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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换工(第三十一章 东山再起的杨玉林)

  第三十一章 东山再起的杨玉林

  “虎去山还在,山在虎会来”这句话来自清朝末金崖进士陆文泰。

  据说陆文泰在敦煌当县太爷时大量动用民力财力兴修水利修建文庙工程未竣工,却招致很多人的诽谤而免职。就在他离任时有人表示欢庆当面说“虎去山还在!”之话来嘲讽。陆文泰便随口对那些人回击说“山在虎会来!”。没想到三年后国民政府又任命陆文泰去那里当县太爷。他依旧不依不饶,下实手继续修水利,建文庙就完成了他未尽的功业。

  这句话在杨玉林身上也不偏颇啊!

  一九九六年元月中旬杨玉林又成为碳素厂的厂长了。

  一九九五年碳素厂效益继续下滑,生产已经出现举步维艰的局面。年底碳素厂领导班子又被调整。当了两年的碳素厂厂长的黄汪洋申请调走了。让碳素厂干部职工意想不到的是,二年前回到碳素材料科研所的原任厂长杨玉林又走马上任了。

  不过杨玉林这次上台,颇受碳素厂广大干部员工欢迎的!因为当初碳素厂效益下滑,干部职工都认为杨玉林无所事事,能力有限,管理无方,纷纷指责。期望他下台来一个能扭转乾坤的人。没有想到走了骟匠来了屠夫。杨玉林下台,新来的厂长黄汪洋不涨工资不说,年底就连年终的生活福利也降了一半。这是广大干部职工没有意料到的。现在黄汪洋走了,工人们大有举手相庆的心态,但有些干部就不一样,他们已经深深看到碳素厂面临的困难,这些困难大气候,大环境所致,不是一般人所能扭转的,也不是哪个厂长能够力挽狂澜。工人们看待问题很片面对黄汪洋的走就抱着欢送的态度。咋说杨玉林没有把大家的福利降啊!他们从福利上感受到杨玉林主政的好处了。于是这次杨玉林的上台,反对声音就听不到了。

  一场连一场的瑞雪普降海石湾,不论是行走的人还是骑自行车来往的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多数男女穿着那灰色夹克式棉衣,他们络绎不绝地出进在生活服务公司大门,手里拿着银灰色的小捆带鱼,或是一桶清油,自行车上捎着的是一袋袋大米从办公楼下的马路上走过,穿过十字路,穿过巷道,消失在路的尽头。

  杨玉林的办公室依旧是二年前他办公的四楼那间宽大房子,里面暖气融融。他离开这熟悉的四楼办公室已经两年了,在两年前要离开时,他再也没有想着来这儿。不是他心灰意冷,也不是上级领导对职务调整不满。而是他心里想着从此离开这里,他要专心致志,要集中精力搞科研。没有想到在两个月前省厅领导找他谈话,对他很是鼓励和期望,殷勤寄语要他继续主政碳素厂!主管工业的郭副省长也对调整领导班子很重视,也明确指出杨玉林多年和国内各大钢厂打交道,有着很好的人脉关系,对产品销售有非常大的作用。其次杨玉林熟悉碳素市场,有着非常好的管理经验。郭副省长是碳素厂以前的厂长,后来调到省冶金厅,最后在冶金厅调到省委主管工业。郭当厂长时候,张玉林就是研究所副所长。

  就这样,杨立新又受命于危难之间。

  他身上里面穿着一件衬衣,外面是一件羊毛衫。这一会没有人来打搅,他默默站立在办公室里窗口前,望着楼下马路上从生活服务公司走出的职工,心里又是一番滋味!

  他又回想起黄汪洋离开碳素厂的那个欢送会上对他的肺腑之言。

  当时满头华发一度和杨玉林一样,多次荣获省部优秀企业家称号的黄汪洋紧紧握住他的手笑道:“老杨啊,我干不住了,走了。你也看了不是我不努力啊,实在是思想落伍了,管理水平有限适应不了新的形势了!现在国营企业改革较艰难,须得大刀阔斧,我也没有锐气和魄力,冲不出去。你是老碳素人,国内的几家大钢厂关系熟,就再干一番吧!总之碳素厂今后长远来说继续要抓质量,抓紧扩建,上一流设备,全面完成二期扩建。抓高新产品!可是资金太困难了!你的压力也很大啊!”

