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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恋2015

  2015年的五一,我到广州找王志华————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异性死党。他身高一米七,稍稍有点超磅,他说只是有点壮,对我而言,那是胖。说到帅气,似乎是存在的,我第一次见他感觉有点像宋承宪。

  五一黄金周,他不知什么原因放的假,我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过去广州找他玩了。很无厘头,因为他是搞房地产的,所以能放假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不过他没说我也没问,我们之间通常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至于我,好像是没任何理由的,要说有那还真有————那就是太想念他了。对了忘记说,他比我早一年出来找到了工作,我叫林沐,还在上大学。

  我到广州的那天,天气很热,太阳早就想折磨我了,只是在武汉没机会,现在好了到广州,我只能任它宰割了。

  志华一身轻装,短中裤加T恤,脚下是球鞋,一脸的阳光比我头顶的还要灿烂。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他,可他明明近视却在那时成了远视眼,他在一块不足十米的地方徘徊了十几分钟都没见到我,害得我差点把手摇断了。

  最后他终于走了过来,我投去一个浅浅无奈的笑容,他接过我的行李还是保持一脸笑意。

  回到他宿舍,那是单间公寓楼房,环境还不错,阳台挺大的,顺着光我走了出去,横栏的衣钩上挂满了歪歪扭扭的衣服,让人感觉他像是没拧干水就挂上去的。从阳台走回,一阵男性气味袭来,本想借此调戏他一番的,可惜没想象中的凌乱,不好发作,只好伸出头来做了一个鬼脸。

  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我实在是累坏了,等他找到杯子端着水过来,我早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没叫醒我,只是给我盖了一张毯子,然后帮我放好行李。

  将近傍晚时分,我睡意退去后也就醒了。刚睁眼,一缕刺眼的蓝光扎痛了我,我不由自主叫了一声,那是志华电脑屏幕上的光。

  他反应过来,站起来帮我挡了一下,我伸了个懒腰,问了一下几点钟 ,他说6点多了,我在意识模糊中没反应过来,清醒时才抱怨那么晚了不叫醒我。他表示怕我累着了,我说这样今晚估计就不用睡了,他说不睡就去通宵好了,我笑了笑没出声。休息后,精神充足多了,我说我要洗完澡再出去吃饭,他同意了。

  等我从冲凉房出来,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时,发现他在接电话,我无意地听到电话里的人说要找他出去好像是公事,因为害怕他不方便带我出去,所以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不想一趟过来他却有工作要忙。虽然他说黄金周放假,但是我知道有些意外还是很难避免的。

  挂了电话,他笑嘻嘻地看过来,见到我一脸沮丧,明白了几分,他像解释又像问我意见,他说他一个同事有事找他出去,问我是不是要一起,那是一个很熟的朋友叫谢帆,他和谢帆很玩得来,相信我也会的。我问他是不是公事,我方不方便,他说只是小问题,没有什么不方便。

  我听了我当然觉得好啦,反正多认识一个朋友也不错,就快活地答应了,我的这个转变让他很满意。

  为了让他的面子更加光彩亮丽,我挑了一件我自认为最有魅力的粉红色纺纱裙穿上,配上浅色丝袜,一双半高跟鞋,稍稍化了一点浓淡适宜的妆,在穿衣镜前一看,对自己的美丽自我欣赏了一番,才走了出去。

  志华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老话“还是那么漂亮嘛!”。他从不吝啬对我的赞美,这是我们成为死党的一种默契。

  他也不错,穿上了比较正式一点的衣服,黑牛仔和蓝色衬衣搭配,一头向上舂的头发也上了发蜡,一双略带闲适的黑皮鞋,做足了一个成熟男人的功课,我还是第一次见打扮那么成熟稳重的他,在他的身影里仿佛看到了我未来的“Mr Right”。

  他们相约在一家餐厅,由于我们出去的时候夜色弥漫起来了,看不清楚名字,我细细打量了一下,应该是一间还不错的餐厅。餐厅里面的人,很多都西装革带、长裙艳服打扮的,有点优雅的宴会的味道。我暗自庆幸我没有穿一身牛仔T恤来,要不就太不靠谱了。

