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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竞选记(三)

  唐僧五人进得大殿,都诚惶诚恐,战战兢兢。民间“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现在正是成佛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要是佛祖有一丝不悦,即有可能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五人在对佛祖顶礼膜拜之后,佛祖看到连孙悟空在内,每一个都极虔诚的,他感到很满足,决定超度他们。他的口中念念有词:“菠萝菠萝蜜,日出东方,金光灿烂;日出西方,霞光万道。菠萝菠萝蜜。”佛祖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几句话,很象小学生背课文,要把它背得滚瓜烂熟。念到最后,那声音越来越细,就像有些歌星在唱一首歌的最后那几句样,大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此时佛祖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像气功师要发功时的情形。于是观世音菩萨引领一群菩萨,众多罗汉,齐声高呼:“我佛大慈大悲!‘

  

  嘿!奇迹出现了。只听得砰、砰、砰、砰、砰,五声炸响,这响声跟过年过节时小孩儿玩的二踢脚差不多响。

  

  也许大家会觉得这响声不够洪亮的,其实这恰恰证明了佛祖在声音的拿捏上恰到好处,极有分寸,能做到收放自如,真不愧为佛界的英明领袖。至于超度的时间有点过长,这是因为佛祖贪欢伤了元气的缘故。

  

  响声过后,唐僧五人身上那脏不拉叽的臭皮囊,全都掉在了地上。五个人赤身裸体,就像被剐了皮的兔儿,更像那刚从母腹中生产下来的婴孩,跟即有青紫色的烟笼罩着他们,唐僧几人感到浊气下沉,清气上升,似悠悠白云,似袅袅炊烟,似风中柳絮,似飘飞的蒲公英,整个身子晃晃悠悠,如同人在太空中一样,原来是他们五人元神出窍,跟随金蝉脱壳,人脱衣服是一个道理。此时再瞧成了佛的这五人,身上是金光闪闪,极像寺院里贴了金粉的泥塑的菩萨。

  

  脱胎换骨后的这五位,看到自己先前的旧皮囊堆在地上,已不认得。民间有这种说法:生不认魂,死不认尸。有几位负责打扫清洁卫生的罗汉过来,把这已成了垃圾的臭皮囊收拾起来,抬到雷音寺外,从空中往下一倒,那人世间的人见了,以为下起了流星雨,都欢天喜地的忙着许愿,求上苍能保佑他们,赐福于他们。他们还说这愿挺灵验的。“真是愚不可及!”倒垃圾的罗汉摇头说。

  

  唐僧五人已立地成佛,随之而来的是安置问题。

  

  在佛界,所有的头头脑脑,都带着本部人马,各自占着一个山头,称王称霸,就跟土匪,棒老二差不多,只是他们不做抢劫的营生。他们都表示臣服于佛祖,尊佛祖为精神领袖。他们在接受佛祖的人事安排时,都非常讲究任人唯亲,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比一点儿也不沾亲带故的好。恰巧唐僧五人与各部门连挂角亲也没有,只有骂人说的鬼打亲(青)了。所以他们的安置也就成了让佛祖都感到头疼的问题。佛祖只能让自己的至爱去奔波,看能否将问题解决。

  

  佛祖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语气对观音说:“音妹,麻烦你把他们安置到各个部门去。”

  

  观世音听了,向着佛祖很妩媚的一笑。这一笑就如有首歌里所唱的那样:“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心窝里。”不过,这种感觉只有相爱的人才有,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观音把名册拿了出来,翻了翻,用柔情似水的语气说:“释迦哥现在各个部门已是人满为患,再也安置不下去了。”

  

  “音妹,只有请你动动步,去跟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说,叫他们就是像插柴块子一样也要把这五个人安置下去。”

  

  观世音向佛祖做了一个蒙娜丽莎的笑,犹似向佛祖撒出了七彩的迷魂药,佛祖觉得自己的脑子成了真空地带。然后,观音如风摆杨柳般转身办事去了。

  

  这些个头头脑脑们在观音面前都显得极为恭敬和谦卑,如同奴才在主子面前一样。可一提到要安置人员,他们可就说一千道一万也不接受。

  

