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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毛毛虫一样活着(第十三章 真相浮沉)

  第十三章:真相浮沉

  徐波递上一块毛巾,说:“野外生存这些日子,野性都被磨练出来了,你想怎样?疯了吗?好好的不学习,跑这里来图个什么?”说话间把搂住郝童童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靠在一起。

  1

  清晨的风故意捣乱,李易额头那缕原先专门用发胶打理过的头发被风缭乱,在眼前乱晃,他看不清徐波的动作,下意识伸出手大声阻止:“徐波!冷静!赶紧回来。”

  徐波依然在大笑,俯身看向悬崖下边,就在李易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时,他突然蹲下身去,手里赫然多了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牢牢捆在树干的底部,要不是周边的杂草和乱石作掩护,一般不会被发现的,另一端垂在悬崖边,一直垂到崖底。

  “果然是老奸巨猾!狐狸转世!”徐波快步走向李易,问:“给张警官打电话了吗?”

  李易拍拍脑门,表示无奈:“这个……欧小刚的老婆抱着孩子站在窗户边威胁我,说要是打电话报警,她就抱着孩子跳楼,这不,还把我的手机摔了,摔了个稀巴烂,这部手机还是我花高价问旅馆老板买下的,没有手机,怎么联系你?我听到你说出大事了,就赶紧出来找你,不过,在路上我已经通知张警官了,估计天亮以后就会赶到。”

  “你不能到房间再打电话吗?非要让她知道。”徐波有些急躁,李易说:“不是,你出门时叫我报警的时候,她就听到了。”

  “好,这个不怪你,不过,你能不能捡重点的说?浪费时间。现在,要做的是,确认下面的是不是欧小刚,要是摔死了,我父亲的案子就真的成了秘密。”

  徐波站在悬崖边,盯着崖底那一团白色,神色严峻。

  “怪不得我见他在包里掏了半天,绳子早就拿出来了,只是佯装拿出一瓶水作掩护;假装系鞋带实则是在树上固定绳子,好一个障眼法!只怪我离得太远,天色又暗,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这里一定是他逃亡期间藏身的地方,所以才对地形了如指掌,他似乎已经预谋好了逃脱的方法,所以准备充分!好一个金蝉脱壳!

  “果然是狐狸转世!徐波,你不是要下去看个究竟吧?”李易看着深深的崖底,倒吸一口冷气,连连摆手说,”不要下去。“

  徐波果断地说:“你说对了,我倒要下去看个究竟。”

  “小心。”

  徐波顺着绳子滑到崖底,找到的只是欧小刚的白衬衫,衬衫包裹着他的背包,一两件衣服散落在地,怪不得从高处看去,很有立体感,就像他本人躺在地上一样。

  背包的拉链敞开,里面大部分的都是矿泉水,足足有十来瓶,还有一副攀岩用的工具以及一张地图。

  “怎么样?”头顶上传来李易的声音,徐波仰头用力挥挥手,望向一条延伸到远处的小路。抬头大声说:“他跑了,这里有条路。”

  李易二话不说,顺着绳子滑下来。

  “果然是预谋好的金蝉脱壳之计!我猜测,他一定会赶去旅馆和老婆孩子汇合,”李易四下张望,说,“旅馆的方向在这边,小路的一端通向旅馆的方向,他一定是从这边跑了。”

  “逃亡路上怎么可能丢弃老婆孩子?就这样!回旅馆!”

  2

  小旅馆里,欧小刚的老婆抱着孩子,一脸呆滞,一旁站着张警官。他正拿着手机,一脸严肃讲这话。

  “我这边也在忙,我知道了,既然徐新华在北京有一笔消费记录,那就赶紧调查北京交通方面的出境记录!迅速!就这速度,黄花菜都凉了!”