  志华向四周张望着,没见到他的那个同事,我们找了一个周围人相对少的桌子坐了下来。服务员过来了,我点了一杯果汁,他要了一杯啤酒。

  我喝了几口,问了一下刚才在车上没问完的关于谢帆的事,他说谢帆不仅人气质不凡,还为人很和气、风趣,做起事来稳重多了,很多事情他都是跟谢帆学的,今年27岁的他绝对是个好男人,身边喜欢他的美女多不胜数。谢帆入行比他早,年纪又比他大,懂的东西自然比他多,虽然我不太以为然,但是说到风趣或是气质不凡,我倒是想一睹这个男人的尊颜,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那么“Charming”。

  我紧紧地盯着门口,等待着他的出现。一个过去了又一个进来,不是他,还不是他,但是很快我锁定了一个目标,凭直觉是他了。

  我对身高不是很敏感,姑且说他是一米8的个子吧,头发有点长但是却显得很清爽,表情有点冷,我琢磨他应该不是很喜欢说话,他的身材很挺拔,看得出是喜欢运动的人,咦,走近后发现他上身衬衫是白色的,下身偏深褐色的西裤带点正式之余不失休闲,再近一点,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细致的眼睛有点像《吸血鬼日记》里的达蒙的,稍显弧度的鼻子,清冷的唇夹杂着笑意。

  等他和志华说话时,我看清楚了,我并不认识他,可是为什么觉得这张脸那么熟悉呢?就像是久久没见的熟人,然而是一个什么熟人我竟然在脑海中无法搜索。

  “这是林沐,我的女——性——朋友,呵呵。”志华就会耍嘴皮子。

  “你好,我叫谢帆。”很温柔的声音传来,他顺带伸出手。

  志华介绍时,我似乎是有点紧张的,他缓缓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我才意识到,连忙伸出手,说了句“你好”。我的手在他的手心显得很小,和他握手就觉得是被保护了起来。

  看着我,他笑了,我很吃惊,为自己刚才的一瞬间感到失落,脸渐渐潮红了。

  坐下后,我低头故意理了理裙子,想让自己放得自然一点。

  “Lady first!”谢帆把菜谱小心地推到我面前,我又吓了一跳,很久才“哦”了一声。

  “吃完去看电影吧!”谢帆首先发言。

  什么?还有下文?我第一反应,但没说出来。

  没想到,志华想都没想问都没问就答应了,真是一坏人!

  谢帆一个转身“漂亮的美女,你觉得怎样?”

  看着他盈满笑意的脸,还有志华没头没脑的回答,我还能反对吗?

  走了一会儿,说起学校的趣事,我和志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谢帆也和我们聊得很High,也跟着笑,开始只是志华不顾形象,最后我们三个都一起大笑。

  一个穿着淑女装的女生在路上笑得停不下来,美好的淑女形象就这样毁了。

  一部温情的爱情电影看得我温馨到了极点,他们两个大男人也心有余触。电影的开头确实给人不少想象,不料整个剧情更是让人翩翩遐想,唯美的画面,美丽的女子,迷人的风景,电影里的种种唯美,令我着迷,连结局都这般唯美。虽然男女主人公最后没能在一起,却让整部电影更加美,不是凄美,还是唯美。

  我让他们用两个字来形容这部电影,其实我心中早有答案。志华说“美”,谢帆说“唯美”。

  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遇到一个和我如此相投缘的人。有些人用了一辈子的光阴都遇不到,有些人却一次偶遇就遇到了,就像我,这是那么地不可思议,却又如此真实。

  “下面我们去做什么呢?”兴许是和他们玩得太有意思了,我居然反问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节目总是有的,只要你想?”谢帆搞了一句。志华建议去K歌,我说我唱歌不怎样,谁知谢帆说那正好,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反问他是不是唱得很好,他激我说我胆小不敢和他比。“谁怕谁啊!我们去PK一场?” 我说,竟敢激我,我是被激大的。

  不可否认,那个傲慢的家伙唱的确实很好听,我怀疑他是不是经常练习。特别是唱张信哲的情歌,唱得鬼好鬼好的,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后来想想,人家比你多6年的阅历,唱歌当然也是啦。

