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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主题曲之阿莲(五十二)

  七日,短暂的假期

  爷爷见到孙子以后,果然病情好转,当天就可以进食些稀粥。配合着医生的调理,第二天打针和吃饭都正常,还坐起身说话了。

  帅小泽回家当天下午跑到深夜才回家。把带的礼物亲手送到几个叔叔家,又去了外婆家,陪外婆外公聊聊天。最后去的远处的姨妈家,和姨妈姨夫一家人吃了晚饭,邻居嫂子借给他的木兰摩托车都没时间还。到家后擦了个澡,又和母亲关爱红聊了很长时间,向母亲汇报了这些年的经历,聊了他想在河边盖别墅的梦想。关爱红自然支持儿子,让他放开手干,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她不缺钱用,连他这几年捎回来的钱都存着分文未动,打算给弟兄两个结婚用。她还说了他离开后的情况,亲戚谁家结婚谁家生孩子,那些朋友来找过他,是男是女,谁乖巧谁搞笑都无一具细。还提到前年发大水,有些田地失收,刘烨刚和衡信送来三千块说是朋友们以前借的,怎么推都推不掉。

  第二天天亮,帅小泽先去看了爷爷,然后回来随便吃点东西,骑着木兰摩托到西村刘烨刚家。刘烨刚的母亲没在,他嫂子和奶奶非常热情,又是沏茶又是取零食,虽然分不出他是小泽还是子祥。嫂子拿了刘烨刚寄回来的家书和留给他们的小组记账本子。家书有一页是写给他和马子祥的,大概讲述了分别后的变化以及对他们的牵挂,还说了他决定退出四人的感情纠葛。记账本子记录了小组大小出入,最后一页写高大林辍学后跟大车跑货运发生意外,他和衡信代表七贱把大部分的钱赠给大林的母亲,发大水那年又分别给帅小泽和马子祥家里送了三千,剩余的钱悉数以七贱名义捐给希望工程。

  从刘烨刚家出来时,他心情比较沉重,有心去吊唁高大林,却连他家都不知道。又骑车到马子祥家,他母亲寒暄之后,只说了子祥在西工的大勘测系,寒暑假回来以外信都没写过。

  从马子祥家出来时间尚早,他来到村支书顺妞哥家,跟他讲了在河滩边盖别墅的想法。这位远房堂哥倒非常开明,笑着表示赞成。说乡下荒野地方不需要复杂土地手续,但要打好的地基以免倾斜。还为他建议具备做宅基的地段方位,并当场开开具了土地占用证明,盖上鲜红的公章。

  事情确定了帅小泽心情又开始愉悦,回家后把证明交给母亲保管,马上骑摩托赶到当地最大的砖窑厂。在那里碰到窑长的女儿小袁,是低一届的兴趣小组成员。两人聊了一会儿,她决定把市价八分每块的红砖以六分买给他,他兴奋地即刻交了定金并载她到北河河滩认地方,再次对她讲盖别墅的想法。小袁看了他选好的地方,听他详细描述了建筑结构和周边规划,既羡慕又高兴。表示第二天开始送货,等十五万砖送齐,点收过再收剩下的钱。他把小袁送回砖窑厂,她领他看了最好的红砖并开列单子,临走时他还把背包里的两盒无糖口香糖给了小袁。

  这天晚上,帅小泽和三个叔叔一起吃饭,还喝了点白酒。完了又泡上茶在一起聊天,这是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跟长辈喝酒,第一次让他有了做为家中男人该有的担当。

  “泽妞,听你妈说,你要在河滩盖房?”帅老二在弟兄们当中排行在二,帅小泽早年过世的父亲排行老大。帅老二一向是这个家里说话最有气场的人,除爷爷之外属他有权威。以前爷爷掌家的时候他也拿过不少主意,后来分成四家,他依然扛着很重的责任。

  “嗯,我想将来成家了就住在那儿。”帅小泽弱弱地说,他自幼对大叔比较尊重。

  “为啥不住在村里?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不好吗?干吗非要跑到河沿儿,独门独户的!”帅老四的性子比较急。他比帅小泽大不到十岁,性格多少还有些孩子气,“不明白你咋想的?是不是在城里呆的憋屈想远离世俗?”