  “张警官,您到了?”徐波火急火燎跑进来,看见张警官,赶忙一个“急刹车”站稳,“对不起,张警官,欧小刚跑了,要不是我打草惊蛇……”

  张警官抬手打断徐波的话,说:“追捕逃犯是我们人民警察的职责,你们发现欧小刚的下落并及时通知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的事你们就不要掺和了。”

  “现在的处境你应该知道吧?”张警官看向欧小刚的老婆,开始做她的思想工作,“欧小刚是逃犯,而你,知道她的下落而故意隐瞒,也是犯法的,带着孩子东奔西跑,成天提心吊胆,风餐露宿,受苦的可是孩子啊,我希望你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放过自己,也是放过孩子,看,这么小的孩子,多可怜。”

  欧小刚的老婆把脸埋在孩子胸脯上,泣不成声,哭了一会,抬起泪眼说:“我交代,我不想再看到孩子跟着遭罪,我都如实交代。”

  “好,这就对了。”张警官颔首表示赞赏。

  “欧小刚带着我们在这一带呆了一个多月,风声太紧,我们一直住在山洞,昨天傍晚,孩子突然发高烧,我再三请求欧小刚,他才答应带孩子出来看病,这个混蛋,他不是赶紧找大夫,而是躲进这个小旅馆,叫我天亮之后一个人抱着孩子就医,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他还在畏手畏脚,他的命就比孩子金贵,这个胆小鬼!”

  张警官说:“不要激动,慢慢说。我现在就派人送孩子去医院。”说着命令一个警员把孩子抱走。

  欧小刚的老婆千恩万谢之后继续说:“我们原来在原平住得好好的,两年前,他突然带着我们到海口,上个月,他突然对我说他惹了祸,警察在四处追捕他,还说有人要他的命,就带着我们逃跑。他什么都不和我说,也不让我问,就是要我听从安排。然后,逃到这里就只好躲起来。”

  “那好,麻烦你带我们去之前藏身的山洞。还有,先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安全了,叫他过来接你们,或者就说孩子在医院,需要钱看病。”

  “欧小刚扔掉了我和他的手机,在海口的时候就扔了。”

  “怪不得我们追踪不到任何讯息。”

  张警官本想引蛇出洞,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无奈,只好前往他藏身的地方。

  欧小刚藏身的山洞就在之前他跳崖逃脱的地方,山洞在离地面三米多高的位置,被藤条和杂草遮盖,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然而,所有人都扑了个空,当几名警员攀上山洞,没有发现欧小刚的踪迹。欧小刚不会傻到躲在原地等着被逮捕。算是张警官失算了。

  “这个欧小刚!真不是人,逃亡路上让老婆孩子受罪,还跟着他学会檐走壁的本事,他还真是个东西。”一个警员说。

  张警官开始部署接下来的逮捕任务,他在医院,山洞,以及旅馆附近都安排了埋伏,可惜,一个星期过去了,欧小刚似乎嗅到什么,就是没有出现,按理说,老婆孩子都在这里,他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吧?又或许他认为,一个人逃亡才会更轻松。

  所有人见证了什么叫做狼心狗肺。

  张警官安排了一个警员亲自送欧小刚的老婆孩子回老家,徐波说:“张警官,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不如我送他们回去,就不劳烦人民警察费心了……”

  张警官努着嘴看了他一眼,说:“这是我们人民警察应该做的事。”

  “也好,那,我有话要问她,暂时耽误您几分钟。”徐波说着把欧小刚的老婆拉倒外面。张警官站在门口,一脸严肃,说:“废话少说!时间紧急!”

  徐波说:“好的,就问几句,其实,欧小刚知道害死我父亲的真正凶手,您找到他,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了!”

  张警官耸耸眉,说:“看来,这个欧小刚还真是个香饽饽,所有人都抢着要,好吧,抓到他,我一定会通知你。”

  3

  徐波感到沮丧,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状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易只好开车。

  欧小刚的老婆并没有告诉徐波任何关于徐新杰被害的事情,满心希望能从她那里打探到真正的凶手,可是,最后还是失望。

  “欧小刚从来没有和我提及这件事,我只记得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很慌张的样子,我问他情况,他没有说,把一封信锁在箱子里,对我说,如果哪天他出事了,就把箱子交给警察局。我追问,他没说,钥匙一直都在他身上,我有好几回偷拿到钥匙,还没打开箱子就被他发现,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毒打一顿,后来我就没有再打箱子的主意。再后来,我们搬到海口,箱子一直在老家,他藏在阁楼上,说带着不方便。”

