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地草（第二十八章）
公休假又开始了，办公室轮休，刘芳芳休第一批。儿子已经放假回奶奶家了。每次儿子一放假，张胜很多天不回家。他已经一周没有回来过了，打他电话关机。刘芳芳一人呆在家很郁闷。她听说“九寨归来不看水”，那里凉快，这样的天气去不是正合适么，也当出去散散心。
她去旅行社了解情况，七天时间，九寨黄龙一起玩，坐客车去。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出去游玩过。呆在家苦闷无比，或许出去看看会好起来呢，她毫不犹豫报名交了钱。
第二天天刚亮，旅行社打来电话，开车来接她。她早饭没吃，穿了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提着昨天收拾好的包就出门了。心理愉快和新奇，逃离这种该死的生活了，到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
她上车，车上就她一个人。司机把她送到成都和一大批旅客一起坐上大客车向九寨驶去。
刘芳芳听这些人口音都不是成都人，来自五湖四海的。他们都是在当地旅行社安排下坐飞机到这里的。因为起来早，睡眠不够，她没有说话，只是斜靠在椅子上睡觉。她旁边坐着一位个子高高的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开始还有人小声交谈，后来一车人都很安静，东歪西扭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导游小姐用清脆的声音把大家叫醒了。刘芳芳迷迷糊糊醒过来，原来导游小姐叫大家去吃点东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那里有一家餐馆，还有超市，要不一路上没有买吃的，要到傍晚才能有吃饭的地方。
刘芳芳也随大家进超市买了点吃的。有少部分人进餐馆吃饭。一会儿大家上车了。这下大家有了精神，有些几人结伴出来的互相窃窃私语，刘芳芳和同排的女子都没讲话，她们看窗外的景致。这是一条很多年的老路，路面坑坑洼洼，灰尘飞扬，车子一路颠簸着。两旁的梧桐树长得很茂盛，叶子上布满灰尘。导游小姐看大家都没有睡意给大家讲解起来：“大家可能已感觉到这路很颠，路况很不好，可这是进去的唯一的路。有飞机可去，要是天气不好，飞机也不敢飞进去。这里只是颠，等会到后面路况更差。”“哦。”“这样！”大家发出各种稀嘘声。“不过，即使这样也是值得哈，到时就知道了。”导游小姐调侃说。先是看到一望无垠的田野，慢慢变成山丘，山丘上有些不高的植被，再往里走就是高一点的山，道路却越来越狭窄，只能容一辆车过。路沿着山边而建，路另一边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流水自由从容的淌着。有时到了宽的地方可容两车过，师傅就主动在此停一下，让对面来的车过。车速明显比才来时慢了很多。坐在窗边的人伸手可摘到路旁果树上的果子，有些地方裸露的岩石就近在眼前，连上面细致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车子开了整整一天，下午六七点时在一家餐馆前停下来。导游招呼大家用晚餐。“大家一定饿了吧，都去吃饭。这可是进九寨里最好的一顿伙食了，里面的餐食更不好吃。”导游小姐说。大家跟在她后面来到餐厅，也有别的旅游团的人正在吃饭。大家下意识看了一眼别人桌上的餐，也很普通嘛，看来里面的伙食是不敢恭维了。大家十人一桌围坐一起，一会儿服务员端了米饭，炒肉片，炒白菜，炒土豆丝，烧豆腐，汤菜等。饭菜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大家还是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一是因为真的点饿了，二是菜份量不是很多。大家休息了一会，导游招呼大家上车。“到我们住宿的地方还远。不抓紧，晚上开车不安全。可能晚上八九点才能到我们的住地。”大家吃饱肚子，一会就在车上睡着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了住宿地天已全黑了。导游把房号分给大家，叫大家抓紧休憩，明天还要早起。刘芳芳和同座位的女子分在一个房间。
