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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野百合 第十六章 调令(小说连载)

     

     

          晓雯已经调转到修理部门工作了,这是镇里一个很不错的二轻单位,她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并收了徒弟,只是因为有些仪器无法搬运,只能亲自前往各个镇去修理,所以经常出差,好在于大海与孩子们相处融洽,晓雯也省了很多心思。

     下班了,晓雯刚拉开房门,只见于大海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在那发呆,见晓雯回来了,他急忙把信封藏在了褥子底下,晓雯心里咯噔一下,她清楚的记得,当年赵慧就是因为那封信离开了自己,而如今,于大海也拿了一封信,而且神色是那样大的慌张,晓雯没有过问,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改变的。

    菜园子里,各种蔬菜都已成熟,晓雯摘着熟透了的西红柿,于大海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做着午饭,佩静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激动的喊着:“妈、爸,我考上大学啦,妈、爸······。

      “诶呀,真的呀,我闺女真行,快让妈抱抱”,晓雯拥着欢蹦乱跳的佩静在院子里跳跃着,于大海高兴的从厨房里出来,他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过佩静手里的那张纸大声的念着:“录取通知书······我们佩静真有出息,爸今天给加一道菜,韭菜炒鸡蛋哈哈”,于大海哼唱着“打虎上山”,开心的回厨房做饭去了。

       在青年点工作了几年的佩静,从未放下手里的书本,她相信她老师说过的话,储备知识,才能掌握命运,总会有一天知识会成为你的无价之宝,今年刚刚恢复高考,佩静就报名并顺利的考上了师范院校,在弟弟妹妹们的印象里,佩静总是偷偷的拿着小字条,在默记······。

     桩桩喜事,让晓雯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意,一天下午,她正在单位修理一台水准仪,一个女人抱着一台缝纫机头进来了,这个人是于大海单位领导的夫人,两个人寒暄了一番,晓雯便开始修理这台缝纫机。

     “晓雯啊,你跟于大海一起走吗,进了京城可别忘了这些老姐妹呀哈哈”,那女人笑着说。

      晓雯听罢一惊,随后便不动声色的说:“这事你咋知道的呢?传的这么快呀,我去不去到时候再说吧”,晓雯给女人斟了一杯水。

     “我咋能不知道呢,你别忘了我老头子是他的领导,回北京的调令还是我老头子签字同意的呢,哎,这都几个月了,你俩咋还不动身呢,我听说于大海不想走了是真的吗?唉,也是的,这么多孩子,也不能都带着走啊”,女人摇着头,带着修理好的缝纫机走了。

     晓雯坐在那里,她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个绣着小花的手帕,低着头看着,她曾经听于大海讲过,他是被下放到这里来的,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妈妈了,晓雯见于大海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着眼泪,忽然间晓雯想起来,前段时间见过于大海藏起来的那个信封,难道那个信封里面装着的就是回北京的调令吗?晓雯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晓雯坐在办公桌前, 纷乱的思绪让她有些理不出头绪,该怎么办······怎么办。

      晓雯想起,曾经,于大海躺在自己的腿上,给她讲关有京城里的故事,那表情,时而兴奋,时而忧郁,每当提及他的父母,他的眼中便会流露出淡淡的哀愁,而每到这时,他都会闭上眼睛,但是,晓雯感觉得到,那思念的泪水已经充盈他的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一个男人依偎在他深爱的女人怀里的时候,俨然变成了一个需要爱护的小男孩儿,

     如今于大海的父母也都老了, 作为独生子的于大海怎会不想念、不担心他的父母呢,如果自己一定要把于大海留下来,那岂不是致于大海于不孝?让他在这大山里呆上一辈子,岂不是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不能,不能那样做,不能那样自私。

     晓雯作出了决定,放弃这份爱,但是,她的心却告诉自己“好疼啊”,难道上天把于大海赐给自己,只是想让自己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的女人吗?晓雯趴在桌子上哭了,哭的那样伤心······。

      晚饭准备好了,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于大海见晓雯还没有回来,有些担心,他摘下围裙:“孩子们,你们先吃饭吧,我去接你们的妈妈下班啊”,于大海去了晓雯的单位,刚一走到单位大门口,见晓雯的几个同事从里面出来,她们见了于大海,便停了下来:“姐夫啊,晓雯姐也不知道怎么了,把门反锁上,趴在那里哭了很长时间了,我们叫门也不给开,哦,听说你们单位的厂长夫人下午来过,夫人走了,晓雯姐就这样了,你快去看看吧姐夫。”