  全身被失望侵蚀,徐波身子向后靠,后面的支撑物才勉强让身体不会瘫软下去。

  徐波突然想起郝童童,对她的恨意好像突然间从身体里抽离,更多的是对她的歉意,没有犹豫,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去学校找你,有事要和你说。

  等待总是让人坐立不安,徐波盯着手机看了好久,没有收到回复。拿起手机又发了一条:你不是说你相信你爸爸不是凶手吗?想知道真相的话,就回复我!

  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机里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徐波脑海里浮现出郝童童看了眼信息就不屑地别把手机扔到一边的画面,她像拒绝他的情书一样拒绝了他的短信,样子很拽。

  愤怒穿透身体,胸膛剧烈起伏,当徐波再次看到发出去的信息,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信息是:不回复我,就是承认你爸爸就是凶手了!有本事就回来,我要和你理论理论!

  不是对她满怀歉意吗?这样的信息不就是等用于在拉仇恨吗?

  徐波愈发沮丧,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身体往后靠,闭目养神。

  “有心事?”

  面对李易的好心询问,徐波没好气地怼回去:“没有,谁告诉你我有心事?”李易只好摇头苦笑。

  “对了,我把你送回去,我要去雁门关走一趟。”

  “旅游吗?其实,趁着这春暖花开,出去散散心也好。”

  徐波没有多余解释,盯着手机,手机没动静,把头扭开,再扭过来,还是没动静,再扭开,反反复复……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郝童童还是没有回复一条信息。

  等不到回复了,不如打电话来的干脆,可是,失望又涌来一大波,郝童童居然关机。

  4

  天色不早了,郝东安家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一进门就说:“我是徐波,徐新杰的儿子。我们见过。”

  “你爸爸的案子不是结了吗?郝东平该得到的报应也报了,人都死了两年多快三年了,你们还想怎样?”李宇凤一脸恐慌,连连退缩。

  郝东安示意李宇凤回里屋去,李宇凤固执地站在原地,一脸敌意看着徐波,郝东安懒得理她,亲自给徐波倒了茶,招呼他坐下,说:“不知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徐波开口就问:“叔叔,郝童童最近情况怎样?”

  郝东安说:“她自从去了外地上学,回来过几次,后来也就没回来,连过年都是在外面,她说假期报了补习班。我总觉得她在说谎,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变得很孤僻,家都不回了。”

  李宇凤来了胆量,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还不是他爸爸的事情闹的?走到哪里都有人戳着背脊骨骂,这杀人犯的孩子就是不好做人,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她到是逃避了现实,我们怎么办?我们也跟着遭殃,出门都不敢抬头,耳朵里还要塞着棉花,就怕看到街坊邻居异样的眼神,再听到一些不堪的言语。”

  郝东安脸色难看,说:“别说这些没用的,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

  “我说的就是真的,你看我那句话像是在说谎?”李宇凤不依不饶。

  郝东安无力理她,转身对徐波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彼此节哀吧!谁也不要再提了,不过我还是不相信我大哥会做出这种事来,虽然我和你父亲发生过那场不愉快的事让我失去双腿,但也不至于为了我失去双腿而必须要你父亲拿命来偿还。事到如今,两个家庭都失去至亲,再多的言语也挽回不了一切,所以,都别再提了。”

  徐波欲言又止,站起来就走。

  “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事情都过去了,谁也不想揭开伤疤不是?非要揭开伤疤撒盐,我们奉陪到底。“

  李宇凤冲着徐波的背影剑拔弩张,郝东安怒喝一声将她制止,对着徐波的侧脸报以苦笑。徐波嘴角扯起一丝牵强的笑,摆摆手表示没事。

  大步走出郝东安家院子,徐波懊恼,原本就不该来,鬼使神差般,总想着要来办一件大事,其目的就是要告诉郝东安,其实有人可以证明郝东平不是凶手,等欧小刚归案之后,郝家可以提出翻案诉讼,还郝东平一个公道,可是,在欧小刚还没有被捕之前提这个事,恐怕郝家要闹到家里去,事情闹的纷纷扬扬,最后不好收场,毕竟也只是欧小刚的一面之词而已。暂时先不说也好。

  为什么要来自如其辱?只是因为觉得郝童童在家?总想着要挽回失去的一切。笑话,正是开学季,她怎么可能在家?

