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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贝风雷(5-6)

  五、“造反有理”

  历时几个月的大串联,我走过了许多地方,也看到了很多东西,大开了眼界,大串联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

  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文化大革命,旨在“反修防修”。但在文化大革命的初期,遇到很大的阻力。阻力来自从中央到地方一大批领导干部的抵制和反抗。如何打开局面,冲破阻力,把运动推向全国,是毛主席在文革初期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北京青年学生首创的红卫兵运动和大串联运动,使毛主席看到了曙光,找到了打开局面的灵丹妙药,他要借助红卫兵的力量,来打破那些抵制文化大革命的顽固堡垒,他更要利用红卫兵的“全国性大串联”,把他亲自点燃的“文革之火”烧向全国。

  说实在话,我和大多数红卫兵一样,在大串联运动中,并不象毛主席所期望的那样,到全国各地去煽风点火,把文化大革命推向全国。利用大串联游山玩水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当时中国的普通老百姓,都没有外出旅游的习惯。我们一旦离开居住多年的故土,主要的精力便放在猎奇上面。我们查索名胜古迹,象走马灯一样天南地北地游荡,大大开阔了眼界。


  但是,当我们在各地东游西荡时,同时也确实闻到了文化大革命的火药味,感受到时代脉博的跳动,身上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大串联使我们如毛主席所说的那样“经风雨,见世面”。于是,回到本单位后,最早竖旗起来造反的那些人,就是我们这些参加过北上串联的红卫兵。

  1967年3月初,党中央一再下令取消全国性的大串联,我们也就打消了继续北上的念头,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当时,二月逆流黑风滚滚,全国造反派普遍受压,学校和县城里冷冷清清,大字报很少,更没有大辩论和大集会那种热烈的气氛,没有一点文化大革命的气息。我们看在眼里,急上心头,我们决心高举毛主席“造反有理”的大旗,把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在紫贝大地上燃烧起来。

  大串联结束后,许多同学当了逍遥派,跑回家去了。我却选择了造反,努力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造反派战士。

  早在我们串联途中,针对“一、二三夺权”后滨海出现的混乱局面,xx军区联合一些群众组织,出台了“二、一五紧急通告”,遭到滨海红总等滨海市一些造反派的强烈抵制,滨海市掀起了有关二、一五紧急通告大辨论的高潮。

  回校后,我和一些同学也加入了批判二、一五紧急通告的行列中去。刚串联回来,我们的胆子大得很,连军区也不放在眼里。

  4月15日,我们几个组织联合起来,成立了【紫贝中学井岗山兵团】。兵团刚成立时仅有几十个人。在成立那天,我们在毛主席像下宣誓:“敬爱的毛主席!革命方知北京近,造反倍觉您老人家亲。为了捍卫您的光辉思想,为了捍卫您的革命路线,我们头可断,血可流,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紫中井岗山的成立,目标非常明确,一是要造反,一反到底,不把紫贝县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决不收兵!二是要充当主角,做紫贝造反派的领头羊。紫中井岗山的成立标志着紫贝文革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兵团成立后马上杀向社会,把紫贝搞个天翻地覆。此后,人民中学等许多学校都成立了井岗山兵团,它们同紫中井岗山一道,成了紫贝文化大革命的急先锋。

  4月下旬,紫中井岗山成立后,为了迅速打破紫贝县城文化大革命死水一潭的局面,首先在县城加大了批判【二、一五紧急通告】的力度。兵团派出专人,以评论员署名写了一批、二批、三批【二、一五紧急通告】的大字报,张贴在县城的主要建筑物上,并印成传单,在城乡广为散发。兵团还派出不少人,在县城街道和建筑物上书写了不少的大字标语,如“彻底批判【二、一五紧急通告】!”“【二、一五紧急通告】万臭无香!”“誓死保卫毛主席!”“誓死保卫中央文革!”等,以此来扩大紫中井岗山紫贝各阶层民众中的影响力和知名度。

