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旧家庭的新变化 第四节 幺姑给我们讲故事-2
从1901年开始，满清皇朝学习西方经验和日本经验，兴洋务，办学堂，鼓励青年学子外出留洋。至一九零五年，全面宣布废出延续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制度，至此，废科举，兴学堂标志着中国近代教育的兴起。耐人寻味的是，也就是在同一年，由孙中山先生主导的中国同盟会成立，揭开了中国历史上民主革命新纪元。
大清宣统三年君彤当时才十九岁，辛亥革命爆发，成功推翻了清朝统治，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来的封建帝制，开启了民主共和新纪元。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宣布中华民国成立并就任临时大总统。
由于当时清王朝的武装力量大多掌握在袁世凯和其他军政大臣手中，为了尽量降低内战损失，南京临时政府向袁世凯正式提出清室优待条件。孙中山先生还发表声明，只要袁世凯赞成清帝退位，即自行辞职让位于袁世凯。
不久，隆裕太后召开御前会议决定退位，并授予袁世凯全权，与南京临时政府商谈清帝退位条件。二月上旬南京参议院通过[清室优待条件] 和[清帝退位诏书] ，此后在总理大臣袁世凯等人劝说下，宣统皇帝母后隆裕太后接受清室优待条件和退位诏书，宣布清朝宣统皇帝退位。至此，统治中国二百六十八年的清王朝正式宣告灭亡，中国两千多年来的帝制也宣告结束。
宣统皇帝退位后，孙中山先生信守承诺提出辞呈，向临时参议院推荐袁世凯接任，临时参议院选袁世凯任临时大总统, 此后临时政府及参议院迁往北京。
讲到这里，幺姑睁大眼晴望着大家，令她深感惊奇的是，几个大人小孩都听得入了迷。只是最小的妹儿听得似懂非懂的，总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幺姑客气地对大家说，我这是在讲历史故事了，大家有听不懂的地方就提提意见吧。两位母亲都没想到今天幺姑会变得这么客气，齐声回答道： 还听得懂，有不懂的地方，我们会问的，幺姑妳就放心好了哟！
幺姑振振有词口若悬河地说:孙中山先生可是把袁世凯这个人看走眼了，他可不是一般人，他当上总统之后，总是利用总统的合法身份来扩充自己的力量，其实质是想废除共和，重走独裁专制的老路。一九一五年十二月十二日，袁世凯接受劝进登基，并率领文武百官至天坛行祭天大礼，热闹非凡，史称洪宪皇帝。
蔡鄂将军是中华民国初年杰出的军事将领，是极力反对袁世凯称帝的第一人。袁世凯登基前，他由北京潜回云南，与唐继尧、李烈钧等组织护国军并通电全国，发动反对帝制的护国战争。袁世凯在全国压力下被迫于一九一六年三月二十二日宣布取消帝制。袁世凯登基时号称洪宪皇帝，也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其在位时间仅有86天。
蔡鄂将军在云南昆明发起护国运动，四川各界奋起响应，当时只有26岁的罗君彤积极参加这场伟大的爱国主义运功，反对帝制拥护共和，成为青年中的姣姣者。此后，君彤弟与哈儿范绍增相交莫逆，两人相知相伴踏上人生旅途。
当幺姑提到范哈儿时，神色显得有些激动。她慢条斯礼地对大家说：范绍增中等身材，胖胖的，讲话也很机灵，由于他长像憨厚，讲话又很风趣，人们都叫他范哈儿。范哈儿其实一点也不傻，用大智若愚这句话来评价他一点也不为过，我笫一次见到范哈儿时是1918年4月，他在靖国军模范营任营长，君彤任上尉副营长。他讲起话来总是傻呼呼的样子，但是你只要细心听下去，就会觉得确实有道理。我当时就对君彤说：大智若愚，这个哈儿可不简单。
至1918年12月，所部扩编为四川陆军第七师，范哈儿任某团团长，君彤任少校副团长。从此范哈儿，罗君彤这两个人一路走来，总是生死相随地走到一起，慢慢步入川军高级将领行列。
1937年抗战爆发后不久，范哈儿散尽家财，组建88军出川抗日。几经周折后范绍增仍然要求罗君彤担任88军付军长，两兄弟带领近两万四川子弟高举“受命之日忘其家，出征之日忘其身” 的大旗，舍身忘死地战斗在抗日战场第一线，他们这种视死如归的民族气节，在四川民间广为传颂。
幺姑讲到这里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看窗外，湛篮的天空上白云缓缓地飘动，金色而温馨的阳光把茶楼下面水溏里的池水染得一遍金黄，几架各式各样的凤筝在秋日的微风中轻轻荡漾，似乎在帮助人们勾起対往事的回忆。
