴。董昌回兵途中,又遭钱镠军队伏击。两军厮杀中,董昌阵亡,钱镠大获全胜,富贵还乡。后朱全忠即位,建立梁朝,封钱镠为吴越王,授天下兵马都元帅。
第二十二卷 木绵庵郑虎臣报冤
南宋时浙江台州人贾似道出身贫苦,因姐姐贾玉华被册立为贵妃而发迹,受封为两淮制置大使。自此,他仰仗官势,为非作歹,先是设计害死继父,又逼死丞相吴潜。在元军南侵时,他瞒着朝廷,暗中议和投降,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在民族存亡的紧急关头,贾似道沉湎于酒色歌舞之中,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奸。一日,他同诸姬在西湖游玩,有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从面前走过。旁边有个家姬低声说:“美哉,二少年!”被他听见后,即刻杀死。他还杀戮那些批评他专权乱国的大臣,废科举,塞言路,干尽坏事,声名狼藉。恭宗登基后,恰逢元兵再次南侵,贾似道被授以保国重任,但他抵抗不力,失地辱军,遭丞相陈宜中弹劾,被恭宗削职为民,由郑虎臣押解回乡。一路上,他遭郑虎臣虐待侮辱,只是流泪不止。一日,他们来到木绵庵,贾似道想起早年占卜时神僧所说“开花结子在绵”的话,知道死期已到,就从身上摸出一包冰脑,服毒求死。郑虎臣瞧见后,也从背后举起大槌连头连脑地直打二、三十下。贾似道脑浆迸裂,全身稀烂,得到了应得的下场。
第二十三卷 张舜美灯宵得丽女
南宋时越州人张舜美,因乡试来到杭州,然未能中举,滞留在旅店。时逢元宵佳节,街景繁华,他前去观灯,遇见一位名叫刘素香的绝色美女,两人一见钟情,决定投奔镇江的张家亲戚。出城时,人多拥挤,两人被冲散。张舜美以为刘素香未能出城,回来四处寻找,未见踪影。天明后又去城外打听,于新码头见一堆人围在一起在看一只新绣鞋,他认出这是刘素香的鞋,知道她已溺水而死,万念俱灰,回家后忧郁成病,卧床不起。而刘素香却随着人流出了城,回头找不见张舜美,在新码头留下一只新绣鞋,提示他自己前往镇江去了。刘素香到镇江后,忘了张家的地址,举目无亲,正欲投江自尽时,得大慈庵尼师相救,自此在庵中栖身。三年后,张舜美再次赴试,得中首选解元。数日后,又上京参加会试。船至镇江,忽然狂风大作,被迫停船上岸,信步中来到大慈庵,遂和刘素香不期而遇。两人抱头痛哭,畅叙离情。次日,在尼师的主持下成亲。张舜美至京,连科进士,得授福建兴化府莆田县尹,携妻同往上任,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二十四卷 杨思温燕山逢故人
北宋人杨思温于元宵节在燕山观灯时,不期而遇结拜哥哥韩思厚的妻子郑意娘。她在“靖康之变”中被金兵掳去,不甘受辱,已自缢身死。如今又见,岂非怪事?他又来到街上,见一辆大车从西而来,其中就有嫂嫂郑意娘。两人四目相对,不便相认。杨思温随着郑意娘的车子来到白樊楼,终于和她在楼上见了面。郑意娘向他哭诉离情,并拜托他传信丈夫。杨思温正欲仔细询问,忽有番官前来打她,两人只得匆匆离别。后来,他和韩思厚一起,寻根究底,才知以前所见乃是郑意娘的魂灵托生。被郑意娘的坚贞感情所感动,韩思厚在杨思温的劝说下,决定带着郑意娘的骨灰匣回乡迁葬,并发誓不再另觅新爱。归路上,韩思厚上土星观烧香,见到美貌的观主刘金坛,两人一见钟情,还俗成婚。仆人周义看不过,当面指责韩思厚忘