  虽然唱得不怎样,但是我还是很喜欢抢他的麦克风,几乎他每一次唱得很完美时,我就会给他加点搞怪声音,他也经常在我的女音里配男声,志华说我们两个真的是天生搞怪的一对。好像很久都没那么高兴了,自从上一次失恋,我将自己埋藏起来,心情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

  第二天快要黄昏的时候,我醒来,环视四周,好陌生啊,应该不是志华的公寓吧?才恍惚记起我们通宵唱一个晚上的歌,坐上车后我实在困得不行了,不知不觉就躺在志华肩膀睡了。其他都不记得了。

  我一惊,连忙看看自己的身上,还好衣服完好。忽然觉得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由一笑。

  原来这是谢帆的家,天哪。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后来才听他们说,我坐在车上睡着了,是志华把我抱进来的。

  我怎么这么死睡啊?难怪老妈子说我是一个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人呢!呵呵,后来想想竟然有点后怕,要是他们两个是不良分子我就惨了。

  思路清晰后,我推开门走出去,正好有人开门进来。是志华和谢帆。

  我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对他们说:“早啊!”

  “呵呵,小姐还早啊,太阳都要落山了!”谢帆说。

  “你先去梳洗吧,你的东西在这里了。”还是志华好。

  “嗯”,我轻轻应着。

  由于志华的公寓在搞装修,出出入入很不方便。应谢帆的邀请,志华搬到他家住一段时间,而我也被迫跟着打打酱油罗。在我没睡醒的时候,谢帆就开车载志华回家把东西搬过来了。

  细细打量谢帆的家,套房就是套房,比志华的单间大了N倍,而且装修也很不赖。

  “你洗好啦?要喝水吗?”谢帆看见我出来问道。

  “嗯,谢谢!”我说。

  “你挺客气的。”他边走边说。

  “基本礼貌,应该的。”我冲他甜甜一笑。

  “今天起就要住我这里罗!”他递水给我的时候说。

  “嗯,挺不错啊!”我说。

  “当然啦,六星级酒店待遇都没那么好呢!”他开玩笑说。

  “哈哈,那就要看主人怎么待客罗!”我回应。

  “对美女自然是要全方位服务周到。”他假装坏笑。

  “今晚吃什么?”志华冒昧地插上一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想出去外面吃,还是在家?”谢帆问我。

  我怀疑地问:“你家里有菜?”

  “冰箱里”他说。

  我打开冰箱一看“My God!怎么那么多啊!”看来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懂厨艺的,真是绝种好男人一个啊!

  才想赞美他,不料。“你厨艺怎样?”谢帆靠近我暧昧地说了一句。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个大厨问一个白痴:“那个……那个,一点,一点……”

  “一点都不难是吧!呵呵。那就归你罗。志华,我们等吃吧!”他显然知道的,却又在耍我。

  “呵呵你的头啦!不会,不会。”我抗议。

  …………

  最后,我帮忙洗菜,志华切菜,谢帆当然就掌厨。

  在谢帆家住下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家里有一个房间是紧锁着的,看样子是一间女子的闺阁,问他,他说是妹妹的房间。从他家里一些女性用品来看,非同一般,我总觉得那房间是情人的,但是他不承认我也不好说什么。

  慢慢地我发现谢帆真像志华说的很优秀,幽默风趣又会关心体贴人,女人缘好我是信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即使无数次擦肩而过,就算把衣服都磨破了,应该都不会擦出爱情火花吧。况且看起来他身边的艳遇不少,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又怎么会把我一个黄毛丫头当回事呢?