  5月上旬,我们在学校里集中力量批判工作组和校文革执行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并以平反十一名黑帮教师做为突破口。为了加快十一名黑帮教师的平反速度,兵团头头亲自出马,数次同校文革、军训团进行协商,均遭到无理拒绝。其中跟军训团林参谋长在音乐室进行公开辨论,吸引了大批学生参加。林参谋长借口这是工作组的事,再次拒绝了井岗山同学的正当要求,对于军训团这种麻木不仁的态度,我们深感失望,由此种下了井岗山学生恼怒军训团的种子。

  5月12日,由于军训团、校文革一再拒绝为十一位教师平反【他们有这个权力】,我们决定单方面采取暴烈行动为自己的老师平反冤案,因为我们认为这是一个正义的行动。晚上9点多钟,学校在体育馆举行文艺晚会,大部分在校师生都去观看演出。紫中井岗山看到有机可乘,集中了自己仅有的几十位同学,乘着夜色突燃包围了校文革办公室。当时校文革办公室里仅有一个头头看家,我和几位同学乘其不备冲进了档案室,搜出了十一位教师的黑材料。当观看演出的大批学生赶来解救时,被早已准备好的井岗山学生挡在门外,无法进入档案室,只能在外面大喊大叫,眼睁睁地看着十一位老师的黑材料被我们烧个一干二净。当时没有出现武斗的场面。井岗山学生以自己的果敢行动为受到冤屈的教师平了反,赢得了文中广大师生的赞扬,为后来井岗山的发展和壮大奠定了基础,这就是有名的“五、一二行动”,也是文革以来紫中学生之间发生的第一次冲突。

  5月中旬,紫中井岗山采取暴烈行动,冲砸校文革,搜烧黑材料,这是紫中井岗山成立后的第一次造反行动,学校里的平静局面从此被打破了。“五、一二行动”在紫中校园里引发了大规模的辨论,大批大批的师生被卷入这场大辨论的旋涡中来。一派学生认为这是“打砸抢”行为,是“反革命政治事件,另一派学生认为五、一二行动“好得很”,是“革命行动”。师生中开始出现相互对立的观点。

  几天后,在军训团的扶植下,学校里反对“五、一二行动”的学生联合成立了“紫贝中学造反联合委员会”【紫中联委】,并在学校体育馆举行规模盛大的成立大会。校军训团全体人员参加大会,表示了对该组织的支持。紫贝军代和县联总也派代表参加了大会,在会上宣读了支持该组织的贺信。至此,在学校里,两个观点相互对立的学生组织正式形成了。稍后,人民中学等许多学校纷纷成立跟文中联委同观点的组织,它们都被统称为“联派”。这样,紫贝县相互对立的“联派”与“井系旗派”在全县范围内正式形成。为了争夺本县的权力,两大派组织进行了一年多你死我活的搏斗。

  5月下旬,紫贝驻军再次对各学校实行军训。海军四四一一部队派出副参谋长林照攀为团长的军训团进驻紫贝中学。紫中井岗山由于在“平反”问题上同军训团发生过摩檫,认为军训团支持联派,不支持井岗山,有亲一派疏一派的倾向,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我们不但没有和联委学生一起欢迎军训团进驻学校,还发表声明,坚决不参加四四一一部队指导的军训活动。

  5月下旬,紫中井岗山派出大部分人员进驻紫贝岭上的县委办公大楼和教工之家,在那里安营结寨,开始大张旗鼓地“杀向社会”。我和一部同学也在教工之家安了家,教工之家早在红卫兵“破四旧”时被扫荡过多次,破烂不堪,既没有睡床,连一张完整的草席都没有,我们只得抱着被撕下来的大字报当被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过夜。

  在文革中,红卫兵和造反派经常进行“抄家”活动,抄当权派的家,抄黑帮和牛鬼蛇神的家,并把它当做时髦的“革命行动”。6月22日,紫中井岗山为了搜集“走资派”的黑材料,我和部分同学对县委几个当权派同时进行了“抄家”行动,其中也抄了分管政法的副县长高永秀的家,拿走了一些档案资料,爆发了“六、二二抄家”事件。当晚,县联总在紫贝岭人民广场举行大会,会后,县联总数千人团团包围了教工之家,指责我们搞“打砸抢”、“盗窃国家机密”,勒令我们交出所拿走的当权派的材料。我们人数虽然少,但毫无胆怯,跟他们进行了激烈的辨论。不少同情紫中井岗山的工人、干部、学生得知我们被围攻的消息后,纷纷赶到教工之家,声援紫中井岗山的“革命行动”,并加入到大辨论的队伍中去。这场大辨论整整进行了一个通宵,直到天亮时双方都感到筋疲力尽才告结束。这是两大派形成后在县城的第一次大规模冲突。