  只是,现在已经是晚上,晚自习也该结束了,要是开机影响学习,可是现在不是学习时间吧?为什么要关机?要是在她跟前,徐波都会忍不住要大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笨?你是不是不会开机?”

  没想到两年前发生的事给郝家带来如此不堪的烦恼,也难怪郝童童要躲避,那么,她不准备回来了吗?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家了吗?这种过街老鼠般的日子不知道她是怎样挺过来的。

  徐波突然想起什么,愤怒占领整张脸,那就是两年前,一天放学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听见几个女生商量着怎样收拾郝童童一顿的情景,其中就有苏玲玲在内,隐约听到她说,用麻袋罩住狠狠揍一顿算了。有人提议说,先把自行车车胎扎坏,等她走回去正好天也黑了,反正看不清是谁下的手,干脆下手狠点。

  后来的一个星期里,郝童童没有去上课,几个女生看着她的位置,相视而笑,那时的他一脸木然,像是被收拾一顿的人是只流浪猫流浪狗一样。

  再看到她时已是一个星期之后,她眼角的淤青格外显眼,即使故意用头发遮挡,也掩饰不住她的狼狈。腿有点瘸,还要装着很正常的样子,若无其事做着自己的事。那时他看着她轻蔑地笑,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没有去想她究竟遭到怎样的遭遇。

  现在突然有点懊恼,打心里恨苏玲玲和那几个女生。可是,时光已经回不去了。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在墙上钉下一颗钉子,取掉钉子,留下的痕迹已经没法弥补,即使弥补,也未必天衣无缝,阴影依然在。

  心里再道一万个歉也弥补不了她受的那些罪,现在只想找到她,亲自对她说声对不起。

  那么话又说回来,如果欧小刚的话是假的,郝东平就是凶手,他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为她疯狂?

  总之,徐波的内心是矛盾的,以至于心里一直在纠结,恍惚中差点撞到一辆行驶的车子上,幸好司机及时刹车,恼怒的司机差点跳出来,破口大骂。

  徐波忙不迭道歉后钻进自己的车里,再次拨打郝童童的电话,仍然处于关机状态,徐波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方向盘上,明明没有堵车,他疯狂捶喇叭的举动引来路人的不满。

  5

  再次出发,徐波的目的地是北京,目标是郝童童,她关机,不等于她不在学校。

  但是,徐波失算了,郝童童不在学校,有人告诉他,郝童童请假一个多星期了,请假之前她心不在焉,完全不在学习状态。也许,请假只是为了出去散心。

  不在学校,也不在家,那么,她会去哪里?

  徐波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一定去找陈志泽了!他们两个在相处!

  还真是不得了啊!他们两个果然在交往!

  徐波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在联系人里翻找陈志泽的号码,他记得他记了陈志泽的号码,在霸占郝童童手机期间偷偷记下的。终于找到了!毫不犹豫拨出去。

  “喂!你好!我是陈志泽,请问您是哪位……”

  “少他妈文绉绉的来这套!我是徐波!”

  徐波颇有兴师问罪之势,陈志泽语气也不好:“徐波,怎么了?我惹到你了?”

  “没有!”徐波语气也不有好,直接炮轰过去。

  陈志泽郁闷了:“那你这是干嘛?我以为我冒犯你了,说!找我干嘛?”

  徐波说:“我找郝童童,让郝童童接电话!”

  “郝童童?她不在我这里,莫名其妙对我吼什么吼?找她可以给她打电话!真不知道你脑子里的水有多深!”陈志泽反唇相讥,

  徐波终于可以耐着性子说话:“我找不到她,她手机也关机,难道,她没跟你在一块?”