恩负义,反遭主人乱棍打出。他将此事哭告郑意娘,她附魂于刘金坛,前去鞭挞负心汉,后又照韩思厚的前誓,将两人淹死在钱塘江。
第二十五卷 晏平仲二桃杀三士
春秋时齐国有田开疆、顾冶子、公孙接三个大臣,恃功傲人,在朝横行,视君臣如草木。一日,楚国派中大夫靳尚前来议和,也遭到三人反对,甚至当廷折辱来使。丞相晏婴设法救下靳尚,说服齐王,不顾三人反对,亲到楚国媾和。楚王和群臣商议后,几番着意羞辱他,都被晏婴机智地一一化解,楚王很感动。晏婴劝他亲往齐国结盟,但楚王担心田、顾、公孙三人会阻拦此事。晏婴先派人回国,取得齐王的支持后,陪同楚王到齐国。齐王在宫中设宴款待。席间,宫监捧出五只刚从御园中采摘的新桃。晏婴先各敬一只给楚王、齐王,自己又吃一桃,余下两桃,拟赐两国建有卓著功勋的公卿。田开疆挺身而出,自我表功后,晏婴献上一桃。顾冶子也奋然而出,论功摆好,晏婴又献上一桃。公孙接也撩衣上前,叙说救驾之功。这三人中,公孙接之功最大,而此时已无桃可吃。当着齐、楚两国君臣,他认为这是一种耻辱,遂拔剑自刎。田、顾两人自知功微而食桃,且三人曾义结金兰,誓同生死,也先后拔剑自刎。晏婴略施巧计,让这三人自我羞辱而死,“二桃杀三士”,自此齐、楚通好。
第二十六卷 沈小官一鸟害七命
北宋时杭州有个纨袴子弟沈秀,专好养画眉,人称“沈鸟儿”。一日清晨,他提着画眉去柳林,玩了一会,忽觉肚痛,昏死在地。箍桶匠张公恰巧走过,见鸟起意,被醒来的沈秀发觉,顿起杀人之心,并把割下的人头丢进一棵空心树后逃走。他来到武林门外,遇见贩药商人李吉等人。李吉也是个“鸟迷”,十分喜爱张公箍桶担上的画眉,就用一两二钱银子将它买下。此时,柳林中沈秀的尸体被人发现,报案到官府,一时哄动全城。沈秀父母不见儿子回来,四处寻找,毫无踪影,听到柳林发案,慌忙赶去,看见尸身上儿子的衣服,一边哭告到府,一边遣人备办棺木,盛殓尸体,同时张挂招帖,悬赏一千贯钱寻觅儿子的头,以全尸首。南高峰下住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贫困老人和两个儿子大保、小保,闻听此事,甘愿叫儿子把自己杀死,拿头去换那一千贯赏钱。不明法理的大保和小保竟然遵命,把父亲的头割下,浸在水中,半月后取出,已模糊难认,用它去骗得了赏银。沈秀之父沈昱是个贩丝商人,一日前往东京经商,偶从皇宫监禽鸟房走过,发现了沈秀养的那只画眉,顿时想起儿子,大声叫屈,被校尉拿下,送大理寺法办。审讯中,沈昱诉说前情,大理寺校尉遂把李吉捕获,投入大牢,又得到他的同行商人帮助,找到张公,再一一细勘,又牵连大保和小保等人,朝廷将他们一律处斩。小小一只鸟,丢了七条命,扑朔迷离的此案,终于真相大白。
