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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留白

 二十岁,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一直在想,就在我二十生日之前的半个月时间里。很难想象,一个已经经历了十九个生日的人,竟然对于“岁数”敏感到如此地步,甚至,有些极端。

蒋勋曾说,他在他十几岁的生日日记上赫然写下,“我不要活过二十岁,活到二十一岁是可耻的。”虽然他是打趣地回忆当时的年少轻狂,但是我真的被“同感”深深击中。看到他那句话的时候,我想过死亡。二十岁,在世人都羡慕的岁数,悄然离世,世人嗟叹,没有世事沧桑的蹉跎,没有日月星辰的皱纹,含苞待放的凋零。在几个小时的遐想中,我自以为这是美,以生命为画布,留白一大片,只是橘色从中心肆无忌惮的撕裂开来,颜料不是我涂上去的,而是心的崩裂。那道裂缝,是若初晨的日光的渗出,也似死亡对生命的吸引。震撼的视觉效果,我不知道是青春溢出的肆意妄为,还是恐惧的深深引诱。平白无故的消逝,就像一阵风吹过,樱园未听春雨潜入夜,已落樱满地。有人说,死在腹中的婴儿不可以算去世。因为它未经世,何谈去?那么,如果是我呢?那么应该也算不上。转念这一想,我倒有了几分不值的感觉,哪能白白走这一遭,定要经历些故事才行。

总是被自我悲悯的文学所感动,所以自然有些自卑,自怜情结。并不喜欢如此的自我。却常常这就是我。或许是如此,才总自导自演一出一出悲情的独角戏。常常痴在其中,导演,演员,观众,都聚在戏台,不肯离去,感动,悲伤,孤独,伴着泪水,长久地流,这条感情的溪流,清澈地流淌。长久,清澈,是否是永恒的化身?有时候,导演,演员,观众都沉醉于一部好剧,以为那是一个世界,而那只是一出戏。常常以为感动了全世界,却只是伤痛了自己,因为那是我的自导自演,还有自赏。一个人,一个世界,但是一个世界却有超乎我们所想象的那么多人。

“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几乎没有一个人承认这是对的,但是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这样做。我总是活在过去,我总是幻想过去。我开始一直以为我这样是因为我现在过得不够幸福,而我过去活得很好。越是这样想,越拒绝现在,甚至未来。我翻开我的日记,我在高一的时候,就开始怀旧,我想念我的初中同学,老师,学校。我甚至在日记中经常提到“这里没有人真正懂我,我想回去。”事实真的如此吗?初中时候,我,安静,不起眼,是个语文科代表,最喜欢的事是收周记本,不是为了偷看,而是满足自我的责任感,或者说是存在感。回忆当时,脑海里总是周五下午放学了,我抱着齐我下巴高的一大摞笔记本走在走廊上,朝语文老师的办公室走去,夕阳满地。那时候我不善言辞,默默无闻,我的小心事全记在日记里。初中班上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我。现在来到大学,还有联系,还关心我,懂我心事的几乎都是高中所识。而且,我自己都有认识到一点:我的高中生活对我影响很大,尤其是性格的开朗程度。所以来到大学之后,我更是怀旧。我常常回忆以前,并觉得再也不可能生活得那样好了,那时几乎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是以“爱护”的姿态来对待我,并且被自己所相处的同学和老师喜欢。回忆里,那里是小天堂,仿佛从来没有悲伤一般,就像一开始就依恋不舍一样。看到自己的回忆与日记的误差,我想到底是哪一段回忆出了问题。突然想起我的高中朋友在毕业的时候给我写的毕业留言:“你给人的感觉很像清风,这也许和你原来的生活环境有关,但是来到高中了,都没有改变。你是独一无二的(至少在我们班)。”看到赞美自己的话固然是开心的,并且庆幸我能够成为“独一无二”。只是我都分不清我到底身处何方。

高中的时光,倒带回放。我爱笑,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我是劳动委员,我有时候擦擦黑板,有时候给教室里的盆景浇水或擦洗粉笔灰,有时候叫值日的同学保洁。我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看太阳升起。偶尔难过,好朋友会送阿尔卑斯棒棒糖,统一奶茶,喜之郎果冻,和小纸条,安慰忧郁的小资心情。偶尔不想看书,有人一起逃掉自习,躲到秘密花园聊到下课,有人能给我讲几个笑话。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只是因为爱与被爱,喜欢与被喜欢,多了笑容。在那里,我可以被包容,被认可。可是日记里,日期如实就是那三年,我又遭到了多少误解,又承受了多少孤独,还有那么多的不眠之夜。为何如今,我只有了温暖的记忆。这大概是因为再也得不到了的缘故吧。

