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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与芍(四)

  第7章 芍 塔  

  第二天,清晨。

  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摄在我的手上。那是这个清冷的早上仅存的一丝温暖,如同母亲的手覆盖在自己冻得冰凉的手上,一如昨晚的大雪中自己身上仅存的那件带有温度的大衣,虽然渺小的简直微不足道,但却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若有若无的阳光,是那样渺茫,就像那一丝希望。明明知道这只是黑暗中比一颗星辰还渺小的光亮,却依旧要拼尽全力去够到。

  这是周而复始的每一天,静守纤尘,把自己放置在平淡安静的日子里。我想,今天或许会比昨天更有意义。

  起了床,叠好被子,下楼吃了一餐味道并不是很好的早餐,便要开始今天的工作。

  但一开始的时候例如我这种16岁的女生是不必工作的。在三个月前镇上的人们组织了一次走出这个被束缚的小镇的活动,所有有能力帮助作业的人都被要求去完成一个项目—“塔”。

  在镇子北处高于其他区域的一个山林地,这里鲜有居住的人,一大片空旷平坦的地域,堆积着许多凌乱的石料。中心的一块土地上,矗立着一座宏大高耸的建筑,镇子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那里为完成这座塔日复一日的操劳。晚上这里因为黑夜停滞工程的完成,所以白天的工作量被加大,所有人都在拼命地作业。阿叔也在其中。镇子上留下的人接手那些空留下来的工作。

  我在镇子处南的地方就能看到远处那座塔。对我来说,建造那座塔最初的目的十分可笑,仅仅是为了越过山岚看到这个镇子外的景象。

  不过,对于那些尝试走出小镇屡尝败果的小镇居民——往年每隔几个季度会组织一批人,派往他们到镇子周围的森林深处寻找能否离开这里的出口,不过悻悻回来的人都失败了。至于那些没有回归的人,有人说他们找到离开的出口已经出去了,至于大部分人的想法,或许只是因为经受不住凛冽的夜晚和那些野兽的侵袭没能回来。

  所以到现在的处境,镇子上的居民想到了这一个方式,试图建一座能看到这个镇子外景象的塔。而所有人对这个提议怀着热切的期许。他们找不到其他幸福的机会。既然他们对于忧患和困惑已然称心,为什么还要建这样一座塔呢?而我深深知道,这种行为是绝对不会成功的。那种启示不是外力能够化解的。当然,我既然身在这个世界,也与他们无异。不过不会像他们一样,整日仿徨不安,备受煎熬。人们所讲的命运,最不会留情啊。我也不想引起什么悒郁,我只希望能够平的休恬。对于我最大的不幸不是灵魂的流浪,而是空虚。被套上枷锁的心灵永远沉醉于美好的幻想,和对一份回忆的执着。这是我的不幸。

  我也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常常在心里呐喊!万物缄默,死一般寂静,多么怕人。如果逃离这里的幻想的能力被幻想的愿望已完全丧失,消失无踪了。祝福欢乐的言情已不在,在远方,在记忆里,在有冷寂太阳的地方。

  出门向着我工作的地方走去,那是一个浅林的牧场,而我的任务就是照料那里的麋鹿。在夜晚总有在外面迷失方向和遇到危险的人,镇子里也编制了一个救援的小队,而他们救援任务中乘坐的就是麋鹿。

  到了牧场后,我往着浅树林里边走去,我知道麋鹿是不会在人类围绕造设的牧场里生活的。走过崎岖的泥路,便来到了小溪边,小溪的水清澈见底,我不由地捧起一手,喝了下去。进入口中有一种甘甜和凉爽直沁肺腑,溪边不时有清风吹来,风中还夹带着只有在森林中才能闻到的气味,我决定离开大路踩着河中的石头向麋鹿生活的区域走去,由于两块石头之间的距离很宽,而且石头不稳定,我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棍子一步一步地走。

  刚行了几步,便见到一个小瀑布,原本平缓的水流在这里变得湍急,不停地打击在鹅卵石上,我攀着乱石凳上这个小瀑布,再向四周望去,眼前一片景象让我深浸其中。眼前是神秘的峡谷丛林,当我的心灵和视觉,用这样的心情来感受它时,我想,体能的疲乏、心灵的胆颤、原始的震撼,都远远地被森林的神秘美感抛在了一边,对于我来说,或者我认为的,森林就是一切的起始,我自然而然的会重回这里。

  我也一直保持着一种田园的幻想。

  离开小溪边再走了一段泥泞的小路,在一片稍开阔的白桦木林下,我看到了两只在进食的麋鹿,眉岔骨上有一对粗壮的角说明这两只是雄鹿。麋鹿是较为温驯的动物,所以即使我在离他们五十公分的时候,他们还是在顾自己进食,真是有趣的动物,我想,我挺喜欢麋鹿。或者因为我和这些麋鹿已经陪伴度过了三个月,所以即使我走向麋鹿群里时,他们也没有造成太多的恐慌,我目所能及的麋鹿就有十

