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履新通知
港务局风波在江城被闹得沸沸扬扬，过了两多个月，在市委市政府统一部署下，港务局领导班子全都换了人马。
风波帷幕一落，靳洪又回到了昌泰大酒店寓舍里休整了十来天。在港务局工作的这段时间，他经常连星期天也在加班，单位改制涉及到的人和事实在太多，太复杂，许多政策性的问题，需要找到相关政策的文件资料印证，然后加以解决，否则口说无凭，他们都不会相信。有些长期在单位偷懒耍滑的老油条，即使把政策拿到他们面前，一字一句读给他们听，他们也照样不卖账，依旧不愿接受单位的安排。幸而后来有公检法联动，对个别态度刁蛮恶劣、逞凶耍横的人采取强制性措施，严厉处理了几人，这才杀鸡敬猴，立下了威风。因为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他又是个干起事来连饭也会忘了吃的人，自然与匡亚楠、沈若萍接触的时间少了，而这两个女人多是职业女性，也总有做不完的事，沈若萍更是忙人，相信偌大的江城没有比她更忙碌的了。
在一次幽会中，沈若萍曾坦率而真诚地对他说：“如果我仅仅是个女人的话，我真想天天拥有你，时刻不离开你。我知道如我这样年龄的女人，真正与你快活的时光已经十分有限，更想分分秒秒待在你身边，但我不是，我还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因为只顾自己的幸福而放弃了全市人民的重托，我不敢！”
她说的话，靳洪相信，她就是为事业而生的女人，男女间的事对她来说重要不重要，应该也重要，这从他们两人世界中乐此不疲的表现可以知道，但比起她为之奋斗着的伟大光辉的事业，爱情充其量不过是她生活中一道小菜，只有在饥不择食的时候，才会狼吞虎咽。
倒是匡亚楠，她会在漫漫长夜中，为他缔造许多甜蜜的梦想，这些梦想对他而言，都似曾相识，因为他童年时候也尽做这样的黄粱美梦，他们一起在梦幻世界里翩翩起舞，把生活的凯歌奏响。
在类似于年休假的这段时间里，靳洪除了学习函大的课程外，还像一只忙碌的蜜蜂，勤快地穿梭于两个或者三个女人中间，不亦乐乎。他觉得自己成了皇帝老儿，身边美女缠身，有年轻的，也有符合他审美观的年长妇女，她们个个精神饱满，爱他如沐十里春风，都有说不完的情话，干不完的情事。沈若萍的爱如熔岩乍喷，热烈如火；匡亚楠的爱如空谷回音，柔情如水。这中间还有个好久没有写到的桂老板，得知靳洪又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搏后，竟直接驾车在他下班路上截住了他，然后把他带回皇宫一样的住处。
他从桂老板灿烂的眼光知道老女人的心思，她想得到自己，这在许久以前，在自己卖唱的时候，她就开始这么想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尚未失身，自从有了总统套房奇遇后，他对住总统套房的女人——也即后来才知道的萍姐的想象多于实际的感受，或者说无与伦比的刺激，让他忽略了桂老板对自己的感情。其实他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情意的，他记着她对自己的付出。那一晚，她占有了他，整整盘桓了一个通宵，不过在天将破晓的时候，他对她如是说：“我们的事，权当逢场作戏，不要记在心上。”桂老板虽然万分不舍，但想想自己总归已是外婆辈的人了，人要面子树要皮嘛，再说心愿已尝，何在乎日日夜夜，终于点头答应了。
春节前夕的一个晚上，沈若萍在蓬莱苑又与靳洪百般旖旎，他们现在已无须借重黑暗，可以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选择最合适的角度，干最想干的事。彼此间既像情人，又似母子，如胶似膝，但绝对不是卖淫与嫖娼的关系了，他们各取所需，旗鼓相当，觉得谁也离不开谁。
过后，沈若萍说：“市里准备调你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去工作，担任副主任一职，春节后赴任。”
对这个突然的知会，靳洪感到意外，说：“是你的安排，还是组织的调动？”
沈若萍妩媚地说：“非要分这么清么？我推荐的与组织安排的有什么区别？”
他望着她身上的波浪形曲线说：“区别当然大了，如果是你的意思，那我会很乐意的。”
“哦，为什么？”她星眸迷离。
“我知道萍姐你最疼我，不会让我去不理想的地方，至于组织调动嘛，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曲意逢迎。
她不无歉疚地说：“可是我……差一点送了你的命。”
这话她在他面前已经说过三遍了，她以为去港务局做卧底，明知很危险，还是派他去了，事后想想一直觉得有欠考虑，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但她实在安排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做那样的事，他是唯一，所以还是考虑让他去了。幸亏他命大，否则——正如她后来所说，否则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靳洪却若无其事地笑着说：“为萍姐的事业，就算真的壮烈了，我也……”
话音未落，沈若萍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真的壮烈下去。
“别逞能了。”她盯着他说，“正巧管委会原副主任朱虎元旦前调离岗位了，这个缺你去补。单位不在好与不好，如何做好工作、服务好群众才有讲究，才是根本。”
