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关于妇女的论文十分满意，完全赞同文章的结论。只是你在谈到“无性别的妇女”时对你反对的观点作了让步，从而把事情搞砸了。我认为这样的妇女是不存在的，就像不存在4条腿的人一样。不再生育的妇女和没有丈夫的妇女也是妇女，不必为她们去寻找一条臆想出来的并不存在的出路。实际上，像接生婆、保姆、女管家和妓女这样的工作，在社会上都是需求大于供给的。我们谁都不会质疑接生婆的作用以及从事这一工作的人之短缺，任何一个“无性别的妇女”都愿意去帮助产妇，而不会去寻找什么社会政治职务。保姆，从广义来说，包括家庭中姑母、姨母、祖母、外祖母、姐妹等。每一个家庭都有这种非雇佣的保姆。有这种保姆的家庭是幸福的。那些“无性别的妇女”决不会选择到电报局办公室去工作，而会选择当这种保姆；甚至还不是她们的选择，事情自然而然地就会达到这一步，因为这样做对他人有利，同时也满足了自己的天性。至于雇佣的保姆，更是这种妇女的恰当选择：我们甚至还要从瑞士、英国和德国去雇佣保姆。至于女管家，除了雇佣的，还有由岳母、母亲、姐妹、姑母、姨母等来担任的。这一工作是十分有益于他人，受人敬重的。我们有什么理由认为，到电报局工作要比这种管理家产和保障家庭成员身体健康的工作更为高尚呢？
可能会让你感到奇怪的是，我还把不幸的妓女也列入这种值得尊重的工作之中。这样做并不是根据我的愿望，而是根据实际存在的情况。这种不幸的妇女从古以来就存在；我不认同这种说法：上帝的这种安排是错误的，基督宽恕了她们中的一人也是错误的。我要做的是了解实际存在的情况以及它存在的原因。我们从欧洲把这种妇女请了过来，这就说明是需要她们的。只要我们承认人类只有在家庭中发展，就不难理解这种需要的存在。只有在那种最为原始和简单的生活中，人类的家庭才不需要抹大拉的玛利亚来帮助它维持。这样的情况现在只有在那些偏僻的小村庄才可以看到。只要是在人们较为集中的地方如大的村庄、小城镇、大城市、首都等，都会出现抹大拉的玛利亚，其人数与城市的规模成正比。只有从不离开家的农民才可能在年轻时结婚后一直忠实于自己的妻子，妻子也忠实于他；只要生活方式变得复杂起来，我们都很清楚，要做到这一点，从总体上说是不可能的。我们无法改变支配世界的规律，不可能不让社会发展即复杂化；我们也不能因此而搞什么交换配偶的活动（像那些自由主义的空谈家所希望的那样），因为这是不符合上帝的意旨的，会毁灭我们的家庭。因此，按照两害相权取其小的规律，就出现了这种折中的办法：用抹大拉的玛利亚来应付这种生活复杂化。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伦敦没有那8万名抹大拉的玛利亚，将会是一种什么景象？家庭会是什么样子？有多少妻子和女儿能够保住自己的贞操？人们所乐于遵守的道德规范会发生什么变化？我认为，由于这种复杂化的生活方式，这种妇女对于家庭的维护是必要的。
妇女的主要工作是生孩子、抚养孩子和教育孩子。如果一个男人是跟女人一起生活过并爱过她，他就十分明白，这个有着10到15年生育期的女人在这一时期是肩负着多么沉重的担子。她要怀孕、生孩子、喂奶，待孩子大一点还要给他穿衣、喂饭、看病、受教育，此外还有丈夫，还有情欲冲动，因为她还得继续生育。在这种分外紧张的时期，我们可以想一想，如果那些未婚男性没有受到抹大拉的玛利亚的吸引，而来引诱她，她会怎么样？还可以想一想，如果没有那些无家庭的妇女如姐妹、母亲、姑母、姨母、保姆的帮助，她会怎么样？她一个人能够应付得了所有这一切吗？因此，那些没有家庭的妇女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别的工作，即使她们都去帮助正在生育的妇女，人数也大大不够。
——给斯特拉霍夫的信（1870-3-19）
婚姻问题之复杂，就像一个人想要一顿吃下几顿饭而产生的营养问题那样复杂：这样吃下来，他会弄坏胃，连一顿饭的营养也吸收不了，达不到吃饭补充营养的目的。同样的，如果一个人想要同时跟几个人结婚，最后他会连一个家庭都建立不起来。结婚的目的是产生后代，而这些孩子的健康成长是需要一个和谐的家庭氛围的，就像他们在生理上需要空气和阳光一样。如果他们的父母不是一对，而是好几个人，就无法实现这种家庭的和谐。在动物界，如果雌雄两性是不成对的，就必定会产生争斗甚至残杀；对人而言，只有在专制社会才可能有这种妻妾成群的现象，就像把好几匹母马关在一起，不让跟其它公马接触一样。一个人只要搞清楚了婚姻的目的就是生儿育女，他就不会认可那种不一致的婚姻。一个人如果只是看重性行为而不顾及其后果，那他就只能在那种败坏风气的地方获得完全的满足。
