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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子

  昨晚做了一个梦,讲述了我一直想忘的一切。

  也不记得到底是何时入眠,只记得睡前近来发生的事突然没来由地在脑海里喧腾不息。

  于是就久久没能入睡。

  到底我想忘了什么呢?

  似乎一切要从高考前说起,老师的忽视,对不如自己认真的同学的肯定,或者是说,嫉妒,失落,被捧高后又骤然摔碎的落魄,认真呆滞,令自己讨厌的笨拙。不怎么理想的大学结果,难以释怀的假设,父母亲人的不可说,不敢说。眼泪被咽回去,随血液循环后的酸臭,成了噩梦的结,梗在心尖儿,胆怯的试图忘记,换来的麻木的徒劳,牵制着其他的结,一触发,才明白,那仅仅是条导火索而已。

  一场大赛的失意,面试的落选,措手不及的粉碎与坠落。

  似乎是在强烈的告诉我,你的人生太精彩,你的筹码太贵重,所以需要一场场的痛苦来安抚对他人的不公之愤懑。

  如今这样想,算是体面地释怀。只是那时,一味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应该愤懑的人,觉得自己所受的接二连三的打击足以编制成连绵的阴霾,时时悬在头顶,足够日日悲天悯人,矫情地絮絮叨叨

  也确实絮絮叨叨了许久,和要好的一个朋友,和同学,和老师,和母亲,和一个可能经历过后愿意倾听和拉扯救赎的姐姐。随机扔色子似的,搭起哪根筋就觉得同那人亲密无间,所以絮絮叨叨地矫情。或许如今我这再说起回忆时的不屑也都是未来某天回忆起的不屑吧,觉得事情大到毁天灭地,结果其实是一搅进时间的水里就都会被慢慢地涤荡,变成最普通最渺小而且最无害的化学因子,以显示过去的自己多么不堪一击,多么幼稚。

  用着多么成熟睿智的口吻。

  父亲一场事业变故所带来的漫长的摧毁折磨,渗透在他醉酒胡话的日日里,话里也难免有我大学不如意之类,撞上其实并未释怀的敏感就会爆炸,炸起悲伤的汹涌,来难过和后悔。失去争辩的底气,只道是不与醉汉而语。清醒之后,父亲难得地同我一起进早餐,难得地问候,却是提起奖学金的争取,兴趣所向,一些无来由的气愤,迷茫无措的败露,就像众目睽睽下问起我总想躲避的回答。

  或许我是应该落落大方的。

  母亲比我更脆弱的敏感,总让我欲言又止。一些事情的讨论,母亲总是很武断地讲我说的是垃圾,争论下去的结果也就是她说,“你说的都对,我错了”之类的话,再往后便是开始絮絮叨叨讲“自己的病都是气出来的,肯定活不长”,讲养了我这么个不认可她,跟她意见不和的孩子真是错误之类的,听着让我有罪恶感,更觉得伤。

  所以我便什么都不想讲,只听他讲,或许也不应该说一句话,只点头就好,却也不行,嫌我什么都瞒着她,不跟别家谁谁谁一样和母亲多说体己话。现想来母亲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总想要亲近,结果一要起棒棒糖来就忘了最初的想要。

  人都是这样。

  大概是我嫌日子太苦了,想找一点温暖来愉悦。就是觉得

  “只是平凡地过日子,悲伤就会聚集在四周,手机记录,杯子里的牙刷。总之很想向前迈进,想触及那无法触及的事物,尽管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

  执拗的把自己埋在现世的节奏里,试图忘记那些低冷的梗,想要从前发自心底的憨笑,总以为那才是真正的自我,那才是我真正的快乐。

  “等回过神来,日渐丧失弹性的心灵是如此伤痛。”

  和TA在一起总是能让我真正开心的吧?那时我想。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所以大脑很乐意让这样的快乐和新鲜感代替日日悬在头顶的阴霾,所以我自私地想用他的温暖来作为我躲避阴霾和风浪的罅隙,我把一切的重要性都黏在他身上,像是被吸进新鲜而温暖的漩涡里,自愿沉陷,不想冷静。于是悲伤变得渺小,于是这种满足就变成了依赖,让我分不清我到底是爱TA还是爱温暖。

  所以冷静下来的我觉得分手很自然,我们真的是不合适。不冷静时的撕心裂肺,好像并不是撕心裂肺的伤情,而是撕心裂肺地任由他的温暖从我的每一寸皮肤血肉里被瞬间剥离,来不及喊痛,所以顿时又觉得,那阴霾卷土重来。

  直到昨晚那场凄厉而灰暗的梦,重重叠叠的顾影自怜,那纠缠在一起,时时坠在心尖儿摇摇晃晃的低冷的梗结,终于被触动,炸开悲伤的汹涌顺出那曾咽下的泪,随着这篇苦水的流淌而成长,坦然,于是豁然开朗,

  不要想着去依靠谁,无论是最要好的朋友,同学,家人,还是恋人,都没有相信自己,依靠自己来得更坚强,更坚定。

  你觉得自己是到了人生最低冷的谷底,其实只是因为你的价值筹码太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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