     “哦,谢谢你们啊”,于大海头也不回的急忙去找晓雯,于大海明白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或许晓雯知道了调令的事。

      于大海站在晓雯的办公室门外,隔着玻璃,见晓雯趴在桌子上,肩膀在抖动,见晓雯这样,于大海的心都快碎了,他轻轻的敲门:“晓雯,是我,把门开开啊,听话,来,开门······”

      晓雯听到于大海的声音,偷偷的擦了擦眼泪:“哎,来啦”,晓雯起身过来把门打开了:“你看看,我怎么趴在这睡着了呀哈哈,看我没出息劲儿的,走了,回家嘿嘿。”

      于大海抱过晓雯,抚摸着她那蓬松的秀发:“晓雯,你哭了?”

      “没有,竟瞎说,好好的哭啥呀,走吧,回家吃饭,做啥好吃的啦,我饿了”,晓雯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于大海看着晓雯那红肿的眼睛,心疼的捋了捋晓雯的头发:“对不起晓雯,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更不会扔下你,回家吧,我慢慢告诉你。”

      于大海牵着晓雯的手回家了,刚走到胡同口,只见几个邻居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俩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力从前面跑了回来,看见于大海便喊:“爸,快找根绳子,小强掉进水井里了,快,找根长绳子”,于大海听罢,赶紧进了院子,从仓房里拿出了一根很粗的麻绳 ,又拿来了木板凳,把绳子拴在了板凳上,俩个人朝水井方向跑了过去,“你们要小心啊”,晓雯嘱咐着。

     虽是夏季,但那四米多深的水井里,井壁上尚留有残冰,小强识水性 ,但在这冰冷的水井里,任你水性多好也是枉然,眼见着小强就要撑不住了,熊瞎子趴在水井边大哭,大力拽起了熊瞎子,把她交给了邻居:“小强!抓住绳子,骑在凳子上!快上来,明天我带你打野兔去,快呀!!!”,大力边喊边和于大海一起把绳子顺进了井下,后面几个人帮忙抓紧绳子。

      晓雯回到家里,进了小卧室,她掀开了炕被,却没有见到那个信封,会放在那呢,晓雯看了看床头柜上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便到处翻找着钥匙,一回头,见墙上挂着于大海的工作服,钥匙链漏在外面,晓雯拿下钥匙,打开抽屉,拿起了信封:“倩倩,过来,给妈念念这个”,晓雯把两张纸递给了倩倩。

     “调令······嗯,还有一个是电报,哦,我知道,这电报是前几天收到的,电报的内容是,母病重,儿速归,父”,妈,爸爸的妈妈在哪呀?

      “哦,去吧,写作业去,没你事了”,晓雯恍然大悟,怪不得于大海这几天失魂落魄的睡不好,晓雯毫不犹豫的打开橱柜,拿出于大海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折叠好,把装着调令的那个信封放在了一件衣服的口袋里,然后把衣服放进了一个绿色的帆布旅行包里······。

      晓雯把炕被上铺了一块所料布,把小方桌子放在了炕上,把酒、菜放在了桌子上。

     于大海和大力回来了,晓雯急忙过去询问:“小强那孩子没事吧?”

     “没事,在被窝里发汗呢,幸亏爸爸明智,要没有板凳就完了”,大力佩服的看看于大海。

     于大海和晓雯盘腿坐在炕上,晓雯举起酒杯:“大海,来,敬你一杯,感谢的话就不说了,但你要记得,是你让我懂得了,相爱才会有幸福,干杯”。

      于大海见晓雯说话的苗头不对,赶紧接过话来:“晓雯你听我说,我······”

      “不,你听我说,回去吧啊,做父母的,想念儿女的心情,我是深有体会的,更何况妈妈生病了,如果你不回去,就是不孝,你先回去照顾妈妈,等等妈妈病好了,我们的事再作打算”,晓雯努力的劝说于大海,终于,于大海同意明天回京了。

     站台上,晓雯带着孩子们来送于大海,邻居们也都来送行,赵大力站在于大海的身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眼泪滴答滴答的掉在了地上,于大海抓着大力的肩膀:“大力呀,不许哭,爸爸还会回来的,回来把你们都接到北京去啊,你是个男子汉了,帮我照顾好妈妈听见没?”

     “嗯嗯”大力答应着。

      “晓雯,记住我说的话,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火车长鸣了一声,于大海跟大家摆了摆手,转身上车了。

    “大海,保重”, 晓雯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火车,心中有千般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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