  他想起黄汪洋来到碳素厂为扭亏为盈想尽了办法,为清理三角债,为产品质量,为营销下了功夫。但是,也没有能扭转这个效益下滑的局面。现在要走了,但还清晰的意识到影响碳素厂今后发展壮大的因素,需要主抓的工作。他也清楚今后的困难,能起死回生吗,他也没有底气了。

  “黄厂长,虽然你走了,但我们广大干部职工都知道你努力了,你尽心了!目前效益不好,不能怪罪哪一个人,你看大市场不好,竞争激烈。现在民营企业的兴起,已经严重冲击我们了。再说,我们国营单位爹多娘少,重重监管,一个项目层层审批下来往往就黄花菜凉了,办事效率低下。职工思想也变化了,开始追求报酬和付出的同等。干部职工厂兴我荣,厂衰我耻那观念没了。干部职工混日子的心态重了。啥事都不好干了。你走了,我也明知干不好的,但上级领导让我干,打着鸭子上架,有啥办法?你到工业局以后,要多多关照我们碳素厂啊!”

  以前免去他厂长职务,也是因为碳素厂效益下滑。这次任命他当厂长,也是因为效益继续下滑!他有啥把握,想到这些,心里很是感慨地说。

  杨玉林就在上个月上任,立即动身到和碳素厂有业务来往,多年来关系密切的几家钢铁厂走访。本溪、太钢鞍钢,抚顺铝厂,酒钢做调查研究。在鞍钢他得到不小收获。当时鞍钢的厂长是他当年的清华碳素材料系的老同学,听到碳素厂的困难,当场慷慨地给他预支一年的货款让他过年!回来后他召开职代会,第一件事就是提高职工的福利(恢复往年的福利水平),并且在职代会上提出明年要为每个职工涨一级工资。加快大项目建设,加大工资改力度。各个分厂干部职工听到这个消息精神振奋。

  在人事上杨玉林上任,也没有大的变动,只是将碳素厂派出所雷磊提为所长。工人中言传说雷磊在杨玉林倒台时给杨玉林帮过忙被重用提拔。也有人说,就在杨玉林倒台后,许多中层干部就开始冷落,疏远他。有人看见只有雷磊好几次当着众人面挖苦那些势利人,依旧和杨玉林关系如初。于是,这次上台就很快提升雷磊。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杨玉林看到,雷磊有一身正气,在海石湾赤手空拳制服持刀行凶之人,受到省公安厅的表彰奖励,雷磊的敢作敢为很受杨玉林看重,为了弘扬正气,扭转厂里治安那种邪气盛行的局面,就起用雷磊了。总之,杨玉林一上台提拔雷磊是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让广大职工议论很久。

  杨玉林上台依然抓扩建,抓质量,抓销售。但他施行的政策温柔而不严厉,一如以往的怀柔政策。没有黄汪洋的那种“狠猛”在碳素厂对杨玉林的上台,大多数工人是以欢迎的心态对待,因为就在他没有下台时许多职工很不满意,总觉得他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好,给碳素厂工人没有办下一件好事似得。当黄汪洋来了,这些工人就抱着很兴奋的心态,翘首以待新的厂长能给他们带来好处,没有想到工资没有变动,就连年底的福利也降了一半。这一下,骂杨玉林不好的人无话可说了。他们说,走了个螃蟹来了个鳖,区别不大。实际这些工人只是以自己的眼光看待问题,他们根本不知道国内市场的变化,不知道国家对企业的政策的变化,不知道碳素厂遇到的困难,更不知国营企业发展到今天,管理体制,管理理念已经不适合企业的再次发展。已经开始向由盛而衰的转变。

