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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梗连载22

第二十二章  大爱无疆

74、抓虱子行动

万林奇怪地穿上了法官服装,亲眼目睹了冷鑫袔被押解到锦河县人民广场公判,公判主官是佟星敏,公判员是牛东顺和窦丰源,自己是书记员。

那天的天出奇地亮堂,没有一丝风,连一块淡淡的云彩也没有,天空瓦蓝瓦蓝的。人民广场被人群挤得满满登登的,就连四周的人行道和机动车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交通中断。附近的楼房顶上、阳台上、汽车棚顶上都是人,伸长了脖子想要再睹冷鑫袔的风采。人们都听说了,这恐怕是最后一眼了,冷鑫袔就要在地球上面消失了,要到地球下面去了。

佟星敏戴着缀有国徽的大盖帽,穿着挺括的制服,异常威严地在两米多高的公判台上宣布:“把腐败案犯冷鑫袔押上来。”

随即,冷鑫袔被两名法警一左一右押着从戒备森严的警车里走了出来,从荷枪实弹地端着微冲的两排武装警察身边走过。冷鑫袔本就谢顶的脑袋上已经没有了几根毛发,脸上那常见的傲视一切的神情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松懈的面肌、塌陷无神的眼睛,显得格外颓废,双腿似乎得了肌无力,每挪动一步都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以致法警不得不偶尔架着他。上公判台时,冷鑫袔几乎是被拎上台的,整个人象一摊烂泥。看来,他的意志已经被摧毁了,也可能知晓了即将步入地狱的时刻到了,还想赖在人间不去地狱报到,努力拖延在世的分分秒秒。

佟星敏用两个多小时宣读了厚厚一沓的公判书,最后,面对台下两万多观众一字一顿地宣布:“……判处腐败分子冷鑫袔死刑……”

佟星敏话音未落,就听到两声清脆却是不很大的声音响起,像是枪声,又像是手指敲打玻璃的声音。再看冷鑫袔,身子微微战栗了一下,并没有倒下;又是两声“砰砰”响,冷鑫袔身体晃动了一下。苏万林暗暗在心里说着臭枪法,又听见了“砰砰”两声响。奇怪,这个声音竟然就在自己的头顶上。苏万林一下子惊醒了,猛地坐起,看到宋金明正在“砰砰”地再次敲响了车玻璃。

宋金明端来一碗鱼汤,说是找打渔的渔民给炖的。

河水炖河鱼,原汤原味,香气扑鼻。苏万林当即感到胃里强烈的占有欲,大口地喝下入胃沁脾的满满一碗鱼汤,又昏昏然了。

冷鑫袔案件已被移交司法部门,锦河县的工作由新任县委书记佟星敏全面领导。表面上看,锦河县风平浪静了,苏万林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正从海底喷涌着,佟星敏似乎正酝酿一场看不见的战斗。

万林很快熟悉了新岗位的环境,感到无比的轻松,不像是农村工作事无巨细,每天脑子不能闲着,腿脚也不得闲。吃喝拉撒没有一样不找乡长找书记。

佟星敏在全县开展反腐倡廉教育的声势造得很大,宣传部门只要做到报纸上有字、电视上有影、电台里有声就行了;大讨论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关痛痒的话报纸上抄一点、网络上摘一点,到会上叨咕一点就算万事大吉;心得体会更简单,鼠标在网上一点击,随便什么样的文章铺天盖地任由选择,要说费力气就是不能直接打印,需要动动手用钢笔或是圆珠笔再或碳素笔抄写下来,往管事的人手上一交,管事的人往墙上一贴,大讨论的程序就算结束。

佟星敏搞了个人人过关的抓虱子行动,副科级以上干部必须梳篦子一般地检讨自己的思想,向组织坦诚不检点行为,凡是主动说明的,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被组织查实的就得小事变大大事变巨。类似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现在的人真是应了日本鬼子的那句话,狡猾狡猾的。隔靴挠痒的事都会做,而且做的富丽堂皇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无关痛痒的话说上几句,问题一二三四五都是擦皮鞋上的灰,鞋里臭的甚于香港脚也不洗刷;从身上往下扒皮的事除非拿刀顶着胸口拿枪顶着脑门儿。人人都在抱着幻想,刀子捅在身上算点儿背,子弹穿过脑壳算倒霉,就那么一点一点一天一天地靠着。