第二十七卷 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南宋时杭州城内有个太学生莫稽,因父母双亡,家境贫困,入赘乞丐团头金老大家,与金玉奴结为夫妻。一个月后,金老大设席邀请莫稽的朋友,以荣耀自家门户,却被金玉奴的叔公金癞子搅散。金玉奴只恨自己门风不好,把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竭尽全力,资助他读书赴考,结交延誉。不久,莫稽考中状元,被授为无为军司户。回家时,听到背后有人嘀咕“金团头家女婿做了官也”,心生忘恩负义之念。在上任途中,他将金玉奴推坠江中,造成落水而死的假相,以图另觅新欢,摆脱金家出身不好的阴影。不久,他到淮西上任,得同僚介绍,又攀上了顶头上司许德厚,入赘为婿。新婚之夜,他在洞房遭到许家老妇和丫环们的乱棒鞭打,感到纳闷,抬头一看,床上的新娘正是被他推坠江中的前妻金玉奴,吓得魂不附体,连叫“有鬼”!金玉奴唾面痛责莫稽是“薄幸贼”,一一数落他的忘恩负义。莫稽满面羞愧,磕头求饶不止。许公这才向他说明原委:金玉奴被推落江中后,恰遇自己上任途经当地,救了她的性命,问明缘由后,收为义女,又定计让他们夫妇重新和好。自此,莫稽痛改前非,夫妻日益恩爱,并把金老大接到任所,奉养送终。
第二十八卷 李秀卿义结黄贞女
明代弘治年间,南京上元县商人黄老实,因家庭变故,带着十二岁的女儿黄善聪外出经商。他把女儿换作男装,改名“张胜”,谎称“我家外甥”,来到庐州贩香。不到两年,黄老实病死,善聪买棺盛殓父亲后,思念起以后的日子。隔壁住着个客人叫李英,也在贩香,善聪见他诚实忠厚,和他结为兄弟,同做生意。他们日则同食,夜则同眠。但每夜善聪都和衣而睡,不脱衣衫,也不去鞋袜,李英询问原因,她以“生有寒疾”为名多次搪塞过去。李英一时被她骗过。几年后,善聪小有积蓄,想把父亲灵柩送回原籍安葬,李英与她同行。在南京城外分手后,善聪找到姐姐家,脱去男装,露出女儿身。此时,李英也恰好寻访来到,进屋和“张胜”相见,不禁大吃一惊,因为站在面前的分明是个美丽女子。善聪把始末根由一一述说,李英听后,非常感动,并当场提亲,遭到婉拒。他又托媒提亲,也不依允。此事很快传遍全城。守备太监李公问明情由,定下妙计,玉成美事。结婚后,他们非常恩爱,生活美满。
第二十九卷 月明和尚度柳翠
南宋绍兴年间,柳宣教笃学成名,一举及第,授为临安府尹。他在接官亭受到百官欢迎,只有玉通禅师未到,心中不快。在回府摆设的宴会上,有个歌妓叫吴红莲,长得花容娇媚,被柳宣教看中,暗地派她去水月寺,引诱玉通禅师与其苟合。次日,吴红莲扮作新死丈夫的寡妇,骗得僧人的信任,同意她在寺中过夜,以便明早能顺利出城。当夜二更时分,红莲轻移莲步,走到玉通禅师房前,见他在禅椅上打坐,故意装作肚疼,需有人揉腹,引动玉通禅师的慈悲心肠,又百般勾引,终于使他春心荡漾,和红莲在禅椅上两相欢洽。事毕,红莲扯下白布衫衣袖取证。玉通禅师知道被骗,万分懊悔,但为时已晚,就写下《辞世颂》后圆寂。得众僧超度,他托生翠翠,生在柳宣教家。十六年后,花容月貌的翠翠被迫嫁给杨孔目为妾,后又转嫁给邹主事,改名柳翠,整天在门前招蜂惹蝶。柳宣教阴魂请月明和尚来度柳翠。他是个真正的五戒禅师,道行高超,洞察柳翠所作所为的根由乃玉通禅师之故,就设法把她引入寺中,点明灵根。柳翠自知身世已明,写下几句偈语后,盘膝坐化而去。
第三十卷 明悟禅师赶五戒
