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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三部曲(之三)离职

  

  习惯三部曲(之三)

  离职

  望着这艘被市场经济大潮掀得七零八落的“航船”,齐晓旻的心间被开盖的五味瓶搅得八卦柔肠。横横心,咬咬牙,扬扬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爱恨交织的花甲老厂,万里投荒,去寻找新的生路。

  当年,是这艘破败的“航船”给自己带来就业的岗位,是这艘破败的“航船”给自己带来落户省城的资本,又是这艘破败的“航船”让自己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十八年来,齐晓旻兢兢业业地在这艘破败的“航船”上奉献着青春和血汗,却又被同舟共济的个别同胞挤兑得伤痕累累、心灰意冷。

  刚入厂时,正值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龄,抱着以厂为家默默奉献的初衷,齐晓旻凭着勤劳的双手和踏实的作风,赢得了同事们的赞誉,由于他勤奋刻苦,善于钻研,在不到两年时间里,就成为专业骨干。但是生性耿直、棱角分明的齐晓旻尚未脱尽书生气,在正确的业务处理上从不让步,甚至不惜据理力争,逐渐陷入了是是非非的旋窝,个别同事暗中给领导打小报告诋毁他,涉世尚浅的齐晓旻竟轰然不知,直到有一天听到领导警告性的谈话后,他还莫名其妙。在一个老师傅淳淳善诱的指点后,他才明白,国企和机关事业单位一样存在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后来的一件事更印证了这种观点,一个善于通过打小报告搬弄是非的普通科员居然走上了领导岗位,办公室的人际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一天晚上,在市政府审计局上班的高中同学杨诚来宿舍找齐晓旻玩儿,两个无话不谈的朋友谈起了办公室的人和事,杨诚一肚子苦水,“这年月,在办公室里什么也不敢说,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也许不知会被那位同事添油加醋,成为办公室里闲谈的笑柄,或者传到领导耳朵内被上纲上线”。齐晓旻并没有把同学的话记在心里,他那耿直的天性并没有丝毫改变。

  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日益深入,一些地方国企在市场竞争中逐渐走向败落,甚至消失。与此同时,轻装上阵的少数私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在国企亏损加剧、资金链面临断裂的时刻,厂内一些有头脑的职工,陆续交上了调动申请,面对突如其来的调动浪潮,保守的厂领导采取了压制政策。出台文件规定:申请调离者,必须按照岗位的重要性缴纳六千到一万元的企业损失补偿金后,方可办理调动手续。制定政策的厂领导心里明白,一个月薪满打满算不到四百元的职工凑那么多的企业损失补偿金,犹如上天揽月。然而缺德的政策并没有挡住职工的离职,失望的职工纷纷不辞而别,只有少数为了进机关、事业单位、繁荣国企甚至考上研究生者,才选择讨钱走人。齐晓旻想到自己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破饭碗,默默地选择了固守。在他的心目中贯穿着一条重要的人生逻辑就是,“忠诚之士就应该与企业共渡难关。”

  二十一世纪刚刚来临,作为头一批“退二进三”的企业,市阀门厂利用地价级差收入,实施技术改造,在临市的郊县选址建厂后,改名为“东方阀门制造有限责任公司”,作为国有独资的有限责任公司完成了第一次改制,实际上这种换汤不换药的改制并没有使企业获得新生,倒是土地置换给企业带来了巨额资金,为企业有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

  在财务经理办公室里,齐晓旻坐在沙发上,听经理的工作安排。

  经理说:“在董事会会议上,老板提出,把公司打造成二十一世纪的‘机械航母’,准备成立东方阀业集团。原来的车间进行整合后,上升为自负盈亏、相对独立的生产厂,集团成立内部银行,生产厂在内部银行开设账户,自主支配自己的资金。老板要求,咱们部门要做好建章立制工作。这项任务很艰巨啊,小齐呀!你要早作准备,在中层会议召开前必须拿出立制规划草案来。”

  齐晓旻问:“这种摊大饼式的经营方式会不会形成外强内干呢?”

  经理回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老板可是省级优秀企业家,人家的脑子能白给吗?”