  紫贝“六、二二事件”的爆发在全县范围内掀起了悍然大波,两大派在县城里进行了一场又一场的大辨论,一批批学生、干部、工人,甚至连城郊的农民,也被卷入到这个旋涡中来,越来越多的群众组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坚决支持紫中井岗山的革命行动。紫中井岗山成了紫贝井系旗派的核心。

  紫中井岗山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鼓动更多的群众参加派别斗争,专门成立了一个辨论小组,就紫贝文革问题同联总派进行辨论,用“文斗”打垮联总派的气焰。接连几天,我们在影剧院门前搭台跟联总派进行对口辨论。辨论现场人山人海,拥挤不堪,辨论人员的精彩表演引起观众阵阵喝彩,气氛相当热烈。有一次,轮到联总派辨论员紫贝剧团的邢某某上台,他在辨论过程中竟出口不逊,自称自己是“革命中将”,在观众的哄笑声中被撵下台来,闹出了一个大笑话。

  7月下旬,紫中井岗山等造反派从滨海市把黄白天楸回紫贝,临时关押在紫贝岭上的县委机关所在地,我和几个同学轮流看守他,生怕联总派把他抢走,因为联总派声称也要批斗他。黄白天在文革前曾担任过紫贝县委书记,后调到滨海行署副主任,因他与紫贝城郊事件有关,我们把他打成了“走资派”。

  几天后,紫中井岗山、县委红旗等组织在人民广场召开批判黄白天大会,宣布打倒黄白天。接着,我们又把他拉到“城郊事件”发生的所在地------城郊公社的下东、大潭、堂福、横山等大队,同当地的贫下中农联合召开“打倒黄白天大会”。

  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宵汉。在六、七月份,紫贝的文化大革命进入高潮阶段。7月27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发出【给武汉市革命群众和广大指战员的一封信】,宣布“七、二零事件”是一场“反革命暴乱”,“百万雄师”是“保守组织”,“三钢、三新”是“革命左派”。紫中井岗山、县委红旗等造反派连续几天在紫贝岭人民广场召开大会,愤怒声讨“七、二零反革命事件”,坚决打倒“武老谭”和“百万雄师”,坚决支持武汉造反派,会后举行游行示威。“武老谭”指xx军区,紫贝井系旗派第一次把斗争矛头指向军队。

  7月下旬,县印刷厂的工人成立了“红旗战斗队”,声明“誓同井岗山人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这是第一支支持紫中井岗山的工人造反派组织。几天后,原属县联总的六一厂、椰子厂、农具厂等多家工厂的工人组织,宣布反戈一击,退出县联总,同印刷厂一起,联合成立“紫贝县红旗工人造反兵团”,表示“坚决同井系旗派战斗在一起,誓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同一天,县汽车站、县邮电局的职工也宣布成立“紫贝县工交红旗兵团”,声明“誓做紫中井岗山的坚强后盾!”

  工人们起来造反了,农民们也不甘落后。7月30日,城郊公社的下东、大潭、堂福、横山等大队宣布成立“红农会”,并于下午来县城游行示威,表示“坚决支持井岗山红旗造反派的革命行动!”几天后,城郊公社“红农会”宣告成立,这是紫贝县第一支起来造反的农民组织。

  在酷热的八月份,紫中井岗山派出大批人马,分赴各公社各大队,一方面搜集各级当权派的“三反”材料,一面在农村进行宣传鼓动,发动农民起来造反,成立各级“红农会”组织。

  8月底,在全县范围内,所有公社、大队,包括国营农场,都成立了支持井系旗派的造反派组织,一支浩浩荡荡的革命造反大军建立起来了,由紫中井岗山点燃的“文革之火”,终于在全县范围内熊熊地燃烧起来。