“你是哪里的？”女子问。“我是成都的。”刘芳芳答。“你们成都女人真的长得好看，你长得漂亮呢。我在车上就一直看你呢，你一直睡。”“哦，哪有，一般嘛。”“你五官长得漂亮，皮肤也好。”刘芳芳笑了笑礼节性问：“你是哪里？”“我沈阳的。”“哦，你远哦！”两人边说边洗濑。洗濑完一人躺一张床上，都有点好奇邻床的人。“你是一个人出来的？”沈阳的问。“是的。你也是？”“嗯，我休年假，我还没有结婚，所以一个人。”“你多大了，没有结婚。”“三十了。你呢？”“我二十八，已结婚，儿子快五岁了。”“你一定很幸福吧。怎么是你一个人出来呢，你老公呢？”“我也是休假，他们没有休假，所以只好一个人出来。”“哦，这样哦。”刘芳芳没想到这女的没有结婚。她的皮肤其实很白，就是毛孔特粗，显的老气横秋的，以为有四十岁呢。女的带着很羡慕刘芳芳的口气说：“都说成都出美女，真的不假。看你就知道，你说你儿子都几岁了，真不敢相信，你象个没结婚的小姑娘似的，你身材好苗条嘛。”“我们是沾了盆地气候的光吧，温暖湿润的气候。如果你在这里生活一阵也会一样的。你身材高挑，更出色呢。”女孩子听刘芳芳夸她，很愉快。讲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家人、、、、、、不知什么时候两人都睡着了。第二天导游来敲门两人才起来洗漱下楼用早餐。
大家上车后，导游说：“我们今天去的地方是黄龙，要坐两小时的车。”车子在山路上行进，来到一座大山脚下，这是一座青翠覆盖雄稳的大山，这就是黄龙！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穿过蓝天白云直照着，这里海拔有三千多米，走到树荫下，感觉不是很热，要是在外面平原上一定很热。大家随着游人向山上攀登。刘芳芳踩着这些石头的台阶或木头的栈道直向山上去，一路行人络绎不绝，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男人，有妇人，他们都是三五个一群，走走停停，刘芳芳一个人独自攀登，也不用等什么人，边走边跑马观花欣赏一路风景。一路上看到不少参天古树，灌木丛上长满青苔，泉水流淌，水下苔藓清晰可见。如果泡上一杯茶静静地享受这山林之美，把身心与之合一会多么惬意啊。刘芳芳觉得这样跑马观花地看是一种浪费，想到导游规定的时间三点必须在车上集合，不知道还要登多久才能看到山巅的美景五彩池，只能一路不停歇，向山上攀登。随着海拨升高，呼吸有点急促，她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的行进。终于到了五彩池，这是一个在山顶上的小池子。那里已有不少人，人们细细欣赏着，指点着，拍着照。刘芳芳站在那里欣赏，水池水很清很浅，只见到水底灰白色的石灰石，没有五彩色。这池子因为钙化呈现五彩色而得名，这几年不知什么原因，那些鲜艳的颜色消失了。
刘芳芳围着池子转了一圈，开始下山了。她赶到停车处，才两点，大部人没有下来。她在旅游景区门口瞎逛一阵，没有什么吸引她的，回到车上坐等。
大家上车后，集体到一地方吃午饭。车子驶了很久，到另一个地方住宿用晚餐。
第二天，车子向九寨沟行驶。开始还是山路，树林，公路两旁稀稀拉拉有一些树，树不是很高大，走着走着就到了草原上。草原笼罩在溥雾中，一片碧绿，金灿灿的太阳正缓缓升起，天地是如此接近，特别是远处好象是天地相接了似的，人一伸手就能触摸到蓝天白云。东一群西一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悠闲自得的啃着草儿。刘芳芳有一种想跳出车窗的冲动，她真想去拥抱这美景，融进草原的怀抱，一路上一直有这样的冲动，巴不得司机停下车。司机不紧不慢在草原上穿行，他才不管这些呢，草原的景色一年四季都目睹，他已没有什么感觉了。偶尔还能见到骑着马穿着藏服的牧民，长长的藏服垂到脚踝，腰上扎一根带子。太阳虽然金灿灿升起，早晨的草原还是很清冷的，中午时分，太阳挂上头顶，温度就会高很多。
