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芍 野兽
“你的记忆中是否有一个冷寂的太阳？”
阿叔听到这个问题努力回想着，他真的很想帮我回答这个问题。我尽量保持不动，呼吸的幅度也变得缓慢平静，希望不必打扰他的思绪。
“小芍啊，抱歉了,不管我怎么去回想,你说的那个东西在我的印象里完全不存在啊。”
和我设想的一样,果然所有人都忘却了,但我还是持着那种偏执的想法,我相信我见到的是真实的。
“恩,我只是随便问问,这是我下午做的梦里的一个场景而已,不用在意啦。”
“哦。”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我去睡了,明天还要继续工作,你在厨房里随便吃点东西吧。“看得出来他很劳累,一只手按住扶椅,另一只手撑着腰慢慢站了起来,接着对我说道,
“小芍啊,既然我们还在这里,就应该遵循这里的规则好好的生活下去,即使我们可能失去了一些东西,但现在也有能让你感到美好的事物。”说完,他拿着发电机和电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确实,在这个镇子里,一个完全走不出去的城镇。我们的视线就被几座围绕的山峦阻隔了,就算试着翻越它,那种莫名的启示也会进行阻碍。在这个地方,我的思想与我本身是最复杂,最敷衍的对立面。我对任何事物都没有确实存在的感觉,有时我厌恶许多东西,同时我又渴望熙和的阳光,音乐和一切美好的事物。直到最后我才发现,我们只是这个镇子,这个世界上的匆匆过客,轻与重才是这世上最
深远沉重的对立面。
所以当我认知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开始,我尽量享受这个短暂,被囚禁着的人生。我最害怕的,就是在我老去的时候,忘记了现在这些愉快充实的日子。
走到厨房,找到几个还有点温度的饭团和几块微微受潮的酥饼,泡了一杯麦片,晚餐就这样了。
用完餐后,清洗盘碗,拉上窗帘,提着壶灯走到二楼的房间里。脱了鞋子进入这个简易设计的房间,我把壶灯放在靠窗左侧的写字台,仰躺在一张放置在紧贴墙壁的床上,开始放松下来,我打算这样躺个十分钟。直到确认我这样是睡不着的,我坐立起来脱了衣服,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换上。开始坐在床上望向窗外。
“雪如果是白色的该多好,那样就没有夜晚了”
“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如果是水组成的话,那些落在湖里的雪为什么没有把湖染黑呢？”
这是我以前经常在想的一些问题。
突然,远处传来嚎叫声,那是野兽的声音。他们能够在完全黑暗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镇子里只有一些温驯的动物,但基本上全是食用的对象。我非常喜欢那些野外的动物,单单指他们能够在那种环境下生存。那些叫声浮泛在整个山野,又像在遥远的年代,现在又在我的心里涤荡着,在我意识边缘不断扩大它的领地。
是啊,至少他们在夜晚是没有被约束着的。但它们拥有的东西仅仅是一种痛苦,这一点与我们一样。我能感受到它们的孤单,无奈,失去感情的混乱的灵魂交集在一起。我能感受到它们的悲凉。
之后我打算睡了,我不愿意继续待在夜晚。夜晚的话,至少如果有那个冷寂太阳就好了，我开始对照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回想起以前在这个小镇上的生活,继而烦躁起来,因为一种差异感。
今后我或许认为如今的烦恼会显得微不足道,我希望做犹如那苦恼中最乐观的角色,我是如此热爱生活的每一天,但需要的只是一些小小的慰藉。我始终向往着轻风的日子里,独自或者有一个人陪伴着我驰畅在秋季山林的幻想,所有齐腰的野草随着微风作着徐缓的摆动,像是一张朦胧的流动毡席。天空总是平静孤单的,像是映照了海洋的镜子。
如深沉的虚无般,所有的事物展现着拘束的沉默。
但我喜欢这样。
第6章 信 猫
“班长,酒店里停电了。”
“不是吧,居然停电了。如果有谁正在洗澡的话不是就很麻烦了嘛。”她诧异与担心的方面有点差离,但确实有个人在洗澡的时候停电了。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一下。
“恩？你在笑什么?还有,你居然也会笑。”齐步走在一条回到酒店的小径上,她转过头来问到。
“我怎么不会笑,或者在你面前不笑罢了。”确实是这样。
“怎么每次和你聊天都这么无趣呢！”她停了下来,面对着我。
“唔,抱歉,我好像说错话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说错了。我离开她的视线,又微微转过头不知所措的逃避她的眼睛。
终于定下心来,我直直与她对视,与她相伴着的是周围的雪花,渐渐飘落在她身上,最后越来越暗淡。一绺扎着红色绸带的黑发随意飘洒下来,细致的眉毛,或者她认为这是一个严肃的时刻,就像海边的潮汐一样忽闪忽闪地凝视着我,我能看到的也只有她的眼睛,那双眼眸仿佛能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突然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嘴唇,冷夜下白俏的小脸晶莹如玉,那双手因为紧张而慌乱地不知