  六、紫贝风云

  八月是滨海岛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每当骄阳高挂,整座县城便如同一座火炉,高温四溢,酷热难耐。我的主要工作是专事大字报,早上抄写大字报,中午便拿去张贴。一出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大字报一贴,浆糊马上就干了,大字报一张压着一张,在烈日的暴晒下,它的边角也就卷了起来,样子很难看。写大字报需要很多纸张,紫贝军代和县文革办公室早就把我们看成另类,故意刁难我们,连一张白纸也不给,兵团组织一部分同学到街上去拣荔枝核,拿去换钱购买纸张,群众们都称我们“叫化子造反派”。

  不断升温的派性斗争扭曲了人们的灵魂,昔日的同学、同事、亲朋好友,甚至连夫妻、父子和兄弟姐妹也变成了冤家。在街上偶尔一遇,连招呼也不打,便恶语相待,怒目相向,先是辨论一番,最后摔下一句话“保皇狗,你保走资派决没有好下场!”或是“牛鬼蛇神,你的末日快到了!”便扬长而去。

  八月上旬,人中井岗山也杀下县城闹革命,驻扎在紫贝岭的县委大院里。这时的紫贝岭上,除了紫中井岗山外,还有县委红旗、县人委红旗、农林水红旗等几个造反派组织在这里安营结寨。一到晚上,县委大院里便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紫贝岭实际上成了“井系旗派”的大本营。紫贝岭记录了紫贝文革的风云变幻。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各地的造反派纷纷来到文昌,来到紫贝岭,对在高压中坚持斗争的紫贝井系旗派表示坚决的支持和声援。滨海市造反派【红总】和【红东三司】派人来紫贝宣传文化大革命,发表声明坚决支持“井系旗派”,反对“县联总”。广州造反派“旗派”调查组来紫贝实地考察,中大红旗、华工红旗、广医红旗等组织对紫贝文革进行表态:坚决支持紫中井岗山的一切革命行动,紫贝军代支持县联总,压制井系旗派不得人心。受到中央文革表扬的武汉钢二司更是赤裸裸地说:以紫中井岗山为代表的紫贝井系旗派是真正的革命左派,联总派是保守组织,是跟“百万雄师”一样的组织,必须彻底瓦解。钢二司的代表还鼓动紫贝井系旗派把斗争矛头指向军队,打倒“广老谭”和“滨老谭”。

  由于有各地造反派的支持和撑腰,紫贝井系旗派造反的信心更大了,腰杆子更硬了。我们开始把斗争的矛头指向军区和紫贝军代,连续几天,我们就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刷满了“猛楸紫小谭!”“支左欢迎,支保滚蛋!”的大字标语。

  受谢富治【国务院副总理、公安部部长】“砸烂公检法”讲话的影响,我们连续冲击了县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等专政机关,抢走一批档案材料。紫城街道上出现了“坚决砸烂公检法!”“火烧潘海山【紫城派出所所长】!”等大字标语。

  武汉“七、二零事件”爆发后,在全国范围内发生了反军狂潮,各地造反派冲击军区,抢夺军队武器装备,开始把斗争矛头对准“军内走资派”,大抓“xxx式”人物。

  6、7、8月份,全国各地发生了大规模武斗,许多地方的造反派连续冲击部队营地和军火库,抢夺解放军的武器装备,武斗由使用大刀长矛发展到使用枪支大炮,造成了更多的人员伤亡。

  8月14日,在井系旗派联合指挥部的严密策划下,井系旗派也进行了抢枪行动。傍晚,黑压压的人群朝着紫贝岭涌来,有工人、学生、干部的队伍,也有农民的队伍。他们手里持着各式各样的武斗工具,打着战旗,一队队的排列着,从紫贝岭上一直连接到下面的街道,场面非常壮观。

  不久,指挥部下了命令:各组织必须听从指挥,做好战斗准备,夜十二点钟到县武装部军火库抢枪。

  晚上十二点钟,井系旗派开始了行动:紫中井岗山打头阵,负责砸开军火库,其他各组织有的担任警戒,有的搬运武器。为了制造声势,我们把县城附近的红农会也全部调上来了。

  夜色朦胧,晚风习习,紫中井岗山象一支利箭,射向县武装部军火库,那些身高马大的同学走在队伍的前面。

  军火库距离紫贝岭不远,中间仅隔一个小山洼,我们几分钟就赶到了那里。在暗淡的灯光下,营房大门孤零零地站着两个徒手的哨兵【文革期间,军人一般不佩带武器】,其他房间关灯闭户,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机会。