  几只,每一只麋鹿都散漫慵懒的享受着这阳光下清晨林间的静谧安详,我看着他们进食的样子,坐在一边倒下的树干上。

  许久后,我站起身,在林子里不易发觉的一个小仓库拿出清洗用的刷子和毡布,在小溪里提了一桶水开始清洗起来。或者是因为早晨气温稍稍偏凉,我给它们刷洗的时候还不情愿的逃离我,我感到有趣又好笑,再慢慢地,细心地每一只都清洗过去。

  两小时后,上午的工作总算完成——累人的差事。我离开那些麋鹿走到岸边,望着前方的一道小的瀑布,在山林间徐徐地做着自己应做的事,水汽飘向高处的白桦叶上,显得湿润晶莹。所有的事物都遵循着自然的规律运转。

  正如我所希冀的,我希望我能被简化,我希望能在这个单一又繁杂多变的世界里提供一种赋有诗意的形式,就像这个林间下的麋鹿一样,我希望它能给我提供一方安然憩息的草坪。

  帮助我心中最原始的部分得到疏导和释放。

  最软弱的部分得到抚慰,最孤寂的部分得到舒缓和安顿。

  但谁能够实现我那些最隐秘的东西呢?我有时候经常幻想着我的人生至今都是靠着幻想才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枯燥地沦为工艺品,至少制造他们的是这个世界我希望有一座夕晖的斑点散落,伫立在雨露的草原上的小木屋,而这座小木屋的主人就是我。在这座温情的小木屋里,我不要在顾虑任何东西。

  而谁会帮我建造这个小木屋呢?

  第8章 信 湖

  欢乐的节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徘徊不去,在一成不变的聚餐形式结束后,一部分人选择到酒店里的KTV去唱歌,也有许多人到四楼的商品区购买东西。班上也有两对情侣,晚餐结束后,便到酒店外的湖畔去散步。

  我找到大厅里的服务员,请他帮忙准备一份热过的羊奶送到我们四人一组的房间内。随后来到六楼我们今晚居住的楼层开始寻找房间号。

  “1059是这间了吧。我打开了门。”

  除了我认为不必要的奢华以外,这是一间宽敞整洁的房间。主室放置着两张床位,铺在床上的没有一点褶皱的被子平整地沿贴在床上,就像本身就属于床体一样。床头灯和精巧的主室灯发出明亮但并不眩目的光线。

  我走进洗浴室洗了把手,吹干后走出看到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翻看着什么东西的阿宅。或许是因为我存在感太低,当然我更愿意相信他过于关注才没有发觉已经进入房间的我。

  我无奈地敲了敲门,他的视线才离开显示屏转向我,捋了捋遮住镜框的头发,

  “阿信,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唱歌啊?”

  “唔,那种形式的聚会项目对我来说太嘈杂了。倒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在看一些类似灵异事件之类的故事呢。”

  “哦。”我点了点头。

  “阿信,现在才九点半不到啊,你接下来打算傻站着还是直接睡觉了?“他转过头继续对着屏幕观看,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饮料。

  我上前从阿宅手里拿过那盒饮料,把吸管取了下来。

  “阿信,你拿这吸管又是要干嘛啊."他疑惑地接过那盒没有吸管的饮料。

  “反正有用就是了。"

  我把口袋里的小猫慢慢地取出来,再用叠放在床柜上的毯子摆弄成中空围绕略圆类似小窝的形状。小心地把小猫放在里面。或许接受不了突然转变的明亮的环境,它把头钻进了毛毯里面,只露出柔软的后背和细短的尾巴。

  “阿信,这只小猫哪里来的?“他似乎很惊讶,我承受不了他那种奇怪的眼神。

  “到酒店来的路上捡到的。"不必过多的解释。

  “有意思。”不知指的是我这种行为还是我这个人。他放下电脑向我走过来,看着那只黑色的小猫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我用毛毯覆盖住小猫,走上前打开了门。是一个服务生,手上拿着一瓶羊奶。

  “您好,这是您要的东西。还有什么事请随时联系我们。"他说道。

  “没事了,谢谢。”我拿过温热的羊奶,在那个服务生走了以后关上了门。掀开毛毯,把小猫那不情愿的头慢慢挪了过来,用吸管注留了一点羊奶放在小猫嘴前。

  它升出舌头添了一下,然后开始慢慢吮吸起来,随着低不可闻的咕噜声,一吸管的羊奶已经消失了。我再次用吸管注入羊奶喂食这只小猫,反复这样的方式过了十多分钟,这只小猫终于将头钻进了毛毯里。我好气又好笑,伸手体会那种在新生的动物上才能感受到的体温下蕴藏的美好感觉。

