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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 下部(八十)

  

  清晨的阳光让风一吹,连一丝暖和的滋味也感觉不出来,若是走在那路上总觉着那么干冷干冷的,村子周围那路边的干巴巴、光秃秃的树枝上都挂着那亮晶晶的树挂,树挂……在农间人们对它的一种俗语,其实也就是一种天冷之后,在一夜之间骤然形成的霜雪一样的东西,像雪不是雪,雪是软软的毛茸茸的那种,而它不是它是表面比较硬在阳光里闪闪发亮的东西,形状仅次于雪花,一簇簇的凝固在那些枯竭的枝干上,人们的房顶上、街道上不管那到处都是,亮晶晶白白的一片,那些枝条儿因它而变得漂亮,那个秃废的世界因它而变得美丽。这样的场景现在的这些孩子再也看不到了,所以多凡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们,对与它那美丽的晶莹也只能在每一个静静的夜里,独自对着漫漫长空细细的回忆了,回忆那个时候一切的美好,还有那美好之外与那个场景极不贴切的人和事。

  甜辣椒从老高的家走后不一会,老高便接着就去了村子北头新亭的家里,在那里他让心听给王楼阿傻的三叔打了哥电话,把甜辣椒刚才来自己家的事前前后后又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他在电话里一个劲的争取阿傻的三叔的意见,是不是让甜辣椒去,阿傻的三叔没有考虑的便答应了,因为他觉得反正孩子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人家老人孩子过来看看病人这也出于正常,自个儿有啥理由把人家拒之门外呢?那不是没事也倒登出事来了吗?所以他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也就在那个当日的下午,老高便骑着车子又跑到甜辣椒的家里,亲自把这个让人欢喜的好消息又开心的说给甜辣椒,告诉他不管那天去都行,就这样高兴的不得了的甜辣椒便一口答应说明天就去……她可不想再拖下去了,因为再拖下去自个儿可能就只有真的把闺女嫁出去了,要是真的那个样子自个儿往后的家里不就是……在心里她不断美滋滋的打着自个儿的如意小算盘,一边满脑子里考虑着到了王楼之后,自个儿该如何见机行事和说话,这一切都是在她甜辣椒自个儿的心里悄悄进行的,她的那个宝贝闺女范燕那里知晓哇!

  就这样,老高乐呵呵的从她的家里再次成就感的走了,甜辣椒赶紧和闺女忙活着,为明天的“出国访问”紧张准备着。

  新衣裳都找出来了

  鸡蛋也都买好了

  到时候见了面该说些什么话,在脑子里也想好了,和闺女彼此之间也都一一对好了……剩下的就是静静的等着,等着那个长长的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可以去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它过的确实很快,转眼就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燕儿!等会吃完了饭收拾收拾马上就去王楼,鸡蛋都买好了吗?”

  饭桌前的甜辣椒一边吃一边随着馒头一块在嘴里来回的咀嚼,一边含含糊糊的对女儿交代着。

  “嗯!买好了……还用不用再买点别的?”

  范燕像是一下又想到了点什么别的,她低着头神情稍微犹豫了一下的说着。

  “美的他?这些就够了!还再给他买别的,买啥?就这样就行,你还以为他家是那些啥高官福禄吗?这些鸡蛋我还嫌多呢?这已经就够他的了不用再买别的,不然那都是浪费!你要知道,今天咱过去看看,并不是单为着看他那个老不死的去的,最主要的是办咱自个儿的事……咱得为以后做打算了,难道你还真愿意嫁给那个穷小子?哼!”

  坐在那里一手拿着刚刚啃了一口的馒头,那双细小的小眼睛霎时间瞪得留圆,随口说出的话就像刀子。

  “娘!你这是想哪去了?我还不是怕咱弄的太简单了,一道那头不就都让人家给看出来了?”

  对于娘的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能看得出来范燕在那个当时确实有点不开心了,虽然是同样的低着头,可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要高出了好些,显得有些理直气壮的样子。

  “呃……嗯……快点吃吧!吃完了走!”

  听完闺女的那些话,甜辣椒一下的也意识到自个儿刚才的话确实是有些过于太尖锐了,于是她便稍微的把脸往下压了压,声音明显有所缓和的也往回缩了缩,而后便斜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埋头吃饭的女儿,很是勉强又极为担心的从自个儿嗓子眼里,很不情愿的挤出那几句听着比较软的话来,之后便从饭桌前站起来,双手端着饭碗转身迈步去了里屋。

  偷偷的抬起头悄悄的杨着眼皮,确认的看着娘已经去了里屋,坐在饭桌前的范燕儿,一时间就像是被什么别的东西给堵住了喉咙,她干巴巴的张了几下嘴,看那样子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没发出声来,也不知道是她不想说了?还是压根就不敢再说?

