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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小岛(六)

  正如前面我所形容的,我们早先的暂住之处条件可是相当的好,那可是政府下属的海边招待所,虽破旧了点,但都是单间套房,空调、电视,甚至还有洗衣机,可谓是样样俱全,其刚好被姓黄的在划地时圈在里头了,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黄名下的资产了。说真的,那可算得上是我们这些乌漆八黑的草民们住得最好的房子了。可惜最种类似野猫偷到鱼腥味的事很难发生,即便是发生了也延续不了多久。说到底我们都是贱种,在有钱人的眼里,给我们提供好的东西那可是比这些东西被遭殃了还要难受。听说那天几个董事会成员去里面巡视了一番,看着招待所里面到处晒满破破烂烂的衣服,到处是灯笼式的裤衩,便感觉破坏了风水,于是就地开会,说眼看夏天度假的旺季快到了,准备重新装饰一番,重新起用招待所。

  

  这些事我们不知道,因为我们都在工地里干活,哪里管得着什么董事不董事的,他们的什么狗屁大会和我们要有什么关系。可这对原先那个招待所里的那个管事的人来说,董事会的决定那可是古代的圣旨一番,关系可就大了,而且适当的说,我们这些土不拉鸡的一堆人碴他们早就看得不顺眼了。他洒腿就跑到工地找到我们的项目经理老许,要我们马上搬。可土工木工,油漆工差不多拖家带口的有七八十号人,搬哪里呀,而且,即便有地儿也不是立马搬,也是下了班后,不然今天的工时就不满了,被老板扣工资我们划不来。于是即便是老许跟我们说快去搬家,我们都不以为然,仍然各干各的活,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有啥动静。于是那个管事的气轰轰地走了。

  

  我们通常是六点半也就是天没亮多久,就已经吃过饭在工地干活了,老板的规定嘛,晚上将近七点才开始下班,那时天已经黑了。当我们哼着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歪歪扭扭到达宿舍门口的时候,那边已经象菜市场一样热闹开了。只见一间间宿舍的门都给锁上了一把大大的锁头,进不去了,我们的草席、被子、衣物、蛇皮袋还有餐具,甚至还有女工的内衣内裤等都给乱七八糟地堆在了门口,我们傻了。

  

  当然,不在沉默中接着被欺负,就在沉默中暴发,十来个年轻的工友血性方刚,聚起来兜咕了一阵,接着抡起满地的空酒瓶噼叭地甩了出去,有人大喝一声:“走,找到狗娘养的算帐去!”于是在外面工地上拿钢筋的拿钢筋,抱砖块的抱砖块,一帮人一窝蜂似地向那个管事的宿舍冲去,而我们这些没胆但爱瞅热闹的紧随其后。崩得一声,那个管事的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门就被踢开了,一伙人一声骂一声把他象小鸟一样拎了过来,按在地上就开始痛殴,要不是老许急时赶到,那个他妈B的非被打死不可。

  

  事情还没完。前面不是说了吗,这些工地上或管事的人基本上都是当地人。不一会,正当我们正愁着找地儿睡的时候,两三辆敞篷三轮摩托车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来台双轮摩托,他们个个手里抽着家伙。我一看架势不对,敢忙拉起老江头就往海边跑,老胡他们几个跑得更快。后面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只是到了海边,我觉得左后脚跟上一点的小腿处冽冽的痛,一摸都是血,不知道是被打到的还是在乱七八糟的空地上自己拌到的,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就是在海边的一个小庙上蹲了好几个小时,动都不敢动,又冷又饿。直至老许给我们打电话后才回到宿舍,那个黄董事长来了,他还算有点良心,买了一些面包可乐等备着,又吩咐员工打开了招待所的门供我们暂住。就这样我们心惊肉跳地又过了后半夜。

  

  昨晚的那场群殴事件,有十二个民工受伤,其中一个做油漆的民工到医院后不治身亡,听说他的肠子被拖出好远。整个工地停工三天,每天都有警察来找我们做笔录。原来的油漆装修队、电工队不干了,第三天要来了另一拨干这些活的队伍。以后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到底有哪些人被捉了起来,我们只听到一些花边的消息,好就好在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大可不必去深究。只是听说工地的签约双方,也就是老许所在的装修公司及黄老板一共花了40万才了事,而这看起来只是在有钱人身上扒了一根毫毛而已,而我们全错了,这事情真的和我们没关系吗?不见得,此是后话不提。

  

  生活还得继续,我们当务之急是得找个安顿之处。那个木工队的老板便是老许,恰好小区尚有一间店面及其隔堵起来的楼上,于是他们便搬进去住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好不到那里去。要知道有些师傅是带着老婆来的,在那么一个楼上楼下加起来还不足50平方的地方住十来个人,一起吃喝,男女混居,究竟是啥滋味,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并不稀奇,而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又有谁想像得到?