  听罢经理的高论,齐晓旻忽然想起,有一部电视剧中讲到:有两个广告企业,一家不惜举借外债,租赁商务楼,装修豪华的办公室,还注册了自己的品牌商标。另一家谨小慎微,租赁居民楼既办公又居住。装修豪华的广告公司大订单潮水般涌来,很快就还清了全部债务,逐步成为广告行业的佼佼者。那家谨小慎微的广告公司,只能小打小闹,艰难地维持着生计。这种驴粪蛋式的“唬人效应”有时候还是能够淘到真金的,再说领导并没有说不注重细节啊,看来自己真的跟不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啊。

  建章立制工作完成后,董事会决定正式推行集团化经营暨模拟市场体制,采购和销售权力下放生产厂,公司只保留了管理职能,公司的销售部和采购部相继解散,职员多数下放。生产厂成立了生产科、财务科、采购科、销售科、技术科和定额计价科,完成了从订货—采购—生产—交货的一条龙服务。同时在生产一线岗位上推行基础工资加定额工资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鼓励一线工人多劳多得,打破了吃大锅饭的混乱局面。

  对这种改革创举,齐晓旻内心是认同的。然而一次财务资料分析使他洞察到了制度执行中的漏洞,生产厂的财务报表中都有毛利,为什么在公司的财务核算资料中却是巨额亏空?追查某生产厂的财务资料发现,两个成本对象居然没有耗用一分钱的钢材,看来材料收发环节的确出现了计量不准确的问题。追问下料工序和仓库管理员,他们彼此推诿:下料工序负责人说,仓库出多少我就耗用多少。仓库管管理员回答,采购科进多少我就出多少。齐晓旻问起定额资料时,双方提供的竟然是采购定额,根本就没有材料消耗定额。齐晓旻在问题的解决方案中,提出了制定材料消耗定额,加强内部管理的主张。但是分析资料交到管理层后,再也没有下文了。在一次工会组织的合理化建议征集活动中,齐晓旻提出了“革新经营体制时,不要忽视企业自身管理工作”的主张。建议从节约材料抓起,准确核算成本,摸清家底,不能只顾大业绩忽视小漏洞。时间不长,财务经理找他谈话,说是因工作需要,公司决定让他去某生产厂当统计,齐晓旻顿时懵了。后来知情人告诉他,财务经理借这篇建议书大做文章,在公司领导跟前说他诽谤领导,否认企业业绩。

  贬到生产厂后,公司董事会提出了实现产值过亿元的目标。对于一个在职职工不到千人的中型国企来说,实现产值过亿,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企业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产能。原来代替行业局接管企业管理权的国资委,提出了以产值高低作为考核企业领导班子业绩的主要指标,并根据该指标的完成情况,发放公司领导班子的经营业绩兑现奖。很快公司的各个角落掀起了大干的高潮,各个生产厂竞相宣布,取消公休,甚至把八小时工作制改成十二小时工作制。为了确保完成生产目标,生产厂相继把完不成的生产任务委托给外部厂家协作,外部厂家挣了利润,公司落了产值。年终结束,公司实现了产值过亿的目标,公司和生产厂领导班子或多或少都拿到了业绩考核的红利,加班加点的工人收入也显著提高。然而公司的一般管理人员却因公司亏损为由,竟然没涨一分钱。后来目标逐年提高,公司的业绩也越滚越大,而普通管理人员始终没有拿过一分钱的奖金,直到国家出台最低工资标准后,企业才把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人员的工资与最低工资标准调平。对于业绩考核政策,齐晓旻颇有微词,他对一个朋友说,“产值是虚的,正真有用的指标还是利润和利润率啊!”

  一天,齐晓旻休假回家探望父母时,谈起了丽燕。母亲说,“丽燕上月回村探亲时,来咱家吃了一顿饭,她说她现在到县城工作了,还给你留了一封信,让你有空去县城玩儿。”母亲说着,颤颤巍巍地从梳妆匣中拿出信来递给他。齐晓旻拆开书信看了一遍。信中说,由于多年被评为县级优秀教师,在清河镇中心小学女校长的一再请求下,她被教育局调到该校任教,她爱人当兵复员后,还在老家务农,现在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学校。在信中,留下了学校的地址和她的手机号码。看罢书信,齐晓旻默默地为丽燕祝福,可惜自己没手机,要是有手机的话,当场就会给她打电话的。二十多年没见了,丽燕容貌变了吗?齐晓旻内心无比激动。上班后,齐晓旻迫不及待地打通了丽燕的手机,因为上课关机没打通,中午回拨过来后,两人聊了整整一个小时。

