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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与你错过(19)

  这句“我知道”听上去像“我早就知道”。我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紫琦的手指尖碰到了我的指尖。我本能的将手缩了回来,不仅是她,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紫琦紧闭着双唇看着我,好像又遇到了难题。

  “安,你也很了解吧,对她的一切你早就查清楚了,对不对?”像瓢凉水一样,我被自己的问题浇得清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不知自己的哪一根神经一闪念间转错了或转对了方向。

  紫琦依旧看着我,目光中是吃惊、愤怒和无奈。

  接着我跌进了一个大冰窖里,四周全是冰块,但很明亮,于是我看见了冰块里隐藏的尸体,还有凝着血迹的凶器。我缓缓的摇着头。我不能相信。

  为什么……

  艾卡的愤怒也许是真实的,至少我觉得这个已经死掉的混小子不再那么令人讨厌了。

  “我怎么忽略了,你是靠新闻起家的,最善于追踪调查了,还用得着我吗?我一直都在自作多情,我可真傻,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雅克!”紫琦的眼窝已经泪光滚动,但仍克制着。

  我没有注视她,我不想让自己心软,我坚持残酷地继续着自己的叙述。

  “艾比死后你就没有停了调查,你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你不仅知道安的存在,更知道她的全部底细,所以你把艾卡踢出家门实际上是想让安离你们的家庭远一些,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艾卡对安很迷恋……”

  我不想让紫琦插进话来,继续用极快的语速说着:“你没有报警不是因为艾卡的缘故,而是因为安也掌握你的一切,她随时可以让你身败名劣,甚至失去一切。你怕她,你拿她没办法,所以不得不退让。你搬了家,捐出了财产,就是为了躲避事非。安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势力,远远超过了你的控制能力,让你万分恐惧。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要保全自己,为此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我,不是吗?”

  “安不是已经向你承认一切了吗?”

  我长叹一声。

  “是啊,她怎么那么容易就向我承认了,而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每一步行踪呢?”我的思维陷入了迷局,“你和安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这到真让我有些迷糊了。啊……”我点着头,“让我想一想,我想我这回能猜对。你和安达成某种协议,让安撒这个谎。要么她被我一怒之下杀掉,要么我被她送进监狱,不,应该说是刑场。不管怎么样,不管我和安两个人中谁消失了,都对你想继续隐藏的真相有好处。你怕我查到什么,你到底想隐藏什么?”

  “你可以展开想象力尽情的推下去,看能否推出真相。”

  紫琦的声音非常冷漠,我比她还冷漠。

  冷静时的想象力就像云宵飞车,速度越快越平稳,极端危险又极端自由。

  你都做了,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这样告诉着自己。

  想像有多可怕,事情的本质就有多可怕。

  说吧,眼前这个女人,你不必再继续爱她。

  “是你弄坏了刹车,本来是为了除去安,虽然可能会诛连到艾卡。但你没想到艾比会坐进这辆车,最终送了命。艾琳也差不多。炸弹是你装的对吧,要么你怎么不用自己车呢。你设想你不在的时候,多半会有某个你不欢迎的人潜进你的车里,这回你又没想到,死的会是艾琳。对吧?两次你都失算了,你想让他死的人都还活着,想拼命保住的人却都死了。你这个阴险可怜的女人!”

  “你确信你把所有的事都搞清楚了吗?”

  “没有。”我说,“安怎么会站在你这一边,一个本想置你于死地的人怎么会突然站在你这边?”

  “事情很复杂,我今天不想再说下去了,也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我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我也许的确不能算是一个好的女人,但我也不是魔鬼。”

  “你以为我还会继续相信你吗?我在你心目中就愚蠢到这种地步吗?真无法想像我竟然曾经那么爱你,甚至不惜为你去死。但是以后不会了,林紫琦,你和你的‘真相’都见鬼去吧,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紫琦已走到了门口。

  “你不会死的。”

  “见你的鬼去吧!”我猛得站起身,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我真希望能就此长眠不醒,毫无痛苦的死去,因为即使醒来也是面对冰冷的四壁,了无生趣。我躺在硬板床上,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可以见到时而明亮时而昏暗的窗口。也不知日子过去了多久,我也没有去数;也不知剩下的时间还有多长,也没有人告诉我。我就躺在那里静静等待。

  直到某一刻我被一个声音叫醒,那个声音问我:你还活着吗?活着的话起来,聊两句。

  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那个曾经得意洋洋的声音现在变得满含颓废。这到让我多少提起了几分兴趣,我探头望去,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黑黑的人影倚在铁栅栏外。他坐在地上,吐着烟圈。我坐起来靠在墙板上,看着这个把我投进监狱的人。

