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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哉!难说真话

如今这世道真话难说。

说惯了假话的人,假字进入了基因,他的每个细胞除了做假的功能再无其它,所以万一要他讲真话,那死活也不成。

讲惯了真话的人,在当今假的铜墙铁壁前,往往脸青鼻肿,里外不是人,要么整天怨气,要么成天无语。

细究真话难说,大抵有几种情形:

一是说真话,常常直抵事实和真相。今天之风气,事实大都为其黑暗,真相会近乎惨淡。而事实和真相都与上流的根本利益有关。于是说出事实,揭开真相,非冒其风险不可;非有直面惨谈人生的勇气不可。所以难也!

二是说真话,形式往往直来直去,真话也只是一已之言。每个人的看法与观点,有的全然不同,有的部份差异。倘若附合赞成自己,总比直来直去的争论不休要舒坦得多。这世上虚怀若谷的圣人有几个呢,于是,一味坚持真话,就免不了人缘关系紧张,处世尴尬,所以难也!

三是说真话,大抵没有人相信。当今之世,假货遍布,假话连篇,你能说真话?傻瓜才说真话!除了假话就是傻话,傻话谁听?所以难也!

真话难说的当然是假话盛行。盛行的假话,借其势繁衍出各个货色,来满足供不应求的庞大市场。进去一看,粗粗数来,大抵有几大类别:

一是附和。有人说了什么,虽有看法不同观点不一,但怯于权势,不敢得罪,不敢直言,只能明哲保身,简单附和完事。或者碍于情面,不便较真,一团和气,附合几句,敷衍了事。

二是奉承。有人说了什么,虽知其假与不实,也极力肯定,卖力赞赏。有人指鹿为马,他不仅承认,还钻山打洞似地找理由,道出个一二三条来。这种奉承对象大抵是权势人物,或有利益所求之人。

三套话。官场上你不是你,你代表的是组织,而所谓组织就会按规则运作,不管潜也好,明也罢。对外则要统一口径,所以套话对官场上的人必须而且必要。偏离就无法生存。

四是吹牛。或者夸大其词,鼓惑视听;或者无中生有,欺骗众里。为把膏药推销出去,不惜吹牛包治百病,灵丹妙药之类的神鬼之话。

当然还有无数品种和亚种,数不胜数,层出不穷。所以说假话容易,而相对真话就何其难也。

真话的难还不仅如此。其难还有二:

真话,由于不存在欺骗,容易忽略艺术性,有时显得太尖刻,让人受之难。

如鲁迅先生所说;一人家得子,有人说这孩儿一付官象,将来肯定光宗耀祖当大官,于是一片喝彩;有人说这孩儿一付富贵脸,将来肯定会发大财,于是一片笑声,只有一人愣头愣脑说将来他一定会死。于是一片遭打。说死的肯定是必然,说当官发财的就不一定。但后者的真话也未免过于死扳,这也是讲真话自身的毛病,其实很多真话可以换个角度,来点艺术性是可以行得通的。自己找自己的难这是其一。

真话是有人的高低之分的。倘若一个品格高的人在说真话,而另一个低的人听,那后者打死也不会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只会斥为假话,虚伪。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便是如此。

近一段本人的文章,有人就其纯净的品质与思想的追求,骂为虚伪。其真实的情感斥为骄情。于是在网上有一段对话:

乙:您可不能因文章而负罪呀!

甲:文章里的词句让有些人费神费力去理解去猜测的,让他们做这份无聊至极的事,于心不忍,我不负罪谁负罪?

文章的主题和思想不是被有些人认定貌似高尚和纯洁吗?由此斥为虚伪,为此讨厌和气愤吗。再不自知自明自制,一味发给到网上,没让他们开心便罢,还要激起民愤,我不负罪谁负罪?

文章里对光明和高尚的渴求,在如此黑暗的世上,谁还相信光明的呼唤?在如此低俗的社会里,谁还肯定高尚的价值?所以我不负罪谁负罪?

这个例子是讲真话其难之二也。

由于真话难讲而无语而沉默,便有了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这爆发倘若彻底,尚可摧毁一个假话当道的世道,有希望建立一个真话的世界。如不彻底,只能以蛾扑火,虽精神可佳,但损失太惨重。

由于讲真话难讲,久而久之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便不能不说假话,合其污同其流。说假话不仅没有风险还能渔利,何乐而不为?只有呆子才会干说真话这等傻事。识时务者乃真豪杰,于是假话将成为时代之标向,成为英雄之本质,成为民族之特征,成为社会之共性。

林彪用一生的经验总结了一句关于假话真话,“不说假话办不了大事”。仅此一句真话也让他挨足了批判。而今,世事发展,与时俱进,只要是办事无论大小都要说假话,区分是大事说大假话,俗称瞎话,小事说小假话,又称鬼话。

在这瞎话,鬼话充塞世道,在这人、妖、鬼、神莫辩的世界,你敢说真话?!

呼哉!谁都不敢。哉呼!说真话太难!

            草创于二零一一年九月七日上午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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