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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在异乡

      当我刚来公司时,办公室的小伙子对我说:“姐,请你填一份简历。”我拿着那薄薄的一页纸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上学——教学——带孩子——看店”简简单单的几个词竟然耗去了我小半生的光阴。

      如今,十几年的拼搏付诸东流,一切不得不从头再来,重新开始漂泊流浪的生活。有时候,我也想,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家里那么多人不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手劳作,靠天吃饭的日子吗?为何我却不可以?

    每当情绪低落时,都情不自禁的拨通母亲的电话。我把问题扔给母亲,母亲沉吟地说:“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孩子回到老家很明显比老家同龄的孩子们要懂事得多。当他们十来岁独自坐公交车倒坐地铁,然后再坐火车回老家时,请问老家的孩子可以吗?当他们会用银行卡在自动柜员机上取钱,会用电脑制作各种动画,还能认得出那么多汽车的牌子,你想过没有,山里的孩子可以吗?”说的是啊,教了一辈子小学的母亲总是比我目光高远。当我十年前毅然决然辞去老家小学教师的工作时,大概这就是妈妈没有拦阻我的原因吧。

      当我们一家四口提着简单的行囊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时,我的心是何等的悲凉。住在不到十平方米的出租屋里,十年前刚离开家乡时的艰难生活又重新开始。

    那时候搬家真的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一些简单的家具还不够运费贵,有时索性就丢掉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不知何处是归宿,何时是归期,何地是归途。没有自己的窝就没有归属感更谈不上安全感。经过十年的努力终于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以为就可以松一口气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骗局使我们倾其所有。穷困潦倒,艰难险阻卷土重来,让人措不及防

    刚来这里时,孩子上学的地方离我上班的地方正好对角相望,回一次家中间要倒四五次车需要将近三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我晕车晕得厉害而且还是路痴,再加上对这里的站名不熟悉,总是担心坐过站,所以每报一次站我都拿出百分之百注意力听着。以至于身边总会有好心人问我要到哪里,然后对我说,“你放心吧,快到时我会叫你。”我想当时我那种紧张忧虑的神情一定比流浪的猫咪还要无助。

    每天晚上到家时都要八点多。孩子们三点四十就放学了,每天就在那冰冷如地窖一般的出租屋里,眼巴巴地等我们下班,然后才能吃晚饭。有时实在饿了两个孩子就吃点零食或者泡包方便面。每次打电话,安安都说:“放心吧妈妈,我们不饿,我给弟弟泡方便面了。”

     有一次,安安为了能提前给我们烧好热水,结果不小心将滚烫的开水洒在了脚上。等我们回去时,弟弟乐乐正在为他在烫伤的地方不停地撒凉水。在冰窖一般寒冷的房子里,安安光着小脚丫,靠时时泼洒的冷水来抵挡烫伤揪心的疼痛。我紧紧搂住孩子,禁不住泪水汹涌......

     安安则笑眯眯地安慰我说:“妈妈,一点也不疼,你放心吧,不用去医院,再说医院也早就下班了。”尽管穿着厚厚的棉鞋,可还是烫得不轻。第二天,安安的小脚已经鼓起了两个巨大的水泡。

     后来,厂领导让厂里的一位姐姐跑前跑后帮我找人,经过九九八十一关才把孩子送到了厂子附近的一个学校。

    在这里找一个学校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多亏了那位姐姐开着车,今天跑教育局,明天跑派出所,后天跑居委会,把借读证,暂住证,老家无人监管证以及劳动合同,房屋租赁合同等等,所有的证件都准备就绪后,才得以如愿以偿。从此这种紧张的旅途劳顿才宣告结束。

     于是,我们就又把家搬到了厂子附近。因为距离太远,那些简单的家具真的还没有运费贵,可不找车要靠我们自己用手一点点拿,还要倒几次车,几乎也是不太可能。我说那些东西要不就别要了,再重新置办吧。

      安安说:“妈妈,我要我的被褥,因为那是姥姥给缝的。”

      乐乐说:“妈妈,我要我的玩具,因为那是大姑给买的。”

    “还有......”

   “还有......”

     两个孩子什么也不让丢。说实话,我也都舍不得。电视VCD是妹妹给的,煤气灶煤气罐以及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是妹妹的婆婆给的。就连好多衣物也都是亲朋好友们送的,不带走怎么舍得?我决定找个面包车运过去,但还是有两张桌子没能拉走。这就意味着孩子们失去了写作业的课桌,我们也就没有了饭桌。

     住我们隔壁的是河南一对收废品的老夫妻,有一天,他送一张课桌给我们,当时我们没在家,就两个孩子在家里正趴在床上撅着屁股写作业。老大爷跟我说:“闺女,你教育的孩子真好啊。我看你们刚搬来家境也很贫寒,孩子连个写作业的桌子都没有,正好今天碰到这张就给你们要来了。你们不在家,孩子不肯要,说是非要等你们回来把钱给了我才行。”“是啊,怎能白用别人东西呢?多少钱啊?大爷,我给你。谢谢你啊。”“不值钱,不值钱,上次若不是你们把我老伴送医院,还跑前跑后的垫付医药费,医生说不然性命就难保了。”

       无论我怎么给他,大爷也不肯收我的钱。

       孩子说:“妈妈,为什么人们都对咱们这么好?”“因为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孩子上学解决了,我工作也就安心多了。虽然工资不高,但也还算清闲。最主要的是上班可以用上电脑,朝八晚五,而且还有双休日,我可以利用这些时间来照看孩子或者打份零工来补贴家用。

       跟我同办公室的是一个比我正好小一轮,刚结婚不久的小伙子。有一次无意中聊天,我说我从不吃早饭。他说:“姐,早饭很重要的,一定要记得吃哦。”

      后来,每天早晨他都会送一份早点给我。刚开始说是不知道对象给放包里了,结果自己又买一份,买重了给我吧。后来又说,早点老板没零钱找,索性就又买了一份。总之,每一次的理由都那么的能够让我坦然接受。

      在工作上,他也是从不推辞,鼎力相助。

      让我感动的不仅仅是现实当中,还有我一直留恋的网络空间。

      因为前一段时间没有电脑可用,当我打开QQ时,聊天窗口,空间留言,邮箱贺卡,明信片像雪片一样纷纷降落。让我沉醉在无一言状的激动中。

     在这遥远而陌生的异乡,这所有的帮助与关照,还有空间朋友们的留言与祝福,都让我感到无以言喻的温暖与感动。

     漂在异乡,爱在身旁。人间处处艳阳天,寒冷无处可藏,温暖无处不在。只要心中有爱的阳光,到处都会春光无限。

      后记:我只想用文字记录下生活中的缕缕心酸与种种感动;

用文字记录下成长的某种艰辛与成熟的历程。

让往事不再随风,让梦想不再成空,除此之外,绝无他意。

读过、路过的朋友们感谢你们光临彼岸的空间,如若可以,理解就好。如若不是,一笑而过。

        于2012年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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