万林倒是认真组织宣传部的干部开展讨论,梳篦子,抓虱子。可是,倒不是宣传部的卫生搞得好,关键问题在于宣传部既不是实权部门也跟钱财挂不上边儿,哪来的虱子可抓?没有虱子生长的土壤和环境嘛。

佟星敏倒不是无事生非非要在鸡蛋里找出鱼刺来,她是想造成一种氛围,一来教育全体干部,二来也是有的放矢地有明显的倾向性和针对性,实实在在地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希望犯了错误的干部主动向组织交待问题,以减轻罪责。

雷声咔嚓咔嚓响了许多日子却没能震下一滴雨水。诱蛇出洞不见效,佟星敏不得不打开铡刀了,既然给你们机会自己抓虱子你们不抓,那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但绝不是给你挠痒痒,而是要直接把你身上的虱子铡死,也就别怪我手下没有准头,连虱子的寄生地一块铡了。

第一铡就无情地铡在了县委办主任的身上;紧接着把铡刀对准了县政府的官员,人事局长被铡得血淋淋的。

佟星敏要玩“一扫光”。这是一种上个世纪70年代小孩子玩的游戏,借用给佟星敏就是她要把锦河县的贪官、腐败官员全都拉下马,一扫光。

佟星敏放出风来,不管你在什么官位上,还是明智一些的好,主动才是上策,屁股不干净早晚都是病,身上的虱子自己不舍得用手抓,我们就得帮助你用开水烫,虱子太多的就只好开铡连同虱子的寄生地一并铡掉。

佟星敏的确够狠,随着几名科局级干部被送进检察院,身上有虱子的不敢再抱有幻想,一时间,县纪检委排起了长队,纪检委的干部就不得不象工厂一样三班倒了。

难怪有人说,锦河县的科局级干部排上队,挨排杀有屈死鬼,隔一个杀一个还有漏网的。这话听来瘆人,也过于偏激,但确实说明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锦河县上梁不正下梁歪,到了彻底修剪的时候了。

佟星敏说话算话,自己走进纪检委的,大多说明问题交出本不属于自己的财物后或教育一番或给个党纪政纪处分就没事了,确有违法的也按照相关政策从轻从宽处理了。

自己走进纪检委的,出来后基本上直接回办公室或是回家了。没有自己走进纪检委而是被请进去的,出来时基本上被配上“保镖”直接去了检察院。

被请进纪检委又走出纪检委的人蔫了,后悔了。可是晚了。

自己走进纪检委又走出纪检委的人第一次感到全身心轻松了。

佟星敏说,这才叫真正的保护干部、爱护干部。啄木鸟啄去树干上的虫卵,大树才能茁壮成长;医生刮去骨血里的病毒,人才能健康长寿。尽管啄虫和刮毒的过程是痛苦的。

也可能若干年之后人们才能大彻大悟地感知佟星敏的这种良苦用心。苏万林现在就已经明白佟星敏并非看谁都不顺眼,她是真正的在保护干部!

75、大姨姐尾随新婚妹妹旅行

抓虱子行动终于告一段落转入长期教育阶段,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苏万林不得不考虑终身大事了。

万林已到了而立之年,般对般的男男女女早已成双成对子绕膝下了,梅丽丽不止一次追问,苏万林都以特殊时期暂缓考虑为由搪塞。不是苏万林不想结婚,如果他仅仅是一名普通干部也就不必瞻前顾后了,可是一位县级领导结婚必定是县委县政府和老百姓喜欢津津乐道的事情,正值抓虱子的政治气候下办婚事怎么想都不太合炉,总有一种想要冲淡抓虱子行动浓郁氛围的嫌疑,这不能不让苏万林犹豫不决。

前几天,佟星敏无意中和苏万林说起这事,苏万林就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佟星敏赞赏地说:“你的政治嗅觉很灵敏,有你这样的脑子抓舆论工具,就省得我这个当书记的去直管了,我们锦河县的导向是不会跑偏的了。不过,”佟星敏还是说,“该把自己的事情办办了,老小伙儿不急老姑娘可要急疯了。再说,30岁还不结婚该有人说三道四了。该怎么办你心里肯定有数,也不用我多说,事后我去讨杯喜酒喝就是了。”