  冶金厅,省经委,省委组织部经过研究决定同意黄汪洋辞去碳素厂厂长的职务,同时慎重研究决定再次任命杨玉林为厂长。

  杨玉林在上次免去厂长后,冶金厅党委为照顾他要调他到冶金厅任副厅长但他不去,他要继续留在碳素厂从事他钟爱的碳素材料科研工作。他本来就不热衷仕途,他觉的只有专心搞学问,搞科研,在碳素材料领域里贡献自己,才是充实,才是幸福。从厂长位子下来,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轻松和愉悦,没有一点失落的感受。特别是他很清楚看到中国加入世贸外国碳素制品也开始涌进来,国内碳素行业中民营企业异军突起,管理紧凑,经营灵活,企业负担轻,已经和国营碳素厂抢市场夺饭碗。国营企业离退休人员多,负担重,管理松散,监督掣肘的地方多,干部职工“三铁”观念(铁椅子,铁饭碗,铁福利)无法改变,积习难改。

  特别近几年来,从干部到工人开始崇拜金钱,缺乏奉献,缺少与企业同命运的思想意识了!以前国营企业能够发展壮大,迅速崛起就是依靠人心齐泰山移。那时候因为刚刚建国,中国从一穷二白,从遍体鳞伤的战争中走出,从干部到普通职工,思想纯洁,觉悟高尚,每个人把工厂的利益当做自己的利益。真正是发扬主人翁精神。而现在就不同了,干部职工失去了信仰价值观也就在改变。以前几代人构筑的集体价值观,构筑的社会主义思想道德观的堤坝开始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决口溃堤了,以前国营企业管理体制已经激发不起他们的积极性,没有凝聚力了,开始名正言顺追求物质的享受。经济要发展,首先就要唤醒人们的物质欲望。但物质欲望的苏醒,人就会多了自私,少了奉献精神!

  现在有几个干部工人就像以前那样有敢作敢为高度负责呢?把企业当做自己的主人翁?厂里技术科他没有离开厂长的位子前,就有两个技术骨干辞职到民营企业创业了,去年又走了两个!而这些人在厂里工资六七百元,而到那里就一下子成为老总,成为年薪上万元的老总,开始出门坐车,进门签单的老总,身价比他这个总厂厂长都高了。而在碳素厂里,这些人工资涨不起,待遇改善不了,不能怪他,有制度啊!有国家,有省市部门的各项规章制度啊!由不得他啊!如果他不热爱碳素材料的科研工作,如果他志向不坚定,也许他早已被某碳素厂挖走了。不一定早已经成为某碳素厂的大股东了!哎,企业就像一条大船进入死胡同吗?如果想要有所作为,就要下大力气改革,就要破釜沉舟,就要有内科大夫为病人开膛做大手术的勇气和魄力。但是,他也深深清楚是不可能的,因为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很大,来自四面八方牵制改革的力量太多,保守太多,支持太少!他即便有那样的魄力和勇气,也觉得没有那样的高超精湛的医术!

  他本来不愿意担任厂里任何职务,他要一心从事他的碳素材料的研究工作。可是冶金厅党委,组织部找他谈话!让他不要带情绪,继续挑起这副重担。

  他也深思熟虑了,目前碳素厂要走出低谷,要调动干部工人的积极性,就要改善干部工人的待遇。唯一一条路就是实行多劳多得,不劳不得的政策。虽然这条政策国家发改委和国务院已经明文规定,几次下文推行。但到了基层许多国营企业里不了了之,就雷声大雨点小了。碳素厂也不例外,喊了好几年的工资改革,力度不大。他这次上台想好一条最基本可行的方案!就是在开年全厂实行技能工资,干多干少不一样,干好干坏不一样,干与不干更不一样!打破以前多年的平均制。他前天在厂党委会上明确提出了,在新的一年里要改革工资,实行基本工资加绩效工资,再加岗位工资的想法!他要做到脏苦累岗位要多拿钱,干的好干得多就要多拿钱!同时也为了激励干部职工,在厂里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他依旧作出决定把今年的各项福利恢复起来!让干部职工树立信心,有个新的认识!

