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游于郊外,弟子通、执二子从焉。渴甚,使执子乞浆于田舍。有老父映门观书,执子揖而请。老父指卷中“真”字问曰:“识此字,馈尔浆。”执子曰:“真字也。”父怒,不与。
执子返以告。艾子曰:“执子未达。通也当往。”
通子见父。 父如前示之。 通子曰:“此‘直’‘八’两字 也。”父喜,出家酿之美者与之。
艾子饮而甘之, 曰:“通也,智哉!使复如执之认‘真’,一勺水吾将不得吞矣!”
——陆灼《艾子后语》
认识“真”字的遭到冷落,故意错认的却受到款待。看来,故事中的老父确实是非颠倒了。但奇怪的是艾子也称赞不认“真”的弟子通,而不满于认“真”的弟子执。这就不能不使人思考:作者借这个故事说明什么?
这则寓言的表现方法很特殊,作者首先巧妙地运用了双关,同时把双关与反语成功地结合起来。认“真”,既是认“真”字,又是指认真办事处世的态度。认“真”字的不同遭遇,就是处世是否认真的不同结果。正如认“真”字一样,处世认真的(如秉公办事、执法不阿、为官清廉、关心国事民瘼、见义勇为等)到处碰壁:反之,办事不认真的(如不负责任:因循苟且、甚至循私舞弊等)却受到奖励,昏官贪官得以升迁,这就是作者影射的是非好恶美丑颠倒的污浊现实。艾子的两个弟子分别以执与通命名。认“真”字的叫执,即执拗不知变通之意,不认、“真”字的叫通,意谓此人处事通达。认真的以贬义命名,不认真的以褒义命名,这不是作者或故事中艾子对客观现象的真实评价,而是反映了现实生活价值标准的扭曲和失落。这种字音与词义的双关以及双关与反语的结合,大大加强了作品的讽刺力量。
故事中的艾子与老父,实际上都是愤世嫉俗者。老父问“真”字,偏要对认“真”的发怒,对不认“真”的生喜。艾子批评执,赞许通,说“使复如执之认真,一勺水吾将不得吞矣”,这是洞察现实黑暗的极端愤激之辞。以反为正的手法,使作品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