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大人小孩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付付意犹未尽的样子让她很受感动。她率性再坐下来，又给大家讲了一段故事和体会。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很安静，只是远处的茶桌上有几个老人正在聚精会神地下象棋。她也就放心大胆的聊起来：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君彤在四川什邡率部起义成功后，曾专程回家乡看我，他见我仍笃信佛教，深表理解和同情。他还真诚地对我说，自从起义成功四川和平解放以来，在共产党的学校里学习了一段时间，回顾了一生中走过的人生轨迹，确实很有好处，感慨颇深。
他告诉我，共产党当时并不强迫我们去接受什么马克思，恩克思主义，只是要求我们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上看待抗日战争，国共内战，努力改造思想，尽力把自己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建设者，共产党还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君彤告诉我，认真回忆已经走过的大半生，自我感觉是功过参半。在窃国大盗袁世凯推翻共和，复辟帝制的过程中，我还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努力参加讨袁阵营应无可非议。在抗日战争期间，君彤与哈儿师长一道，率领88军将士出川，努力抗击倭寇，其爱国主义行为也应当予以肯定。在四年内战的关键时期，君彤与当时诸多川军将士一道和平起叉，大大降低了战争伤亡，这也应当肯定。解放后经与润祥老弟磋商，将泰裕银行所有资产全部无偿上交人民政府，受到人民政府的肯定和赞扬。
唯一深感后悔的是，1930年曾参加围勦洪湖革命根据地，1933年又曾参加围攻川北苏区红军。这两点应予深刻反省和检查。
在短短的时间里，幺姑口若悬河般给我们讲了这么一段故事，两位妈妈都好像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罗妈妈看看载在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十一点钟了，就只好领着大家离开茶馆慢慢往回走。
刚刚才走出公园没多运，冬姐和王伯伯牵着辉天、辉世都来了，那时辉天弟弟刚满三岁不久，身材长得可是特别的结实，走起路来腰板儿挺得直直的，踩得地下咚咚响，大人们都很喜欢他。
冬姐一看见妈妈就赶紧解释说：王伯伯早就把饭菜搞好了，是我对她说，干脆我们也上街转一转吧，要是碰上妈妈她们就更热闹了。
幺姑今天看见小辉天显得特别高兴，她拍拍他的腰板儿问他想要吃什么？小辉天淘气地看了她一眼，指着旁边卖小酥饼的摊子喃喃地说：我要吃酥饼！么姑听懂了他的话，马上掏出钱来准备给他买酥饼，妈妈赶紧拦住她老人家，顺手把钱递给摊主，买了一盒子酥饼给大家分着吃。
哪知道那位淘气包吃了酥饼还并未解馋，又往前跑起来，跑到一个卖芝麻杆糖的摊子前又故技重演，指着那个芝麻杆糖又喃喃的叫起来。这次幺姑走得比谁都快，她一把拉住辉天，一面问芝麻杆糖多少钱一斤，随即掏出钱来买了一斤糖。楞小子拿着幺姑递给她的一大把麻杆糖，快乐地向幺姑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糖走到罗妈妈和怀静哥哥面前大声说：吃糖-吃糖！幺姑-的糖。他稚气又滑稽的表情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后来，只见他两个大眼晴滴溜溜直转，当他找着王伯伯和妈妈的时候又高兴起来了，马上把芝麻杆糖递到大人手上，大声说； 吃-糖-糖！妈妈一把紧紧地搂住他，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个不停，连声说：还是宝宝乖，越来越懂事了！
两家人汇合在一起也不急着回家吃午饭了，由于天气并不热，市面上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卖各类零食的外，叫卖各式各样绵布衣物，鞋袜的小摊贩特别多，看得人眼花燎乱。男孩子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小女孩可不一样，我家辉仙小妹儿虽然只有五岁，可是当她看见摆放在沿街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小孩衣物时，就老是拉拉幺姑的手，示意幺姑停下来。
