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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也(第十二节 大毛之死)

  吃早饭的时候,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阿梅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却是天高云淡,这是怎么回事呢?

  阿梅愁眉苦脸的,说是冬天打雷,六月下雪,绝对没有好事。

  就在这个时候,弟弟小米疮白着脸,一阵风跑了过来。大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一边滔瓢水咕嘟咕嘟的喝完,也顾不得擦嘴巴,说村里进炮弹了,大毛都炸死了。这怎么得了啊!

  啊?我急忙追了出去。

  当我来到村前时,晒谷场上已经围着一大群人。地上真的躺着一个人,全身血肉模糊。大毛的母亲正扑在死者胸脯上,号淘大哭。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好像失神了,样子十分凄凉,估计这是大毛的父亲。

  阿梅看了看,轻轻的告诉我,致命伤是头部。

  我说,岗楼不是已经端掉了吗?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们住在运背那段时间,日子鬼子又连夜建起了新炮楼,比之前的更大更高更结实了。现在,它的周围增加了很多的人马,还增加了眼线,听说大都是本地人。以后我们的行动,需要更加小心了。

  我咬咬牙,说这些可恨的侵略者。

  阿梅说,之前日本人吃了亏。说是忽略了当地人,防范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充分考虑到玩命之徒。现在看来,以后得手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他们已经加强了防范,他们不甘心啦。

  阿梅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想的是,怎样时不时的给小日本搞一家伙,弄得他人心惶惶的,给他个以毒攻毒。把他们搞疲劳了,再狠狠的给他吃个定时炸弹。不毁了这个碉堡誓不为人。离开晒谷场的时候,我掏出两块大洋给大毛的父亲,说老是这样凉着也不是办法,赶紧去买副棺材吧,找个时间入土为安吧。

  大毛的父亲也是老实人,始终不肯接受。

  我说,这点钱不要你还了,你应该不愿看到儿子凉在这里吧?

  老人家还是不肯收下,说白头人发送黑头发人,随便找几块板子钉一下,说到这里,嘶哑着声音又哭了。

  我说老伯,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老人瞬间抓住我的双手,说这是人间悲剧啊!

  男人的哭声太有感染力了,声声像尖刀一样扎在我的心恳上。我实在忍不住也要流泪了,我却不断地安慰他。

  回到家里,阿梅始终不说话。我站在她身旁,感觉到了害怕。这是狮子发怒前的沉默。我又不敢离开她,生怕她做出错误的决定。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说道,阿梅呀,你何必这样,又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吧。啊?

  阿梅眯着眼睛,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说米哥,这么忠厚老实的人,却遭遇此等不公,世界上还有公理么?

  是啊!我感慨道,这些小日本,惨无人道。

  呃……?我们是不是可以组织一个队伍什么的,这样的话,人多力量大,办法也多,一定可以消灭他们。

  我一惊,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但我马上就否定了,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谁会愿意参加呢?而且人多也容易暴露,既然是队伍,就必须有武装,这些人还要吃饭。还需要一系列的管理办法。

  阿梅说,大毛的死是一个机遇。上次我们炸碉堡的时候,不是弄了几条枪吗?全部拿出来,先发给那些积极拥护的人。不够再向日本人去借嘛。我认为,我们两个人先要统一思想,然后制定目标。我们不能让日本人横行乡里,我们不可以任人宰割。

  这确实是个好事情。

  回到家里,我把这个想法跟父亲说了,父亲也是百分之百的赞成。他说这叫乡村游击队或者叫民兵组织。这样要得么?你们负责队伍建设,我负责你们的后勤补给。

  爸,有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不过,我要提出建议。

  当然好。

  动员大会的时候,没想到反响这么強烈,一下子来了一百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积极参与,还有十几个女孩子也要参加。通过考察和评定,基本上都符合要求。还有要报名的,也作为预备队下批发展。

  这下子,村里热闹了。这支队伍无形中还成了村里人的主心骨,大事小情都找上门来。这段时间,阿梅热情高涨,精神换发。阿梅又把这些人分成了战事组和矛盾组。围绕着村民们的生命财产这根主线。

  这一天,我们村又发生了爆炸,还是从铜鼓山来的,这些可恶的小日本,时不时的就骚忧一下。阿梅询问了侦查组。原来,他们知道我们村成立了自卫队,恨得牙痒痒的,说一定要炸平我们这个村。

  阿梅沉思了一下,说还不知道谁炸了谁。

  不一会儿,领导班子成员就都到齐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谈论起来了。

  有的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来他个先下手为强。

  阿梅说,我们村的自然优势确实好,但敌人毕竟训练有素,而我们的武器装备,只有上次炸铜鼓上的时候缴获的十几条枪,和一挺机枪,其余的都是土铳土炮,而且队伍也只有一百多人,力量悬殊太大。说话的时候,阿梅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天上的乌鸦扣动了扳机,只见乌鸦枪响落地。

  大家一下子看呆了,说阿梅,你好厉害呀!

  以后,不仅我厉害,大家都要一样。没事的时候就多练习,你们想,我们现在的武器都是向鬼子借的,数量有限,如果还浪费的话,是不是太可惜了呀?而最主要的是,一旦你没有击中敌人,敌人就有机会杀了你。让你白白丢了性命,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阿梅姐,你说的是这个道理。

  我们一方面要练就一身的本领,一方面要解决当前的实际问题。比如如何反制。什么时候也教训他们一下,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阿梅说,今天叫大家来,就是让大家旗帜鲜明的说说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先去消耗他们的能源。二毛说。

  怎么消耗?阿梅好像有点兴趣。

  我们每天晚上都过去干忧,时不时的放冷枪。时间久了,他们的神经就会变得麻木。如果不麻木,就会消耗大量的子弹。如果麻木了就是消灭他们最好的机会,这叫一举两得,多好的事情。

  阿梅像个指挥官,在屋里来回度步,最后她说,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于是,当天晚上就派两个人在碉堡附近丢石头。果然,听到响声,里面的子弹像雨点一样,西哩哗啦的飞了出来。子弹过后,就会有一队人马在外面集合。不断的来回折腾。连续的几个晚上后,他们也精疲力尽了,最后就真的麻木了。等他们休息的时候,二毛瞄准了探照灯。这样又引起了一阵恐慌,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又把机枪抬出来了,如临大敌,对着下面突突突的一阵乱扫。等他们休息了,又给他一枪,久而久之,这些小日本被弄的神经兮兮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开枪乱打一气。时间久了,他们对这种骚搅不当一回事了。

  阿梅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天晩上,自卫队又来到碉堡附近,见敌人正无精打采的歪着脖子想睡觉。

  自卫队员绕着碉堡摆满了迷魂香,点燃后离开二十米以外。碉堡里的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睁不开眼睛,见到自卫队员想站也站不起来。这一战,可以说没用一枪一炮一共缴获了几十支枪,还有五挺机枪和三门大炮。离开的时候顺便把碉堡也炸了。这一次大大的鼓舞了自卫队员的士气,要求加入队伍的人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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