  杨诚打来电话,说是晚上高中同学集会,问齐晓旻去不去,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班后,骑着自行车赶到集会的饭店,看到同学们开来的一辆辆汽车,齐晓旻自惭形秽。入席后,同学们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别后的情况,谈的最多的还是谁的车子好,谁的衣裳贵。齐晓旻一句话也插不进来,喝了一会儿,就借口宿舍有人等,离开了。闲谈中他也得知了一些同学的情况:刘智飞在省交通学校毕业后,进了省交通厅;张光宣读的是建筑本科,现在进入了建筑设计院;赵红梅南开大学毕业后,进政法学院当了一名老师:郑国平在北京的部属企业上班后,经过几年的打拼,现在已经成为房地产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了;卢超大学毕业后,在民营企业—链轮总厂发展,现在已经升为总厂副厂长了;自己曾经常见面的郭振增离开了建筑机械厂,到经济信息报社当了编辑;焦国聪本科毕业后,进了农行……心灰意冷的齐晓旻受到了刺激,从此后好多年没有参加大规模的同学集会。

  回单位的路上,齐晓旻和随后赶来的杨诚攀谈起来。

  “杨诚!刘智飞中专毕业怎么进了交通厅了?”齐晓旻小心地问。

  杨诚说:“他姑父可是省教委人事处的处长啊!”

  “张光宣也挺有关系的呗,能进设计院了不得啊!”齐晓旻感慨地说。

  “她爱人是他大学同学,他老泰山可是建筑业的知名专家啊!”杨诚回答,杨诚反问:“你还记得4班的付利霄吗?”

  “记得啊,那个瘦高挑,挺爱唱歌的呀,她不是师专毕业后回县里了吗?”

  “是啊,她现在进县法院了。”

  “哦!她可是师专毕业啊!”

  “她舅舅可是咱们清河县的副县长啊!”

  “同学们都挺有关系啊!”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呗,现在就是这个社会呀!你不是也找过‘搭桥的贵人’吗?”

  “那是!”两人边谈边走,十字路口分开了。

  时间飞逝,公司很快将土地置换带来的级差收益亏损得荡然无存,一切又回到了搬家前。为了摆脱困境,国资委对公司的领导班子做了调整,公司总工程师接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原来的大老板成了正厂级调研员,不再参与公司事务了。新上任的领导班子召开了多次会议,研究公司的脱困思路,在随后进行的大规模的人事调整中,齐晓旻被调回财务部担任了副经理。

  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新任董事长对齐晓旻说,“这次主管人事的任副总多次提议让你回财务担任副经理,我记得你曾经提交过一份建议书,据说很有道理,我想听听你的思路。”

  齐晓旻谨慎地回答,“我站得角度低,只看到自己眼皮底下小范围内的事,我认为咱们繁荣时只顾做表面文章,忽视了细节管理,我个人觉得细节才是决定企业成败的关键啊。”

  董事长又问,“你觉得应该怎样抓细节呢?”

  齐晓旻回答,“我认为关键是在摸清材料消耗量的基础上制定出科学的材料消耗定额,用材料消耗定额指导生产,通过程序矛盾管理法管理材料的耗用,方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材料成本。”

  董事长又问他,“什么是程序矛盾管理法?”

  齐晓旻解释说:“程序矛盾法就是在上下道工序之间制造矛盾,让相关责任人互相咬合,彼此牵制。就拿材料耗用环节来说,耗用材料责任人希望实际消耗量越低越好,然而实际消耗量越低,账面的库存就会越大,实物库存量低于账面库存时,仓库保管员就有下浮工资的风险,因此他必然尽力确保实物库存不低于账面库存。这样就逼着仓库保管员和耗用材料责任人准确计量材料耗费及余料和边角废料的实存数量。由此看来,利用程序矛盾进行相互控制,相互监督,监督成本低廉,失控风险又小。”