  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片飘舞着,两年前他在这里发号施令,后来这间办公室不属于他了,但他依然是这里的常客,他依然来这里汇报工作,依然有好些机会和黄汪洋聊几句。现在他又成了这间房子的主人,看着窗外飞舞的大雪,迷蒙在雪天里红固区委参差的楼群,他感到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休息室外大雪飞扬,已经到交接班的时间了。

  水压机组因为过了三点混捏料已经没有,就早早搞完卫生来到休息室坐在连椅上等待下班,只有辊道工还在岗位上,也许配合检查员查验产品,也许正在上垛,没有回来。温存走进休息室,一边将身上的面工作服脱下来放在连椅上叠,一边说:

  “今个检查组的小丁好像心情不好,把我们三号压机几根子电极可废不可废的度报销了!”

  “袁强派来的这几个厉害,尽然把检查组也检查。只要他们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以次充好,或是将好的电极弄成废品,袁强也让记下来,照处理他们不误。”马森军说。

  “检查组不是不属于厂里管吗,袁强才是一个分厂的技术科主任。检查组是技术处管,他能罚款给检查组?”郑渊洁问!

  “你知道个锤子!分厂技术科也是总厂技术处管理。去年黄厂长为了抓质量,对压型很重视,就给袁强监督权了!”马华嬉皮笑脸道。

  温存就用舌头很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皱着眉看着马华说:“马华就是粗鲁,你听动不动就在嘴上带锤子!就和我们车间的那些东北人一样,嘴里老是‘操’那不好!”

  马华感到不好意思,红着脸辩驳说:“口语吗!说惯了改不掉!”

  “我前年在窑街二十四中参加自学考试,早上在门口吃牛肉面,当时人很多没有面了,大师傅正在翻来覆去扯面,因为进考场时间很近了,有个等饭的小伙是东北人,等得心急了,嘴里说了一声‘操’,那大师傅以为骂他,提上切刀来要和他玩命,我们好话劝了半时天,那大师傅说,‘你时间紧我能理解,你说一声先给你下面,我也不生气。你年纪轻轻,‘操’,你说‘操’是啥意思?’弄的那个小伙好难看,饭也没有吃走了!马华以后不一定也会遇到类似的事,让别人收拾一顿有教训就改了!不过现在社会变革,我们流动频繁,不像以前那样封闭,出门要讲究语言美,所以要养成语言的文明的良好习惯比较好!”

  正在写记录的鲁思飞抬头看了一眼马华,回忆起他前年夏季参加自学考试的见闻,笑着一边写一边善意地说。

  郑渊洁就说:“马华这话有多不好?你们就是吹毛求疵。在社会上就像这话才有味!”

  陈冲来驳斥笑到:“你们两个差不多!郑渊洁是跑社会回来的吗!你们跑社会,说话越横,越霸道,粗鲁就越有身份。我们班组就不一样了!你郑渊洁不也没有刚来时的那份死狗劲了!”

  郑渊洁笑:“我被你们教化了,是你们影响的。刚来说话粗鲁,给你们说慢慢觉得有点害臊脸红,一直注意着改呢!再说我还怕鲁班又来个擒拿呢!”热得大家哈哈大笑。

  赵长顺说:“我们工人嘴里干净不了,不是日日绰绰,就是绰绰日日的,那是年龄吗!”

  天车组的赵娟晤他一眼,笑骂道:“老赵,你那头发圈环环,就像装在裤裆里的一样!怪不得你爱倒草!”

  班上好多人被赵娟的话惹笑了

  “你们男人出过干那事,再能干啥!你把那事当饭着吃?”她又想起平时赵长顺常说些舍不下老婆的事,油然而笑着说:“我最看不起你们有些甘肃人,大男人就像个老母鸡照在窝里,守在老婆的身边,像个恋槽的驴不知道出门干点事!男人嘛,就要顶天立地,既要照顾家里体贴老婆,更要有自己的事业。该出门就要出门闯荡!你看看你们上海石有些年轻人,成天守在家里,根本就不知道出门干点事!”

  “呵呵,你的确把我们甘肃人的缺点说出来了!出门闯荡社会这点,我们很多甘肃人的确远不如你们山东人啊!我们有些甘肃男人这种恋槽现象的确不好!”鲁思飞情不自禁想起老人说民国三十二年红土坡村的黄作宾造反失败有地下共产党员安排他去延安,就是舍不得婆娘娃娃没有去,最后被清乡的国民党军队抓住枪毙了,于是他笑着又笑说:“不过,你不能把赵长顺的头发跟裤裆里的比喻!那成啥了?”