  陈志泽语气缓和了些,说:“没有!”

  “不要开玩笑!她真的找不到了!”徐波近乎抓狂,这回轮到陈志泽慌了:“什么?”

  “她家还有学校,我都找了,同学说她请假一个多星期了,也没有回家,她能去哪里?”徐波的语气里充满沮丧,陈志泽无力叹气:“这就怪了,我打个电话试试。”

  “不用打,打也没用,她关机……”

  还没等徐波说完,陈志泽就挂了电话,这回轮到他着急了,有些手足无措。在手机上进行一阵操作以后,直接拨通了徐波的手机。

  “是我,陈志泽,在郝童童心里,有什么比学习还要重要的事?非要让她请假那么长时间去做?这个你比我清楚,她在哪里你应该知道了吧?”

  “雁门关!我知道了,谢了!”

  “不谢。”

  徐大少突然客气起来,陈志泽还真有些不适应。

  6

  车子加足了油,没日没夜地在高速上飞驰。徐波内心早就精疲力尽,大部分都是焦急惹的祸。

  “郝童童,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心里的位置本该属于你,你却站在我心脏的边缘,让人触不可及。不对,是我亲手把你从我的内心推出去的,现在我要把你找回来,你愿意吗?”

  将近黄昏,疾驰过黄土飞扬的公路,小心打转方向盘,车子拐向一条位于悬崖之上的土路。

  郝童童的情况不太好,眼神恍惚,嘴唇干裂,头发如枯草。徐波找到她的时候,她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正拿着本子计算着什么,身边放着一大捆粗绳,以及攀岩工具,还有挖掘用的工具。

  郝童童看到徐波,没有惊讶,似乎意料到他要来一样,一脸淡漠,拿起一只灰扑扑的水杯,仰头灌了一大口水,侧过脸来盯着他看。

  夕阳下,她的眼睛充血,视网膜没有一点营养,跟她的皮肤一样没有光泽和弹性。

  “一个多星期,傻傻地对着满世界的黄土和嶙峋的怪石,满心希望能找到答案,不可能的,都两年多过去了,蛛丝马迹都被岁月掩盖,模拟出案发现场又能怎样?人已逝,答案也无法挽回一切。如果真是冤枉,答案只不过能再带走一个傀儡。纵然能为你爸爸洗刷冤屈,不过你这样拼命。会小命不保,呶,深渊,你打算下去?”

  徐波说着话,走到郝童童身边坐下,伸长脖子看她摊在腿上的本子。

  本来一路上担心得要死,心里早就酝酿好了见面的场景,如果见到这个可怜的女孩,首先把她拥入怀抱,再好好责怪一番。此时这个令他担心到心力交瘁的女孩就在身边,而她的冷漠则成了他们之间的屏障。他的手动了动,还是放进衣兜,和她一起眺望着边关的夕阳。

  “如果能让那个傀儡去偿命,我死不足惜。”郝童童本想说得铿锵有力,可是,好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嗓子几乎失语,心里的愤怒只能用沙哑的嗓音表达出来。

  “喝这个,”徐波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橙汁递到跟前,“我记得你最爱喝这种橙汁。你说特别滋润喉咙。”

  郝童童望着天边,喉咙滚动几下,眼睛有些湿润,使劲眨眼,眼泪才没有掉下来。

  笑话,她郝童童在这荒郊野岭独自呆了好几个日夜都没有哭过,难道会被他徐波的小小关心感动到?

