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春节里的迷梦
寒风呼呼，雪花飘飘，转眼又临近春节了。
小梅来信说，今年这个年，你回来过吧。你一出门好几年，好几年不见人影，娘日思夜想你，快把她的眼睛给盼瞎了，你知道不知道？靳飞今年放寒假早，昨天已回到家，把娘高兴得直骂你不孝，说生儿不如生女好，娘斗大字不认识一箩筐，但认得一个好字。她常说，身边有子有女，就是好。看到靳飞，娘更记挂你，没你在，娘总觉得离好字少了一半，好不了。
靳飞也来信说，哥，小妹好想你呵，就跟小梅姐姐想念你一样想着你。你说你在江城工作生活很理想，我也很为你高兴。我们兄妹已四年多不见了，这个春节，你无论如何得回家来呀！这些天我和小梅姐在老樟树下天天等你，都快望眼欲穿了。
靳洪也确实有回家与亲人团聚的愿望，可他安排工作还不久，学习任务非常紧张，过了春节，各门学科都要陆续进行考核，许多科目的内容他还一知半解，需要融会贯通，他想利用春节好好补补课，不想在无谓的奔波中浪费宝贵的时光。思前想后，决定这个春节不再回去了，单位放假统共也只有七天时间，路上来回需要四五天，这还要在能够顺利买得到火车票的前提下，即使好不容易回到家，没过一二天又要打转回，即使天天都泡在娘和小梅身边片刻不开离，仅仅也就一二天而已，这能慰娘心愿？了小梅相思？他给小梅和小飞写信，坦说了不能回家团聚的几个原由，恳请家人鉴谅，还把这个月的工资和年终奖金一共九千元钱全寄给家里，并祝家人新年愉快，祝愿娘身体健康。
此间，他又在总统套房里与那个女人有过一次幽会，他们已在黑暗中达成一种默契，他们尽可能地释放身上所有的能量，在让对方满足的同时，也获得自身的快乐。
外面是寒冷的，下着雪，檐前还挂着晶亮的冰棱，室内却是温暖的，没有冬天的迹象，赤身裸体也感觉不到冷。他们在薄薄的床单下面，驾轻就熟地温习着以往的课题，虽然手段和形式花样翻新，享受的过程却高度一致，每每是在女人的浅吟低唱中达到化境。女人不由得叹息一声，像是检阅自己，说差不多白做了一世的女人。
靳洪听出弦外之音，问她是不是有家室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知女人什么都有，还巴望她能亲口说出来，让自己悬浮着的心踏实一些。
女人拧了他一把，没再说话。
这是预料之中，如她这种女人，肯定是在丈夫身上得不到满足，才会拉长阵线，扩大战果的，因为她们有这个条件。
世上没有金钱不能办到的事，她包得起豪华套房，请得动屠正刚这样的富商为她张罗，可见她绝对不是个平凡的女人。
我们常常谴责有钱就变坏的男人，却总会为排遣寂寞而打男人主意的女人寻找种种借口，其实女人一旦掌握了经济命脉，也会像腰缠万贯的男人一样，到处疯狂地寻求刺激，释放能量，贵妇人、制衣公司女经理、桂老板，这身边谜一样的女人，何尝不是这样呢？
食色，性也。动物的本性就是如此，不必十分较真，只要付出是真心的，上帝也会原谅他们。对身边女人的理解，他就基于这一点上。
酒店在春节里生意空前的好，忙忙碌碌了一年的江城人，也很懂得享受，他们一家子一家子地往酒店赶趟，在餐厅包厢吃个尽兴，然后在棋牌室、卡拉OK室、歌厅里玩个痛快，然后在气温宜人的客房里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晚上。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合，平时经常在这里开会、歌舞、吃喝的官员，基本上是不出面的。他们平日在酒店堂馆里花天酒地，胡吃蛮喝，这一回却要避到家里去廉洁，否则让老百姓见了，是要挨骂的。
当官也有当官的难处，不能与民同乐。
变革时期的社会现象，别一样的社会生态，靳洪在大堂副理席上观察了良久，得出这样的结论。
紫罗兰歌舞厅的桂老板仿佛也记起了什么，开年一大早就打电话给靳洪，要他下午安排时间去一趟。靳洪问有什么事，她卖关子不肯说，说来了就知道了。
见他如约而来，桂老板自然笑逐颜开。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四方盒子对靳洪说：“喏，这是一套国外流行款式的西服，我托一个朋友从法国捎来的，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让我瞧瞧。”