其实,佟星敏也没比苏万林大多少,却沉稳得很。政法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入中元市纪检委,接连拿下几个大案子后就步步高升到了纪检委副书记。看外表谁都看不出佟星敏那么刚硬,她是那种水做的女人的外表,羸弱的身子,清秀的脸庞,水汪汪的眼睛,慈眉善目。但那双眼睛给苏万林的印象却是大智若愚、洞察秋毫、深邃高远,还有不易察觉的犀利。

吃了定心丸,苏万林就开始张罗婚事了。再不张罗婚事,家里就开锅了:梅丽丽的父母三番五次催促婚事,梅丽丽的眼神中多了抱怨,自己的母亲也唠唠叨叨地隔三岔五打电话,嚷嚷着要抱孙子,还说再不结婚就把他从老苏家的花名册上删除掉。

单位开介绍信,照结婚照,到民政局登记,购买家具,通知大哥准备酒宴安排亲属。苏万林已经和家人商量好了,不举办婚礼,不在县里操办酒宴,回到鸡冠村大哥和三弟办的酒店,约来自家的亲戚吃一顿饭,婚事就算成了,就开始俩人在一起过日子了。

堂堂一个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连婚礼都不办,堂堂一个锦河县的知名款爷的女儿出嫁,连个仪式都没有,双方老人都说破大天也不干。不过,苏万林最后还是说破了大天:不同意婚事从简宁愿从老苏家的花名册上被删除。

哪个姑娘不想风风光光地出嫁?可是,深知苏万林秉性的梅丽丽还是不得不和苏万林形成统一战线:不同意苏万林的提意就剃度出家。

“婚礼”就在鸡冠村举行了,双方老人还有自己家的亲属,一共摆了5桌。吃了喝了苏万林就开着宣传部的帕萨特梅丽丽就坐了帕萨特回新房了。

县领导按照规定都有公房,苏万林分得一套140平米的一层楼。苏万林不喜欢上楼,就喜欢底层楼。

新房里布置得分外喜庆,都是按照梅丽丽的要求布置的。

天刚刚放黑,苏万林急不可耐地就要上床。梅丽丽嘴上说苏万林猴急,却也是早早地解除武装,满面潮红地相拥奔床而去。不得章法的苏万林还在寻找机关,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响动,急忙放手梅丽丽,跑到窗前看个究竟。

窗外灯光映照下,一个身影急促地跑开。那是苏万林格外熟悉的身影,不用正面看也知道那是梅婷婷。她干什么?大姨姐趴墙根听妹妹的洞房?传出去岂不是笑话?看来梅婷婷心理有了不正常的变化,正常人是不会有这等举动的。想来梅婷婷对苏万林被妹妹“占有”,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结呀。

梅丽丽正在兴奋,见苏万林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就光着身子来到苏万林身边问:“看见什么了?”

万林心情复杂地说:“哦,淘气的小子们听洞房呢。”

梅丽丽娇羞地说:“讨厌,谁家办事还能让他们听了去。”

万林见不得梅丽丽美妙的玉体,刚刚的烦恼一扫而光,一把抱起梅丽丽说:“都跑了。良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赶快办正事吧。”

蜜日过后,苏万林梅丽丽亲亲热热地踏上了蜜月的旅程。小两口要去苏杭、桂林、西双版纳感受南方风情。

到达杭州的当晚,刚刚尝到甜头的苏万林迫不及待地和梅丽丽翻滚在宾馆的床上。就在苏万林要大举进攻时,窗外又传来了响声。苏万林纳闷儿,难道杭州人是透视眼,能看出来我们是新婚夫妇,也想听洞房?跑到窗前一看,自己住的13楼外面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哪来的什么人,连鬼影子都没有。可是刚才分明是听到了响声啊。这时,隔壁传来了关窗户的声音,苏万林不禁自嘲地笑了,自己啥时变得疑神疑鬼了。

第二天,小两口开始游览杭州的山水、景点。就在苏万林去摊床上买饮料时,猛然看到一个影子快速躲藏到亭子的后面,那身影像极了梅婷婷。

刚才游玩时苏万林就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可是几次猛然回头都没有发现什么人,游客都在悠然自得地逛着,没有哪个像是跟踪他俩的人。

