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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对母亲(三)

  我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父母亲都感到非常的高兴。他们在乡亲们面前也觉得脸上很有光彩。我在逢年过节,以及父母的生日寄钱回去,以表示我对父母的一片孝心。孟郊有诗云:“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当然,我不会像有些人:“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

  

  然而在我工作的第四个年头,我对父母的这份孝心却烟消云散了。

  

  人们常说:“男大不婚,女大当嫁。”我的家乡也有“早栽秧子早打谷,早带儿子早享福”的说法。老家的人正是受这种传统思想的影响,子女往往十七、八岁的时候当父母的就忙着给儿女张罗婚事了。我的那些同龄人,他们的子女都有好几岁了,像地里的庄稼,一茬一茬的生长着。而我却仍然是单身。这可把我的母亲急坏了。

  

  我的父亲在我工作不到一年,就患肺癌去世了。不知什么原因,家乡的老人们,一得病基本上都是癌症,眼睁睁的等着死神来召唤。不过家乡这些患癌的老人们,他们并不对自己的病感到悲伤,他们在谈到自己的死时,都是很泰然、很淡定的,似乎他们不是在谈他们自己的死亡,而是在谈论别人的死亡,或别的什么事。现在想来,也许是他们一生辛劳、贫苦,有着过多的辛酸和屈辱,过多的不幸和磨难,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死,也许就是更好的解脱。

  

  父亲生前曾问起过我的终身大事,我总是敷衍着,说自己年轻,等两年再说。父亲听了我的话,感到不可理解,对我说:“你还年轻,你要知道:人到二十五,衣裳无人补,若要有人补,还有个二十五。”我知道父亲是以农村的眼光来看待婚姻大事的,而城市与农村是不同的。父亲在临死的时候,还追问过我耍到有女朋友没有,父亲是带着我未能成婚这唯一的遗憾离开人世的。他是认为自己没全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现在想来,这应该算是我对父亲的不孝了。

  

  母亲虽然对我的婚姻很是着急,可她对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偶尔回家一次,她就要在我的耳边不断的唠叨,叫我千万不要高不成,低不就的,合合适适,或者差一点也就将就到起,只要人心好。不要像我们这里的有些人,左选右选,选个烂灯盏。我听着母亲的唠叨,心里总是笑母亲是旧时代的人,不懂得爱情。她把爱情当作是饥荒年代的饥饿,只要有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她当然不会想到爱情应是两情相悦,生死不渝的。曾如《关睢》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时,我听母亲的唠叨有点厌烦了,就说:“妈妈,您不懂!”母亲见我说她,也就没有言辞了。

  

  其实,我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是不着急,只是没能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人。歌德在《少年维特之烦恼》里有这么一句话:“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除非他(她)有毛病。

  

  就在我苦苦等待中,我“梦中情人”出现了。

  

  她绝对算得上一个美女。真正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她高挑颀长的身材,就像人们赞叹的魔鬼身材。那不是靠减肥,或者是健美就能拥有的。那完全是一种原生态的,纯天然的。一双眼睛,有蓝天般的深邃,有一泓秋潭的滟滟波光,它能将你带入梦幻般奇妙的境地,能勾摄你的三魂七魄。那脸是白里透红,红里带粉,粉里带嫩,有着玉石般的凝脂圆润。她的任何一个姿态,都是一个完美的造型。在我的眼里,她是仙女下凡,是美的化身。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是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了。当然人们会说我这是在夸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你要这么说,我也只好说,信不信由你。

  

  女人是敏感的。尤其是在美的方面。当她们一旦发现自己的美有着强大的磁力,能将众人的眼球牢牢吸附住时,她们就会表现出冷傲、矜持、高贵、典雅,远胜过高傲的孔雀,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们对笑的吝啬,似乎是千金难买,也许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能惹她们一笑。

  

  就在她出现在我科室的当天晚上,她美丽的形象就完全占据了我的梦境,成了我的梦中情人了。梦中的我,对她是爱得死去活来。

  

  第二天,我就决定照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的:“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了。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她追到手,有着荆轲般的豪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永不返”。

  

  由于她和我是同一科室,这就为我提供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有利条件。

  

