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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煎熬(八十)无边的爱(6)

  “午夜梦回”是一家酒吧的名字,然而鲜有人知这家酒吧的不同一般,它是一位父亲送给女儿的礼物。

  杜云天已经被收押,他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在她自己的生日之前找到这家酒吧——女儿会不会连他写的四个字是一家酒吧的名字都不晓得?

  监狱的狱警向他的监牢走来,杜云天甚至有一种冲动,他想让狱警传话给女儿:“午夜梦回”是给她的生日礼物,这个礼物地点就在他和秦思雨的初次见面之地。

  狱警已经走过了杜云天的监牢,杜云天只是看着狱警,他想起来狱警是不会听他说话的,因为这是监牢的规矩。以前杜云天总是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摆不平的,而现在他却绝望地想到连自己的女儿都见不到面了。

  ……

  “陈队,陈队你好!”杜小美追随着陈队晨跑,两圈下来气踹嘘嘘,胸口不停地起伏。

  陈队并不回应她,只是接着跑第三圈,不出意外他还会再跑第四圈、第五圈。

  杜小美跑到第三圈时吐了,早上吃的东西摊了一片在地上。她只手撑住右侧腹部,抬眼看见陈队把她落下更远的距离。

  陈队跑完了第五圈才停下,他口渴了。

  杜小美这时又到了陈队身边,她递过来一瓶开了盖的纯水,“陈队,请你喝的!”

  陈队打量了一下这位千金小姐,她何曾如此卑微地侍候过人?陈队仰脖子喝干了纯水,清了清嗓子,说:“别以为打发我一瓶水我就会答应你。”

  “您需要什么尽管跟我提,我就是想见见我爸,他……他犯了事了,但是还是我爸爸。”

  陈队的语气低沉:“不是我不通人情,你爸爸现在已经转给了国家司法部门,监狱那儿的事情不归刑警管啊,这你知道吧?”

  “爸爸还没有交代全部的问题,”杜小美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感觉到脚趾头在鞋子里磨破了,一丝丝抽动着疼:“还有一些证据在我手上,如果能让我见见爸爸,我愿意无条件拿出证据来。”

  “哎呦,”陈队很无奈地笑了笑,“国家司法部门是不会讲情面的。不过你愿意上交关键性的证据,我们当然欢迎!”

  “是吗,那我就是有机会见到爸爸了?”杜小美说着,右手将几缕短发拨到耳后,半边脸颊显出一个小的酒窝。

  不曾想陈队黯然地说:“不是说不让你见爸爸,等到法院搜集了全部的证据,自然会走法律程序。到时候看吧,你会见到你爸爸的。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去吧。”

  杜小美急忙想拉住陈队,她的手已经抓住陈队的袖口,却在陈队转身看她的霎那松了手,她脸上一红,说:“陈队,不好意思。我想问你,如果我交出证据,你们会保护我吗?——你知道的,那些叔伯因为怕秘密被泄露,一定会来报复我的。”

  “这个事情我得回到队里请示领导,”顿了顿,陈队又说,“不管怎么样,你肯交出证据,我们会考虑保护你的安全。好了啊,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好,我这就回去,谢谢陈队长了,您大人有大量——”

  陈队没有细听她接着说了什么话,拿出半包烟,抽出一支塞进嘴里,心说:“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这杜小姐也算是不容易了。”摇摇头,他拿出防风火机点燃了烟,迈开了脚步离开了操场。

  午夜,杜小美从淋浴间出来,裹着一条浴巾,好像出水芙蓉。用吹风机弄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看见液晶显示屏上的时间过了十二点。“午夜梦回”,她再一次回忆起手心里的四个字,爸爸写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日一大早,红色跑车就冲破了迷雾。车里的杜小美打开雾灯,一路冲上了高速,但她因为睡得晚起来早,太阳穴隐隐地痛,用细长的手指按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日头已经升起,迷雾好像淡了,就像某些隐藏的秘密开始揭开了……

  覃愿的诊室刚刚开始营业,前台的女孩子已经不是上次那个。李牧群的到来让前台的女孩子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才问:“先生,您有预约吗?”

  李牧群笑了笑,从手里的一束花中抽出来一只康乃馨递给这女孩子,“收下吧,我叫李牧群,以后会常来,记得我的名字——”

  “李先生,谢谢。”女孩子反应过来了,“你是覃女士的男朋友吧?她向我说起过你——”

  “对!那我进去了!”

  女孩子看了看手里的白色花朵,整理了一下短裙,重新坐下。

  “亲爱的,我来了!”李牧群高声呼唤着覃愿的“别样称呼”,一束花被他摆放在窗台上。

  覃愿皱眉说:“李先生,这里是诊所,请你自重!”

  李牧群偏偏走近了她,两人对视了几秒钟,覃愿先败下阵来。

  眉尾上翘了一会儿,她继续说:“李,李先生,这里是办公室!”

  “好了,我知道了。”在她的脸庞上轻轻吻了一下,他嘻嘻笑着,“准老婆,今晚去见家长吧?”

  “哎,你又这样做!我几时是你的,你的准老婆了?”

  “几时?让我想想,大约是在那个春晚之夜吧?”