这种感觉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困扰着苏万林。为了不影响梅丽丽的情绪,苏万林把这事藏在心里,没有告诉梅丽丽。梅丽丽象所有的恋人一样,白天紧紧抓着苏万林的胳膊,小鸟依人地依偎着苏万林;晚上紧紧地抓住苏万林的身子,幸福快乐地过着每一天。

大街上年龄相当的男女大多都是女人抓着男人的胳膊,要么就是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或是肩膀,显得满世界都是那么和谐,充满了温馨。也有若即若离的,左顾右盼地看着附近没有熟人,快速地搂着拥着,一旦发现情况即闪电般地分开,像是路人一般。苏万林看着就想笑,这一定是婚外恋或是打野食的,不敢见阳光的地下工作者。苏万林就想,地下工作者就在地下工作好了,何必非得跑到地上来,弄得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瞅着那叫一个别扭。

再看那些二十郎当岁的小小子小姑娘,根本就是在无人世界,搂搂抱抱亲亲啃啃,根本就不背人。还有那树荫下的男男女女,简直就把用来行人休息的长条凳当成了席梦思床,旁若无人地把手伸到了对方的私处,看得苏万林这个过来人都脸热心跳。梅丽丽似乎也受其影响,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偶尔抓起苏万林的手放到喷薄欲出的胸上,耍着娇要回宾馆去。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苏万林结束旅行回到宣传部上班。

他找来宋金明询问这段时间的出勤情况。

宋金明说:“一切正常。”

万林不便明说,又问:“文联上班也正常吗?”

宋金明说:“就是梅婷婷自从你们结婚到现在一直没来上班,可能是在家写小说呢吧。”

晚上,苏万林到岳父母家吃饭,趁梅婷婷不在时问岳母:“婷婷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东菊说:“你们走了,她也没影儿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万林问:“啥时回来的?”

东菊说:“昨天。”

昨天,苏万林梅丽丽刚刚到家。

昨天,梅婷婷回来了。

事情咋就那么巧?

看来,梅婷婷是一直在跟踪自己。

真是笑话,未婚的大姨姐跟着新婚妹妹妹夫旅行了一大圈。想必那晚隔壁房间关窗户的就是梅婷婷。

她该不会一直住在我俩的隔壁吧?

她不会精神有毛病了吧?

万林心里画了个魂儿。

76、不能把爱都给了新娘子

万林没张罗酒席,“惹恼”了不少人,旅行度蜜月回来这段时间,只好一一“补课”,设宴“赔罪”。

佟星敏是苏万林补的第一课。苏万林婚事新办已在佟星敏意料之中。但是蔫么悄儿地连酒席都没办,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县纪检委综合考虑锦河县实际规定,红白喜事宴席桌数一般不得超过20桌,超过部分需要到纪检委申报登记,原则上以30桌以里为限。苏万林即使不办30桌,办个十桌二十桌还是可以的。虽说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的一生只结一次婚,但90%还是原配夫妻白头偕老的,所以人生中的第一大喜事,张罗个十几二十几桌酒席热闹热闹还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的。

县里很多科局级领导干部家办酒席都是不少于三五十桌的,纪检委备案的却是少之又少。不是规定不得超过20桌吗?那就化整为零,一个饭店20桌,两个三个饭店同时开席,照样是三五十桌,有的领导干部家办喜事竟然5个饭店同时开席!你纪检委能逐一去核对吗?

县招商局的一位副局长家女儿高考榜上题名,副局长喜不自禁,按照锦河县的习俗开始操办酒席。这些年他没少交“饭票”,此时自然要收回存款,“投资”马上就要有回报了。两口子在家扳手指扳脚趾地从县领导到科局长、从股长到办事员、再到左邻右舍地好一顿排列组合,确定得操办60桌酒席。碍于纪检委的通告,副局长决定分兵作战,在并不起眼的4个不大的饭店分两天摆战场。

酒席也摆完了,存款也收回来了,本想累了几天喘喘气休息休息,可是,纪检委来电话请他了。

纪检委得到举报,副局长搞瞒天过海伎俩违规操办学子宴,决定按照超标部分每桌罚款1000元,共计罚款40000元。

副局长好顿懊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得罪人了,否则哪有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添堵的,用民间一句不好听的话说,办这种缺德事的人生出的孩子都没有屁眼儿。