  “开始行动!”头头一声令下,我们立即组织好队伍,分头行动。我和十多位同学分成两个行动小组,以快速的动作包围了那两个哨兵,很快就把他们制服了。其他同学各就各位,控制了营房各个角落,黄大个则带十多位同学奔向军火库,准备砸开军火库大门。

  他们很快找到了军火库,一位同学挥起大斧头,“嘭嘭嘭”地向铁门的大铁锁砸去,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他一连砸了几十下,还是没有砸开锁头。黄大个一看急了:“你是白吃饭的吗?怎么连个锁头也打不开?”他一把抢了那位同学的斧头,向大铁锁砸去,说也奇怪,他只砸了几下,那个大铁锁就被他打掉了。

  “门打开了!大家快来呀!”黄大个高喊着。听到他这一喊,大家一齐向军火库跑去,进了大门,一看,好家伙!各式各样的武器,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六零炮,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武器,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我们一边搬运武器,一边派人向指挥部报告。一会儿,大批大批的学生、工人、干部都赶过来了,大家齐心合力,仅用一个多钟头,就把军火库里的武器抢个一干二净。

  抢到武器,同学们个个心满意足,笑逐颜开。可是,在紫贝岭上,我们把枪机打开,心里却冷了半截:原来撞针早被解放军拿走了。枪没有撞针就连一支木棍都不如。我们忙了一个晚上,抢来的却是一堆废品。不过,我们还是放出风声:“我们抢到了几百条好武器,联总派敢来打紫贝岭,我们定叫他们血流成河!”

  夜间,井系旗派动员城郊红农会千余人上城,武装保卫紫贝岭,防止联总派的突然袭击,造成了县城自文革以来没有过的紧张气氛。

  当晚,联总派得知井系旗派抢了军火库,为武斗做好准备,也组织一批人到迈南教导大队“借枪”。

  第二天,紫贝军代发表声明,强烈遣责井系旗派抢夺部队武器装备的行为,要求井系旗派严格执行中央“六、六”通令,无条件交还抢去的武器。

  下午,紫贝军代召集两派头头在县武装部举行会议,讨论了三个问题:一、坚决执行中央“六、六”通令,不准抢夺军队武器装备,已抢夺的必须无条件交还。二、要按照中央“十六条”开展文化大革命,要文斗,不要武斗,两派都不得以任何借口进行武斗。三、要按照中央的要求,两派实现革命的大联合,共同把紫贝县的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井系旗派代表为自己的“抢枪”进行了辨护:如果紫贝军代对两派都能一碗水端平,井系旗派就不会去“抢枪”。紫贝军代必须保证联总派不发动武斗,井系旗派就交枪,联总派也必须交还“借去”的枪。会上两派头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结果会议不欢而散。

  几天后,井系旗派各组织经过讨论,觉得这批武器毫无使用价值,同时也认为紫贝县的文革还没有发展要用枪杆子来解决问题的地步,决定全部上缴抢夺的武器弹药。这些武器足足装满了四辆大卡车,井系旗派决定让这四辆装满武器的汽车绕城跑一圈,以展示造反派的气势。当这几辆汽车在大街上隆隆开走的时候,全城的群众都跑出来观看,大开了眼界。

  暴烈的造反行动一个连着一个。八月下旬,在xx自治州造反派和xx军分区军内造反派“五指山”的支持下,滨海东联站和紫贝井系旗派经过严密策划,在xx镇采取突袭行动,抓走了前任紫贝县委书记、后调任xx自治州党委副书记郭春,并将他押回紫贝,关押在紫贝岭上。