十点左右，导游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马上到这里的牦牛肉加工生产基地。等会进去后，随便吃，不要钱，想买就买。你们从前门进后门出。”大家听到这个好消息，有点沸腾起来。一会儿车在一座大房子前停下。这里已经停了十来辆这样的客车。
导游小姐站在门外等游客下车。她是一位个子不高，长相端正，有二十六七岁的姑娘。在车上有空调，一下车，才感觉气温很低，人们都在自己行李箱里找出长袖衣服穿上。刘芳芳没有带长袖，冷得有点缩起了身子。导游小姐对刘芳芳说：“有点冷！”“就是，没有带长袖衣服。”刘芳芳答。“我这里有一件毛衣，你穿上。”导游小姐边说边从她的座位拿了一件绿色开衫毛衣递过来。刘芳芳接过衣服披在身上，觉得舒服多了。她很感激的向导游小姐笑。“这车上就你一个四川的，其他都是外省的。我也是四川的呢。”导游小姐说。“司机也是四川的。”她又补了一句。刘芳芳觉得格外亲切。
大家下车后蜂涌着向开着一道门涌去，这是一个有七八百平方米左右的展厅，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刘芳芳跟在人群后面向里走。
展厅的台子上摆满了各种牦牛肉，有烟熏的，有卤的，有风干的，有五香，有麻辣的、、、、、、各种风味的牦牛肉被切成小块块放在一个个盘里，随便客人品尝，盘里空了，马上又倒入，人们争相抢着品尝这些美味。刘芳芳跟在后面，从台子这头吃到那头，味道确实不错。她看了看价格，比自己县城超市的价格还贵，她想反正回家可买的，想吃在超市买吧。有的人买了很多，有的人和刘芳芳一样一点没买。牦牛肉台子旁边是当地土特产，有猴头菇，茶树菇，香菇，松茸等各种菌类和木耳，上面标记着野生的字样。还有当地高山产的茶叶，上面标记是原生态。它们价格都不便宜。
刘芳芳把这些物品看了一遍，随着人群向另一道门出去，这道门设有收银台，拿了东西的就在这里扫货付钱。刘芳芳空着两手，径直出去了。也有一部分人空着手出来，但很多人买了不少东西。
大家买完东西上车了，车子继续在高原上穿行。快中午时分到了一处地方停下，这里也停了好几辆这样的车。导游告诉大家这是一处生产加工水晶的地方，大家又蜂涌进去，里面已有不少的人。刘芳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水晶，有白色的，黄的，紫色的、、、、它们被加工成工艺品和一些佩带的手饰，要是不识货的还以为是彩色玻璃呢。买场的人向人们介绍各种水晶代表不同的意义。刘芳芳只是好奇听一下，她是不会买这些的，一是很贵，二是自己不爱佩戴饰品，更主要的是自己纯粹为了逃避现实生活才跑出来的，没打算购物。
大家看完水晶，又上车。坐在前排的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每天接到老公从家里打来的问候电话，女的欣欣然的汇报行程。每天听到她接丈夫电话，刘芳芳觉得刺痛，很象一个饥饿的人看着另一个人很美味啃鸡腿的感觉。
司机把大家带到一处餐馆吃饭。饭菜上桌，刘芳芳看到白水煮的一个一个浑圆的土豆，她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一是本来不爱吃这个，二是刚才品尝的牦牛肉不少。后来上了炒白菜，木耳炒莴笋片，一大碗白面，各人挑在碗里加调料。刘芳芳只挑点蔬菜吃，面食她也不感兴趣。这些北方来的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土豆，面食，白菜都是他们的家常菜。刘芳芳安静看着同桌的几位北方朋友享受美食的样子。特别是有一对夫妇，男的不停给妻子夹菜，拿土豆，生怕妻子少吃的样子。女的皮肤黝黑，五官平常，身肢五大三粗。男的皮肤也比较黑，高高大大。女的一脸满足地享受丈夫给他夹菜，拿吃的。夫妻之间的爱就是这样简单，刘芳芳心理生出不少奇怪的滋味。他们也好奇看她对饭桌上食物不怎么感贸的样子。