  他们的理由是:唐僧太愚,孙悟空太精,猪八戒太色,沙和尚太笨,小白马太贱。都不适合他们部门。再则他们部门就跟客栈时客满一样,并且连屋檐边边都挤满了人。再来人就只好住露天坝坝,打露水了。

  

  观音菩萨听他们这样说,也就没办法了。总不至于来他个霸王硬上弓吧!这样把大家都弄得难堪,那可就不好了。本来对佛而言,已没有生老病死的因扰,大家伙都曾天悠哉游哉的。彼此间做事全看情面。人情是一张皮,你硬要生生地剥下来,只能落得大家都不痛快。

  

  观音没说什么样,只得回去如实地告诉释迦哥。

  

  前面已经说过,佛祖由于欢娱过度,可以说是拼了老命。俗话说:“男子贪色,脸青墨黑,女子贪色,红头花色。”原来佛祖患有脑疾的病根就在这里。现在的佛祖已不敢想问题,因为一想问题,脑袋就疼。想不到现在偏偏冒出个不是问题的问题,真真的恼煞人也。

  

  没法子,佛祖便召集所有的佛前来想法子。也许有人会说,这么点子小事,用得着如此的兴师动众的么?这也是佛祖在发脾气。他认为既然众佛不买帐,好!我也要叫你们不得安宁,你总得多跑几趟路。民间不是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么?不过,佛祖传的旨却说这次会议是为了体现人权、民主、自由。

  

  众佛齐集大殿,整个大殿人头攒动。这些成佛之人,个个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天真烂漫,活泼好动。大家在下面直嚷嚷,那情形很像猪儿市场。彼此是你吹你的号,我唱我的调,有的说到起劲处,把自己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为了让大家能安静,观世音菩萨连嗓子都差点喊哑了。佛祖见了,心疼要命,好像有人在用针刺他的心头尖尖。他忍不住站起来骂娘了:“娘西皮,格老子闹----闹你妈个X!”随即他非常威严地咳了几声,大殿里才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这时,佛祖才把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提了出来,垂询大家看有何良策。

  

  整个大殿一下子是死一般的岑寂。就是掉颗针在地上也会听得清清楚楚的。一个个佛,又恢复成了庙里的样子,做出各种各样的造型,他们都知道形象很重要。看他们的造型,就像法国雕塑家罗丹的《沉思者》,好像他们是哲学家,在思考艰深晦涩的哲理。一些哲思妙想如大山深处的清泉,叮叮咚咚地流淌出来。而实际上,这些佛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他们头脑中的思想,似磐石,坚硬无比,点儿都不活动。

  

  佛祖见自己砸下去的问题,好似砸在了棉花团、海绵垫上,悄无声息,又像泥牛如海,杳无音信。他便伸长脖子往下瞧,这一瞧,佛祖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

  

  刚才还神气活现,滔滔不绝的众佛,做出极酷的造型,哑在了那儿。佛祖在心头恨恨地骂道:他奶奶个熊,跟老子装啥子大头鬼,你肚子里有些啥东西,难道老子不晓得嗦。孔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可这帮家伙,强不知以为知,装出自己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样子。这就像四川人常说的那句话:李伯清的假打。真的把我佛门的脸丢尽了。

  

  孙悟空见一个个佛呆头傻脑的,立在那里装处、作秀,他知道从这些人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就跳出来道:“我佛慈悲!依我之见,干脆另设一个机构得啦!”

  

  孙悟空一说完。大家都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外星人。孙悟空看到这眼神,很疑惑,干吗呢?我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嘛,咋就用这种眼神看我呢?好像要把我吃了。

  

  孙悟空当然不知道,在佛界,等级特别森严,谁也不敢僭越。民间有这种说法:“哪个将军打哪种旗号,哪个菩萨贴哪种颜料。”界线是很分明的呢。

  

  因为佛祖召开的这次会议,来开会的都是佛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点像在开国会。这种会议,连七十二罗汉也没资格,如果谁胆敢越权行事,所受到的惩罚是相当严厉的。所以大家才以这样的眼神看着孙悟空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特殊的时候。这次就是一个特殊。因为这交会议本已陷入了僵局,幸好有孙悟空来打破这个僵局,不然这僵局真个会到地老天荒嘞!