  于是,我对他彻底放开了,该怎样玩就怎样玩,该怎样耍他就怎样耍,几天下来,我们成了没有身高距离没有年龄问题的朋友。

  几天里,我、谢帆和志华,去清远漂流了一天,开车去兜风半天,在一起做饭吃数次,逛街数次,喝早茶数次,去打台球一次,去溜冰一次,去游戏室一次,上咖啡馆喝咖啡一次,吃肯德基一次。

  我们风风火火地玩了几天,每天起兴去尽兴归,日子过得逍遥极了。

  很快,明天就要走了,心里竟然生出了许多不舍。想想去漂流的时候,猛烈撞击着岩石的激流,心里的冲动就像激流一般,汹涌澎湃。

  “过完今天,我又要回去面对所有的一切了,惆怅、失落、迷茫。”我在房间里躺在床上想着。

  “在做什么呢?我能进来吗?”谢帆的声音。

  “嗯,可以。”我答他。

  他推开门,看见我躺在床上,一支箭似的跃上来,卧在我旁边。“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啦?”他摸摸我的额头,大概是怕我生病了。“没发烧啊!怎么这副表情?”

  “要是发烧就好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吓了一下。

  “不会吧,竟然诅咒自己发烧,难得啊!”他笑道。

  “明天就要走了!”我可怜地说。

  “不舍得我啊?哈哈,哈哈”他兴奋地说,

  “哪有?”我有点不自在。

  “看看脸红了,哈哈。”这个家伙竟敢拿我开玩笑。

  “是吗?那就当作是好了。”我假装生气地说。

  “不要不开心啦!我逗你的。”他安静下来。

  “我可真舍不得你啊。”他倏忽加了一句。

  轮到我摸摸他的头:“你也没发烧啊?!”

  “我好得很呢,呵呵。明天你就要走了,有什么‘遗言’不?”他转移话题。

  “‘遗言’?大哥我还没死呢?”我撇撇嘴说。

  “哈哈,好好好,那愿望行了吧!”他笑着说。

  “我————的————愿————望————就————是————不————走。”我一字一字地说。

  “真的舍不得我啦?呵呵。”这个家伙又在戏弄我。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对他的不舍之情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什么呢?是更多的不舍,不舍得这里温暖的关怀,不舍得离开这里的人,不舍得回去面对未来。

  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去烧烤。志华和谢帆一直给我夹菜,可我就是吃不下。不知是被烧烤熏着了还是喝了一点酒,没有丝毫醉意脸却红了起来,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就不停给他们倒酒,突然自己竟有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志华一路说着祝福的话,我乖乖听着,声声嗯着。谢帆没有出声,我知道那是无言的离别。

  这种离别真的很让人难受,不想离别,而天下却没有不散的筵席。

  那一晚,我们三个人睡在一起谈天说地,说说未来,说说理想,说说快乐,说说忧伤,反正说了很多,他们似乎彻夜不眠,一直说着说着,而我睡着了。

  我是一个嗜睡的人,不睡觉对于我,比死还痛苦。

  我走的的时候,谢帆送我和志华到火车站就走了,他说遇到了一点急事,至于有多急应该很急吧。志华一直等我上火车才回去的。快上火车时,志华送了我一根幸运绳,他说希望我能永远幸福快乐。我很感动,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终于压抑不住让泪珠滚了出来。

  那一刻,我的感动因志华而起,却恍惚间很想很想谢帆。想起他的一举一动,他的音容笑貌,他对我那温柔的好,他的风趣搞笑。满脑子在切换他的画面,拉着我溜冰时坚韧的臂力,漂流时为了护着我的顽强抵抗,喝咖啡时帮我加奶的动作,做饭时幽默的笑话,打台球时教我的姿势,吃水果时帮我削皮的认真……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念他呢?我疯了吗?