  “赵娟皮嘴损得很!我爱说实话!有老婆不远行吗!”赵长顺嬉皮笑脸,毫不在乎赵娟的白眼,又嬉笑说:“男人走远了婆娘寂寞的不行,咋组?”

  “赵长顺,狗都有个季节呢!人生在世上总的有个正事干。你不要来上班,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会趴在你婆娘的肚子上压去吗!”

  “你们女人就世哈要预压,捣固吗!你的那个如花的姑娘是咋组的?还不是那样操作的?”

  赵长顺用水压机上操作规程用语暧昧地说男女之事。

  大家听到他说的很幽默诙谐,身边人不由笑起来。对面坐的刚来实习的三个女技校生把头低地垂下,她们看样子很不适应班组这种放肆粗野的玩笑。

  赵娟说:“那时候把你的裤子褪下来,咋没把你的球毛拔完?看你骚情不骚情!”

  她说的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班上女工多,男女在一起打骂戏谑,往往就动手动脚。男职工摸摸女工的奶子和屁股蛋,女职工有时联合起来把哪个最闹得凶的男职工抓住,动不动就将男职工的裤子脱下给裤裆里抹上黄油。那时赵长顺嘴上爱耍贫,往往就是被褪下裤子的人,有几次被女职工压住将裤子褪下并从车间找来机油给涂在那玩意上面,赵长顺到澡堂子里洗了好长时间。

  鲁思飞刚来下到班组,曾亲眼看到过一次女工将赵长顺的裤子褪下,几人将他抬到一号水压机辊道槽边,赵长顺咋告饶她们也不管,只听到喊了一声“一,二!”就像扔死猪一般扔进水里去。赵长顺恼羞的很,她们却站在一边看着他水漉漉的出来穿裤子,在哈哈大笑。

  “那你现在来脱,来拔!”

  “老娘现在没那种心情了!你脱下来我也不把!恶心呢!”

  白万仓便说:“现在说是说,笑时笑。我们班上女的也少了,也没有那时候野道了!没有那时候欢闹了!那时候班上一个李卫东的媳妇杨澜,一个周维娜,一个董云,一个赵晓思都是些叉叉。只要那个男的稍微淌几句二话。那就一窝蜂地上来,真地就敢把你那里的毛揪几根子。又一次,差一线把文亮的裤子也给脱下来!”

  赵娟回忆着笑到:“主要是文亮平时不乱说乱倒草,那天他告饶了,就免了!不然也饶不了他的!”

  “这样一说,那时真的热闹!后来调的调走了,病的病了。来的都是一些年轻娃娃,你看他们多斯文的!”白万仓就说。

  宋丽梅就有点不服气,说:“你不要看斯文的很,现在的女娃子个个会来事。一晚上和别的男人把觉睡了,第二天见面还问,昨晚把你没睡好?我们光是皮嘴上的劲,暗地里喜欢那个男的,瞻前顾后也没那个狗胆子!”

  “邓小平的一个改革开放,人们把啥度开放了。你看不是有些报纸和书上都喊性开放吗!”朱玉存对当前的形形色色总不反对,就很习惯地说。“就这短短十年,各种观念都不一样了!”

  陈冲来笑:“你们这些老顽固,以前的电话用的是铝线,现在变成光缆了,你们没有看新闻吗?西安一兰州一乌鲁木齐光缆通信干线工程全线开工。该工程全长3068.84公里,其中经过甘肃省的长度为1764公里。光缆和光电设备部分采用澳大利亚和国内产品。总投资7.9亿元。你们到兰州城里去看看,这改革开放的十四五年,兰州城的变化多大?再不要说别的,光就十几层子的楼盖起了多少!人们的观念能不变吗?前三年你们凭粮本本吃粮,前几年男女结婚要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就是一踏两转。现在呢?金首饰,金戒指,金项链,三金兑现了。撒都就不一样了。总之,还是人们有钱了时代发展,观念变了!”