宋英宗治平年间,钱塘门外有座净慈孝光禅寺,住着五戒禅师和明悟禅师两个得道高僧。一日清晨,五戒禅师坐在禅椅上养神,忽听到远处传来小孩的啼哭声,叫人打开山门,见雪地中有条破席,裹着一个才四、五个月模样的女婴,在留下的纸条上写着“红莲”二字,遂把她收留在寺中。光阴似箭,不觉已是十六年后,红莲出落得十分美貌。一日吃过晚饭,五戒禅师忽然要见红莲,是夜,两人在禅房云雨。明悟禅师入定回来,已知五戒破了“色戒”,犯下大罪,次日借赏莲花之机,点化其事。五戒禅师写了《辞世颂》后坐化而去。明悟禅师知道后,也在寺内坐化圆寂。两人分别托生为苏轼和谢瑞卿。一日,宋仁宗到佛殿,赐名谢瑞卿叫“佛印”。佛印劝苏轼专心学佛,苏轼不从。后苏轼到杭州上任,佛印也赴杭州灵隐寺,两人朝夕往来,谈佛说经。不久,苏轼贬谪黄州,佛印仍朝夕相随。甚至在他们的晚年,两人也同在东京相国寺,佛印先圆寂而去,后苏轼回到家中,亦无疾而终。
第三十一卷 闹阴司司马貌断狱
东汉益州秀才司马貌,资性聪明,才华横溢,屡次举孝廉,都因家贫,无钱贿赂权贵而被他人夺去,遂悒悒寡欢。一日,他借酒醉,写成《怨词》,发泄胸中不快,后困倦而卧。谁想这《怨词》被夜游神看见,奏知玉帝,以“毁谤阴司”的罪名,把司马貌捉来,幸得太白金星保奏,才命他剖断阴司积案。若断得分明,可将功补过,否则施以重刑。司马貌遵命,扮作阎君,开始审案。第一案是“屈杀忠臣”;第二案是“恩将仇报”;第三案是“专权篡国”;第四案是“乘危逼命”。这四案,都是历史上楚汉相争的重要史事,在过去纠缠不清,他一一审明,众人无不折服,连阎王也叹服他的手段,替他转呈玉帝,赞扬他是“天下奇才”,使他托生为司马懿,一生出将入相,传位子孙,统一三国,建立晋朝,与妻子同享荣华富贵。司马貌一觉醒来,此乃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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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卷 游酆都胡母迪吟诗
元顺帝至元年间,锦城秀才胡母迪,为人正直无私,对人间不平万分愤慨。一日,他偶得《秦桧东窗传》,不禁拍案而起,大骂秦桧不绝;又读《文文山丞相遗稿》,更添心中不平,为这忠义之将含冤喊屈。一时闷上心来,取酒痛饮,顷刻大醉,在两书上各题七绝一首。梦中见鬼卒奉阎君之命,邀他去酆都阴府。过“森罗殿”,见过冥王,纵论历史上的忠奸之争,凡事皆为善恶因果之报。胡母迪随着鬼吏,遍游阴曹地狱。他们先至“普掠之狱”,顿觉阴森恐怖,有戴枷锁男女千余人,其中二十余人披发裸体,被铁钉紧钉在铁床上,浑身刀伤杖痕,腥秽冲天。仔细视之,他们都是历史上的罪人,有秦桧、万俟卨、王俊、秦桧妻王氏、章惇、蔡京父子、王黻、朱勔、耿南仲、丁大全、韩侂胄、史弥远、贾似道以及董卓、李林甫、赵高、十常侍、童贯等,差不多一切奸党之徒皆在狱中。胡母迪又来到“天爵之府”,只见琼楼玉殿,碧瓦参横,与前大不相同。仙女引之,都是忠臣良将,节义之士。他们在人间流芳史册,死后享尽天乐。一旦明君出世,重新转生为王侯将相,扶持江山,功施国家。胡母迪醒来,一切都已化为幻影。
第三十三卷 张古老种瓜娶文女