  我不断问着自己,希望自己内心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我却回答不上来。

  拿起手机,搜索出了他的号码,徘徊了许久,就是不敢拨下去。眼泪一滴一滴地溅到屏幕上,我用手去拭擦,泪水浸湿了我的手背。

  “我习惯你走在我的身后……”我手机铃声响了,透过模糊的视线,屏幕上显示了两个大字————谢帆。我又惊又喜,不知如何是好,右手却不觉按了接听键。

  “小沐,你上车了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叫我小沐了。

  “嗯。”我哽咽着。

  “怎么啦?”他好像听出我的异样。“是不是不舒服,或者发生什么事了?”他有点着急。

  “没…没事……”我被他一问更加伤感起来。

  “有事就说,有我在呢!”他说着。

  呜呜…呜呜……最终还是没忍住。“我很难过”我说。

  “别哭,别哭,好不好?”他急忙安慰我。

  “谢帆,我…我很想念你。”我终于说出了重点。

  “沐,我……”那边好像有声音很大,盖过了他的说话。

  “你有没有搞错啊?”那边传来的女声。

  “不要闹了!我说电话呢!”是谢帆。

  “谁的电话?你说啊?”女声。

  “不关你的事!”谢帆答。

  “什么不关我的事?什么……你说什么?”开始听不清楚了,出现了东西碰撞的响声。

  听到这里,我触电般回想起谢帆家里的那间闺阁,那些零零散散的女性用品,我顿时明白是什么事了。我果断地挂了他的电话,趴在桌子上狠狠地哭。

  火车大约开了十一个小时,我足足哭了大半个旅程,剩下的都睡觉去了。到了武汉,我憔悴地病倒了几个星期,这几个星期里,谢帆一直给我打电话和发短信,我一个都没接也没回复,我觉得自己心力憔悴,再也没有力气去理那些情爱的事了。我给我们未开花就凋零的爱情宣判了死刑。也许那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怪得了谁呢?

  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我刚上完课出教室出来,隐隐约约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问路。我踱着小步靠近,对面的人手捧着粉红色的玫瑰,说话很温柔、很彬彬有礼,是谢帆,多久没见了,他依旧Charming。他好不容易看见了我,我没有逃避冷静地直视他。

  “Hi!小沐”他的第一句话。

  “好久没见!谢帆”我说。

  “是啊,一个月零5天了。”他叹着气。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记得这般清楚。风吹着我裸露的手臂,很是凉快。“既然来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吧!”我超常地自然。

  “送给你!”他把玫瑰传给我。

  “我能收吗?”我打量着胸前的花说。

  “它天生的任务就是要送到你手上,你不能收,还有人能收?”他笑着,宛如在给冷冰冰的气氛预热。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将近中午了,我们进了一间餐馆。坐下来后,他说他特意请假来看我的,希望我能给他一个正式的机会解释。听着听着,我心碎极了,曾经我想过多少拒绝听他解释的理由,可是那一瞬间,看着他温柔而真实的脸,要我怎么对他狠心呢?

  他平静地说起往事,我知道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不简单。

  “那个女孩叫李瑶,我的亲生妹妹。一年前,我母亲的了严重的肾病,要找到配对的人的造血肝细胞结合治疗,否则就会危及性命。”他说。

  “配对的人是她?”我问。

  “是的。就是她。”他回答。

  “为什么叫李瑶?你姓谢啊?”

  “说起这个很复杂。是母亲抛弃了她。”他很哀伤。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紧张地问。

  “我父亲去世后,母亲要改嫁,不想带着两个孩子,就把我妹妹给了别人。”他回忆着说。

  “那你们怎么认识她的?”我又问。

  “她是医院的护士,我经常陪母亲去看病就认识了。”他看了看我的神情。

  “她喜欢你吧?”我明知故问。

  “嗯。应该是从她愿意帮助我母亲治疗开始。”他顿了顿。

  下一句我很想问“你喜欢她吗?”但是就是问不出口。

  “你怎么知道你们的关系的?她……她知道吗?”我斜目观察着他。

  “我悄悄进行了DND亲子鉴定。我记得妹妹送给别人的时候只有一岁,我记得有她,她不一定知道。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的。”他语气平和。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我有点疑惑。

  “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告诉她她是我妹妹?我母亲抛弃了她?还是让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亲哥哥?我开不了口。”他很懊恼。

  “不要太烦恼,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说,其实我心里也怀疑要怎么直。

  “我母亲在前几天去世了。”他瞟了一眼放在桌面的玫瑰。

  “不会吧!”我很吃惊。“怎么回事,不是有李瑶了吗?”