  “老叔,我只是喜欢那个环境,有坡有水有花花草草,而且住那儿非常安静。”帅小泽赶忙阐明自己的想法。

  “村里边儿不能种花种草?非要跑那么远搞特殊?那地儿安不安全?”帅老四紧紧逼问。

  “老叔——我没有想搞特殊,真是觉得那个地方漂亮。安全也不是问题,只要根基打得好,在水里盖房都没安全隐患。”帅小泽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把家安那么偏,挨着河沿儿,将来有孩儿了不会乱跑?小源也有孩儿了,让您妈两边跑着给你们看孩子?”帅老四仍然是一副不满表情,“孩儿到村里上学都得跑小半天,您奶要想过去串个门儿也不容易,你这想法我是一百个不赞成!”

  “老四,你都不能听二哥说完再表态?”帅老三说话向来都文气,性格也比较温和。他是当兵出身,所以对长幼秩序和面子看的都比较重。

  帅老四迟疑了一下,说:“二哥,你说吧!反正我就是不赞成!”

  “泽妞,咱先不说来回不方便的问题,”帅老二看看那两个兄弟,把目光落在侄子脸上,“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地方能不能扎地基?需要多少米圈梁?多少钢筋水泥?多少砖瓦多少人工?一进院落造价多大?可不是说着玩儿!”

  “大叔,这些我考虑过了,我会慢慢出一份详细计划,动工以前肯定会经过精密计算。您放心吧,安全绝对不是问题。钱我会慢慢儿攒,一步步把材料备齐,等啥差不离儿了再动工。”帅小泽认真地看着三位叔叔,知道他们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帅老二略微犹豫一下说:“话这么说是没错,实施起来可不容易啊!听说你跟着工队打小工,该知道盖栋房不简单,图纸材料都要专业的老师儿看。在那种四边儿不靠的地方盖房,你好好掂量着。”

  “大叔,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不会留安全隐患的。”帅小泽知道他放不下心,在河滩湿地盖房确实需要突破传统的技术。

  “那,就这吧。”帅老二也发现侄子的固执跟过世的老大有一拼,沉思了片刻,决定作出让步。柔声说:“你说说打算盖几间堂屋几间耳房?我让人给你合合得多钱。这几年也没啥大事儿,俺们三家也还有点儿积蓄,给你凑一下。”

  “大叔,盖房这个事儿您们还是别管了,我打算靠自己。”帅小泽弱弱地说,眼睛不敢和他对视,知道这话一出必然惹他们不高兴。

  “你这孩子!别怪老叔数叨,你才到社会上混几天?咋学的这么不顾群儿?你爸走的早,俺们三个当叔的要不帮你,以后咋在乡亲们面前抬头?你爷你奶要知道能不难过吗?”帅老四的脸色一变,当时就嚷了起来。

  “老叔,您先别生气。大叔,三叔,我知道您们几位心疼侄子,我也不是不识好歹。但我真不是随便盖几间堂屋挂个耳房,我想盖的是个复式结构的楼房,至少得两层半。房子外边还要弄花园、荷塘。”帅小泽压低声音诚恳地说。就怕一不小心再惹他们不高兴,万一嚷到爷爷耳朵里病情又加重了,那他就真的罪大恶极。

  “泽妞啊,你有没有估算这样的房子得多少钱?咱这样的家庭能不能置办的起?”帅老三也有些沉不住气。虽然说侄子从小比较懂事,在整个帅氏家族里很被器重,可也不能太由着他性子来。

  “三叔,初步估算大概得三十多万。”帅小泽弱弱地说。

  “我滴乖乖!泽妞,咱村有几个万元户你知道不?”帅老四忍不住站起身嚷,看二哥的脸色凝重赶紧又坐下,眼睛还睁大看着侄子。

  “泽妞,就算把零头先抹掉,三十万你得攒多少年?那边儿工钱很高?一年下来能落得下五千?就算俺三家都勒紧裤腰带凑凑最多能给你凑俩数,剩下二十八万你是不是得熬到几十年?”帅老二情绪有些激动,真有些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咋能信口胡说。

  帅小泽赶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看着几位叔叔说:“大叔,三叔,老叔,您们都先别生气。盖房这事儿侄子心里有谱,您们就把心放肚子。我已经找过顺妞哥,占地证明也开好了,砖窑厂我也去过,订了十五万块儿红砖,明天就开始往河滩盘运。相信用不了几年其他的材料也会一步一步买齐,等能动工的时候,再找您们替我招呼着,行不行?”