刚开始时，幺姑并不在意，拉着她仍然往前走，后来小妹儿干脆把手松开来，站在货架前发呆。妈妈和王伯伯牵着辉天的手走上来，看见辉仙小妹儿那样痴迷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王伯伯走过去对她说：小妹儿，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就跟你妈说呀，现在你妈可能干呢！啥衣服都会做。辉仙妹儿很聪明，她明白王伯伯讲话的意思，就拉着妈妈的手指给她看，妈妈左看看右看看，觉得那件衣服的式样确实不错。衣服料子是黄色灯蕊绒为主，做工质量也很讲究，就请摊主把小衣服拿下来看看，还让小妹儿试穿了一下。当问到价钱的时候，摊主开口要五元钱，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低于四块钱不卖。妈妈想了想，还是捨不得买，因为解放初期物价稳定而且便宜。重庆人基本伙食费才7-9元左右就足够了，而市场上只要花三角多钱就能买到一尺灯蕊绒，妈妈估算了下衣服的成本，只花一块五角钱就够了，再三思索的结果，还是带着小妹儿走开了。
王伯伯看见小妹儿很不高兴，小嘴嘟着气鼓鼓的。就耐心的讲道理给她听，说你妈妈肯定会想办法为你做件漂亮的衣服，比我们看到的那件还漂亮。哄了好一会儿，小妹儿终于破涕为笑了。
我和罗怀静一股劲地往前走，他走到一个卖红苕泡的摊子面前悄悄对我说，幺姑一向念佛吃斋，没有什么别的嗜好，乡里人炒的红苕泡到是特别喜欢吃！我一听也就明白了。我就悄悄地对罗怀静说：我们找找看，口袋里还有多少钱？两个人加起来买点红苕泡给幺姑吃，她肯定会高兴的！怀静弟高兴地同意了。摸了老半天，我们俩人加起来只有一角二分钱。在当时一角二分钱到可以买一碗上好的鸡肉抄手。
我们跑到那个卖红苕泡的摊子旁，拿了一块尝尝，觉得又香又脆，确实很好吃，就把钱递给女摊主，请她卖点给我们。那位姐姐足足给我们秤了一斤，临了还抓了一大把红苕泡放在纸袋里，顺手递给我们。临走时那位大姐姐笑嘻嘻地对我们说: 欢迎两个小兄弟下次再来买，我家自炒的红苕泡又香又脆，好吃得很哟！
怀静弟弟拿着一大包红苕泡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看见罗妈妈和幺姑在前面慢慢逛，他拉着我立即跑过去，亲热地对幺姑说：幺姑，这是我们兄弟俩给您买的红苕泡，你快尝尝好吃不好吃？说完，就把整包红苕泡递到幺姑手上，幺姑刚要推辞，罗怀静拉着我就跑到旁边去了。
罗妈妈赶紧拦着她，深情地对她说：幺姐，这是两个侄儿孝敬你的，你老可一定要收下啊！幺姑高兴地点点头，顺手掂了一块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兴冲冲地说道：怀静拿来的红苕泡又香又脆，和乡坝头做的味儿差不多，大妹子不信请尝尝！
罗妈妈尝了两块，觉得味儿真的是不错，立即拿着装满红苕泡的大纸包四处奔走，碰见家里人每个人都送上一把，共同品赏这稀罕、土气的美食。当罗妈妈追上我和罗怀静的时候，俏丽的脸膛上满面笑容，还竖起大姆指夸奖我们：你们两个娃儿今天真是立了大功，幺姑吃着红苕泡可是高兴得很呢，今晚上有你们听故事的机会了。
当我们俩家人回到水沟街8#大院的时侯己经是中午一点多钟了，妈妈对么姑说：我家的菜都是现成的，再热一下子就行了，大家聚在一起吃中饭还热闹些，幺姑高兴地点点头。
其实妈妈早就和王伯伯讲好了，王伯伯也多准备了两个菜，看来，出去玩了一上午大家都饿了，当王伯伯把菜端上桌后，大人小孩都急急忙忙地吃起来，王伯伯炒的四川回锅肉，煮的青菜蘑茹肉丸汤都很受欢迎，大家一会儿都吃得饱饱的。
考虑到幺姑信佛不吃晕，王伯伯特地把大锅洗刷得干干净净的，还请罗妈妈到厨房检查了一遍，用菜油炒了个蘑菇青菜，还炒了个大葱烧豆腐，赢得么姑连声称赞。
吃过午饭后，略事休息，我和冬姐、辉世三个大点的孩子就自觉地到书房复习功课去了，过了一会来，罗妈妈领着怀静弟也过来了。妈妈拉着辉仙小妹儿和辉天弟弟也来了。妈妈高兴地对大家说：幺姑今天给我们提了个好建议，建议两家小孩都在一起复习功课，罗妈妈做你们的专职辅导员，大家欢不欢迎？几个小孩子平时都很喜欢罗妈妈，听妈妈这样一说，快乐地鼓起掌来。
说到这里，妈妈转过头来对小妹儿和辉天小弟说：今后哥哥、姐姐们辅习功课时不许进来顽皮搗蛋，小妹儿就带着弟弟在外面玩好了。这时，王伯伯也进来挿了几句话，她十分疼爱地对大家说：你们小小年纪这么努力学习，在前清可都是秀才、举人的料。我来帮你们作点后勤工作，照顾小妹、小珠(辉天)算我的，喝茶倒水算我的，嘴巴馋了算我的！你们说好不好！
王伯伯话音刚一落地，书房里又响起掌声一遍。我与怀静弟悄悄说：这下可好了，嘴巴馋了就有办法了。冬姐听见了就用书桌上的直尺敲了我一下头：好好听着，就你嘴巴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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