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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阳光的日子

遗失在旧巷的岁月,如年轮般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题记

家门口有一级一级的台阶,都是用水泥砌成的,最底层的那一级有着特殊的气息,坐在上面,我会闻到阳光的味道。

外公是农民出身,自幼便与田地打交道,他清楚泥土的温度,也通晓关于它们的一切。一天不去触摸锄头,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说,他和土地分不开,土地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炎炎夏日,外公又下地干活了,他满怀深情地望着一片矮小的秧苗,叶片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在外公的温柔一拂下轻轻掉入泥土中。

也许是秧苗尝尽了来自上天的普照,接连几天的“甘霖”也到来了。一天下午,天空被一片灰蒙蒙的云彩所覆盖,大地仿佛回到了最初那片混沌的模样。外公软弱地靠在门槛旁,悻悻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果然,不久之后,就有清脆的敲击声在屋檐出现,如一串音符在谱着婉转的曲子,门外是风在咆哮,像是洪水来临前的预兆。我回头看看外公,只见他顺手拿起草笠,披起雨衣往雨帘中跑去,雨声中只留下一串我们的呼唤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公终于回来了,我们一齐拥上去,端热水,递毛巾,他一一用手推开,苦苦地笑道:“真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说完,他又望向门外。

果然,外公病了,因为不能下地,他变得沉默寡言。即便住进了医院,他也还在担心那些在风雨中搏斗的秧苗。几次在病房中突然惊醒,望向窗外,却只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回复他。一星期后,我来探望

外公,发现他足足瘦了一整圈,手上的青筋暴起,两只眼睛显得更大了,整个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外公,没事的,有阳光的日子总会来临,你的秧苗会好起来的。”我极力安慰着他,他听闻笑了,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望向窗外。

接连半个月的雨,给土地浇足了水,田中积起了厚厚一层烂泥。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外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嚷嚷着要出院。护士和家人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一回到家,外公就直奔他热爱的土地。看到他的秧苗,他一下子就哭出来了,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土地啊。他决定重整旗鼓,自己一手将土地护起。于是他扛起锄头,不分昼夜,卖力地锄着田,田中的土在他的锄头下有节奏地上下翻飞,阳光普照,土壤逐渐变得松软,外公又笑了。

外公的起早贪黑终于有了收获。他站在田埂上,望向那一望无垠的田地,只见矮小的秧苗害羞地从田里探出头,迎接旭日的东升,又似对田埂上的外公羞答答地挥手致意。外公终于又欣慰地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是我一生最快乐的回忆。

意外的是,外公的病奇迹般地好了,自那第一缕朝阳出来,他就觉得自己被赋予了新的使命,自己又重新拥有了能量。我牵着外公的大手,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看着他辛勤培育的秧苗,笑道:“外公,你还是适合有阳光的日子啊。”外公点点头,也笑了。

岁月弥留住阳光,阳光中总有外公的身影,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遗失在旧巷的岁月,如年轮般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有阳光的日子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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