  “砖你买过了?你哪有那么多钱?他们会不会给你赖砖?”帅老四立马紧张起来,总担心侄子太年轻。

  “几年?西安的钱那么好赚?来历不明、歪门邪道的钱你可别沾啊,咱老帅家世代都是本分人!”帅老三有些不相信。

  “三叔,您放心吧,我报的电大课程毕业了。前阵子刚换的工作,现在搞设计,一个月基本工资将近两千。我打算明年开始再接点儿私活业余干,用不了几年就能开自己的公司。”帅小泽对前途充满信心。

  “要这样的话,你——就好好干吧。盖房的事儿你自己可摸着,用得着我们的时候你尽管说话,老三、老四,这事儿咱都别掺和了!”帅老二听侄子的语气里透着沉稳,分不清他是吹牛还是真的有很大把握。可作为长辈,又不能说丧气话打击,只好暂时不管。倘若他在外面真的碰碰壁、作作难,或许将来再说话也就容易接受了。

  “哦,那咱们回去吧,让泽妞也早点儿休息。”帅老四倒是十分向着侄子,精神头跟刚才完全像换个人,走出去几步,还回头说,“回去好好干,将来你弟他们不上学了,也过去跟着你干。”

  弟兄三个边小声说着话出了院子。他们合计着,如果父母问起,他们该怎么回话。

  接下来的三天,小袁安排十多辆车不停的送砖。她更是亲自在现场指挥罗列和点收,破碎的、掉角的统统让车子带回窑厂。帅小泽也在现场转悠,有时跟小袁攀谈,有时站在坡头眺望。这个当年曾和高育红畅想未来的地方,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和袁欣敏的新居,不由得又是感慨万千。

  几天下来,坡头不太广阔的平地上,十五万红砖围绕成个方阵,像是绿草中间不知名的古建筑。帅小泽跟小袁更熟悉了,她也向他聊砖窑厂发展方向和目标,两人临别互留了联系方式。

  到了第六天头上,帅小泽准备好次日回西安,大早上骑着借来的小木兰摩托到外婆家道别。顺便到对门的衡信家看看,从衡信的大哥嘴里得知他在北京一所大学读土木工程,寒暑假回来在家也待不了几天。聊了一会儿,他起身告辞,并留下名片让转交给衡信。

  到李青家去了一趟,家里没人,下楼不自觉推着车子到了幸福小区东门口。他把车停稳,站在道沿抬起头看,十八楼的窗户也紧闭着,窗花纸颜色有些退化。此时他多么希望可以再看到那张粉红的笑脸,听到她那纯真的笑声。

  “帅小泽?你是帅小泽吧?大白天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帅小泽赶紧扭头,发现袁春富在他身后两米多远站着。比以前胖了至少三圈,正用一副诧异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淡淡一笑说:“哦,是你呀?怎么?我影响你走路了?”

  “我知道,你还对我家小敏不死心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副德行,哪一点儿配得上她?”袁春富腆着大肚腩奚落,嘴撇的跟裤腰带似得,“我家小敏现在是西北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一毕业准能分配个好单位,你一个打小工的太自不量力了!”

  “我跟小敏配不配是你说了算?叔叔阿姨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帅小泽虽然有些自卑,但在袁春富这样嚣张跋扈的人面前却不由自主的倔强起来。

  “嘿嘿,你咋就知道我说了不算啊?我可是她亲堂哥。老实跟你说,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家上上下下都不会相中你这种下三滥!”袁春富的话愈发刻薄。

  “就算看不上,那也得小敏说了,也得叔叔阿姨表了态,我不跟你说!”帅小泽确实觉得有些没底气,但个性就是认准的路不回头。他不想跟袁春富费口舌,故意迟疑了一下虎起脸说,“春富,你今天有没有埋伏人?要不然咱俩再干一架吧?”

  袁春富脑袋一拨楞,往旁边绕开他走几步。到小区门里面嘴里才强硬地说:“我才不跟你这种粗人打架,可是你要想欺负我家小敏,我绝不轻饶!”走进小区大门了又停住转身冲外面喊:“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门儿都没有!”