  郝童童继续灌着索然无味的水,一把抹去嘴角的水渍,很拽的样子,一仰脖子把水全部喝干。

  徐波递上一块毛巾,说:“野外生存这些日子,野性都被磨练出来了,你想怎样?疯了吗?好好不学习,跑这里来图个什么?”说话间把搂住郝童童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靠在一起。

  挣扎,苦苦挣扎,一切都在徐波的掌控之中,想不到郝童童牛脾气起来,使的都是牛劲。

  “乖乖呆着不要动,我告诉你个消息!欧小刚说,凶手另有其人……”

  这招还真管用,郝童童果然放弃挣扎,仰头看着徐波,满眼的不可思议——他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好像是的,她真切地听见他说,凶手另有其人。

  “如果是换着法子劝我回去的话,没用的,我特意到这里,找不到证据是不回去的。”郝童童用力挣脱徐波的手,下一秒又被揽了过来,他说:“是欧小刚告诉我的。”

  “你让他亲自来和我说。”说话间郝童童不忘挣扎,徐波胳膊用力一搂,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说:“他要是能来就好了,可惜现在警方在全面通缉他。我差点就逮住他了,可惜让他使诈逃脱了。”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得等他归案才能重新审理这个案子,只可惜,我爸爸已不在,翻案成功又能怎样?好了,先不要说这些话安慰自己,证据还是自己找。万一欧小刚翻脸不认账呢?”

  徐波说:“你打算怎样找证据?就这样盯着一草一木,企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打个比方,我爸爸的车属于箱式载货车,车身长度为7.445米,车身宽度为2.47,整车重量为5.9吨,他被警察带到这里指认现场时,他就站在这里,他说,他是开着他的货车以正常行驶的速度和90度的角度撞击你爸爸的商务轿车,那么请问,一辆车身长为7.445米的货车是怎样在不足5米宽的道路上以90的角度撞向马路边缘的车辆?再试问,一辆重达5.9吨的车以正常行驶的速度以90度的角度开到马路边缘,及时刹车都免不了坠崖的风险,即使猛打方向扭转局面,撞到路边的悬崖壁,也会由于惯性的原理弹回来坠下悬崖。我爸爸不是神人,他做不到开着货车以近乎飘移的状态完成如此完美的谋杀。”

  徐波陷入沉思。

  郝童童说:“这些都是我爸爸当时描述的谋杀,疑点重重,而当时只是录了口供就结案,一致默认我爸爸交代的动机是报仇,原因是你爸爸和我叔叔发生车辆相撞,导致我叔叔双腿截瘫。但是我相信,一条命换一双腿,这种鲁莽的行为一向不是我爸爸的作风,他光明磊落,是真君子。”

  “现在不要讨论这些,先找个地方休息,养足精神,回去才有力气打赢这个翻身仗。”徐波握了握郝童童的肩膀,见她无动于衷,又说,“这个地方有狼,你就不怕吗?”

  郝童童不屑,说:“猎人比狼还多,怕它干嘛?”

  “这里人烟稀少,一个人多不安全。找个落脚处好好歇着,有事明天再说。”

  郝童童摊摊手,满不在乎地说:“是人烟稀少啊,这几天,我总共就见几匹骡子拉着车子经过,再有就是几个打猎的,之后再也没有几个人出现过,白天的寂静,想想都瘆的慌,更何况晚上了。”

  “别说了,上车!”徐波不由分说,拉着郝童童就往车那边走。满心的心疼让他声音都变了调,鼻子酸酸的,一个大老爷们差点就嚎啕大哭起来。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把车门锁死。绕过车头开门坐进车里,咬牙说,“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干嘛要听你的?乡里的旅社我是交了钱的,不住岂不是白交了?我的自行车还在路边呢,花了两百块才买到的,丢了可惜,还有那些攀岩工具,可贵了,一次都没有过……”

  徐波双眼充血,郝童童被他瞪得心发慌,不由得缩着脖子咽了下口水,赶紧闭嘴。

  徐波下了车,把郝童童的攀岩工具放在后备箱里,在路边找到她的自行车,也塞进后备箱里,拍掉身上的灰土,开了车门坐进车里,扭头看着郝童童,问:“这样该行了吧?”