  坐在连椅上的白万仓仰着迷惑不解的脸问:“光缆是啥?”陈冲来笑着解释说:“光缆,就是传输能力很强,就像光的速度一样电线。就是电话线。现在知道没有?”

  这时,马华喊道:“下班,下班。少谝了,洗澡了!”

  鲁思飞在补政治思想学习,班组建设,技术比武的记录。他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乱谝,很多时间就是听而很少发言。

  温存看到他手中刷刷滑动的水笔,笑:“你有个好处就是能写能画,班上需要写的不像文亮要安顿他人干!虽然这些是虚的,但每月考核很是重要。如果真按这些要求做了,班组素质会有大的提高,不一般了!”

  “虚的也得做,实际有人提出这个,当然有利于班组管理,但我们很多人认识不到这种企业文化管理人的意识。”鲁思飞一边写一边回答。

  “企业的初期就是人管人,企业的中期就是制度管理人,企业的高峰也就是最高境界,就是企业文化管人。我们的企业目前需要制度管人啊!”温存依然像个学者,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毕竟制度管理人的时间要长!因为人的素质很难提高的那个高度,就像人类实现社会主义社会一样,那是个漫长的阶段!我们的社会主义走了几十年还是在初期吗!”

  看到大家起身三三两两向澡堂走去,只剩温存一人,鲁思飞也就边往墙上挂那些记录本子,一边说:“今个下班我也领福利走,领好了回家过年吧!正月里我回家,劳驾你带几天班吧!我最多也半个月就回来了!”

  鲁思飞平时有事老是让陈冲来带班,协调班组生产。今天鲁思飞忽然让他带班,就有点意外。温存说:“你让陈冲来带吧!”

  鲁思飞不容置否,想也不想说:“陈冲来是个耍性子,任性的很,操不上心!代一两天办没问题,已过三四天急躁,不操心了!他适合带短期的,你适合带时间久的。最近郑渊洁在没有和社会上的混混来往吧?”

  “这一年变得好多了,也没有发现他和社会上的那些残渣来往,实际懂事了!”

  “那时候我和文亮要了,你们都反对,都孤立他。实际那人不错,那是个好小伙,因为老子死得早没人管跟上那些残渣了。改了就好。班上人还是要多关心他。毕竟人心是肉长的。”

  “海石湾的大烟客太多了!一到黄昏你看就在火车站两边的栏杆上坐满了,等着害人呢!再来一次大抓一下好了。”

  “这两年好多了!公家也敢管了,慢慢就好了。首先不见打架闹事的了。老老小小好人坏人都知道弄钱得了,开始向钱看了!想办法弄钱,不再无事生非了!这就是观念的转变,社会风气的好转变!以后的海石湾会变得更加文明,更加美好和谐的!你看着吧!”鲁思飞开玩笑自信地说。

  “你们班长昨天开会,主要讲了啥?”

  “就是我今早班前会上讲的,过完年厂里要实行岗位技能,绩效工资制度。这次杨厂长上台看样子在工资改革上力度较大!成立岗位工资革委会,专人对全厂各岗位跟人打分进行测评出劳动强度,劳动技能,环境艰苦。力求做到科学准确客观公正,分值高的当然辛苦,就是岗位工资最高。也就是一加三。工龄,岗位,绩效三大块工资加起来就是你要领取的工资!不过工龄工资最低。主要突出绩效和岗位技能工资!”

  温存听了便说;“实际上国家早喊着搞工资改革,但我们国营单位迟迟搞不起来,你看碳素厂也搞了好几次资改,都是换汤不换药,没有大刀阔斧,不过也不好搞!有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破烦的很。你这样说,看样子杨厂长下的决心很大!不过要改变面貌,就的来一次涅槃!就要学习资本主义社会的企业管理那样!虽然我们以前一直批判资本主义,但他们的企业管理经验不能说不科学!”