  当天晚上,井系旗派在文城灯光球场举行批斗郭春大会。

  中午,骄阳如火,热得天都变高了许多。肆无忌惮的暑气占领了每一丝空间,所有的动物都在找阴凉处。为保郭春,县联总调动了数千人包围了紫贝岭,突然袭击了县委大院,逐个搜查每个房间。当时是午休时间,我们仅留下几个人看管郭春,经过一番搏斗,郭春被联总派人员救出,簇拥着向人民广场走去。井系旗派得到消息,组织了几百人在影剧院一带的大街上拦截,企图抢回郭春,无奈大势已去,联总派几千人马象巨流一泻而下,区区几百名井系旗派哪能阻挡得了,我们的队伍被冲的七零八落,眼睁睁地看着郭春被联总派大批人马挟拥而去。两派为了争夺郭春而发生冲突的场面非常壮观。当晚,郭春被秘密从海上送走。当天,紫中联委八百多名学生为“保郭春”倾巢而出,留守圣殿,开始“杀向社会”。

  1967年是全国大乱的一年,由夺权而引起的派性斗争不断激化,各省市都爆发了大规模武斗,武汉、重庆和河南省的武斗造成了人员的重大伤亡和国家人民财产的巨大损失。

  从7月开始,广州也爆发了大规模武斗,旗派和总派都提出“文攻武卫”的口号,派出大批人员冲击军队营地和军火库,抢夺武器装备,成立武斗队,抢占武斗据点。广州旗派宣布成立武斗组织“红警司”。接着,滨海地区也发生了大规模武斗。

  9月2日,井系旗派在紫贝岭召开“热烈欢呼周总理对旗派再次表态大会”。同日,联总派也在人民广场召开“彻底摧毁资产阶级司令部大会”。大会结束后,双方都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当两派的队伍同时抵达紫贝岭下县新华书店门前的文南街时,由于街道狭小,双方的队伍拥挤在一起,互不相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并出现了互相推搡的动作,眼看一场武斗就要发生,紫贝军代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派出人员,把双方的队伍隔开,并劝说联总派头头,主动撤出这一条街道,让井系旗派队伍通过,一场即将发生的冲突暂时得到化解。

  由于9月2日的导火线,井系旗派指挥部决定拔掉隐藏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联总派据点------县新华书店。9月3日中午,井系旗派派出大批人马,首先封锁了文南街,以阻断联总派的援兵。接着,以紫中井岗山为首的敢死队,直接攻击新华书店,双方在二楼上进行了激烈的攻防战,联总派寡不敌众,被赶出了新华书店。在这场武斗中,双方受伤二十四人【其中重伤七人】,住院六人,紫中联委蔡某跳楼摔成重伤。“九、三”事件拉开了紫贝县大规模武斗的序幕。

  “九、三”事件后,县城的形势骤然紧张。在两派头头的操纵下,县城附近一些公社的两派农民,打着“保护革命小将”的旗号,开始进城。此后,紫城街头垒起工事,深挖战壕,到处弥漫着武斗的火药味。

  紫贝县文革的形势发生了逆转,紫贝军代的头头们心急火燎,紧急召见两派头头,协商“立即停止武斗,维护社会正常秩序”的问题。会上,紫贝军代田主任对井系旗派“攻打新华书店,首先挑起武斗”一事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四四一一部队已经改变了支左立场,但还没有公开表态,表面上与其他部队保持一致】。井系旗派则指出紫贝军代支一派压一派是这次武斗的根本原因,紫贝军代如果继续一意孤行,武斗将不可避免。两派头头在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在军代的压力下,双方口头上保证不主动挑起武斗。

  几天后,井系旗派内部的激进派又采取了过激行动,冲击了紫贝军代和县武装部,抄了五个房间,拿走了一些档案材料,我们还对紫贝军代的谢副政委进行了围攻。

  10月1日,国庆节到来了,井系旗派在县委大院里举行庆祝大会,联总派则在人民广场举行庆祝大会,一个县城,同时举行两个庆祝大会,这是自解放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奇观。由于夺权,各级当权派被打倒,党政机关都瘫痪了,还有谁去组织和主持一年中最大的节庆呢?

  国庆节后,紫贝县城的紧张气氛有所减弱,两派都尽量避免磨擦和冲突,文斗的气氛逐渐加浓,大街上两派打口水仗的大字报越来越多,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孕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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