  “你来干什么?”我问。

  “十年前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理我,继续说他自己的,我知道他是在说给我听,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我仍然爱着她,为了她我一直独身,我不知道还需要怎样表现才算更加诚恳,但她对此无动于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盼着奇迹能够出现,她能回心转意和我重修旧好。回想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真是太美了,可谁知后来她竟然都懒得理睬我。要不是你小子出现了,我还不能有和她说话的机会。”

  “她为什么不理你了?你不知道原因吗?”我不知不觉地听进去了他的故事,无论真假,总该弄清原委。

  “她说我太傲慢了,太自以为是了……”

  我点点头说:“我想她是对的。”

  “你也这么认为吗?”他把脸转向我。转向我也没用,看不清他的五官,最清楚的就是他两只大耳朵的轮廓。那是两只丑陋的耳朵,我想这可能也是他被甩的原因之一。于是我笑了一下,他又扭过头不理我了。

  “也许吧,也许我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但你知不知道,其实‘自以为是’是男人的通病。说不好你也一样。”

  “有这可能。”我现在似乎察觉到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了,但又不能确定。

  他站起身,晃着膀子转向我,用夹着烟的手指着我说:“你小子是我见过的最自以为是的人,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你。还有,你给我听好了,不是每一个自以为是的人都像你这么命大的,我劝你以后最好小心点,别再闲着没事儿尽找麻烦!”

  “你说够了没有,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你真是个混蛋!”

  ……

  当我在清晨冰冷混浊的空气中,一步步走向走廊尽头的那方光亮时,有人正朝我迎面走来。他穿着囚服,戴着手铐,被人押解着,就像我当初进来时一样。我和他擦肩而过,我没有去看他,他也没有看我;我没有止步,我想他也没有。我们差不多以同样的频率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知道迎接我的是什么,我想他也知道迎接他的将是什么。

  大门渐渐地开启,高墙外的一切都陌生而苍白,即便是存在一抹鲜活的生命,也会被淹没在这样的背景中。我的手铐被打开了,我知道我自由了。

  “谢谢。”

  “你对她说吧。”

  我走向紫琦,此时,面对她,我说不出一句话。我全心全意的想帮她,但我至此才知道我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在给她增加麻烦。她在我面前是那样的弱小,但我忘了,或说根本从未有人告诉我,越是弱小的东西往往越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一如岩缝中的野草。

  我已知道一切,真的比较复杂,有耐心听下去吗?没关系,我长话短说好了。那个笨警察对我说的时候也说会“长话短说”,不过他说得可不怎么短,好在我当时无事可做,所以比较耐心。

  有这样一组照片,是在撞车前十秒种内拍摄的,这组照片足可以把紫琦送进监狱。但它们落进了某个警察的手里,接着到了紫琦本人的手里。不知什么原因她没能把这组照片及时毁掉。也许正赶上她某个孩子哭闹,也许是其它什么事,总之她返回时,照片已进了垃圾袋,垃圾又进了垃圾车,最后垃圾车进了垃圾场。不知紫琦有没有开车追到垃圾场亲眼去看垃圾焚烧的过程,但有一个错误她很久之后才发觉,那就是这组照片从来就没离开过她的家。它们被艾卡当玩具拿走了,接着又睡在了艾卡的玩具盒里,而玩具盒又躺在床底下或杂货仓里,最后被一个不该拿到的人拿到了,那就是安,艾卡的时任女朋友。她手里有张王牌,以紫琦当时的势力当然不会再惧怕,但她必竟有惧怕的东西,那就是她的亲生儿子艾比。这事绝不能让艾比知道,于是紫琦给了安一大笔钱让她滚蛋。安见得不到更多的好处了,就给紫琦的车动了手脚,做着继承遗产的美梦。但紫琦没事,艾比死了。这样一来,安在紫琦这儿失去了要挟的价码。她除了挑拨艾卡和他老妈之间的关系,再无其它戏可唱。紫琦当时想收拾安不是不可能的,但紫琦当时伤心过度,选择了逃避。最后在当初认识艾比爸爸的地方遇见了我,这算是无关的闲话了。直到艾琳再度出事,紫琦才决心不惜一切要把安送进监狱,哪怕会赔上自己的名誉或性命。而我在这个时候添了乱。我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偷看了紫琦的电脑资料,有一些关于安的内容,由此我想紫琦注意到安可能已经很久了,可惜的是还没怎么看全,或者说几乎还没来得及怎么看,紫琦当时翻了一下身,我不敢惊动她,便合上电脑。接着我悄悄溜出了房间,在午夜的海边再次遇见了安。也许我刚关上门紫琦就醒了,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和安第一次的事紫琦当时已经知道了,是安告诉她的。她们通过电话,甚至可能见过面,她们具体谈过些什么话没人知道,可以确定的是,安有了新的筹码,那就是我。于是紫琦不得不再次收手。但她的退让并没有换来我的平安,还有她儿子的性命。