能够忘记不愉快,是多么令人快乐的事。只是我这毛病真的只是忘记不愉快么?我的选择性遗忘,只适用于我的过去时。我所有的过往都被我美化,遗忘了不愉快,我的过往都是愉快的。我的过去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幸福的场景。而我当前的生活如此真实,我会难过,会孤独,会生病……不愉快不可以忽略掉,它不是存储在记忆里的图片,音频,字节文件,而是真实的就在我的身体内。当前的一点不愉快的波纹,与近乎完美的过往比较,被无限放大,0也趋近无穷大。不愉快被视为一切,一切都无法忍受,我变得脆弱不堪。

我是半阿Q。对于过往,我不仅是选择性遗忘,因为我怀念过去,并且幻想过去。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美化过往的工具,不仅仅是剪切。在我走过的岁月里,我错过的遗憾,我都用幻想弥补,所以在记忆里小心翼翼地篡改了,抹去了乌云。我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于是我总是喜欢上我故事里的男主角,难以自拔。男主角都是过去时。而我在过去时里扮演一个公主,而现在时里我只是我。曾经以为是时过境迁,是时光改变了我,改变了他,改变了童话故事。其实,时光只是我的替罪羊,我沉沦于我的幻想,我哭喊着质问天空:“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为什么!”天空还是晴空的透彻蓝,还是忧郁的铅灰色,不变,从未因我改变过,也未试图夺走我的生活。只是,我分不清了梦与过去,记忆里冲突随处可见,我宁愿相信美好。

二十岁,真相正在慢慢的从美好的假想中苏醒过。

芯说,在二十岁之前,应该经历人生一场爱与恨。她告诉我,我该抓紧时间,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这种一无所有,我明白无关财富,无关人脉,无关事业,也无关爱。仅仅是一种经历。换而言之,就是我生命里的皱纹。对于很多认识我的人来说,我的生命近乎是纯白的,没有什么痕迹,所以够不上艺术的美。那么何为艺术的美?残缺,伤痛,悲伤,暴力……这些社会观念所抵制、抗拒的东西当被以艺术的形式表现出来,却比那些单纯美好的山水画要被人喜爱。就像每每看到忧伤的文字,都对号入座,深有共鸣,因为这是我生命里所压抑的。一个国以历史为美,一个人以经历为美,正如那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一样美丽。

二十岁之前的这几天,我是否要做什么?我想是应该给她抹上一笔,无论什么颜色。做些什么呢?表白,蹦极,“出家”(到寺庙里吃斋念佛三天),旅行,露营……所有都是出逃的形式,在抗拒二十岁的到来。二十岁之前的那么多年里,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在意过年龄,甚至经常忘记我的年龄。十八岁成人礼,在高中过得很精彩,一群人的狂欢。然而次日,出校园门卫爷爷问我多大了,我自然地说“十七。”身边的朋友笑我,我才意识到这个不经意的错误。一次参加夏令营,老师让我们以年龄排队,我毫不犹豫的站在Peter和Susan旁边,游戏结束良久我才反应过来,我十九岁,Peter十八岁,Suan未满十八。我当时我以为我十八岁。忘记我的年龄的不仅有我,还有旁人。在我十九岁生日的前几天,遇见一个活泼的女孩,她好奇的问我,“你有大多了?我想知道我们谁大一些。”我说,“十八。”她错愕的表情“我才十三岁。”很多时候,我忘记了我的年龄,世界错判了我的年龄。就是这样的我竟然在二十岁的世界面前恐慌了。

生日的前一天,坐在太阳下,给发小彩打电话,竟然哭了。我说我还没准备好,我害怕。彩说,一个人总会经历三个阶段:一、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三、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小时候,所听所闻就是这个世界。然后,当遇见的和原来的冲突,很多山水开始倾覆,内心的世界波涛不断,便开始怀疑世界和自己。等到人老了,看到故事的结局,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原来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是是非非只是心里的一场演绎。我深陷的恐惧应该就是山非山,水非水。彩说,这是一场战役,我若是战胜了自己,那么我就可以破除这层蚕茧,离化蝶又近了一步。但是,如果被自己打败,这种痛苦就会不断延续。正午的阳光正暖,晒着我的背,仿佛一种安慰,也似一种鼓励。