  “再给你说一次,这是我和小敏俩人的事儿,跟你挨不着。再说,就算没门儿我也会爬窗户。”帅小泽也朝他喊。

  “爬吧爬吧,十八楼!你一个癞蛤蟆,以为跳得高就是个鸟?最多算是个鸟人!”袁春富说着用手比划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袁春富,你——敢不敢出来?”帅小泽伸出拳头在眼前晃晃。

  袁春富随即退后好几步,还大声喊:“想得美,你以为我真傻啊?癞蛤蟆!”说完故意摇晃着向院子里面走去。

  帅小泽叹口气,转身骑上摩托车离开了。心想虽然被袁春富刻薄几句,却知道了袁欣敏在西北政法大学,还算有收获。走到康城小区附近时被人叫住,竟是王易佳的弟弟王易豪。他和帅小源是好朋友,亲切地称呼帅小泽为泽哥,告诉他王易佳在沈阳的东北大学就读,还要了他的名片说转交给姐姐。

  不知不觉的来到母校,正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时间。他仍然把车子停在车棚,慢慢穿过大操场,走过宿舍楼旁边,绕到篮球场,往日的片断像放电影似得在脑海闪过。最后进入初中部教学楼,在一(一)班门口停住,情不自禁想起了高育红。看了半分钟又走向斜对面语文组教办室,想起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

  “小泽?你是帅小泽?”一个剪发头年轻女教师从旁边走过来,惊讶地看着他。

  “小巧,你——可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清秀、漂亮、干练!”帅小泽微笑看着眼前的章凤巧,除了头发变短,鼻梁上多了付眼镜,跟学生时代一般无二。

  “坏贱头儿!这么多年不见还是爱逗人家!快进来坐!”章凤巧笑着把帅小泽让进办公室,让他在办公桌旁边椅子坐下。转身沏了杯茶放在他跟前又自嘲似得说:“看吧,设施陈旧,跟咱上学时一模一样,这桌子还是当年高老师坐过的,位置都没变。”

  “呵呵,就是就是。不一样的就是当年那个腼腆的小姑娘,如今是伟大的园丁!”帅小泽笑呵呵地说,脑子里全是高育红坐在对面的样子。

  “你这个贱头儿!是不是想说山中无老虎——”章凤巧笑着娇嗔,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不敢不敢,你知道我一向敬重人民教师的,对吧?”帅小泽笑的很开心,感觉在这样的氛围里,和老朋友聊天叙旧是非常惬意的事。

  “说起当教师,咱那一届不少人当了教师。晓雨,你应该不会忘吧?她在一中教物理呢!”章凤巧兴致勃勃地说,“建虹,上了一年大学就因为头疼退学了,现在在康城教小学。还有大喇叭,欣欣,记得吧?去年毕业,也在咱学校教语文,喏,那就是她位置。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她站起来对着窗外小操场走过的伍欣欣喊起来,“欣欣,快进来,你猜谁过来了?”

  “哦,马上。”伍欣欣答应着向楼前门走去。

  “你们都很伟大呀,人民教师,工作时间稳定,还离家近,呵呵。”帅小泽笑着说。

  “稳定有啥用,工资低,哪像你们这些外地的大老板,个个膀大腰圆的!呵呵呵,看那是BB机吧?工具多现代化?咱学校就校长办公室有个老电话,还老锁着门。”章凤巧脸上的笑容委实灿烂,大概跟这校园生活已经十分融洽。

  “我可不是什么大老板,给人家打工的。挣几个钱掏力不说还得看人脸色,老实说,还没有你们拿这工资舒坦!”帅小泽说完淡淡地一笑。

  “咯咯,谁信啊?”章凤巧依然满脸笑容。

  “哟——这不是小泽吗?听说你在西安,啥时间回来的?”伍欣欣笑着走进来。先是一怔,随后拉把椅子在帅小泽斜对面坐下,和帅小泽章凤巧呈等边三角形。

  “呵呵,有几天了,打算明天回去。这不,刚到旁边儿转,顺便来看看你们。”帅小泽微笑看着伍欣欣,说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放下。

  “旁边儿?找小敏还是佳佳?来得不是时候,等寒假嘛!咯咯咯咯!”章凤巧银铃般的笑声爽朗,窗户要都开着能传遍外面小操场。

  “呵呵,是啊,寒暑假我都不在。”帅小泽脸霎时间红了,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提起袁欣敏,伍欣欣反而显得有些不自在。双手握着放在并齐的腿上,低着头喃喃地说:“嗯——小泽,以前在二中的时候真是对不起!后来再想想,那时候咋那么傻的!”