  车间里,下一个班已经生产了,混捏楼前沥青烟飘荡,天车的电铃声,凉料筒转动的声音使整个车间喧闹一片。两人说着向澡堂走去了。

  鲁思飞回到宿舍不久,刘泉泉进来了。他是从任国明宿舍里出来的。

  任国民宿舍在鲁思飞的斜对面,这一年刘泉泉常路过任国民的房间却很少去和他们谝。虽然这三人也是和他在一辆车上来的,也在高楼部配料车间当球磨工,但他总觉得任国民虽然大个子梳着风头,长得精干麻利,整天穿着一套西装,把自己打扮的风光,就像一个少爷。特别从去年看到他和他们班上几个不务正业的人来往,那几个人面黄肌瘦像麻杆子一样,甚是被风吹到呢!动不动来他的房间,一进门就门闩了,贼眉鼠眼的。白咏春林勇话又少,三鞭杆打不出一个屁。于是他也就冷落不去!

  从澡堂出来回到宿舍,宿舍里暖气暖哄哄的,他口渴顺便泡一杯茶,觉得无聊想找鲁思飞谝几句。走到门口一敲门,结果里面没人,端着茶杯转身走了几步,恰好任国民走出门,忽然想起这一年没到这房里坐,任国民也说:“尕刘,浪着呢?进去坐坐。”就进去了

  刘泉泉走进去白咏春,李冰去上班不在。竟然看到屋里烟雾腾腾的感觉,在烟雾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在李冰和白咏春的床沿边坐着一女三男,两个男小伙穿的一身笔直的蓝西装,乌黑的头发有点蓬乱,面黄肌瘦,眼泪把持的样子。那个女的也穿深蓝西服,披着像瀑布一般的剪发,个子又大又苗条,圆脸很消瘦。刘泉泉一看明白这三人是大烟客。那三人看到刘泉泉进来,也就起身跟刚到门口要进门的任国民招呼说:“你忙,我们走了!”

  本来刘泉泉看到宿舍里的烟味,看到这三人的神态,知道刚才他们在抽大烟想要转身走,但看到那三人出门了,也就坐下。他很想规劝一番任国民,但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

  任国民看到那三人走了,脸上也就显得没有事干,便给刘泉泉杯里添上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子便坐在窗墙和刘泉泉谝。

  任国民觉得刚才那氛围刘泉泉已经觉察到他们在宿舍里搞得啥活动了,也就不再隐瞒。

  面黄肌瘦的脸嬉笑着问:“尕刘,你媳妇不在,球涨不?涨,我把刚出去的那个女的领给你,你把她日一下。那抽大烟的,烟瘾犯了,给她一块钱都让你日呢!我们年轻人身子又没坏,时间也长憋得难受。”

  听到任国民的这话,刘泉泉虽然结婚对男女之间那事不再羞涩忌讳,但他听到如此说脸一下子红到脖子里了。他笑着但话里充满着愤懑和羞辱,说:“哪嘛家子的事我不干,那连猪狗不如!我要对得起自己的婆娘,婆娘在家里那么辛苦,我不敢昧良心!”

  看到任国民有点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嘲讽他的眼神,刘泉泉严肃地又说:“我劝你也不要那样,现在这样的女人身子有病,小心把你害了!再说,我看这都是大烟客,你就远一点,你不要抽了!小心把你拉下水!我们一个车上来的,我就给你说心上话!”

  任国民立马神色一变:“你放心我没有。他们没处去就来,熟人又不好支开。再说他们抽完就走了!那一个包包要二三十元,他们舍得给我?我刚才跟你开玩笑!不过这大烟客女的人长的太攒劲了,人真的爱呢!看着就想!”

  对刚才出门而去的那个女子的身材,刘泉泉也有同感,觉得真若天仙,令人怜爱。但因为染上大烟,现在变得不顾羞耻,没有羞耻感,他内心就滋生一种鄙视,丑恶,厌恶的感觉。

  刘泉泉直言快语说:“那时被人拉下水的。这些烟客刚开始让你尝个鲜,这海洛因不像大烟慢,你抽几次就上瘾了,那时候你想戒也戒不了了!”