那些可爱的夫人在听了我这段话后可能露出一种略带嘲讽的微笑，表示她们本可以把我驳斥得哑口无言，只是不屑于这样做。她们会质问我：“为什么呢？亲爱的伯爵，一个贤妻良母为什么就不应该打扮自己呢？女人永远应该注意自己的外表。一个母亲既可以在社交界色压群芳，吸引众人的眼球，也可以多行善事，救济灾民，同时又很好地教育了自己的孩子。”那些评论家也对我的文章质疑说：“作者只是按照自己的逻辑来认定，妇女的职责就是生育孩子，却对社会科学关于妇女职责的最新研究成果一无所知，没有对婚姻难题进行深入探讨。……”尽管我很讨厌那种论证性的文章，这里还是愿意回答这两种责问和质疑。
一个人的尊严首先不是他的品德和知识，而在于他是否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男人的职责类似于工蜂，有多种多样的事情要做。而女人的职责只有一项，就是生育后代，这是确定无疑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妇女看不到这唯一的使命，却选择了其它虚假的任务。妇女的尊严就在于搞清楚自己的职责。一旦她搞清楚了这一点，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觉得无论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都是不够的。只有那些睁眼不看事实的人才会认识不到这一职责的无比重要性，以及它只有在一夫一妻制的形式下才可能实现。一个妇女为了实现这种母亲的职责所抛弃的其它追求越多，她就显得越是完美。
然而那些可爱的夫人又会质问道：“亲爱的伯爵，为什么我们可以看到有些孩子很有教养，同时他们的母亲又是社会的精英人物呢？为什么那些有思想、有文化的妇女能够像一些为了生育孩子而抛弃科学、艺术的妇女那样好地教育孩子呢？”确实，我们可以看到，那些在社交场合袒胸露背、以写作为业的母亲，她们的孩子跟那些没有时间花在自身梳妆打扮上的母亲的孩子一样穿得十分体面，从外表上看不出有多大差别。然而他们精神方面的差别呢？这种精神力量不是用外语和舞蹈方面的知识可以衡量的。我可以说的是，这种精神力量只可能存在于那些从不与僧侣交往、从不研究政治经济学、也从不涂脂抹粉和袒胸露背的母亲所养育的孩子身上。
可爱的夫人会继续追问下去：“但是，亲爱的伯爵，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真是一个怪问题，因为答案再简单不过了：谁能够辛勤耕耘，他就一定能有最好的收获。如果我透过窗户看到两个农民在耕地，一个是不停地认真耕作，而另一个却抽着烟、哼着小调、时不时同路过的人搭讪，还摆出一副优雅的姿势来，那么我敢肯定的是，那个不停地认真耕作的农民，尽管满头大汗、十分疲劳，将来的收成一定是最好的。
母亲给予孩子的爱越是深厚，孩子就越是美好。就我所看到的那些杰出人物的传纪，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被母亲深深爱着的宠儿。
——论婚姻和妇女的职责（1868年）
说到底，实行统治的总是那些受到暴力打击的人，也就是对恶实行不抵抗原则的人。例如，妇女要求自己的权利，而她们之所以能够实行统治，正是因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们都服从于强力。行政权力由男人执掌，而舆论却是由妇女支配。然而舆论的力量却要强过法律和军队千百倍。我们说舆论是由妇女支配，这是因为，不但我们的住房和饮食是由妇女来安排的，甚至连财产的支出以及随之而来的男人的工作也是由妇女安排。艺术品和著作是否成功，甚至由谁来当统治者，这都是由社会舆论决定的，而舆论又是由妇女来支配。因此有人说，现在的情况是，男人要从妇女的手中解放出来，而不是相反。
——日记（1897-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