  

  我们的情况更糟。按正常情况是,我们在哪个工地做事,总会有工地的一隅空地上搭起木板房,或用蛇皮膜一围,撑个床睡个凑合就了事,可这是别墅,东家又迷信,认为把那风水宝地给我们这些跳蚤似的杂民糟蹋,会给他们带来祸患,加之在这次的斗殴事件之后,更没得说了。小区内的空地搭盖也不行,有些业主居民已经迁进来了,那可是要通过业主委员会才可决定的,这些人的温馨漂亮的家从来都始于我们的汗水止于我们的汗水造就,可他们打骨子里头都是对我们鄙视甚至是深恶痛决的,所以根本连提都不要去提。于是我们当中的老罗师傅夫妻走了,他们不干了。我们继续寻找住的地方,怀着深刻的悲哀和无奈,还有怀着对当今社会的一种极度的失望。

  

  在招待所大门口靠进海边的那一侧,防风的树林边上,有一块半土半沙的空地,搭有一个长约十来米宽七八米的废弃房子,荒废了有些年头了吧,以前也许关过水牛吧,这个地方在那些有些小钱、工作还算不错的城市居民们看来,他们又该说是很浪漫的地儿了,怎么说呢,海边、沙滩,还有潮起潮落触手可及,天空蓝成一片,即使是有些白云,看起来也是特别的松软洁白,就跟海上的浪花一样。这些场景不用出门,在屋里就能看得见。可就是这房子荒废了那么多年,屋顶也是遮遮掩掩的,不用说是蓝天白云,就是说满天星斗都看得见也不为过了。而我为什么说是浪漫的呢,当我们在整理屋子的时候,整整扫出了半个畚箕的避孕套,当然是用过的了。还有我在说这之前也隐瞒了如下事实-------在我们刚推开那个破木门的瞬间,至少有六七只老鼠一晃而过,跑得比较慢的是一些三角形的鼓着大肚子的青蛙;风干的牛屎人屎,我来回用畚箕往外坐倒了三次;其它杂物若干,当然要比牛屎人屎多;地面不平,在整地的时候老江头的解放鞋被一根烂铁钉刺了个穿,还好脚板只出了点血没事;电线剪了,水龙头的开关总算花了九牛二虎线拧开了,可没水,一看啥回事,其中的一大结没了。

  

  这些可难不倒我们,因为我们天生就是拾掇这些乱摊子的行家。从工地时抱出一堆蛇皮膜铆实了遮住了那面天空,截来电线水管,用过的废弃模板把那满目疮痍的墙补了个透,另行辟开了三四扇明亮的窗户,还在屋外砌起了一个洗衣洗脸台。因为老王说他的那个得了跟疯牛病差不多一样病症的疯婆子要来,我们甚至还隔出了一小间约七八平米的屋子,还有一间可以容得下十来号人密集地蹲在地上吃饭的厨房。床铺是挑了很多片当过模板的整片细木工板拨去废铁钉之后,起上架子横梁,钉成一个连连铺的,别担心这不结实,我们的手艺还真的就像我们的钱老板吹得那样,好得没得说,你就是叫上十八对夫妻同时在上面抱对乱来也振不下来。直到现在看起来,这破房子才说得上是有点意思,但是我们的眼中没有正常人所说的那种浪漫,我们这些土包子不解风情,不懂浪漫是啥意思,我们只知道什么叫做干你姥的,一趴上女人的肚皮那只叫了事,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是趴在上面关紧部位不进行动作,那就蹩三。城里人说你们这些狗杂种懂什么,那叫准备之前的预演动作,叫调情,而我们一致认为,那种叫调情的东东真是一种莫大的浪费。研究学者说什么经济呀意识形态呀什么狗屁不通,我才是城市和农村的真正差异,在这方面,我们才是占领上层建筑,引领潮流的,我们有强大的发言权,而在中国,农村人口比城市人口多出一大半,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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