接到Peter的电话,问明天的生日要准备怎么庆祝。我不知道,因为所有的想法都是逃避。能够被人想起是件幸福的事。后来,我们决定去春游。

临近凌晨十二点,二十岁。接到企鹅的电话,白菜的电话,收到朋友发来的祝福。看到芯写给即将二十岁的我的日志,她是我耳边的电台,在我的黑夜,细语声声。又看企鹅为我做的视频,她是我笔下的书信,一路记录我成长的点滴。二十岁就这样流进我的生命,无法抗拒,没有想象中的剧烈反应,平静地,如归还属于我的东西。

二十岁,阳光明媚。磨山的樱花盛开,若妙龄少女的灿烂,不经意回眸的一莞尔,樱瓣飘落,仿佛一场温暖的雪,浪漫的落樱。小冬说,她最爱看落樱。小冬是个江南女孩,温婉,更独有她的独立。她的气质常让我想到白玫瑰。我们在东湖边吹风,放风筝,小憩,好像在干什么,却什么都没干,春风吹来,心也能休息一下。Peter和Paul躺在草地上,阳光下,说些心事。岳姐姐不疲倦的放风筝,他是个长不大的男孩儿,因性格很好,得“姐姐”的称呼。小冬和我吹泡泡,吹风,背靠背休息。泡泡在风中追逐,有时候全都撞到岳姐姐的身上,有时候飘到Peter和Paul头上去……晚上,我们在操场的主席台上点蜡烛,许愿,吃蛋糕,喝果啤。也许几年后我们会变成“那些年”,我只希望“那些年”里我们没有错过什么。

晚上快十一点才回到寝室,在寝室门口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我们同学今天问我生下来几斤,我说‘你猜!’结果人家一猜就对了,‘八斤!?’他们说我生下来就是胖子。妈,把我生下来,辛苦咯!”妈妈笑了。

回到寝室,桌上满满的惊喜。两张可爱的贺卡,来自我们班上的女生和男生。给同学们写贺卡的事本来是我负责,现在却收到了同学们为我准备的贺卡,还有附赠的可爱阿狸,心里很感动。小玉,小贝,小黄的神秘礼物,还有一个没署名的快递。

幸福溢出,心里的我有点无措。洗了澡,突然不想睡。难道这就是我想要逃离的二十岁?

也许我害怕二十岁,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喜欢。因为二十岁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又是段开始,新的旅程,未来十年的她该会是什么样。过分的期望,在即将来临之际,却想要逃离,是因为害怕失望。期望中的二十岁,本应该是个女子的样子了。大概是童话故事熏陶的缘故,我一直期待自己可以蜕变成天鹅。我想象的二十岁是个美丽女子,像油纸伞下丁香般的姑娘那样。可是真正的二十岁,我还是个小丫头,丑小鸭是不是永远变不成天鹅了。这样期待与现实的落差,我失望了。看着镜子里的丑小鸭,“我竟然要二十岁了。”这句话里大概可以拧出悲伤来。

抱着被阳光晒过的被子,暖暖的,有种新季节的味道,像在告别冬天的潮气,迎接春天新生命的朝气。“我的不幸都是我假想出来的。我原本是很幸福的。”这句话又一次从心里蹦出来。每次我心满意足的时候,它都会跑出来,给我走过的日子进行美化,只保留美好,其他统统删除。这一次,我告诉它,不仅仅是这样。幸福与不幸福都是我的心在构造、定义的,能够感知才有感受,既然幸福是真实的,那么不幸也是。如果不幸都是假想的,那么幸福也是假想的。很认同一句话“越幸福,也越不幸。”有人说是因为幸福的下一站也许就是不幸在守候。我却以为是因为能够感知幸福的人,是善于捕捉的。嗅觉灵敏的人常常能闻到淡淡花香,当然任何臭味也是没法逃离他的嗅觉。能感知幸福的人,也会感知到不幸,却不能因此说上帝吝啬。谁能说自己可以天天只吃甜食?所以,能够感知便是极大的幸福

不能预见未来的样子,想不清我想要的未来,也道不明我现在的感受。或许到了该沉淀的时候,我的世界不大,我所拥有的、所遇见的是七彩的,绚烂地绽放一地,小小的眼睛就闭上了,好像要超载了。生活想要赐予我很多,我的脑袋却要装不下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那些珍贵的点点滴滴乱了,散了,在脑海的沙滩上。需要时间慢慢沉淀,慢慢欣赏。真好,我已经二十岁,懂得了慢慢生活。真好,我这才二十岁,还有时间慢慢生活。

二十岁,这张画布还依旧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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