吃完饭，大家又上车，到了九寨沟已是两点过了。入口处人头攒动，人挨人，拥挤的不得了。这时的太阳是最毒辣的，直直的照着，有树荫的地方凉快，如果站在太阳下是非常热的。刘芳芳去旁边的厕所，厕所也是人满的不得了，排了很久才上了厕所。因为人太多，卫生根本无法做，厕所脏的不得了，刘芳芳出来很久心理一直泛着恶心。因为人太多，游客的接待根本忙不过来，等里面游客出来一部会后才能放人进去，导游去拿了门票也只好在门口等接待处放人才能进。大家排成多条长龙，被阳光晒的汗流满面。终于放人了，大家向潮水一样向里面涌进，刘芳芳被人推搡着往里走。
进去后，人才轻松自由了。九寨沟是三条分支，专门有导游车来接游客一条一条的游览，步行是不太现实的，有十多公里。到了景点游客下车，看完了又上车。
水流潺潺，清澈透明，连水底的鱼儿有几条都可数清，水底的树叶，枯枝静静的躺在那里，让人以为水很浅，其实水很深。山峦曲折，树木苍翠，空气清新，呼吸一口，神清气爽，通透极了。泉水从山峦上倾泻而下形成大大小很多处瀑布，水花飞溅，水声哗哗。一处大的瀑布刘芳芳一眼认出《西游记》中就拍摄过它。她跟着游人一路欣赏美景，“九寨归来不看水”真不是浪得虚名呢。
看了风景，又到藏民开的特产卖区，这里牛角梳特别多，边做边卖。还有各种藏刀和各类五颜六色的藏族饰品。
看完出来已是六点过了，大家上车。上车后导游说：“这里有民族特色演出，很值得一看。希望大家能参加，这是自费项目。演出最好的一百八，差一点的有一百二，愿意去的就在我这里交钱。”导游一说完，刘芳芳第一个报名一百八的。刘芳芳交完钱后，再没有人报名，人们稳坐着不动声色的样子。导游小姐看没人参加很失望用垦求的语气说：“其实我们导游是没有工资的，就靠这个提成，你们算是帮我嘛。”还是没有人动。刘芳芳对旁边的室友说：“你来九寨花有三四千吧。你下次还会来吗，不会了吧！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多花一百多看看这民族演出呢。”室友听了刘芳芳的话，马上报名了。有人听到了刘芳芳的话，陆续有几位报名。刘芳芳的声音有点大，她是故意说给客人们听的。导游小姐很感激地看了看刘芳芳。
晚上就住宿在九寨沟附近一家宾馆。没看演出的人在宾馆休憩，自由活动。看演出的被司机和导游带去看演出。演出场地很大，能容好百人，来看演出的人不少。一会儿服务员给客人端来青稞酒和几块牛肉干。全场灯光暗了下来，灯光打到演出台上，台上精彩表演吸引了观众。刘芳芳觉得这一百多块钱花的很值。
第二天一早，大家又上车去另一景点五花海，车子在山路上行驶。
五花海被包围在群山中，水碧蓝清透，连水底的景致都一清二楚。它象是镶嵌在山巅处的一颗宝石，耀眼炫目，让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杰作。
下午大家自由活动，参观藏居，吃藏餐，烤羊肉串。刘芳芳在一家藏民的烤羊肉串摊前烤了一些羊肉串，边吃边跟着游人一起逛藏居。藏居外面挂了不少迎风飘扬的经幡，五颜色六色象小彩旗似的。
一个星期的旅游很快结束了，不知为什么，虽然感觉这些景色美丽别致，但心理就没有生出那种欢呼雀跃的情态呢，心象是被什么束缚了一样。这种状态很象忧伤的人看着一桌精美的食物，虽然知道美味，也和别人一样伸出筷子，可是怎么也品不出这美妙的味道。
当车开到成都，快到县城时，刘芳芳觉得莫名的空虚失落，好象走了回来全无意义一样。
打开门，家里还是走时的模样，除了家俱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灰。
周一又上班了，休假回来的李霞坐在自己位置炫耀自己休假天天睡懒觉打牌，一面说一面笑着，讲到得意处声音特别大，她那有点象蝌蚪形状的眼睛放出异彩。曲玉说：“休假就是打牌，没什么好耍的。”大家东接一句西接一句。有人突然问坐一旁没有发言的刘芳芳：“你休假咋耍的？不会也是打牌嘛。”没有，去了一趟九寨沟。”刘芳芳轻声答。“啊！你才耍的好哦。”不知谁惊叫一声。大家把目光投向刘芳芳，等她讲述。“九寨沟真的很美，水特别漂亮。”刘芳芳淡淡地说。“有钱人是不一样，出去旅游。”李霞调侃了一句。大家又议论一通休假就该出去玩，在家打牌真没意思，但又感叹这点工资要养自己要供孩子，又舍不得花这个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