  覃愿跺了跺脚,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继续追问着,故意闹了一会儿。李牧群收敛了一下,“是这样的,你上次不是说你爸要见我吗,那就安排到今晚一起吧——”

  “可是,我爸他第一次见你就连同你的家长一起见,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吗,快吗?”他走近了她,将她抱起来转了几圈。

  一切开始后,继续着,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木春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逐渐想起那场火,思量着火焰烧没了什么,不仅是仓库里的所有物品,还有一个姑娘的险恶用心。她想到:首先是仓库棚顶的那块布置好的透镜,将达到一定高度的日头的光聚集到堆积的物品的一个点上,那个点正好是泡沫包装的物品集中点,泡沫燃烧起来不见火苗,只有焦糊的气味,而她有鼻炎,当天发作没有闻出那股味道,当她发现货物开始窜出火苗,急忙去找到灭火器,才发现灭火器里的干粉没有了……

  是她,她就是小金,那个眼睛大大的、瞳仁晶莹闪亮的姑娘,居然这样计划好了要伤害她……她还是风筝的义妹,这个姑娘,她想出这个阴谋的时候,看起来是十分的年轻,如花般的年纪,如花一样的青春,可她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阴暗!

  不几日,当金风快递公司如往常一样开始忙碌时,小金坐在办公室的黑漆办公台后面,办公台上的台历还记着今天的安排,她自从担心起事情败露后,就开始在台历上标记着今明两天需要做的事情。

  台历上的今天标注着的是晚上八点和辉哥的约定。辉哥上次约她是在一周之前,他向她表白了爱意,就在一个月夜,当时的辉哥穿着白色的T恤衫,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球鞋,他的目光柔和,看着她,似乎永远这样看下去。当时,小金记得,她说:“你是不是一辈子这样看着我……”

  “……不论生老病死,不论发生什么,我发誓一定能对你不离不弃!”说着,辉哥就涨红了脸,他单腿跪下,手上托着一个小盒子。

  “是戒指吗?”她问,以为这个是俗套的求婚方式。

  辉哥摇头,“手链而已,我现在买不起那么贵重的戒指……”

  她蹙眉说:“你啊,就是说话太老实了,你就不能说点甜言蜜语,女孩子都爱听的那些话?”

  辉哥低下头,在抬起头时,目光突然坚定了,话语重重地跌落在地:“我还是那句话,不论生老病死,我都对你不离不弃!”

  “如果我抛弃你呢?”她当时眨眨眼,俏皮地笑了……

  几日过后,晨起时候的天色低沉,漫卷的西风将落叶攥住,抛洒上天。她的心在这一刻心慌意乱起来,站立在楼层的窗户前,她的手心里一把汗。

  今日,预感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她的眼皮在大清早就跳动,不知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警察出现的时候,小金的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了该来的终于来到。

  门口光亮的泊油路面反射着光亮映入了眼帘,赤痛了她的眼,她不知道,也许到死也不会知道是谁将那场火的真实情况揭开了,告诉了警察……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男警察出示了逮捕证,女警察拿出了手铐将她的双手铐住,接着就带着她走进了警车的门。她回过头,没有见到风哥哥、辉哥,却见到木春樱立在公司门口,她低着头没有看自己。是不是木春樱把自己告了?她也不得而知,内心里一颗巨石沉沉的下落,接着,这颗心紧张地猛然加速跳动。

  在直接收押之后,等待着的不知是几多年的有期徒刑,她对法律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她悔恨当初没有试着了解这个国家的刑罚,做事太冲动了,这是年轻人的弱点……

  她想着这些,看见冰冷的铁栅栏,突然咬了咬牙,可是清冷的泪水流了下来。抱膝坐在冷炕的边沿,月光从墙上的那扇小窗投射进来。可是,她还是失败了,仅仅用失败的苦果还不足以形容自己内心的苦楚。

  辉哥和风筝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之间是一个小方桌,桌上一个个盘子里盛着夜市小摊上的吃食。两个人默默地碰杯,一饮而尽,接着就拿起烤串狠狠地撸着。夜色中喧嚣褪尽了颜色,隐藏了起来,好像还在隔三叉四地弄出声来,那是几个意犹未尽的食客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斗酒、打赌。

  “是不是你告发了她?”风筝的脸涨得通红。

  “是,风哥,你要怪我就惩罚我吧!”

  风筝怔了怔,“惩罚”两个字眼触动了他的心事,他一直在为小金开脱,轻易他不去想与那场火相关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告她,你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爱她吗?”风筝的眼中有一条条细丝,这两夜他都没有睡好,内心里的交战一直不停,一边是正义凌然要维护国家法律,要为木春樱抱打不平,要让小金悔过;一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虽然并不是亲妹妹,但也胜过了亲妹妹,他就是这么想的。

  “风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小金,我,我爱她!”

  “爱她你还把她推向深渊?!你觉得她会坐多久的牢?还是说,你没有想过检举揭发她的后果?”

  “可她这是在犯罪……我想过回护她,将真相掩埋在心底,我不是不想她身心清白!可她伤害了木姐姐,你不也是觉得对不起木姐姐吗?”

  此时风筝只有沉默。

  辉哥的手攥住啤酒瓶颈,仰起脖子又喝了一大口。

  两个男人都喝得神志模糊了,手滑了,啤酒瓶跌落在地!这一瞬间,两个人都站立起来,攥住对方的衣领!

  木春樱几步跑过来,拉住风筝的胳膊,“不能打架!有事好好商量——”

  “木姐姐,你怎么来了?”辉哥通红的脖颈扯出了几条青筋。

  “你走开,别管这事!”风筝粗声粗气地说,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看着木春樱那夜离去的背影,他冷静地想到,这样不顾木春樱的心情和处境,一味地袒护妹妹小金,他可能会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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