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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坂双桥

  国庆黄金周,我再次探访了下坂老廊桥

  沐浴着金秋的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穿过茂盛的后门林,翻越神奇的母猪嘴,踩着火烧石的崎岖小路,踏着孩提的浓浓记忆。时而,仰望蓝天白云的艳丽,时而,痴情青山翠绿的醉意,时而,低头叹息良田荒芜的无奈。下行四华里便到了下坂溪。

  一座顶着黑色瓦片的木拱廊桥,像一个历尽沧桑的长者,藏守着深山的秘闻。自东向西横亘在溪面上,显得空荡与寂静,失去了往日的艳丽与繁华;苍白的挡雨壁板爬满了藤蔓,在风雨中飘坠;一块刻着“文物保护单位:下坂桥”的石碑矗立桥头。走进桥内,两台消防推车,守护着中央的神龛的安宁,桥上空无一人。一阵微风吹拂,顿感一丝凉意,引发了对往事的思念:赤着脚丫,背着竹篓,为田耕的父亲与兄长送午饭。不分男童女童,疯狂的打闹,跳绳子,抓籽子,捉迷藏,钻稻草堆。把老廊桥震的一颤一颤的;一会儿,好奇地打量着过往的陌客;一会儿,聍听大人们的烟云往事;一会儿,横卧在桥上,与过路的乞丐并排午睡。

  下坂原是闽北通往闽东的茶马古道码头。建阳的建盏,政和的白茶、笋干、木材,经过老廊桥源源不断地涌入赛岐,转运到东南亚一带。宁德的海鲜、干货、食盐、布料,又往返闽北各地。老廊桥成了交通中枢,商贸十分繁忙。


  我曾经在这条古道上往返奔波。有一回,把家里仅有的两根杉木,用马丁钉着连接成一根,扛到五十华里外的周宁泗桥贩卖。从老廊桥出发,披星戴月,翻山越岭,爬上杨梅岭半山腰时,上气不接下气了。到了西溪,一声狗叫,搅动了大队部巡逻人的敏感神经,手电筒的激光瞬间直射过来。我一抬头,绊上台阶摔了一跤,木头折成“7”字型,巡逻的人操着木棒,冲到我面前,叫到:“偷卖木头的?把木头扛到大队去。”我向他解释道:我是一位学生,因为短缺学杂费,才把家里仅有的两根木头扛去卖的,并恳求他放过我。我的苦楚与诚恳,感动了巡逻人。他破例地把我扶了起来,把两根木头重新钉直,并从水沟里捞起装糍粑的野营袋,挂回木头上,放我通行。逃过了虎口,我变得无所畏惧了。打开手电筒,哼着小调大胆地走着,伙伴们一看到手电光,以为是巡逻队追上了,纷纷逃避:有的连人带木跳到溪中,有的闯入稻田。我却大摇大摆地到了西溪桥,生了一堆火,抖擞掉头上的白霜,烤火取暖,剥开塑料薄膜,啃着硬邦邦的糍粑。等待太阳升起,再到泗桥把木头卖了,总共换取了三块五毛钱。经过通宵的折磨,踉踉跄跄地回到老廊桥,已时值午后,五、六条汉子倒在桥上酣然大睡,醒来时,太阳已经坠下了山顶。

  下坂本为深山荒野之地,宁德石桥的商贩黄千四路过这里,看到古木参天,溪水清澈,鸟声清脆,鱼儿追逐,茅塞顿开,决定在这里安家立业。于是,下坂成了杨源乡黄姓的发源地。为了行人往来方便,以下坂黄氏族亲牵头,经过各方筹措,重新修建了破烂不堪的木拱廊桥,商贾墨客,往返频繁,热闹非凡,黄氏五谷丰登,财丁兴旺。繁衍了三代后,生下五子,取名兴一、兴二、兴三、兴四、兴五。个个生龙活虎,可惜世事难料。据传,有一位风水神师破国华,因失志不满,发誓要把国土上的风水全部破掉。一天,破国华来到下坂,发现了一头真龙,便怒火重生,买了一头白狗杀了,将狗血洒在龙脉上,真龙瞬间倒地。下坂也逐渐开始衰退。黄氏宗亲,纷纷逃离下坂。有一次,一头母牛带着小牛,跑到溪岸西面的山上,发现一个山坳,梨花盛开,青草茂盛,气温暖和,就在山坳上睡着,任凭主人怎么驱赶,就是不肯回去。兴二顿感蹊跷,便找来风水先生,罗盘一放,果真是风水宝地。于是,他率先迁出下坂,来到山坳开基安家。取名“黄大屋”,后来改名叫“王大厝”。其他兄弟也纷纷迁徙:兴一迁往楼下、兴三迁往西门、兴四迁往大溪、兴五迁往葛畲。如今,下坂只留下零星的残墙断壁和一座廊桥。虽然,黄千四子孙离开了下坂,但是,他的后裔已挤入杨源乡三大姓氏之列。

  我拨开荆刺,跳入溪滩。汹涌澎湃的溪水,已被上游的电坝截流,卵石凸显,沙滩扩张。我穿过拱门朝北步行,往日行走如燕的步伐,显得踉跄。离老廊桥北侧不足百米的地方,出现了另一座丅形钢构桥,六排钢筋混凝土圆柱,每排四根,直指蓝天,撑着一座横空梁桥,跨越溪流,宛如一道彩虹,穿越苍穹。气势非凡,车流在半空中穿梭。这是宁武高速公路的T形钢构下坂桥。

  下坂老廊桥的全称是“下坂木拱老廊桥”,建造于廊桥盛行的北宋年间,分别于道光七年(公元1782年)、光绪十一年(1885年)等多次重修。桥长26米,桥宽7米,桥梁高出水面8米。全部采用杉原木,榫卯相接,结构稳固,工艺精湛。

  而下坂T形钢构桥的全称是“连续刚构丅形下坂梁桥”,建造于2012年,桥跨度257米,桥宽17.5米,桥高43米。采用预应力混凝土结构,墩梁固结体系,具有T形钢构桥和连续梁桥的优点。

  两座桥穿越时空800多年,先后坐落在下坂溪上,承载着不同阶段的历史使命,促进社会巨大变迁。前者是通俗名称,后者是科技专用术语。一个庄端淳朴,一个雄伟壮观。这是时间的重合,还是空间的巧遇?老廊桥与T形桥并存,展示了古代文明与现代科技齐驱!

  爬上了溪岸,登上山顶,遥望着下坂双桥,在山岚中腾飞,在空间中延伸。脑海里瞬间涌现出千千万万座无形的桥:

  2014年5月,赴美参加长子的大学毕业典礼,我在北京飞往华盛顿的飞机上,远看着浩瀚的云海,飞机在云上滑行,我想起了没有桥的通行,白云成了飞机的桥梁;俯瞰无边的太平洋,舰船在水上滑行,我又想起了没有桥的通行,波涛成了舰船的桥梁;走在陌生的人群中,一个个痴迷着屏幕,我再次想起了没有桥的通行,互联网为空间架起了桥梁;登上纽约帝国大厦,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在亲密地交流,我再次想起了没有桥的通行,语言成了心灵沟通的桥梁。

  人世间,只要有险峰,就有人攀爬;只要有距离,就有人跨越。每一个人,无时不在有形与无形的桥上穿棱。

  我期盼桥越造越精美,也期盼桥越造越雄伟,更期盼造桥人的超越,与桥上行人的文明、进步!

  2017.12.31.于上海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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