民不举官不究,这种办酒席的潜规则在锦河县普遍流行。既然有举报的,纪检委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能公事公办。

副局长只能埋怨自己是倒霉蛋子了。

还有红白喜事禁止用公车,纪检委喊了多年,办事的人也就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周旋了多年。公车的牌照要么摘下去要么换个假牌照;驾驶员是绝对不能用原车的驾驶员,现在不会开车的有几个,君不见满大街的“马路杀手”,有的连倒车都不会却有交警部门核发的机动车驾驶证,鬼才知道那证是怎么来的。

纪检委规定红白喜事车队的车辆不能超过15辆,现任县长的前任车祸身亡时,县里出了一个100辆车的车队,而且清一色进口车,简直就是锦河县综合实力的大检阅,那架势不比国庆时的天安门大检阅逊色多少。县委县政府可以组织100辆的车队为县长送行,科局长们为啥就不能组织50辆的车队搞婚丧嫁娶?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万林不搞婚庆典礼,不置办酒席,自然就没有车队,也就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成了作秀。

不管怎么样,苏万林心静如水,领导干部咋的也不能入这个流儿,何况佟星敏的剑已经高高举起,他不想挨上一家伙。

既然大家想要闹哄闹哄乐呵乐呵那还不简单,十个八个人饭店一坐,酒杯一端,赞美诗一唱,也是喜气洋洋。

佟星敏和县里几位领导相约讨喜酒喝,牛东顺、窦丰源、李县长、毛学根携夫人出席。佟星敏在这种场合下完全没有了县委书记的做派,和几个嫂夫人一起无拘无束地向苏万林梅丽丽发起进攻,还不依不饶地说,你不能把爱都给了新娘子,咋也得让我们分享一点啊。

万林就无可奈何地让大家分享了他的爱。

随后几天,“补课”就连上溜了。

郝德茂、郝德才“逼”着苏万林请了一桌喜酒。

田心路、汤安臣、柴大利不由分说,定好了饭店,“要挟”着苏万林梅丽丽到场。

新民乡的乡干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在饭店的订餐搬到了苏万林的新房里,五马长枪地怍了一小天。

宋金明领着宣传部全体在一家歌舞厅像模像样地布置了一番,贴上了大红喜字,连吃带喝带唱地给苏万林补办了婚礼。

……

算下来,苏万林还是没能躲过将近20桌的酒宴。

这些人很不讲究毫不客气地请苏万林买单,所有的酒席花费全都掏的苏万林的腰包。

这些人很讲究地每人都给苏万林包了一个红包,最少的都是200元。

商界郝德才的红包最大,5000元。郝德才说,我有钱,应该送10000,考虑苏部长胆小怕事,还是别给你添堵了。我一个商人,没啥求你的,你这伙计够哥们儿,就当给哥们儿解决点茶水钱吧。

金融界郝德茂的红包最大,4000元。郝德茂说,哥们儿情意不在多少,这个月的奖金全当没发。

新民乡葛颖的红包最大,500元。葛颖说,这不是糖衣也不是炮弹,苏部长的喜事不应该送这么小个包,但是送大了怕有溜须的嫌疑,还是不上不下混个中游吧。

政界佟星敏的红包最大,1001元。

佟星敏说:“恭喜苏部长娶了个千里挑一的好媳妇。”

万林打哈哈说:“还是万里挑一好。”

佟星敏毫不示弱地说:“我的能力只能千里挑一了,万里挑一就得找冷鑫袔想办法了。”

搞纪检出身的人嘴茬子厉害,苏万林根本不是对手,只得甘拜下风。

从这件事上,苏万林对佟星敏的好印象又多了几分: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她公开反对请吃送礼,但是同事间的正常人情往来她毫不含糊。

万林戏谑地说:“这叫大爱无疆。”

“是你对大家伙儿的大爱无疆还是大家伙儿对你的大爱无疆?”梅丽丽问。

万林一把搂过梅丽丽说:“两者兼而有之吧。只是这里不能用‘你’,而是我们,是我俩。我俩现在可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了。”

梅丽丽莞尔一笑,深深地把头埋在了苏万林的怀里。

万林眼前一阵恍惚,心里莫名地产生一丝惆怅:婷婷也是常常这样一笑,眼前的这个她到底是丽丽还是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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