南北朝时萧梁武帝普通六年,韦恕因进谏奉持释教而遭贬为驷马监判院。一日,天下大雪,早晨起来,押槽向他禀报说,皇帝的那匹“照殿玉狮子马”不见了。韦恕大惊,立刻差人跟着押槽,沿着马在雪地上留下的脚迹前去寻找。他们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座花园前,向主人打听马的踪迹。主人告知马在此处,并让众人吃了一个香气扑鼻的甜瓜,再从雪中取出另外三个甜瓜,叫他们传话韦恕,说是张公叫送瓜给他。众人回去,向韦恕禀告一切。韦恕打开甜瓜给全家吃了。次年春,风和日丽的一天,韦恕领着家人前往张公处相谢。席间,韦妻见张公孑然一身,主动说媒,谁知这八十多岁的老人,竟要娶韦恕十八岁的女儿为妻。大家只当他是开玩笑,不在心上。哪料三日后,张公果真遣媒到驷马监提亲,遭到拒绝。次日,张公又叫媒人带着十万贯定金再去提亲。征得女儿同意,韦恕成就了这门亲事。六月间,韦恕儿子韦义方北征回归,至张公瓜园,见一女子在门前卖瓜,认出是妹妹文女,遂问明情由,和张公争斗起来,抵敌不过。次日再去,人、园都不见,只留下四句话。他追踪到茅山,几经周折,才找到张公,知他乃天上神仙下凡,妹妹也是上天玉女。他娶玉女,是奉天帝之命,将她取归。
第三十四卷 李公子救蛇获称心
宋神宗熙宁年间,汴梁人李懿在杭州任职。一年后,思念儿子李元学业,遣人让他来杭读书。李元赴杭途中,在吴江“三高祠”题诗一首后,出门见几个小孩在用竹杆戏打草丛中的小蛇。他上前用衣服包住小蛇,洗去污血,放它逃生。三日后,李元来到杭州,住了几日。后念母亲无人侍奉,急着回家。船至吴江小憩,他上岸观景。忽见一青衣小童对他作揖,手执一纸,邀他到桥旁小店歇息。不久,小童领来一位英俊少年,对着李元就拜,并盛情邀他前去家中。不一会,船至“玉华之宫”,有人前来迎接,入殿参见大王。叙话中,李元得知自己已到龙宫,昔日所救的小蛇就是龙王的儿子。龙王设宴谢恩。席间,李元告别龙王准备回家,说了句“平生但得称心足矣”。恰巧龙女名叫“称心”,龙王见李元欲娶女儿为妻,十分高兴,派人唤她出来拜见李元。李元向龙王解释,自己所说“称心”是指一举登科,并非要娶龙女,但龙王坚持要把龙女嫁给李元,龙女遂随李元回家。说及前事,李元父母十分高兴。不久,朝廷开科,李元得龙女帮助,得中状元,初任江州佥判,又做吴江县令。三年后,龙女来向李元辞行,并化作狂风而去。后李元累官至吏部尚书。
第三十五卷 简帖僧巧骗皇甫妻
北宋时,东京汴州开封府左班殿直皇甫松,年节公休回家。一日,巷口开茶坊的王二送来一对落索环、一双短金钗和一封短信,说是一个浓眉毛、大眼睛、蹷鼻子、略绰口的不相识的客人托他送给皇甫松的妻子杨氏,并再三叮嘱不能让皇甫松知道。他收到这些礼物后,感到十分奇怪,打开那封短信一看,怒气冲天。原来这是一封情书,皇甫松立刻叫妻子和丫环迎儿出来,严刑拷打,仔细审问,逼她们交代与别人私通的事,并告到官府。府尹山定不问青红皂白,完全遵照皇甫松意愿断案,将杨氏休回娘家。杨氏有苦难言,无法洗清污水,只想投河自尽,被一个婆婆劝住,带回其家。过了几天,婆婆家中有个“粗眉毛、大眼睛、蹷鼻子、略绰口”的客人来访,说是蔡州的洪通判,要娶一个夫人,央求婆婆做媒。无家可归的杨氏勉强应允。一年后,皇甫松来大相国寺烧香,偶与也来烧香的杨氏夫妇相逢,见到杨氏的后夫是个“粗眉毛、大眼睛、蹷鼻子、略绰口”的中年人。他询问寺中的行者后,才知杨氏的后夫本是个不守本分的坏和尚。当初寄信和婆婆相救、做媒等,都是他一手设下的圈套。杨氏听了,在寺中当场与他拼斗,和皇甫松一起将那个作恶的和尚扭送至官府。皇甫松和杨氏重归于好,双双回家。