  董事长又提到近来公司正在议论的集权和分权问题,齐晓旻说,“我主张撤销生产厂的供销自主权,生产厂的职责就是,听从统一指挥,按时按质完成生产。因为随着职工的日益减少,企业已经萎缩了,再继续维持摊大饼模式,必然漏洞百出,不如化零为整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

  董事长没有表态,齐晓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公司管理层在集权分权问题上一直同意不了思路,但是经过销售人员的积极努力,企业的订货市场日益回暖,依靠寅吃卯粮的模式,维持着企业的日常周转。董事长在会上多次表扬齐晓旻有头脑。

  然而这些表扬给齐晓旻带来了磨难:一些中层干部暗下绊脚石,平时要好的哥们也开始讽刺挖苦他。一时间,“大老板的红人”成了他的代名词。部门内部的管理人员们也变得消极被动,经常晚来早走,要数据提供不上来,逼问得急了回应他,“你有能耐,自己干吧”。由于工作毫无进展,董事会提议以缺乏群众基础为由,免去了他的财务部副经理职务,齐晓旻的处境更加尴尬了。一块儿进厂的哥儿们相继辞职,其中一个中层朋友,辞职离厂时告诫他,“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秋后的一个礼拜天,杨诚坐东邀请焦国聪、李战胜和齐晓旻一块小聚。四个人边吃边聊,焦国聪告诉几个同学,他已经离开农行到华夏银行了。

  三个同学不解的问:“为什么?”

  焦国聪说:“我在办公室奉献了那么多年,拿到了注册会计师证书后,竟然被领导赶到营业厅成一线工人了,正好此时华夏银行招聘员工,我前去应聘,很顺利就成功了。”

  “华夏银行看准的一是你的资历,二是你的证书啊!”杨诚说。

  “农行的领导瞎了眼了,放着人才不重用。看来到处都有鼠肚鸡肠的领导啊!”齐晓旻感慨地说。

  “你看人家国聪多有魄力啊,说走就走,晓旻也应该离开那破地方了。”李战胜言道。

  “我哪有国聪那两把刷子呢!我一直封闭在这个破罐子里,不和外界接触,走到外面简直就是个傻子!再说我这个岁数了,谁还要我啊!”齐晓旻悲观地说。

  “你不出来,怎么知道没人要呢?首先你要有离开的勇气和想法。”李战胜反驳齐晓旻。

  “我看晓旻是应该离开了,你的业务水平有目共睹啊,我们大家帮你留意着点儿。”焦国聪笑着说。

  齐晓旻心里明白,同学们的提议没错,自己确实应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回家探亲途中,齐晓旻顺路在县城看望了齐丽燕,当他在校门口向门卫打听丽燕时,门卫说,“她就在校长室内,你直接去找吧。”

  “是不是正和校长谈事呢,我去会打扰人家吧!”齐晓旻忐忑不安地说。

  “你还不知道啊!齐老师现在是我们学校的一把手了。”门卫笑着回答。

  “哦!”丽燕当校长了!我们多次电话联系,可她从来没说过啊。

  刚进校长室,齐丽燕看见了齐晓旻,“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当校长了,我总得来巴结巴结啊!”齐晓旻笑着回答。

  “什么校长?说到底只是个教师头,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王。”丽燕招呼齐晓旻坐下后,又问:“你们厂现在怎么样?”

  “被领导搞垮了!我看很快就开不了工资了,我也不想干了。”齐晓旻淡淡地回答。

  “你想辞职!那你可得想好啊,迈出那个大门,再回去可就难了。”齐丽燕不安地说。

  “既然走出去,就没想着再回去!”齐晓旻告诉丽燕,现在地方国企都垮了,同学和同事们都去民营企业打工了。

  “形势变化得实在太快了。”齐丽燕感慨万端。

  随着全球性金融危机的爆发,公司的经营再度陷入了困境,国资委把脱困的救生圈寄托在改制上,公司的调整整顿工作再次停止。公司成立了企业改制领导小组,忙忙碌碌地资产评估和清产核资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等待之中。为了拿上企业补偿金,齐晓旻再次委曲求全选择了等待。期间,李战胜和焦国聪多次在电话中催促他早做决断尽快离开,然而齐晓旻总认为即将到嘴的肥肉不能丢,始终没有离开。改制的浪潮时起时伏,评估资料废了又评,评了又废,转眼就是三年。