  郝童童喉咙动了下,发出一个音节:“哦。”徐波看了她好一会,从包里掏出一些吃的喝的丢过去,没好气地说:“真是不省心,饿了吧?别在我面前逞强了,反正挨饿的又不是我。”

  郝童童看着那些肉罐头,面包,水果之类的食物,也顾不得矜持,拿起就吃。刚咽下一个面包,徐波又没好气地丢来一句:“以后不要这样任性,不然,连丧饭都没得吃。”

  郝童童灌了一大口水,鼓着腮帮看着徐波,她明显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了,毕竟大英雄出现,不让他自夸一下真的是不给面子,索性把要说的话憋在心里,看徐波边开车边自我膨胀。可是他却没话找话,像是不说话会憋出内伤似的,郝童童反正眼里只有食物,管他说什么呢。

  “第一次见你这样不顾形象对着食物大块朵颐,我原来以为你就是一个淑女……哎,想想都失望。”

  “幸好没有追到手,不然你会后悔到哭。”郝童童嘴里含着一口苹果,含糊不清自嘲。

  “幸好,我祭奠的爱情没有逝去。”

  郝童童一个哆嗦,就因为徐波这句冷不丁说出口的话,一时忘了咀嚼,一块苹果卡在喉咙,咽不下又吐不出,呼吸不顺畅,感觉好难受。

  “你怎么了?”徐波发现郝童童的异样,忙停下车子,慌了。郝童童指着喉咙,发出“嘶嘶”的喘息,含糊不清说:“卡住了……”

  徐波大惊,伸出手,手还没碰到郝童童的喉咙,就被她一把打开,再伸过去,又被打开,他急了:“别闹了好吗?想办法吐出来,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让卡在喉咙的东西吐出来,下车。”

  不由分说地,郝童童刚被塞进车里没多久,现在又被拽下车来。

  “我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我自己可以……的。”郝童童一向爱逞强,徐波可没让她多余废话,照着急救法,从背后抱住她,按压,抖晃几下,一块拇指大的苹果飞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卡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徐波的下巴无处安放,只能放在郝童童肩膀上,沉重的呼吸缭乱了耳后的头发,也缭乱了心扉,内心深处那根弦怦然而动。

  这让郝童童说什么好?有人借机帮她急救,实则是……像个孩童抱住老妈不撒手,郝童童只能往这方面去去想。

  “松手,我好了,没事了,徐波!松手!”

  “我松开你又跑了怎么办?”徐波秒变奶茶,甜腻得要命。

  “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我往哪里跑?我的自行车还在你的车子后备箱里,想跑,门都没有,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好吧,冷面女巫!”徐波放开郝童童,打开车门坐进去,郝童童胳膊伸得直挺挺的,大步走过来,质问:“谁是女巫?你再说一遍?”

  徐波仰头对着郝童童愠怒的脸,一字一顿说:“说你呢,可恶的女巫。”

  “好吧,你嘴里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好话?”郝童童无奈,只好摊摊手绕到车子那边,开门坐进去。

  “郝童童。”

  徐波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嘴角弯起,露出一丝笑容,那是什么样的笑?笑里藏刀?郝童童缩了下脖子,问:“干嘛?”

  “追了你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抱你哦,多吃点饭,你好瘦。”徐波自顾自地“嘿嘿”笑着,郝童童低头看了眼胸脯,下意识地把衣服裹紧,胳膊抱在胸前,扭头怒视徐波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确实太瘦。典型的营养不良。”

  郝童童突然发现,徐波除了会耍酷,装深沉,还会嘴贱。

  毫无防备地,郝童童踢出一脚,徐波慌忙躲过,大叫:“干嘛?多危险你知道吗?幸好我还没有启动车子,不然,悬崖下面就是我们两个殉情的地方。”

  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打在车窗玻璃上,就像下冰雹的阵势,郝童童刚要说出口的讽刺突然转换成“呵呵,下雨了”。

  徐波一改往日的淡定从容,一脸惊慌:“车子怎么不听使唤了?下雨了,得赶紧到安全的地方避雨,不好,车轮在打滑,这个路段怎么这样偏?不好!车轮下好像是一块石板!车轮一直在打滑,不能前行,怎么办?”

  “还不是怪你?说什么殉情不殉情的,现在要梦想成真了,高兴了吧?”

  “如果梦想成真,你愿意吗?”徐波居然在笑,郝童童认为他一定是疯了,差点哭出声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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