  “是的,但是很遗憾,后来复发了。更加严重起来,最后就不行了。”他很沮丧。

  “不要难过,这种事情没人能够预料的。你母亲一定也不想你难过。”我安慰道。

  “或许你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你给了我多大的希望。你记得志华给你的那个同事的QQ吗?”他说。

  “那个人是你?不可能吧!”我很诧异。

  “是的,是你给了我面对那些事情的勇气。母亲的病没有转机,妹妹的紧紧追击,工作上的不如意,那时的我快要绝望了。虽然我没告诉你详情,但你还是每天试图告诉我生活很美好,劝我想开点,是你使我坚持了下来。”他慢慢有点开心。

  “呵呵,看来我做了一件好事。”我笑着说。

  “本来想以后慢慢告诉你的,你知道的,我一个大男人说出来有点难为情。”他傻傻笑地看着我说。

  我假意偷笑不答。

  我们并排走出了餐馆,风拂着我的秀发,他笑着帮我撩开吹到额头上的。我带他走到学校的荷池边,那里的荷花都收紧了桃红色的脸,傍晚的夕阳在它们身上洒满了金子,金子一路洒不小心掉到了水面。

  “遇见你,我才发现生活是美的。那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定我爱上你了。你笑的很甜很美,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美丽的东西。我也爱上了你的笑容,我想用一生守护它。那段时间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我只能每天起床看着手机屏幕上你的笑脸,我告诉自己那就是我一整天的力量。我真的很希望每天起床看到的是真实的你。”他边走边说。

  我静静地听着,就像沉睡在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

  “你要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他转身抓住我的双肩自信地说。

  看着他深邃的眸子,认真的神情,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踮起脚尖,用柔润的双唇覆盖他的。那一秒钟里,我失去了思想,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感动自己的事。

  晚上送我回宿舍时,他舍不得让我走,抱着我直到夜色沉寂。临别了,他给我戴上一条手链,他说要锁住我在他身边,一生不变。我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说:“骗我,你就死定了”,斩钉截铁。他笑着摸我的头说:“记得把我葬在你的心里”,极尽柔情。

  他来武汉的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就到临时旅店找他。一开门,他眯着朦胧的睡眼扑过来抱住我,我两手提着满满的早点僵硬地站着,良久才说,大哥没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吗?他在我耳边喃喃地说,看到了。我想甩开他,他却加大了抱着我的力度,用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说:“我再抱一下,一下就好。”

  我不再反抗,任由他抱着。下一刻钟,即使要我和他走,我想我也是无悔的。

  后面几天,从早上到晚上,我们去了我最想和他去的地方,看了我最想和他留住的风景,逛了我最想和他逛的街,吃了我最想和他吃的小吃,玩了我最想和他玩的游戏。总而言之,那完整的几天都是神奇的,我的很多愿望一下子达成了。那段日子,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然而,有时候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幸福变质起来,都像酸牛奶暴晒在阳光底下,那股浓浓的奶香还在,却不能喝了。

  “谢帆”对面马路有一个女人叫他。

  我抬抬头看了一眼,长得挺美的,但样子有点颓伤。

  谢帆的脸色不太好,眼睛定定地望着她。“李瑶,你……你怎么来了?“

  李瑶?他的那个妹妹?她来了?

  “你真的不理我了吗?”那个女人哭了。

  “你先别哭,有事好好说。”他迎了上去,我站在原地活像一尊雕塑。

  “我不哭,我不哭,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哭也不闹了。”她很快伏在谢帆的胸膛。

  “李瑶,不要这样。”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的眼泪忍不住打在脸上,虽然知道他们是兄妹,但是看着不知情的李瑶,我还是受不了这种场景。

  谢帆一脸黯伤地望着我,怀里的李瑶却一直恳求他跟她回去。我泪汪汪地看着这一切,由于那天发着烧,最后我实在站不稳了,脚一软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谢帆箭似的推开李瑶,冲过来扶住我,怕李瑶在意我忙说没事,而她的确在意了。看到我们这样,她大声喊着:“她假装跌到的,你看不懂吗?”

  “她生着病呢!”谢帆帮我辩解。

  “你就那么相信她?她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她想走上来拉扯我的,但是谢帆将我拦在背后,她没法靠近我,只好摇着谢帆大喊,“你说啊,你说啊?”