靳洪欣然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就像靳洪赴任港务局前沈若萍耳提面命的一样，她在言语中对他充满了母爱般的关切，情人般的情谊，但更是领导般的寄托。
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对你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工作，一切又得从头做起。唯其全新，才更富挑战意义。年轻人需要压力，压力才会变成动力。现在政府部门班子都在年轻化、知识化，因为政府工作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需要有较强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年轻人最有这方面的优势。毛主席说过，青年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我也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争气呵！”
靳洪一边允诺，一边入神地想，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是副市级单位，这副主任就相当于部门中的正科级干部，自己年纪轻轻就当管委会副主任，多适应形势呀！看来萍姐没在自己身上少花心思，她在布局自己。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心花怒放，不过他没有把轻浮流溢在脸上，沈若萍是很会观颜察色的，他要让她认为自己够老成、练达，能够宠辱不惊，觉得可以胜任，这样她才会放心。快要做科级干部的他，怎么可以像个懵懂少年一样肤浅呢？
在萍姐面前，必须表现出稳重的一面、智慧的一面，他提醒自己。
他在机关里待已过相当一段时间，虽然有时也感到烦、繁，也感觉有些累，尤其在港务局工作的那段时间，他白天黑夜地研究文件、查阅资料、做复杂的思想工作，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但这些比起从前建筑工地上的生活，觉得机关里的工作简直就不算是工作，只要智商不欠费，体能不下降到无缚鸡之力，谁都能够胜任的。他精力旺盛，智慧超群，自我感觉一直良好，做些锦上添花的工作自认为游刃有余，因而对新工作充满了信心。
“你放心，萍姐，我决不会辜负你的，我一定会让你感到骄傲的，相信我！”像在赴任港务局时在她办公室表示决心时一样，他挺起胸膛，坚定地说。
刚对靳洪点头说“我信你”，沈若萍忽然像想起无限遥远的往事，拉着他的手感慨地说：“你让我常想起刚参加工作时的自己。”
靳洪好奇地问：“想起了什么？”
沈若萍想了想，又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哦，陈年往事的，不说了……哎，我问你，小靳，马上春节了，这个年你准备怎么过？”
对于这个问题，匡亚楠前几天也跟自己说起过，她的意思是趁着春节，想把他介绍给她爸妈，过一个真正有团圆意义的节日，可被靳洪婉谢了。这有明里暗里两个原因，明里他可以理直气壮对她说，自己快六年未回家了，他想念家人，这个年无论如何要到四川去过，此前他也确实进行过复杂的思想斗争，觉得自己这样锦衣还乡去，拿小梅怎么办？娘会原谅自己喜新厌旧的行径吗？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匡亚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也为了回避这样的问题，才想了这么个顺水推舟的藉口这么搪塞她的，其实他还正处在矛盾中呢。至于暗里，那可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了，港务局风波过后待岗的这段时间，自己与沈若萍打得火热，感情与日俱增，如果过早把与匡亚楠的关系公开出来，无疑会让沈若萍难以接受的，这从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可知一二。
“喂，我在问你话呢。”见他神思恍惚，沈若萍拧了他一下。
靳洪从紊乱的思绪中醒悟过来，机械地“哦”了一声，模棱两可地说：“我也不知道。”
“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你的魂去哪了？” 她忍俊不禁，格格一笑。
他模棱两可地说：“我想，我可能会回家去。”
沈若萍掰着指头细细算了一下日子，委婉地说：“这么远的路，这么几天时间，来来去去的，多累呀，别去了，以后我准你个年休假得了。”说完，她用征询的眼神望着他。
“那……很好的。”他说。
“哎，宝贝，我有一个建议你想听一听吗？”她忽然像个热恋中的小姑娘，上前搂住他的腰。“我们一同去海南岛玩几天，好不好？我一年中难得有几天假日，今年我想把这几天都私有化了，包括属于你的几天，你同不同意？”
靳洪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但还在迷糊之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沈若萍摇摇他的膀子，又急不可待地说：“你告诉我呀，宝贝！”
真想不到她早在为自己的节日绸缪了，靳洪不由得喜形于色，一把抱住她，雀跃地说：“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只你和我！”
“当然啰，难不成还要叫上秘书？”她情意绵绵地笑着，一脸的妩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