  

  佛祖心里想,虽说这泼猴天性顽劣,无有宁时,可是脑瓜子却挺灵活的,好用的。刚才这一番话就很有见地。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泼猴也算个行家里手的了。不过对这种人,只能利用,不可重用。想到这里,佛祖点了点头,表示首肯。

  

  底下的一班人,本来是等着看佛祖如何大发淫威,让孙悟空死得难堪,死得扭曲。哪知佛祖不但不发怒,反而还首肯了。他们都在心里说:好日怪哟!

  

  另设一机构,哪下一步又怎么办呢?佛祖想。他知道,问底下这班废物是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的。人们说挤牙膏,你挤一点,它吐一点。可这帮废物连牙膏都有不如。别说挤,你就是打死他也放不出一个响屁来,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得问悟空。

  

  于是佛祖向悟空垂询,声音极温柔,完全是一种娘娘腔,让人感觉到有讨好人的味道。

  

  “悟空,你说这机构取一个什么样名儿呢?”

  

  孙悟空佛祖对自己是如此的亲昵,知道这是特殊的恩宠,心里一高兴,不自觉的得意忘形起来。这也是人们的一种通病。他双后抱拳,像行江湖礼一样,说道:“我们从东土大唐逶迤而来,目的是求取真经。据我们此行的目的,干脆取名为‘西天取经团’得啦!”

  

  悟空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阵阵叫好声,偶尔还有一两声尖利的呼哨声,这一两声呼哨,总让人疑心是在故意起哄。

  

  原来这些成佛之人,曾天无所事事,无所用心。一天到晚懒懒散散,自由散漫,无拘无束惯了。他们觉得生活单调了,乏味了,每每就自己寻找乐子。你到我这儿来玩,我到你那儿来耍,下下棋,兜兜风,看悠悠白云,数亮晶晶的星星,倒也显得挺逍遥自由,风流快活的。他们特别讨厌的就是开会,像现在,在大殿里呆坐着,闷声不响的,就像是失去了人身自由的囚犯,真真的是一千个不舒服,一万个不自在,且无聊、无奈、无趣透顶,比人世间陪杀场还恼火。只是碍于佛祖的面子,大家伙才没有作鸟兽散,不然,你就是连鬼影子也看不到一个。想不到孙猴儿把这个问题给摆平了,我们大伙儿都得到了解脱,回去又可以过那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才真的叫做痛快。你说谁不会起劲叫好呢?那不叫好的,除非是乌龟王八蛋。

  

  大家见问题已得到解决,圆不圆满就用不着去管了。因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达到圆满,能解决就已不错了。不必像世人追求什么更好,追来追去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众佛都纷纷站了起来,急急忙忙走人,连招呼也不打了。有一两个本想伸下懒腰,后面的人如汹涌澎湃的潮水,推着他们往前走。似乎这是是非之地,万不可久留的。

  

  此时,大殿的乱,就好像捅了马蜂窝,又好像是听到了报警信号,或者是在躲避瘟神。看那情形,跟树倒猢狲散和雪崩差不多。

  

  佛祖见一些二个跟人世间讲的鬼撵起来了样,生怕跑不脱了。气得来只差没翻白眼的了,不过也拿他们没辙。就像人世间所讲的天要下下雨,娘要嫁女,鸟儿要飞,是没有办法的一样。

  

  一转瞬间,整个大殿显得空空荡荡的,有一种冷冷清清之感。大殿里除佛祖外,还有观世音菩萨和侍奉佛祖的一班人马,像最为世人熟知的七十二罗汉。此时的罗汉不像在寺院里做出各种造型,装酷、扮帅,而是神态自然,举止随便,与常人无异。当然,焦急地等待着人事安排的唐僧五人是肯定不会走的。

  

  佛祖这时才缓过神来,他对这些佛很气恼,暗骂道:狗日的巴巴,需要老子点化时,一分一秒都有不离左右,你就是用洪七公的打狗棒都打不走。现在要他们帮忙做这么一丁点儿事,你用捆仙绳都有捆不住,世人说:人向利边行。而成佛之人可说是达到了极致。管他妈的,二回他们要将就老子时,老子屌都不会屌他们。

  