  “欣欣,不要这样说,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帅小泽诚恳地望着伍欣欣,“你看,咱们现在不都是好好的,还是好朋友!”

  “就是就是,不愉快的就当粉笔字,擦掉啥都没了!”章凤巧仍然笑着,语气温和而干脆。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能——唉——”伍欣欣叹口气接着说,“听说小敏也在西安,你们没见过吗?”

  “没有,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她在西安,听说祥子,大铭都在那里,我一个都没见过!”帅小泽说着,心里升起几丝无奈。

  “说的也是,那么大的城市,又各自都在忙。”伍欣欣淡淡的说,“其实你走后不久,我也走了。这些年跟小敏、嘉嘉几乎都没联系。对了,帅小伟是你堂弟吧?也是聪明调皮!”

  “呵呵,是啊是啊,没少给你添乱吧?该收拾就得收拾。”帅小泽笑着说。

  “官面儿话就别说了,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们也得把他照顾好,是不是?小巧?”伍欣欣笑着说,脸上又涌现出笑容。

  “这话说的切实!不过话说过来了,你这堂弟跟你当年的学习成绩,可是天壤之别!听说你弟小源还蛮不错!”章凤巧仍旧是笑呵呵的。

  这时有一个人走进教办室,一边转身在门旁边的柜子里拿饭盒,一边跟章凤巧、伍欣欣搭话:“你们俩还不打算吃饭?哟,有客人呀?”

  帅小泽顺声音望过去,竟然是刘慧。连忙从椅子站起来,向她走了几步微笑着说:“刘老师,还记得我吗?”

  “咦——帅小泽?你怎么来了?你现在在哪儿上学?好些年没你的信儿了!”刘慧显得有些吃惊,不住地打量着帅小泽

  “刘老师,人家早不上学了,你看,混的比咱好!”章凤巧接着刘慧的话说。

  紧接着放学铃响起来,门口通道一波波学生涌向教学楼门。

  “不上也好,不上也挺好,早点儿接触社会。在外地吗?”刘慧轻轻一笑看着帅小泽说。

  “呵呵,我都忘了给三位师长留个电话号码了,放假有时间旅游了,到西安转转去,那可是个十三朝古都!”帅小泽说着从口袋里取出名片每人递过去一张,给刘慧时,还刻意双手递过去,显得格外尊重。

  “时间有的是,就是缺票子,你要是吃住全管还可以考虑考虑。咯咯咯……”章凤巧又开始嬉笑。

  “那当然没问题了,随时欢迎!”帅小泽微笑着说,“尤其是你去,更不是问题。吃住嘛,刚好祥子也在西安,吃他的,我的床虽不大,咱俩挤挤应该还是可以的,呵呵呵呵!”

  “这个坏贱头儿,再瞎说就不理你了!老拿我开涮!”章凤巧说着瞪了他一眼。

  “要不,咱一起吃个饭吧。刘老师,小巧,咱几个出去吃呢?还是去食堂?”伍欣欣笑着看章凤巧和刘慧,征求她们的意见。

  “各位老师,你们吃吧,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帅小泽可真没想过跟她们一起吃饭。

  “到这儿了还客气啥?当年的率真洒脱都跑哪儿了?”章凤巧笑着说。

  “要不然,就在食堂吃点吧,让帅小泽也尝尝咱职工灶的饭!你俩说咋样?”刘慧终究是年长几岁,说话语气也比较稳重。

  “就这样吧,老同学,别挑理儿呀?呵呵。”伍欣欣说着轻轻一笑。

  帅小泽轻轻一笑说:“三位老师太客气了,那我就叨扰一顿,呵呵呵。”

  “走,咱们去食堂,边吃边聊吧?”刘慧说着再次拿起饭盒。

  “走吧,我就不拿饭盒了。”章凤巧把外套穿上,“贱头儿啥时候变的这么稳重了?以前淘的不得了!刘老师说是不是?”