  春节过后,齐晓旻意外地出现在同学集会上,这次集会规模很大,一些多年未曾联系过的同学都来了,好多在县里打拼的同学也从清河赶来了。集会开始前,主持人宣布,本次集会由同学刘旭阳全资赞助。据同学们说,刘旭阳高中毕业后,辛勤打拼,现在已经在清河县城开发了好几座楼盘了。同学们爆发出热烈地掌声,为这位同学的成功齐声喝彩。这场集会上,同学们笑语欢声,气氛非常热烈,彼此介绍着二十多年来的经历。谈论起国企的经历时,刘思敏说,他的一个同事,业务水平颇高,一直在分厂当技术员,后来给总厂厂长送了十万元,才当上分厂技术厂长。杨国春说,正常啊,过年过节哪个中层不得去厂长家中打点啊!

  好久未见的姜立强举着杯走到齐晓旻面前:“老同桌,二十四年没见了,你还在阀门厂吗?”

  “暂时还在,不过我已经收到一个民企的录用通知了,现在正在办理离职交接手续。”齐晓旻如释重负的回答。

  主持集会的卢超闻声走过来,“我提议全体同学为晓旻获得新生干杯!”

  所有同学同时举起杯来,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净。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走,酒菜在调侃中减少,在这个场合不讲职务高低,也不谈谁贫谁富,有的只是二十多年的同窗之谊。从容貌上还依稀可辨出当年的身影,只是体形变化悬殊。总体看男同学大多大腹便便,女同学因减肥而变得更加苗条,其中不乏当年肥胖者。脑袋变化最大的还是男同学,或者头发变白或者掉发秃顶,但是不论男女都遮掩不住衰老的印记,尽管有些女同学做过美容。真正变化最大的倒是身份和人生阅历:与上次大聚会相比,刘智飞在交通厅熬上了副处长职务,张光宣在设计院成了副院长。赵红梅在教书的过程中考取了律师证,成了当今响当当的金牌律师,郑国平已经升为所在房地产公司的财务副总。卢超离开链轮总厂,创立自己的企业。经济信息报社当了编辑的郭振增已经当了记者,成为维护正义的资深媒体人,就连联系较多的杨诚现在也已经是审计局的主任级科员了。二十年多来第一次见面的同学除了赞助集会的刘旭阳外,姜立强放弃了自己白手起家的小本门市,从保险业务做起,成为国有保险公司的大客户经理。霍慧光辞去了县化肥厂的公职,办起了联通的代理服务。封新梅专干兼职会计,自由轻松,收入颇丰。杨丽萍高中毕业后,赶集市摆地摊,目前在县城繁华地段的商务楼上租了门脸,虽说辛苦点儿,小日子倒也过得红红火火……然而,令人伤感的是,有的同学只剩下了名字。

  二十多年过去了,每个同学都有了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本厚厚的书。贵人提携也好,凭一技之长也罢,乘坐顺风船也行,甚至说起权钱交易、奉承献媚以及无情打击竞争对手,一切只是人的生存之道而已。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求生方面,人和大自然里形形色色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回味同学们的话语,齐晓旻有感而发写下了人生三字经:

  人生路,条条通,细回味,仅三种。

  航路快,价昂贵,男和女,路不同。

  水路近,靠水风,一人成,鸡犬升。

  旱路艰,需耐心,迈脚步,要走稳。

  同起跑,相随行,一转弯,高低分。

  选路径,量力行,定方向,展才能。

  谈才能,道不清,能行通,就算行。

  人生路,无止境,永谨慎,尘世存。

  一年后的春天,正在办公室里上班的齐晓旻突然接到齐丽燕的来电,“晓旻,我正在省城开会,中午去看你啊!”

  中午两个人坐在小餐馆谈论起来,丽燕问:“在外面干的顺利吗?”

  齐晓旻说:“我已经又换过两个单位了。”

  “晓旻!你真的让自己飘起来了吗?”丽燕又问。

  “哎!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啊!摸着石头走吧。”齐晓旻坦然地回答。

  太阳露着灿烂的笑脸,照在那刚刚长出嫩芽的柳枝上,齐晓旻感觉自己变成了柳枝,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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