  当佛祖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观世音时,他一下子就像置身于繁花似锦之中,身心的愉悦似钱塘江的大潮般涌起,将所有的忧愁烦恼都荡没了。

  

  佛祖任对观音的潮水放纵奔流着。他情不自禁地向观音抛去一个媚眼。(这是后来佛祖表达对观音的爱的一个习惯性的经典表情)。观音自然有了心灵感应,她站了起来,趋前一步,那红嘟嘟的微翘的嘴唇,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要承受阳光雨露的滋润,差点碰到佛祖的嘴唇,也是大殿里人多,若是在清幽僻静之所,两双嘴唇如同用强力胶粘在一起,拉都有拉不脱。

  

  观世音微启樱桃小口,吐出氤氲、馥郁之气,似黄莺清脆宛转的和鸣:“释迦哥,有什么事吗?”

  

  这和鸣之声,让佛祖如同吃了蒙汉药,一身软酥酥的,就像是把一身的骨头给抽掉了样,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眼神色迷迷的,活像是一只色狼,恨不得把观音一口给吞了。观世音对佛祖的这种神态却是欢喜得要命,用她内心的话说是“我选择,我喜欢。”

  

  佛祖回答的话语极柔和而甜腻,其中的那股甜腻劲儿叫人听了直打嗝,落满一地的鸡皮疙瘩。

  

  “音妹,真不好意思,这次唐僧五人的职位安排,又要麻烦你了。虽然这五人的人事安排,是我早已内定了的。但我们让他们去吵去闹,去蹦去跳,主要是为我俩见面创造更多的机会,还有就是这一切都是劫数,一切都是过场,也就是政治家们所说的政治。”

  

  观世音听说能为心上人做事自然是欣喜万分。她按捺住自己欢喜而激动的心情,仍用先前的声调说:“释迦哥,我俩倒底谁为谁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以表达我的爱。”话毕向佛祖送去一个勾魂媚眼。

  

  接着,观音带唐僧五人回自己的封地——南海。

  

  佛祖亲自送行。看看已送了很远,佛祖却丝毫没有返回去的意思。故意掉在后面的观音劝阻道:“行不得也么哥哥,行不得也么哥哥!”佛祖方才停下,仍无限眷恋地说:“我等着你回来,爱是不能用时间来考验的。”

  

  南海上,烟波浩渺,一片碧蓝。

  

  飞动的海鸥,似远去的点点白帆,落日熔金中成为白色的亮点,唤起人们对遥远的遐想。遥远的是陌生的,陌生的是幸福的。

  

  猪八戒见到大海雄奇壮观、云卷云舒的景象,诗情涌动,搜肠刮肚找到一句,便高声呤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永不返!”

  

  孙悟空一听,直嚷嚷:“真是个呆子,我们这次是去竞选,又不是去送死,用不着在那里号丧,听到心子把把都紧了,跟农民讲的样,喂鸡鸭养生都喂不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你,怪只怪老天给你长了个猪脑。且听我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听听,这是何等的大气磅礴哟!必须用几个关西大汉,手持铜琵琶来弹奏嘞!”

  

  猪八戒挺不服气地说:“别在我面前显示自己不得了了。我们几个,谁屋里头有几个碗屁股,谁有几斤几两,未必哪个又不晓得嗦!不要跟我瓦片儿装稀饭——要不完了。你哼哼这几句,还不是你挖祖坟挖出来的。”

  

  人们都爱争强好胜。就是神圣仙佛也是如此。唐僧见孙悟空、猪八戒在显身手,争高低,也情不自禁地参与其中。

  

  “你俩个不要争吵,且听我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赋予这无形的忧愁为有形的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妙词佳句。”

  

  “哇噻!你真是聪明绝了顶了。”孙悟空说到这里,用手去摸了下唐僧的光头,“我靠!你除了能念‘阿弥陀佛’和几句婆罗密经外,不知道你还懂些什么。你有哪个样子,我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们也认得。像这么好的诗句,你不是当小偷偷来的,就是当棒老二抢来的。”孙悟空连讽带刺加嘲笑。

  

