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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 下部(一百三十八)

  这一切屋里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谁会想到原本一个那么美好的梦,到头来竟是这样一个结局呀!

  

  阿傻的大哥骑着车子从县城里往家赶得时候路过前袁村,正好碰上了开着车从院子里出来刚刚上了公路的姐夫和姐姐,就这样他们便一路顺车过来了。

  

  “爹!你也别难过了,这事也不怪你,从今天这个样儿来看,她那头是早就已经不同意了,只不过是碍于东大寨立根叔那头,她没好意思说出来罢了,所以她们就一直等着等着到了现在领结婚证这个时候,她再找个借口把婚约给退了,不然从订婚到现在整整两年的时间了,她怎么不早说呢?就是因为咱这头对她并不错她根本就找不出别的借口来,所以也就有了今天这个结果,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也不可能是他家大人给她出的这种主意,有可能就是这个女孩子自己私自做的主,我有个建议——就是让三叔再亲自去一趟大寨,到那头找到立根叔原原本本把今天的事给他说清楚喽,看看他是啥反应,如果他早就知道我想不等三叔开口他自个儿就会首先张口向三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并且还得亲自把钱一份不少的给咱退回来,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对三叔的话持有质疑,根本就不明白三叔在说些什么,那就甭问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问题肯定就出在西大寨那女孩自己的身上,甚至于她的父母也都给她蒙在鼓里,到那个时候咱在把一切的事情都推给立根叔,说白了就看他自个儿咋办了!这是我的想法你看怎么样?爹!”

  

  面对屋里人们的那些伤心和痛恨,阿傻的大哥坐在那张靠近墙边的破椅子上很是冷静的分析着整个事情的每一步细节。

  

  “嗯!我看小三说的对,这样办就行,问题肯定就出在西大寨那个女孩自己的身上,一般到现在这个岔口再说散伙的,差不多都是女孩自己的事与大人没多大关系,我也建议让三叔在跑一趟大寨!”

  

  他的姐夫站在炕沿的边上借着刚才阿傻的大哥那番话,他半低着头满脸沉静的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唉……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折子呀!咱那孩子……他……咱不是就离了她西大寨咱就不娶媳妇喽哇!那抢着跟咱的有的是啊,可……都让她西大寨给活活的耽误了,这种不是人的东西……好!我这就去找你三叔……!”

  

  年老的父亲坐在那张老旧的椅子上,他一边伤心至极的痛骂着,一边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爹!你还是别动了,我去就是了!你在哪等着吧!”

  

  阿傻的大哥还没等自己的老父亲从那椅子上站起身来,他便霍的一下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往外就走。

  

  “甭叫了我过来了,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他三婶子说给我,说是她在院子里亲自看见小君刚才一个人回来的,她站在院里那么大声的叫小君小君也不答应,就那么骑着个车子回家来了,她上屋里给我那么一说我就感觉着不对头,这不就赶快过来了,到底是咋了?小君呢?”

  

  还没等阿傻的大哥走出里屋,外屋里一个人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便着急火火的随着那咚咚的脚步声传进了屋里。

  

  “是三叔……!”

  

  闻声屋里的人们便听出了三叔的声音,不等的人们再说第二句话,那个干净可又并不新鲜的门帘,便被人猛地一下拿手撩开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连刚!小君的亲事散了……是人家那头嫌咱穷……散了,小君哭着上那屋里去了,我这正想着过去找你呢……唉……真没想到会趟上这么一处哇!”

  

  不断的唉声叹气,从一开始就紧紧的围绕着老父亲那个原本就瘦小的身躯,让屋里不管是谁看上去,心里都那么暗暗的为此捏着一把汗。

  

  “三叔!我这正想过去给你说说这事呢,是这样……这不正在这商量着怎么办呢!我看最好还是你再亲自去一趟大寨,必要的话我和你一块去,咱亲自问问立根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行不行?”

  

  迎头对着刚进屋的三叔,阿傻的大哥连客套话也没来得及说,张口便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首当其冲的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清楚楚。

  

  “嫌穷?早干啥来?当初相亲的时候他没看见吗?小君没给他说嘛?再说了当时我是一遍又一遍的给立根说咱这头家境没人家那头好,如果人家女孩原意咱这头没啥挑剔的,可转眼这两年了,眼下领结婚证登记要结婚了,她散了?还嫌咱穷?早咋不说啊?她耽误咱孩子整整这两年呐!我现在就去!”

  

  “三叔!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我自个儿就行了!”

  

  不听也就算了,一听自己的二哥和侄子这么一说,阿傻那从不发火的三叔这下真的是,无名火不打一处来,当时的他那浑身的正颜厉色就连阿傻的父亲也是平生第一次见,低头听着自己的三弟那沉重的脚步咚咚咚踩着地面气哼哼走出屋子的声音,坐在椅子里的他没有半点动静,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除了那时而不时的叹气声外,阿傻的大哥隐隐间他似乎还细心的又感觉到了什么。

  

  阿傻的三叔气哼哼的大步走出了二哥的家,来到自己家里之后紧绷着的嘴唇沉着脸一句话也没和自己的老婆子说,就那样在院子里推出那辆旧自行车,来到公路上稍微的一愣神之后,他便飞快的骑上车子径直地朝着东大寨而去。

  

  天已经接近中午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却还很多很热闹,可屋里的阿傻他却再也不敢迈出屋子半步,他害怕村里人们那些异样的眼神和那些乖乖的话语。

  

  “小君小君!别这个样儿,咱自个儿好好的小伙子离了她大寨难道就找不到好媳妇了吗?大大方方的该上班上班,别想那么多——啊!”