第三十六卷 宋四公大闹禁魂张
东京开封府富户禁魂张员外,在街上欺凌捉笊篱的乞儿,恰被宋四公看见,他路见不平,设法偷了他家的财物。在张家行窃时,他在壁上留言:“宋国逍遥汉,四海尽留名。曾上太平鼎,到处有名声。”暗示“宋四曾到”。为躲避官府的追捕,宋四公去投奔师弟赵正。言谈间,赵正说要到东京去做事,宋四公不同意,两人打起赌来,说只要赵正偷走宋四公从禁魂张员外家盗来的财物,就放他去东京。当晚,在宋四公的眼皮下,赵正偷走了宋四公的包裹。眼见赵正的手段不凡,宋四公心生妒忌,写信叫来同伙侯兴,叫他“可千万剿除此人”。结果,侯兴谋害赵正失败,反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事与愿违,真是有苦说不得。赵正到东京寻找王秀,故意卖弄手段,先偷走他的金丝猴,又巧骗他的衣服。最后四人合谋,偷了钱王府的三万贯钱和一条暗花盘龙羊脂白玉带,又栽赃陷害禁魂张员外,害死缉役王遵、马翰,扰得东京城内“不得太平”。直到包龙图做了府尹,他们才偃旗息鼓,社会安宁祥和。
第三十七卷 梁武帝累修归极乐
南北朝时齐明帝朝盱眙县光化寺和尚范善能修行多年,坐化后托生为乐安村财主黄岐之子黄复仁。县里有个童太尉,见黄复仁聪明俊秀,遣人前来提亲。童小姐不肯,甘愿看经念佛出家去。成亲之后,两人各自歇宿,从不同房,半年后,以兄妹身份相称,在家看经念佛,参禅打坐。三年后,黄复仁在灯下坐禅,忽有一个美貌女子前来勾引,他稍一动念,女子倏忽不见,才知原是佛祖前来考验道心。两人同到寺中,得长老指点,同时坐化。黄复仁托生为萧衍。他自幼聪颖过人,九岁时,就献计大将杨嘌,讨平刺史李贲的反叛。不久,又为朝廷立功,累官至雍州刺史。齐王宝卷,荒淫无度,国家破败,萧衍和张弘景密谋自立,为齐王所察,派人欲刺杀他。萧衍得长老托梦,才免此一难。此举也促使他领兵反齐,得胜,封为梁国公,后又称帝。他每日持斋奉佛,广行仁义,颇得人民拥戴,连屈死的冤鬼也托梦表示感谢。一日,萧衍儿子突然昏死,众医不能治,他去求见长老,得到指点,太子苏醒后,父子住宿寺中二十余天。不久,条枝国兵来犯,朝中无人肯率军迎战。萧衍又问长老,修造释迦塔,行斋做会,敌军不战自退。后他又恃国中财力,欲吞并魏国,接受侯景投降,反被侯景暗算,成为阶下囚,幸得公主保全,才苟延余生。
第三十八卷 任孝子烈性为神
南宋绍熙元年,临安府巨富张员外的生药铺中,有个主管任珪,母亲早亡,只有双目失明的父亲在家。经人说合,娶梁圣金为妻。梁女未嫁时,曾与对门周得相好,嫁给任珪后,依然余情不断。八月十八日,周得趁观潮之机,悄悄来任家,与梁女重续旧好,自此两人打得火热。事被任公怀疑,告知任珪,他盘问妻子,梁女矢口否认,心中怒恨任公。半月后,与周得定下苦肉计,反诬任公调戏梁女,任珪信以为真,叫梁女回娘家小住,这正中梁女下怀。此日又与周得在娘家云雨,正巧任珪有事前来。慌忙中,周得躲进东厕,任珪用厕时,被周得劈头揪住,诬为盗贼,遭乱棒痛打。任珪对梁女、周得引起警觉,又亲自听到街人议论,恨上心来,携刀来到梁家,杀了梁公夫妇、使女春梅、梁女和周得共五人,然后上府衙自首。临安府尹审断此案,认为任珪是个烈性好汉,但杀人太多,判处死刑。临刑时,突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少顷,风息天明,只见任珪端坐木驴坐化而去。后人感动他的忠烈孝义,建庙塑像纪念。