  因为她刚分来,对工作不熟。我就以关心她的工作为由,积极主动的与她交谈我这几年来工作上的心得。她对我的善举有着一种本能的防备,不过她还是乐意接受我的关心。

  

  我的主动出击没有遭到拒绝,这让我大喜过望,欣喜若狂。于是我立即转入攻坚战。如同叶剑英的诗:“攻城莫怕坚,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我要使用水滴石穿、能将钢要化作绕指柔的工夫。

  

  我对她进行全方位的了解,对她的亲人、朋友,对她的兴趣爱好,对她的一切都要了若指掌,透明澄澈,不能有一丁点不明之处。孙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就是要把兵法运用到谈恋爱上来。

  

  我的强力的追求,同事们都看出来了,不过他们都不相信我会成功,有的想等着看我的洋相。平时,他们常常打趣我,拿我来开玩笑,甚至吵着要我买糖来吃。我表面上叫他们不要乱说,怕影响安定团结,其实内心却很高兴。兴许同事们开玩笑,能成为我谈恋爱的催化剂,能促使我早日成功。

  

  她发觉后,先对我暗示,见我装作不明白,然后就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叫我不要白花工夫,白白浪费青春。我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虽然心里较为失落,仍然是十分高兴的对她说:“我知道我俩不可能成为恋人,但只要我俩能成为朋友,我就心满意足的了。其实你也许不知道,我对你是一种仰慕,甚至是崇拜,就像那些影迷、歌迷对影星、歌星崇拜一样。我是不会想从你那里能获得些什么,只想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要你能答应我成为你的朋友,我就愿为你做一切。你不要在乎别人说些什么,只要你能明白我是被你的美征服的人就行了。”她听我说了这些话后,一时感到很为难,我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于是马上趁热打铁的说:“你相信我,我刚才说的完全是真心话。如果以后,我要是有一点坏心眼,你就把我开除球籍。”我也不等她回答,动手干起家务活来。

  

  从这以后,我对她大献殷勤。洗衣煮饭,洗碗拖地,房屋布置,凡是一切杂活我都全包了下来,我完全成了一个保姆。我感觉自己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劲,曾天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之中,总感到生活充满了阳光。有时在干活时还要哼哼歌曲。

  

  不过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打动她的芳心,她反而对我产生厌烦情绪,她向我讨要那把她寝室的钥匙,有时还对我下起了逐客令。我不得不向她重申我的观点,请求她同意我与她做一般的朋友,我这样诚心诚意的对她,总不至于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后来,我趁她父亲生日这天,早早买好了生日礼物,在她父母居住的楼前等候,等她要迈上楼时,我像从地下钻出来,横在了她的面前。她感到很惊讶,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是来为她的父亲祝寿的。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我说我作为你的朋友,理应对你的父亲表示尊重,你这样阻拦我,这就是你的不对。就这样在我的软磨硬缠之下,她见在楼下两人纠缠怕引起人们的注意,也就不再阻挠了。

  

  来到她家,我主动向她的父母介绍自己。对她父亲说了许多祝福的话,并向她的母亲说了许多讨好的话。其实这些话我早已演练了好几遍了,因为我必须要在她的父母前表现自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有着讲演的才能。我在把这些话说了之后,我就积极主动的到厨房忙活去了。我要用我的勤快赢得她父母的好感。

  

  她的父母得知我出生农村,并且把我当作是他们女儿的男朋友了,他们不满的表情一直显露在脸上,他们的脸色阴沉沉的,蓄满了水份。我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但我却当作是没看见,一个人忙得正欢。

  

  饭桌上,她的父母一方面极力表扬我这人实诚,头脑灵活,能力强,勤快,说了我很多很多的优点。我听着她父母的话,知道他们是用的转折关系的语句,关键是但是后面内容。果然,她的父母的话锋一转,他们的女儿不会嫁农民的儿子,并且说我的经济条件也太差。所以我与他们的女儿耍朋友是不现实的,也不会成功,叫我不要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我又把我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且一再声明我与她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请他们放心。

  

  从这以后,我又开辟出了一条走上层路线的道路。我常往她父母的住处跑,每次都带点东西去,去后,帮她父母把所有的活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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