  

  是姐夫的声音。

  

  “就是啊!为了这么个女的你哭值得吗?她值得你哭吗?往后别人问你你就说散了、吹了,那结婚以后还又离婚的呢!别为了她哭,比她好的有的是,咱个人再找!”

  

  是自己的姐姐。

  

  “小——听你姐的,都是家里不好哇,活活的耽误了你,人家张店那孩子多好哇!西大寨这天杀的……呜呜!”

  

  是自己的老母亲,她一边轻声的劝着自己的儿子,一边难以忍住的用手擦着自己脸上的老泪。

  

  “嗯……!”

  

  趴在自己屋里床上的阿傻,她不想自己的老娘为自己伤心,更不想她看见自己这么一蹶不振的样子,就那样趴在床上他拿手背使劲的擦干了那满脸的泪水,翻身默默地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脸前的每一个人,害怕就那么无意的抬头间,自己深藏心底的那点心事便被人从头到脚看个透……!

  

  “唉!都是我不好哇!当初要是不同意这门子婚事也就……人家张店到的那个女孩子多好哇,小君走了这两年了,就在前几天人家她还给小君刚刚来的信,人家那孩子到现在还在等着小君,可……就是因为她大寨呀!这种狠人骨头……!”

  

  年老的父亲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活生生的现实,不断的叹息中人们渐渐听出了他的气力明显不足,也许那是年老人的统一症状,当时屋里的人们都这么想,即便是有一个人已经感觉到了,但他也不愿意往哪想,他就是阿傻的大哥,他发现了自己的父亲有点不对头,脸色那么黄黄的看上去很是吓人,可平常日子里父亲也是这个样子呀!他曾经努力的劝着父亲去县城的医院里查查看看,可家境的困难从小就吃苦长大的父亲那里愿意去因为自己的病,而给孩子们增加负担呢?就那样他便一直一声不吭的拖着全家人谁也不知道!

  

  几年以后的那一天,他怎么也不相信当初自己的那份担心竟然就真的成了事实。

  

  “哎呀!这想起来了,也是呀!既然是这样那让小君再回张店,把那个女孩子领家来不就成了吗?”

  

  是阿傻那说话干脆的嫂子。

  

  “你……都给你想的那么简单又行了真是的!”

  

  是他那个最不爱说话的四哥,看着自己的老婆婆子随口说话那随便的样子,他扭过脸面无表情的给了她一句,老婆子再也不吭声了。

  

  “唉……难道这真是老天爷安排的?要是咱孩子没有张店这一段也就算了,可……那孩子有哇!他是硬着头皮忍着心痛舍了那头回家来和她大寨结婚的呀!可她……!”

  

  “二叔!小君在张店和那个女孩的事,他没提前给你说嘛?”

  

  一旁他的姐夫满脸不解的问着。

  

  “唉!这中间的事多了,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总之他全部都是因为大寨才放弃了张店那头的……唉!”

  

  “那……她大寨可就真不是东西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小君这小伙子谁家的姑娘见了不喜欢呢?散了这个那以后有的是,我看压根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不信你看着过不了几天那媒人又得亲自跑上门来找你……呵呵!”

  

  为了尽快让自己的岳父挣脱开那种气氛,阿傻的姐夫他故意把自己的话语说的那么轻松自然。

  

  “行了!都别说了!我出去做饭去,让小君自个儿在这屋里静静吧!小君!等会饭做好了我叫你,一块出来吃饭啊!姐!咱都出去吧!”

  

  说话干净利索的嫂子见人们都在阿傻的床跟前那么站着,弄得阿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她便开口起了个头,说完之后便身子一转伸手拉着阿傻的姐姐一块走出了阿傻的房间来到外屋,张罗着给大伙做起饭来。

  

  “小!别再哭了啊!那个天杀的不值得你为了她哭啊!等会出去吃饭啊!”

  

  娘舍不得伤心的儿子,她走在最后。

  

  “嗯!娘我没事!”

  

  听着娘的话阿傻坐在床边上差一点又哭出声来。

  

  人们出去了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了阿傻一个人,他偷偷抬起头望着头顶上那挂满了蜘蛛网的房梁,心里真的好难受就像是针扎的那么难受。

  

  ……

  

  “小……江河……要不明天你自个儿去趟大寨,找到你紫云姐亲自问问到底这是咋回事儿啊?从你们认识到现在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再说咱那钱也都已经给她了——整整两千块呢!她那头到底是啥态度到现在也不说,弄得我这心里整天的也老是没个底,就担心人家不同意和咱散喽!你问问你紫云姐要是她那头没啥意见的话,你就说咱这头就准备着给你们换号,换了号你们这亲事也就算是磁实了,妈我也就放心了!你说是吧?小!”

  

  宋江河的母亲一边在外屋里忙着做饭炒菜,一边嘴里不住的絮叨着。

  

  “知——道——啦!……想儿媳妇都快想疯了……哼!”

  

  很显然妈妈那不厌其烦的唠叨,已经打扰了在屋里看电视的自己,无奈的三个字懒懒的从嘴里拉着长音地拖出来之后,宋江河的眼睛仍旧没舍得离开那电视的屏幕半寸,电视里正好播放着自己最喜欢看的猫和老鼠。

  

  “小兔崽子!俺不都是为了你好?懒得那个样儿,快出来吃饭……!”

  

  即便是宋江河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被耳朵好使的妈妈给一字不拉的听了个清清楚楚,于是那一连串似真似假的生气,便伴随着那刚刚出锅的饭菜香,弥漫的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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