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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贝风雷(35-36)

  三十五、竹林枪声

  怎么办?又要上紫贝岭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以后再出来就难了。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很不情愿地跟上队伍。这时的紫贝岭,已经是我心中的梦魇,一想起它就不寒而悚。我想,如果当时有一股联总派埋伏在下东高地上,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就上不了紫贝岭了。说来也怪,后来事态的发展比我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我们左弯右拐,从村头绕到了村尾,差不多过完了村子,吴雄把同学们集拢在一起,扼要地交代了注意的事项后,我们便悄悄地向紫贝岭进发了。这一段路最危险,必须慎之又慎。月光还很亮,照在路上一切都清清楚楚。我们走过最后几栋房舍,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土包子,上面荒草凄凄,随风起伏,朦朦胧胧,那就是下东高地,我的心一下子給提了起来。

  下东高地半坡有一排小竹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夜风吹得很猛,竹叶频频摇动,正好遮住月光,影影綽綽地看不清前面的景物。走着走着,忽然,吴雄几个敏捷地跳往一堵墙壁后面,频频地向后面摇手。


  我心中一沉,知道前面发生了情况,就跟同学们一齐躲进旁边一栋破败的房子里面去,房子上面的瓦片全都塌了下来,只剩下光秃秃的的几堵墙壁。倾刻,传来一阵吓人的吆喝声。

  “干什麽的?”

  “站住!”

  “口令!?”

  “打!”

  随后是一阵激烈的枪声,小竹林里闪烁着一团团火光,子弹“吱吱”地向我们头顶上飞来,一串串曳光弹飞向蓝天,屋顶上的砖头“扑扑”地直响,紧接着,机枪也“咯咯”地响了起来。

  我们遭到了突然袭击。我们被打懵了,大家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屋子里挤作一团。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吴雄呢?他跑到哪里去了?”同学们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大声叫嚷着,谁也想不出办法来。

  外面还响着枪,可是吴雄他们几个却不见了踪影,我们成了没有头羊的羊群,咩咩乱叫,乱得团团转。情况万分危急,我们却敌情不明,对联总派的袭击毫无思想准备。

  “吴雄溜了,这个狗崽子!”义平大声叫喊着。

  “我们也跑吧!”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地涌出大门,向外面跑了。

  我们顺着胡同向着没响枪的地方奔跑,当我们到达最后一栋房屋时,背后的枪声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都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又不打了呢?我们也不再逃了,准备留在那里等候那些还没有逃离危险区的同学。一会儿,最后一个同学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我们清点了人数,除了吴雄和两个留守在下东高地的同学外,所有的同学都到齐了,大家才把心放下来。

  月亮已经西斜了,天还没有亮,三更半夜的,到哪个地方去逗留,而且还没有脱离危险区,万一联总派围追上来怎么办?大家商量了一下,认为还是回到石灰窑去为好,那里比较安全,又有一间破草棚供我们安歇。事不宜迟,我们决定立刻就走。

  我们二十多人还没有走出村口,身后却响起一阵更激烈的枪声,中间还夹杂着呐喊声和手榴弹“隆隆”的爆炸声,“快跑!他们追上来了!”有人喊了一声,于是大家像被赶散的鸭子一样,气吁吁地向前奔跑,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溃散了。

  我跑了一会儿,义平等几位同学也赶上来了,大家在路旁的一个林子里躲了起来。同学们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几个人拥挤在一个小土坑里,连大气也不敢出。我们静静地等待着,倾听村子那边响得正欢的枪声。

  听着听着,大家觉得枪声响得不对路子,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打着,不像是追打我们的样子。我心里琢磨着:或许是我们另一支队伍跟联总派遭遇上了,或许是他们自家人互相打起来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第二天早上,我们这些被打散的难兄难弟终于会合了,大家决定一块到堂福村去,在那里可能有我们的人,再说,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去到那里或许还可能解决肚子问题。路上,同学们说说笑笑,早把昨晚的遭遇抛在脑后了。

  后来,在堂福村,两位留守在下东高地上的同学也来到这里跟我们会合,他俩告诉了我们离开后的情况:他们在高地上呆了很长的时间,还没有看到我们回来,这时天也快亮了,继续呆在上面相当危险,于是决定回紫贝岭去。当他俩刚离开高地时,看见一大群人从六一厂的方向爬上了下东高地,他们来不及报讯,就立刻跑回了紫贝岭,一跨上下东桥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枪声。至于第二阵枪声,他俩也感到莫名其妙。