  总之,那个并不愉快的一顿饭,就在那个静静的早晨里慢慢过去了。

  ……

  “呀!她大嫂子啊!这是和闺女打扮的这么好看,准备去那里啊?你看看都穿的这么干净!呵呵!”

  “就是啊!大妹子啊!哈哈哈!”

  “唉……还能去那里啊?这不是听说王楼那亲家出院了吗?我和燕多少的买了点东西过去看看,你们这是准备着一块去赶集?呵呵!”

  从院子里一出来,在公共路上还没来得及上车子,那些聚集在一块准备一块去县城的娘们们,便都一下呼啦好奇的围拢了过来,随时那些嘻嘻哈哈的问候也接二连三的跟了出来,面对相亲们的这些热情,甜辣椒显得很平常,轻轻的叹气声中不难看出,她对于王楼的病人是多么的同情。

  这是真的吗?

  “呃?我也听说了,就是前段日子听说的,王楼二哥出院了,花了不少钱呢?你们现在是儿女亲家,去看看应该的,这可是好事啊!呵呵!”

  是他同住一条巷子斜对门的邻居张婶儿。她说话总是那么软绵绵的显得那么有气无力,让人听起来很慈祥很善良的很。

  “就是啊!该去啊!哈哈!好了!张姐咱该走了,不早了,去晚喽!那集上人太多,你连个存车子的地方都不好找了……哈哈哈!”

  “是啊!俺们走了,有时间再拉吧!哈哈哈!走了!”

  庄乡是怕张婶话越说越多,于是便赶紧的从中插了一句,而后便和其他人一块嘻嘻哈哈的骑着车子走了。

  “好哇!别误了赶集……呵呵!”

  在村里人的面前,甜辣椒是一个极为通情达理的人。

  人话会说!

  人情也懂!

  可就是不干人事!

  “哼!竟装她娘那个脚的,还不知道她?抱着元宝跳井……舍命不舍才的玩意!哼!”

  “就是!真想不到……王楼咋就和她做了亲戚,唉!真是想不通啊!”

  “咋滴啊?人家这就叫一脚踩到那宝纸上了,就该着人家娘俩有福走运,你就干看着着急吧!哈哈!”

  “谁她娘的着急了?我是为王楼可惜,那么好个小伙子么你说说找那家的闺女不好哇?偏偏和她闺女……真是……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就叫……那啥来着?就像那戏里唱的似的,上错了花轿哇!呵呵!”

  “啥呀?上错花轿……照你那么说还是人家王楼不好,是她娘那个脚的好啦?哼!”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啥意思?哼!”

  “唉!行啦!行啦!你二位就别争了,挣得我这脑子都乱了。”

  “就是——他娘那个脚的,不见面就叨叨,见了面就吵,两个狗老婆亲家……哼!”

  “哈哈哈!”

  “唉!啥世道哇?好人没好报、祸害万万年!王楼是多好的户啊!唉……!”

  “哎……她老嫂子啊!你可别抱怨,这年月啊!还真就是这样:你行好不如作孽,这好人呐……哼哼!当不得喽!哈哈哈!”

  “我看呐咱们就别在这说那些风凉话了,没准人家这次和王楼能成了呢?”

  “是啊!我可是没看出啥别的毛病来。”

  “没看出来?哼哼……我也没看出来!哈哈哈!”

  “她娘那个脚的,说话绵羊大喘气,你就不会正儿八经的?快蹬着个车子撞大树去吧!”

  “哼……俺可不去!那不就连人带车子都撞哗啦喽吗?哈哈!”

  “她娘那个脚的……!”

  “哈哈哈……!”

  已经是上午快十点了,那个童话般的世界早已经在一阵阵的清风和人们那七嘴八舌的笑骂声中,渐渐消失的无了踪影,只留下路面上那一片片湿漉漉的影子,在向路人诉说着自己曾经那段短暂的美丽。

  甜辣椒走了

  赶集的人们也都走了

  回过头再看看甜辣椒娘俩一块直奔王楼而去的身影,人们的各种言语不免从中而来……

  有人在骂!

  有人在怨!

  有人在冷嘲热讽!

  有人在默默叹息!

  不管是那种都听起来那么乱七八糟的,可也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乱七八糟,才会使得那个原本寂静的乡野小村,显得那么热热闹闹,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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