  “呵呵,可能吧,不过以前好像就爱腼腆,对不对?”刘慧说着,出了门,顺手把教办室门关上。

  四个人并肩向食堂走去,章凤巧和帅小泽边走边说笑。

  傍晚时分,帅小泽回到家,先把隔壁嫂子家的木兰摩托车还了。进房间洗漱过,跟老弟帅小源聊了一会儿,然后到奶奶那边吃饭。爷爷奶奶都在座,叔叔婶婶、弟弟妹妹都到了,一大家人少有的整齐,坐满整整两个桌子,热闹地吃喝起来。

  吃完饭回到家,帅小泽又和母亲聊起天。以前在她跟前聊天也不觉得有这么多话说,一直到深夜才回房休息。期间传呼机响起,母亲让他去顺妞哥家打电话。他看是张导利家的号码,说没什么要紧事不用回复,又接着说东说西。

  第七天早上,天还没大亮帅小泽就起床洗漱好。背上背包到爷爷奶奶院子辞行后,由帅小源骑车子送到公路边,乘坐头班公交车进城。还没下车传呼机又响了,帅小泽看了看还是张导利家里的电话。等买好开往省城的城际班车票,开车时间还早,才到车站外面找公用电话亭回电话。

  “帅小泽,你怎么回事呀?没收到我传呼吗?干吗一整夜都没给回我电话?回去七天了都不报个平安?”电话刚接通,就听见里面张导利急切的声音。

  “小张,对不起,我们村儿没有电话。”帅小泽语气显得有些腼腆,没想到她这么焦急。

  “没电话?没电话你现在用拖鞋打的啊?我说你就是故意!”张导利语气低沉,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很显然等这通电话不容易。

  “我门村儿真没有电话,刚刚进城下了车,在汽车站外面儿公用电话亭给你说话——”他解释到。

  “你说汽车站?你要回西安了吗?几点的火车?几点到?我到出站口接你!”张导利没等说完就兴奋地追问,语气充满了喜悦。

  “我还没坐上去省城的班车,也不知道能买到几点的火车票。”帅小泽说着眼睛紧盯电话机上面的显示屏看通话时间,“先挂了吧?时间就剩十秒了。”

  “傻子,你赶紧投币呀!”电话那端的张导利紧张的喊。

  “哦,好的。”帅小泽答应着从口袋翻出一块钱硬币,塞进投币口还拍了一下,担心硬币不能及时接住通话时间。

  “小泽,你这几天都在忙啥?”张导利柔声道。

  “我也没干啥,也就陪陪家里人,串串几家亲戚,去趟窑厂,买了些砖,在河滩呆几天,又去找以前的哥们儿,他们都没在——”帅小泽像竹筒倒豆子似得。

  “有没有做点儿别的?晚上都干吗?”张导利打断了他的絮叨,有意提醒他说点她想听的话,即使是假话对她来说也是甜美。

  “没有。晚上一般就看会儿书,困了倒头睡觉。”他偏偏没有往她期望的地方想。

  “哼!傻子,没有想西安这边的人和事儿?”她再次提醒。

  他略微迟疑随即大声说:“哦——想了,我到家以后才想起来忘记给经理邮箱发图纸,可家里没有电脑也没电话。后来想想,他着急用应该知道用我电脑上打开。”

  “帅小泽!你就是个闷怂(呆子)!”她在电话那端没好气地娇呼,“不跟你说了,买好火车票告诉我车号,几点发车,记住了!”

  “知道了。”他弱弱地回答。挂完电话才幡然醒悟,对于张导利又要欠下一个无法偿还的人情债,而这个债只怕要永远烂到肚子里。

  帅小泽犹豫了一会儿,在车站旁边买了早点,他最喜欢的火烧夹韭菜盒子,拿到车站边等发车边吃。到省城火车站已经接近中午,他先排队买了到西安的火车票,并给张导利打传呼留言。他逐渐觉得不能跟她走的太近,只要袁欣敏一天没有回绝他,他心里就一天不能装别的女人。

  回程的行李少了,帅小泽的思想反而愈加沉重。直到天擦黑坐到火车上,沉甸甸的思绪仍然不能释放。这趟回家总的来说收获还是蛮大的,见到朝思暮想的家人,还朝着梦想跨进了一步。虽然没能见她一面,也同样没见到昔日的那帮哥们儿,但好歹见过了同学,有了些消息,比回家前的一无所知要强不少。火车一路轰鸣,窗外的夜景不是他美丽的向往,路边飞速倒退的树木也没能打断他的思路,在他看来明天必然会更好,梦想就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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