第三十九卷 汪信之一死救全家
南宋乾道年间,严州遂安县汪信之,因烧炭冶铁而发迹,成为当地富豪。荆州人程彪、程虎兄弟,由教头洪恭推荐,前来投奔汪信之。汪信之热情款待程氏兄弟,并让他们在家中教习武艺。三月后,汪信之有事往临安,程氏兄弟也欲相别,经汪家父子挽留,暂时仍住汪家。汪信之临走前,留下一信,托程氏兄弟有便带给洪恭。不久,程彪、程虎执意要回家,汪信之的儿子汪世雄因父亲不在家,只拼凑了五十两银子作回家路费。程氏兄弟嫌少,大失所望,口虽不说,心生怨恨,在洪恭处又受到洪妻的抢白,遂以汪信之留下的信内有一句“从临安回即得践约,计期当在秋凉矣”的话,向官府诬告汪、洪合谋反叛朝廷。洪恭得知消息后,连夜外逃,汪信之在官军前来捕捉他时,杀死公差郭择,但他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会累及全家,就主动投案自首。官府审得明白,知此案乃是程氏兄弟的陷害。汪信之原本无罪,然因杀死郭择而有死罪,他在狱中遂服毒自尽。程彪、程虎发配充军塞外,洪恭无罪释放。汪世雄也发配边地。后新天子即位,大赦天下,汪世雄回家葬父。汪家后裔繁盛,官至亲军指挥使。
第四十卷 沈小霞相会出师表
明代嘉靖年间,严嵩父子专权贪虐,引起朝中许多正直官吏的不满。锦衣卫经历沈炼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是浙江绍兴人,自幼熟读并手录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生性耿直,从不肯阿谀上官。见严嵩权威熏天,在朝横行不法,就上奏本弹劾,诉说他的十大罪状,为此得罪了严嵩父子,被他们狠狠地责打一百杖后,发配保安充军。他在当地得贾石帮助,并与他结为兄弟。严嵩又遣干儿杨顺和心腹路楷来保安做地方官,捏造罪名,设法杀害沈炼和他的两个儿子。他们把沈夫人和襁褓中的幼儿发配到云南边地,又把魔爪伸向沈炼长子沈小霞,将沈炼全家“尽皆逐出”,并设计于押解赴京城的途中下毒手将他们杀害。沈小霞妾闻淑女洞察这伙人的阴谋诡计,定下一套逃脱虎口的妙计:在路上,先由沈小霞假装讨债,躲藏在沈炼的挚友冯主事家的地道里,然后,再让闻淑女大哭大闹,说两个公人李万和张千杀害了丈夫,想奸污她,并闹到公堂。由于找不到沈小霞,理在闻淑女一边,妄图害人的公差终于遭到报应。十年后,严嵩父子垮台,沈炼的冤狱才得以申诉,沈小霞从地道里出来,恢复了原职,沈夫人也召还原籍,并发还财产。沈小霞来到保安,遇见沈炼的结拜兄弟贾石,他带着沈炼手书的前、后《出师表》中轴,也在寻找沈家人。今日相会,惊喜异常。后来,沈小霞又从尼姑庵中找到了闻淑女。全家几经周折,历尽磨难,后终得团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