  手上突然传来湿热的感觉,我觉得是我吓到它了,随后捧起小猫走向洗浴室。清洗干净后用纸擦拭干。

  “阿宅,你的毛毯给我用一下。”

   

   “哦,好的。”

  于是我开始清洗毛毯上那块部分,吹干后叠好放在一边。

  “我去洗个澡。”随后想起班长叮嘱的那番话“阿宅你可千万别因为好奇去碰那只小猫哦。”

  “知道啦,肯定又是班长给你灌输的什么奇怪理念吧。”

  “恩?你为什么在某些方面总是异常敏锐呢?“我没有反驳。

  “好了,我不会去碰的,你去洗澡吧。”

  “对了,班长到底叫什么名字?“我确实好奇,又有点害怕,如果下次见面再叫不出名字的话。

  “于琪颖。”

  琪颖。我记下这个名字。

  “话说,你都不问问我的名字吗?”阿宅说道。

  “不用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记住阿宅就够了。”我认为记住一个记号比记住一个名字更有意义。

  洗澡时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许过于荒诞,但又让我深陷其中,那声忧伤的呼喊,一闪而逝的黑色的雪,那个“记忆停滞站”,一只完全因为幸运才能生存下去的猫,同样幸运的我和那个叫琪颖的少女发生在晚上短暂的故事。

  我开始提高水温,试图让外力去除我芜杂的思绪。

  洗浴完毕后,我挂着浴袍坐在阿宅旁边。

  “阿宅,今天我好像遇到了许多奇怪的东西,但更倾向于幻觉,你觉得呢?比如下着黑色的雪,停滞在一个时间的节点上之类的。”我决定把我心中的烦躁都说出来。

  “洗洗睡吧。”完全无视我的提问。

  “咚咚!”又传来敲门声,明显得轻了不少。我走上前去打开门,错愕的连忙又把门关上,转过头对阿宅询问,

  “班长的名字是叫琪颖对吧?”我放低声音。阿宅也很配合的对我做出一个正确的手势。

  我打开门,“琪颖,你有什么事吗?”

  原本要好好质问一顿的她反而不知所措起来,一份拘束,一份不自在,一份模糊的恐惧开始让她张惶起来。少女转过头,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显得局促不安,我直直地看着她的身后,想说点什么。她的头发上有一种奇特的香味。它们编织了一场甜蜜的梦幻,就像雨丝般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停下身,“只是,那个,看看小猫怎么样了。”

  我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在额头和脸颊之间的那一片狭窄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似乎是满怀着僧恨地要离开自己的身体。

  我感到好奇,不过是叫了一声名字而已。

  “小猫没事哦,我也给它喂过奶了,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

  “是吗,那样就好。”脸上的拘束减轻了不少。然后随着那边缘点缀的红叶一般的脸也慢慢恢复正常,似乎是镇定了下来。

  “那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好小猫哦。”她转过头对我说道。

  “恩。”不必作过多保证。

  “那,拜拜。”随后少女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关上门,完全不理解少女的反应。

  “看来班长对你确实有意思。”阿宅在一旁说道。

  “哈?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也有些诧异。

  “一般呢,就算你略掉她的姓叫她的名字,就像以前的人去掉表字称呼别人一样,不是特别亲密是不应该叫的。”随后又说道,

  “但是就算你这样称呼她,也不必这么大的反应啊。”

  我想,确实有点道理。随后摆摆手,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睡了。”看着其余两个还没回来的室友,想必不到凌晨是不会回来了。

  我把裹着毯子的小猫放在我枕头边上,把空调调高两度,随后又降低一度。走到床边准备拉上窗帘。我望向窗外的湖,在月光碎落般随着风作着舒缓宁静的流动,不断变换着月光在水面的样子。

  倏忽,我呆滞地停下手里拉窗帘的动作,视线定格在湖中央,

  “水里有一座塔!阿宅,塔!一座塔!"水里有一座未完成的塔,朝着湖面伫立着,但是没有超过湖面,整个画面就像是我们站在云层的顶端。

  “你在瞎嚎什么?“他似乎有点惊讶。

  “阿宅,水下有座塔!你过来看看。”我急忙拉住他扯着他过来。

  “哪里来的塔?你胡说什么呢?话说,你刚才说看到幻觉了,莫非这次又是幻觉?”

  “不会的,绝对是真的。”让人很难相信,不过我自己笃信着。

  “阿宅,你早点休息吧,看你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接着他帮我拉上了窗帘。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绝对不是幻觉,但是其他人却看不见。我下定决心。我会指出总有一种方法可以确定我的发现是真实的,我也不能显示我所“知道”的。我要查出这个事件的缘由。

  我有足够理由相信有许多与我自身同类的有意识的东西,像是那些冷漠的寒冷,存在与意识相符,而且我也有理由相信这些有意识的东西相互联系并与我在沟通,但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切都与存在一个共同的世界中这个事实完全相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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