所措,直到把它放在身后纤细的腰部上,妩媚含情,宜喜宜嗔。典型的清纯无暇,一份温存,一份美感。
“阿信,你以后要改改自己孤僻的毛病了。如果不习惯与人交际的话,你可以慢慢改的呀,其实你可以尝试着和我接触看看,不好吗?难道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难受吗?”这不知道是她今晚第几次那么认真的提问了。
“当然可以,但我只是不想破坏你固有的生活与交往形式罢了。其他人也一样,我不会去干扰他们。”这是我一直以来秉信的原则,。
“那样的话,你只要和每个人都交集起来不就好了吗。”随后她又说到,
“我会帮你建立一个你从前不曾有过的交际圈的。”她犹如认定自己一定能做到这件事。
“那样的话,也可以哦,但我不保证那些人会因为我这个人的癖性和习惯疏离我哦。”我这样说道。
“恩恩,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少女笑了起来。她一直都是把自己的敏感和心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我的一颗心弥漫在整个黑夜中,但留下一份心思停留她蠢笨的方式上,那种不安的漂浮的感觉,仿佛要升上更寒冷的夜空,从上面慢慢走到那个月亮上去。
“班长,我们快走吧。”我静下心来,催促着。
“恩,走吧。不过你既然打算开始与人交际,而我是你的第一个对象,就别用班长,班长地叫我了好吗?叫我名字就好了。”
“琪婷?“我尝试着问道
“什么琪婷啊！你别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当然也是她今晚第一次如此愤怒的回答。接着快步向前走去,我开始跟在她后面。
无比肃静的情景,少女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边,一言不语。即使是对我这个情商要打折扣的人来说,我想确实是我伤害到她了。
“呀!信你快看,这里有只小猫耶。”她突然停下脚步,蹲下仔细观看着。
“好小啊,才刚刚出生的吧,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看着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到这只被遗弃的小猫崽身上,她的责备对我的愧疚感也减轻不少。我走上前去,
“这应该是被遗弃的一只小猫崽。”我看着那只有三指大小的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因为太小身上的花纹还没显现出来,只能看到脚掌和头部上白色的一撮细短的毛,其他地方全是还没舒展开的黑色。它在这个冷夜被抛弃,我心里产生一种芜杂的感觉。
“那怎么办呀,这可是冬天啊,它连眼睛都没睁开,肯定熬不过这个晚上的。信,我们把它带走吧。好不好?“我能体会到她那种焦急,我也是这个想法,因为这只猫让我想到曾经的处境,也有一种来自深处的隐喻。
“就像你刚刚在雪夜里捡到一只阿信一样,现在你又捡到一只小猫喽,我和这只小猫都好幸运呢。”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幸运。我真的很感谢她。
“嘻嘻,你居然会说俏皮话了,不过,谢谢你了。”
“不用。”当然不用。我也不想再看见一个个生命在我眼前逝去。
由于这只猫崽,我又和班长齐步走在一起。她很爱护这只小猫,一路上即使不对我说话也一直在与它说话,逗它玩耍,因为还是太小,她在抚摸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我这个人,只要别人开心的话,我也能开心起来。
直到走到能看到酒店灯光的地方，看来停电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停了下来,她开始有点担心,问道,“阿信,如果酒店不能够带宠物进入怎么办啊?”
“这样的话,其实把小猫放进口袋就行了,呐,你看。”我敞开了我的口袋。
“这样倒是可以,不过你可千万别弄伤它了。”她再次提醒道。接着她把手放在了我的口袋里,慢慢地,细心地把小猫放在里面。
我们走向酒店,能看到班上的同学已经在等着了,一个留着过耳中短发男生转过身来看到我们,立即向这边赶过来,
“阿信,你终于来了啊,下午我们可是去登山了哦,你体验到过历经艰辛爬到山顶再往下大喊一声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吗,没有吧。谁叫你下午不来的,我们可是玩得很尽兴哦,还有，”喋喋不休之后他终于发现站在我身边的班长,托了托镜框,“班长大人,您不是去接信同学了嘛,怎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难不成?”
“你胡说什么呢!”在她淡淡入鬓的眉头间,露出难以掩藏的羞涩。随机转过身去,朝着女生的方向走去,最后轻声对我说道,
“别把小猫弄伤了,千万别让阿宅碰到,知道了吗。”我想,只要完成第二个要求,第一个也就不用担心了。
随后,我向阿宅询问,“你知不知道班长的名字叫什么啊?”
沉默。这是他面对我的专权。
“阿信,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他无比盼望地看着我。
“当然知道,阿宅啊!”
“真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