  后来的事,就有些玄妙了。紫琦给她的忠心耿耿的老情人打了电话,他们带着那颗不属于紫琦本人的金属鞋跟垫再次来到了老别墅,期望能有新的发现。那个笨蛋给我讲到这里的时候颇有些得意,但也有些无奈,这可以理解。一个抓住一切时机想入非非,一个则心如止水顾左右而言他。但他们还是有收获的,在主卧窗帘遮挡的玻璃窗上,留下了几个血指印,经查不是艾卡的。还在木质楼梯边发现了几个小坑儿,那是尖细的金属鞋跟儿留下的。拿出手中的家伙比比正合适。但他们俩都清楚这个小东西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至少,做不了法庭上的证据,因为这双鞋天知道已经被扔到哪儿去了。紫琦还推想,安的背后至少还有一个人,因为单凭安自己未必能伤害到艾卡。当指纹结果出来的时候,事情就明朗多了。指纹的主人有惊人的档案,他在大学时因过失杀人受到通缉,不想竟是被安藏了起来,他们当时也许是恋人。而这个人在大学里的一项特殊爱好便是研究各式各样的爆破装置。他们杀了艾卡,十有八九因为这对旧日恋人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幽会时不想被艾卡撞见,这事不久便被紫琦从安那里得到了亲口证实。可想而知,艾卡当时的情形一定比较惨,和母亲关系紧张,又刚刚痛失妹妹,接着又发现女友不忠。他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而且差不多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他清醒得太晚,即使奋力搏斗还是送了性命。

  紫琦对艾卡一直怀有愧疚,她亲口承认了。她一直没能把艾卡争取回身边,母子俩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彼此伤害,互相折磨,亲情已逝,覆水难收。紫琦后来回忆起艾卡,说他,只是不爱念书,有些贪玩,爱追女孩子。但她本质是很善良的,他不会有意去伤害别人,更没有太多心机,因此才会容易被人利用。虽然艾卡已经死了,但母子俩阴阳相隔能互相谅解也就够了。

  还是回到这件案子吧。紫琦把她收集到的证据摊在了安的面前。“你如果不想失去你爱的人,你就要让我爱的人获得自由”,紫琦应该就是这么说的。因为她知道,除去命案,我还是不能清白。她逼安撤消对我的起诉,然后再让他的男友自己去投案,这样还可以保命不死,对谁都有好处。否则的话只能两败俱伤,“而你肯定会比我‘死’得更惨”。

  紫琦把她们两个人全都推到了悬崖边上,看谁先敢往下跳,或者都不用跳。而安没有站在悬崖边踌躇,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她要我死,要紫琦死,我和紫琦两个人,对她来说,必须死。她不能让自己前功尽弃。

  那段时间,紫琦公寓里的电梯总是出故障,开始没人在意,因为总有工人来修,而且很快就会被修好。紫琦的警察“情人”总是陪着她,寸步不离,因此紫琦是很安全的。但谁来保证警察的安全呢?只能是警察自己了。我不知道当警察的是不是能够记得住每一张他所见过的嫌犯的脸,但紫琦身边的这位差不多是这样,而紫琦的记忆力也是相当的好。于是,当我们勤劳的电梯维修工正趴在电梯盒子顶上忙碌时,他半层高的头顶上电梯门被打开了……那种处境真是跑都没处跑。他被拎上来,胡子假发全被一股脑扯了下来,拿照片一对,正是安的男友。他的新型装置看来安得不大顺利,不过他可以到监狱里去继续琢磨。

  此时紫琦几乎已经赢了,但还差一样,那些作为祸根的照片,必须让它们消失。紫琦知道它们被藏在某个保险箱里,但她不知道密码,无法拿到。这个密码紫琦后来知道了,从安入狱的男友那里。没人想死,更没人能够容忍背叛。紫琦拿走并终于烧掉了那些照片,只在那个匣子里留了一张字条。这张字条被安看到了,她从空空如也的匣子中把那张仅存的字条拿在手里,上面写着简单的几个字:

  “游戏结束了。”

  听说有好几个电动游戏机被砸了,怪它们呆的位置不好,离银行不够远。

  安,销声匿迹了。

  看来真相要被讲得清楚,无论如何也不会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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