  真是天意,由于在下东高地遭到联总派的伏击,我也就暂时回不了紫贝岭了。

  文昌文革大武斗纪实之三十

  三十六、加强排溃散

  两天后,我在堂福村遇到同学庄雄,他告诉了我他昨晚在下东村的遭遇,证实了我的猜测。

  原来,当我们突出紫贝岭准备接应红农会民兵上城的时候,东郊公社红农会民兵也集结在建华山大队海岸一带,准备乘船跨海上城。带领这支民兵武装的指挥官是建华山大队民兵营营长潘先阳。他在战争年代曾是琼崖纵队的营级干部,后来因病转业回家,在建华山大队担任民兵营营长。文化大革命中他站在井系旗派一边,是东郊红农会的头头。他十多岁就参加了琼崖纵队,是个老资格的退役军人,曾与县武装部部长林青在同一个部队里,在紫贝县很有名气。

  参加这次紫贝岭解围战的东郊公社红农会民兵武装有五六百人,其中以建华山大队的民兵最出名,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曾参加过xx军区组织的民兵大比武,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有一定的军事素质。在这支队伍中,还有一些是经过战争考验的退役军人。这支武装的大部分武器装备由海军部队供给,配备了苏式步枪、冲锋枪和机枪,弹药充足,这些武器是刚刚从军火库里提出来的。因此,在井系旗派武装力量中,这是一支装备齐全、较有战斗力的队伍。

  根据紫贝岭前线指挥部的命令,这支由潘先阳指挥的红农会民兵武装,必须在天亮以前到达指定位置------县城附近的西山村一带,其中一个加强排【约50人左右,大部分是建华山大队的民兵】必须突入紫贝岭,以加强井系旗派在县城的防御力量。

  晚上9时,这支全副武装的民兵队伍登上5艘大木船,由海军炮艇拖拉渡海,10时左右他们在立群一带海岸登陆,然后分兵向县城进发。

  由于东郊红农会民兵在立群大队上岸,我们这支突击队在堂福村就白等一场了。

  登陆后,加强排先行出发,后来跟主力失掉联络,他们等待了好长的时间,还没见到大部队跟上来,眼看天快亮了,他们担心上不了紫贝岭,于是决定单独行动。

  当我们在下东高地跟联总派武装发生遭遇撤退后,加强排由于地形不熟,又没有联络员带路,也昏头昏脑的从这里过路,结果跟联总派民兵在下东高地遭遇,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交火,这就是我们在撤退后还听到枪声大作的缘故。

  加强排上来时麻痹大意,毫无战斗准备,在下东高地遭到联总派民兵的伏击,队伍一下子就被打垮了,加强排一死一伤。第二天,联总派打扫战场,缴获了两挺机枪和几支步枪,还俘获了一名负伤的红农会民兵。联总派民兵在下东高地上连续进行了两次伏击战,第一次是我们,只有几条枪,却分毫未损,第二次是东郊红农会民兵加强排,全付武装,一下子就被击溃了。

  这一死一伤者都是我的老乡,建华山大队人。死者为符小勇,建华山小学学生,当时还不满16岁,动员红农会民兵上城时,本来没有他的份,但在民兵出发时,他却偷偷的跟了上来。在下东高地的第一阵枪声中,符小勇被子弹击中,当时他还没死,几位民兵背他上了紫贝岭,由于流血过多,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断了气。第二天中午,民兵们把他送回了老家。

  符小勇的哥哥符某也同时上城,兄弟俩在同一个加强排里。符小勇被子弹打中的同时,他的屁股也中了一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当时的情况相当混乱,大家各自逃命,没有人赶来抢救他,他在地上一直躺到天亮,血流了一大摊,当时已经昏迷过去。

  第二天早上,驻守在六一厂里的联总派民兵来到下东高地打扫战场,发现了负伤的红农会民兵符某,大呼起来:“大家快来看,我们抓了一个活的!”

  接着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要枪毙掉,有的不同意,说指挥部需要俘虏了解井系旗派民兵上城的情况。这时,六一厂的联总派民兵指挥官“黑青雄”也赶到了现场,符某看见他来了,叫了一声“姐夫救我!”又昏迷过去了。原来“黑青雄”是建华山人的女婿,当他得知受伤者是建华山大队民兵时,有意保他的命。他命令民兵们把符某带到医院去治疗。井系旗派民兵符某捡回了一条命。

  井系旗派民兵上城第一天还未投入正式战斗就遭到了损失,这对于井系旗派民兵的情绪,无疑是有着很大的影响。在紫贝岭上,在所有的井系旗派的心里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但是,井系旗派民兵毕竟是上城了。这样,两派武装力量在县城及周围地区互相对峙,兵戎相交,一场更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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