西装是深色的，布料十分高档，做工十分考究，拎起领子一顺，沉甸甸的，太挺括了！靳洪的身架专是用来为这类品牌服装提供广告服务的，穿到身上，简直像是定制的。
桂老板拍拍手，满脸笑容。
靳洪谢道：“又劳你破费了。”
桂老板矫情地说：“小意思，不用放心上的。”
“这衣服，价钱不低吧？”
“不贵，才八千来块。”
尽管料想到桂老板拿来送人的礼物价钱肯定不菲，她的回答还是让靳洪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身衣服，简直就是奢侈品，顶得上自己过去大半年的活了。他想了一想，认为她花了不该花的钱，桂老板却像是很高兴，连声说：“宝鞍配良驹，值，太值了！”
从她爽朗的赞美声中，靳洪听出了言外之意，俏皮地说：“你老公知道了，是会吃醋的。”
桂老板踮起脚尖，扳过他的头颈亲了一口，娇声说：“我做的事他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嚣张。”
“看来你先生是个气管炎（妻管严）。”
桂老板得意地说：“就他那几块破工钱，还不够我买化妆品用，还敢拿出胆子来管我？门都没有！”
从桂老板豪迈的口气中，靳洪又一次领受到了金钱的力量，难怪一个人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地位，也要见钱眼开，为金钱而折腰，拜金时代，金钱真是万能的陀螺，转来转去都有它运行的渠道。桂老板兜里有钱，这是众所周知的，她想用金钱来购买快乐，这是他意料之中的，要不她花钱为什么？
果不期然，桂老板就粘乎了过来，跟肥猪一样喘着粗气，红光满面，全身颤动，词不达意地说：“宝贝，要去我吧，就这一回……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办得到的，我都给……我有的是钱……来吧！”
老女人眯缝着双眼，十分笨拙地去解他的腰带。
室内到处春光，到处激动，需要记忆刻画的，都显得十分真切，一切如同成熟的果子，采摘只是一个必要的步骤。
身处果园的靳洪，却在激动中挣了开去，连声说：“不行，不行啊！我不能这么干！我还年轻，你要为我多想一想。再说你也是早做祖辈的人，万一传扬出去，我们都要被舌头压死、唾沫淹死的。”
在说这话时，靳洪其实早已热血沸腾，恨不得一泄而后快。此前我们已经说过，在他奇崛的性格中，怀有极深的恋母情结，对凡上了岁数的风情女人，只要风韵依旧，性感迷人，都会成为他意淫的对象。桂老板虽已人老珠黄，但风流不减当年，也算是理想的性伙伴，只是现在，他一门心思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虽然对那女人，他的了解还等于零，可了解与不了解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女人在黑暗中会干事，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有过几番那样的体验，他已不在乎别的女人，因为那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专注，没有谁可以替代，桂老板肯定也不行。虽然他会因此好处多多，说不定她心血来潮，会把存折里的“半壁江山”割让出来，供他挥霍，使他一生富有，但接着呢？
见他执意不肯就范，桂老板像是泄了气，神色委顿地说：“看来我真的老了，你看不上了……”
靳洪连忙说：“其实你还很迷人，只是我……今后要走的路还长，你千万要理解我，好吗？”
“反正是天知地知的事……”
“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在这里鬼鬼祟祟，保不准还隔墙有耳呢。”靳洪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房间门。
“唉，你这个害人精，真扫兴……也罢，我不勉强你，不做你不想做的事。”桂老板看了看房门，忽然像是想通了，拍了拍自己的脸，冲靳洪赧然一笑。
对付老女人比对付小姑娘真是容易的多，如果她是张颖第二，他又该背上几重情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