  “你别吹牛了。那牛皮的弹性系数小,小心把牛皮给吹爆了,到时不好收拾。现在我悟出了一个理儿,有的人脸皮比牛皮还厚还有韧性,不管你拉得再长都不会断,再锋利的刀也砍不烂。真个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猪八戒也在旁边直损唐僧。

  

  观世音见这几位胸无点墨,却故作高深,卖弄深沉,还狗咬狗似的起劲完了,觉得他们真的是不知痛苦,简直是畸形,咋看咋恶心。他们这样没完没了的咬,本来是人世间才会有的,想不到他们到人世间去走了一趟,倒把这咬人的本事带到佛界来了。这种拿来主义不知应不应该提倡。想那世人,一生只不过短短的几十年,然而他们却把这几十年当作是没有极限的,就好像他们与仙家佛圣一样会长生不老,万寿无疆。一天到晚在那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到头来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也正是人类最大的悲哀。

  

  此时,一阵海风吹来,大家的衣袂似一只只蝴蝶翩然灵飞。观世音沉郁顿挫地呤咏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唐僧五人一听,还没听明白诗的内容,就都迫不及待地鼓掌欢呼:“好诗,好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好诗。真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耶!”

  

  猪八戒想发挥一下,说道:“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孙悟空拍了一下猪八戒的头,训斥道;“你昏了头了,这里本来就是天上。尽是制造些语言垃圾。”

  

  猪八戒很冒火地说:“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头了。今天有观世音菩萨在这里,我不跟你计较。不过,猴头,我警告你,以后说就说,不要动手脚。别个说动手脚是牛马出身。也不要处处显示自己能干,好像这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才是聪明的,其他的都是傻瓜、笨蛋。”

  

  “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别个帮你一把,你到倒打一耙。”猪八戒本想还要回孙悟空什么话,孙悟空忙阻止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闲磨牙了,还是多多用心参悟菩萨的法旨吧!”

  

  观音听到一片赞美的和声,心里的那个舒畅劲和痛快劲,就如同三伏天吃下冰淇淋。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甭管这话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反正听起来那心里是一千个舒心,一万个畅快。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那良言就是好话,而那恶语就是坏话,也就是听起来不顺耳的话。因此,我们在对人说话,特别是对上级说话,你尽可找那些溜须拍马,阿谀逢迎的好话来说,尽可能的把对方捧到天上去,即便摔下来像摔秧鸡儿崽崽样,摔他个翘死,也不关你的事,人家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人家乐意嘛。至于不好听的话,逆耳的话,也即就是坏话,哪怕你说的是忠言,尽管你是出于天大的善意,也千万不要说,因为人家听了心里堵得慌,如同人得了脑血栓,或者是脑梗塞,你这么给人家来一下子,把人家弄成个脑溢血,脑充血,不死都会一身瘫痪,后果真的是很严重呢。那可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也不能解决问题的喔!

  

  而在这方面,成佛之人是到了极致的境界。你看那一个个极虔诚的善男善女们,他们在朝拜的路途中,三拜九叩的,整个脸弄得比花猫儿还要花,一双手简直就跟那黑熊的爪子差不多,但他们却对人说:我们的身子是脏的,可我们的心是干净的。真是见了他妈的鬼了!就像那些妓女,她们说:我们卖淫,生意好得来一天到晚穿裤子都穿不稳,但我们的心是干净的,我还是纯真的少女。这些信徒们,个个在菩萨面前是诚惶诚恐,战战惊惊的祈祷,尽挑好的话来说,生怕说错了一个字就把菩萨给得罪了,要是菩萨怪罪下来,那可那么子得了哟!吓都得把人吓死了。

  

  有人也许不信。其实,只要我们动动脑子想想,就不难明白。那菩萨自接受民间的香火以来,所看到的都是信徒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而自己却高高在上,便有了一种优越感,所听到的没有一句不是好话,这好话听惯了,就如同跑步,一跑起来已有了惯性,想停下来都不行了,也即是人们常说的思维定势。跟“树欲静而风不止”是一个道理。当然如果你胆大妄为的想说那么一句不顺耳的话,自然会造成菩萨心里的失控,就如同摸了老虎的屁儿一样。他不暴跳如雷,发癫发狂才怪。

  

  此时,观音在听了这此恭维话后,心想:总算这几个还有点儿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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