  “我们来的一车老乡,我个是败类,你们都看不起!”任国民说的心里话,他早已经感觉到老乡们疏远他,平时见面只是很礼貌的打招呼,好多老乡再不到他们房子里来谝传。刚才无意中刘泉泉来了,现在看到他们屋子里凌乱的样子,知道其中原委。任国民脸有点红,觉得自己的行为让老乡小看感到很尴尬,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刘泉泉很耿直,早就看到来自农村一些轮换工的胡作非为很是痛心。今天目睹到比他大好几岁,已经有妻子儿女的任国民竟然这样子,他更加鄙夷。

  但他又想了想直言快语地说:“任国民,你在我跟前是一个老哥,我们同一天来,都来自农村。不来便罢了,来这里的都是家庭条件一般,家里娘老子婆娘娃娃都知道我们出门挣钱来了,也知道我们的辛苦,也指望我们的两个钱,我们就尽量不要胡整。今个兄弟碰上你了,也就说几句多余的话,你不要见怪了”端起茶杯把对面任国民看也不看走出来。

  鲁思飞从服务公司领到三十斤清油五十斤大米,肩扛手提地走进宿舍,刘泉泉进来,刚坐稳笑:“你不会说一声我帮你领走!我刚找你谝川,你宿舍锁着,我以为你哪里去了!”

  鲁思飞很轻松的说:“这又轻者呢!我扛二百斤大米不成问题!”

  刘泉泉就急切地对鲁思飞说出刚才在任国民宿舍的一切!

  没有想到鲁思飞很不以为然说:“我早看来着呢!我们又管不住,看他去!他比我们长好几岁呢,还把握不住有啥办法!不过李冰白咏春有时到我们房子里来谝闲传,我给他两敲过警钟,说过此事!他两人说都是任国民领来班上张雄。张雄动不动就把上海石和虎头崖的大烟客领来抽烟。陈红兵对我也说过张雄,那张雄也是窑街矿务局的子弟和他一块进厂,至今在抽烟。前不久,陈红兵对我说‘张雄会把那个房子里的人拉下水的,那大烟一旦染上,不易戒啊!你们农村来的最好不要染上那东西,我染上大烟,我妈领我到兰州戒烟所细细戒不了,我知道那玩意厉害劲儿。看到有抽大烟的,有时候都馋的受不了’陈红斌说的实话。任国民我发现他早染上了,已经有瘾。你看他刚来胖得很,现在瘦的像猴子,老乡们的好话听不进去!”

  “我以前听说,没有见过,今天无意中进去才得到证实。”刘泉泉看着陈红斌的床,以及床头上裸体美女挂历,又问:“这个陈红斌多时候不来房子!韦煷一走多时候就你一个人。”

  “陈红兵的爹和妈都是窑街二十四中的老师工资高,从不指望他的工资,他挣的钱养自己,动不动他妈就跑来看他,给他买这买那。那陈红兵告诉我他亲妈死得早,这个还是后妈。”

  “那你看有啥办法劝劝任国民吗?”

  “有啥办法?上星期赵军碰见他,从领豁提住辱骂到‘任国民,你是我们一块儿来的一头猪,我恨不得一锤砸死你。你驴日的不是人!不如干脆回家帮家里人干农活去!’任国民尴尬地笑说‘赵班,我给老乡们丢人了,希望多多谅解’说了两句就走开了。”鲁思飞就继续说:“我听说今年酒钢集团对工龄长的农民轮换工开始辞退,我们村上戚玉怀的老大被退回来了。我估计碳素厂也快!我看任国民还不如早点回家帮婆娘干活,在这里干啥呢?挣得两个钱不够换海洛因包包。把家里人亏死了!”鲁思飞没有回答刘泉泉的问话,却如有所思地说。

  “你说的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但我们碳素厂没有消息。就像黄英张成等也干了十几年了,如果退他们是第一个了!你说万一退回去再干啥?我就想好了,在垓道里开个服装店!”

  鲁思飞呵呵笑了:“暂时好好干,到那时再说!你看这几年农村小伙子挣钱不难了,过年的时候你看,个个兜里装着三四张子老人头了!我们现在出去到社会上混,比他们瓤欠不了多少!”

  鲁思飞看看窗外的雪,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钟表,愉快地说:“走,上食堂吃饭。再有几天我们就回家过年吧!”

  刘泉泉再也没有从任国民宿舍出来时愤懑不平,也很轻松愉悦端上茶杯和鲁思飞走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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