  谢帆很悲伤但固执地点头。

  “你要她是不是?我知道你要她。我就知道。”一下子四周的眼光聚集在我的脸上,我就真的成了这对兄妹之间第三者。

  李瑶很激动,眼泪流得很汹涌。脸上起初完好的妆早已面目全非,沟壑淋漓。她喊着叫着歇斯底里着,最后谢帆想拉也拉不住她,她横撞到一辆车上,当时我惊呆了。我软瘫在地,泪水模糊了我的神经。

  在医院里见到李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谢帆说她想和我单独谈谈。我进入病房,一片惨死的白色笼罩在我的身上,窗子透着点细弱的光,映在白灰灰的墙上折射在李瑶的脸上,很柔和。

  我安静地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双眼合着,没敢叫醒她。后来应该是她感觉到我来了,微微地睁开了眼。开头她和我说了很多关怀的话,就像姐姐对妹妹一般亲切,和那天她在大闹的情景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要不是后来她和我说的话,我还以为她失忆了。

  她和我说了她和谢帆之间的种种事情,将他们的爱情粉饰得极其完美,从他们认识一直到谢帆的母亲去世。她说为了谢帆她可以做任何事,她可以倾尽所有,甚至死。她恳求我让谢帆跟她离开,她说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是希望能够永远陪在谢帆身边。更让我惊讶的是,她早就知道了了谢帆是她亲哥哥的事实,只是她不肯去面对,更不愿意失去谢帆。

  面对着这样一个堪怜的女人,也算是生命的无奈吧!

  走出病房看着谢帆难为情的目光,不再充满柔情,代替的是满满的憔悴、憔悴、憔悴。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我不得不承认李瑶对“第三者”的招数用的很好,我和谢帆这段起初就有瑕疵的爱情,加上我爱上的男人太过于优秀,令我没有安全感,还有这个女人的以死相逼。我终于明白,我应该退回自己的位置了,即使心再痛又怎样,长痛不如短痛。曾经我对这段没开花就要凋零的爱情宣判过死刑,但是现在在它复活的季节里,我还是要决裂地将它处以流放的酷刑。

  我的心很痛、很痛,痛到了最深处。

  那个漫长的夜我失眠了,眼湖里的苦水漂洗了一夜的枕头,想了很多很多,决定放他走,也放自己自由。

  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有各自所处的位置,还有我们不能伤害的人。既然这样,沉默的离别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要我知道他爱过我,他知道我还爱着他就足够了。这是我们不用言说的默契。

  送他们坐车的那天,我假作平静地和他们说着笑着。也许这一次离别,我们就真的没有交集了。谁能保证无数个日子里,他不会将我逐渐忘怀呢?谁又能保证,他不会遇到下一个我呢?要上车的那一刻,我实在禁不住要牢牢把握他最后一次的温柔,我无比柔情地拥抱他。当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时,我才清楚地深谙我是那么爱他,那么在乎他,那么依恋他,虽然我们只是认识了短短一个多月,可是在时间的荒野里遇见一个对的人多么不容易啊!错过这一次,还能拥有下一次吗?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远了。那么悄无声息。或许是短暂的离开,或许永远不再见面。我的心宛似春蚕般死去,没有了一丝丝痛的感觉。爱情伤我那么深那么深,仿佛深不见底的流沙,将我一点点吞没。我不敢奢求老天赐给我下一段美好的爱情,只求它斩断我的情根,让我如腾蛇般永远失去情欲,就像失去他一样。

  后来日子过了很久,三个月?五个月?还是更久,我答不上来。只觉得日子和他走的一样久,没有归期,没有解释,没有理由,有的只是个别日子的短信问候。渐渐地我以为我把那个人忘记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冷风刚刚烈起来,我顶着细雨穿行在人群中,娇小的雨末儿顺着风扑在我的衣服上,我不断呼着气暖手。“林沐”有个人在寒风中唤我。

  我回头,广袤的视野中雨帘挂成了一张网。那是他,和手机上的照片一模一样的脸,曾经在我的记忆里站成了回忆,如今恍如隔世的人竟毫不含糊地在我的眼前。

  我突然哭了,顾不得人群里的惊异目光。他走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我拥入怀里,倾尽温柔与缠绵。

  那一瞬间我知道,今年的冬天我不再害怕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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