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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焰之国之浪迹天涯

昏暗的天空下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像白色天使的裙摆在风中起舞,大地空空荡荡的如同一个白色的安静的荒漠。远处一个黑色的圆点由远及近,轮廓渐渐变得清晰。

他叫灵焰,一头乌黑密集的头发瀑布般地垂到腰间,漂亮的额头前是斜斜的刘海,精致但有些苍白的面容让人有种怜爱的冲动。他的步子相当稳定,每一步都在脚下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但很快就被来自苍穹的白色天使掩埋了。

一群带着火焰似的颜色的羽毛,迅疾地穿过厚厚的云层,悲凉的鸣叫久久回荡不息。

一切都衬托着这个面容苍白的少年的孤独。其实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半年前开始改变的。

大声的吆喝声,人们的交谈声,孩子的戏耍声,相互交织着,使这座边陲小镇看起来是那么温柔。

母亲牵着他的小手走在铺满白色雪花的路上,像不和谐的声音似的,打破了这个安详的小镇,因为他们华丽的穿着在这里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灵焰穿着的是一件银白色的紧身长袍,这是一种相当稀缺的料子。他的母亲穿着一件虽然略显破旧,但依然能看出是相当华丽的衣服。更使小镇上人惊讶的是,他们的衣服上绣着一只虎头的图案,因为这是一种特别的象征。这种象征对于这个镇的人同样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这个相当平凡的小镇上,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骚动。但灵焰的母亲似乎未曾察觉,或者应该说是不在乎。她的眼一直盯着的是远方。

身旁的灵焰对于周围投来的眼光也似乎不在乎。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小摊子上的玩物。灵活的小脑袋不停地转来转去,脸上是兴奋的笑容。他只有八岁。

她本来是不打算从有人的地方过的,但他们已经看了太多荒凉的景色了。她不忍让自己的孩子终身被荒凉的景物所包围,永远失去感受人间温暖的能力,所以她冒着被抓的危险来到了这个热闹的小镇。她右手握着灵焰的手,左手握着一柄通体银白的剑。

灵焰的脸上依旧满是笑容,他还不知道一场血腥的杀戮将要到来。孩子们总是天真的,相对于世间的人,他们就像天使一样不染尘埃。

天空突然暗的更厉害了,就像一个魔鬼的脸,可怕至极。大片大片的雪花自苍穹坠落下来,给大地又增添了厚厚的银白的地毯。

母亲帮灵焰披了一件白色的袍子,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苍白的手更加苍白。

三个黑衣人自远方走来,像鬼魅一样。

灵焰白色的瞳仁里满是不在乎的表情,因为母亲的那把通体银白的剑已经帮他杀了很多企图伤害他们的野兽。但他却不知道有些人比野兽更加可怕。

很快那些黑衣人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对面。他们衣服上的虎头图案,表明了他们的来意,仅仅是为了杀死这一对母子。

母亲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看了一眼她的焰儿。长剑出鞘,一道光闪过,切开了飘落的雪花,也切开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喉咙。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另外两个黑衣人也拔出了漆黑的长剑,像两条黑色长蛇的剑。三柄剑像长蛇一般扭打在一起。良久良久,直到雪花停止飘落,直到天空开始变得真正黑暗,三柄剑的剑光依旧缠绕在一起。

站在一旁的灵焰,神情有些担忧有些恐惧。他曾认为这场战斗会像刚刚杀死那个黑衣人一样那么快结束。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也明白有些人比猛兽更加厉害,所以他的母亲才在他们走近的一瞬拔剑出手。不然的话,他和母亲恐怕已经像那个黑衣人一样被割破了喉咙。

远处小镇的灯火亮了起来。灯光虽然不像大城市的那般亮,却能给人更多的温暖。灵焰的眼偶尔会转向那个小镇。他能想象到,小镇上的人正在收摊准备回家,有的一家人围着桌子在吃饭。他们的生活是平凡的,没有任何的波澜。这种想法只是在他脑海里闪过,便停止了,因为他听到了长剑划破喉咙的声音,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他的心脏骤然绷紧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看到是谁会躺在雪地里。正当他不敢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了。

焰儿,不怕,坏人已经被赶跑了。

他知道母亲胜了。

他睁开眼,看到了母亲苍白的面容,嘴角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他又瞥了一眼黑衣人,两个黑衣人整齐地站在雪地,只是喉咙里不断淌出滚滚热血。他明白了,母亲只用了一剑就将他们杀死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只听到了一声响声的原因。

母亲拉起灵焰的手,向着有月光的方向走去。一高一低两个背影消失在月光下。只有两个声音还在空中回荡。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人。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等你长大后就会知道的。

我们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

残酷的战斗刚刚拉开帷幕。

几排精致的小木屋坐落在银白色的大地上,整齐地地躺在雪地的怀抱里。喧闹的银铃般的声音自屋里飘荡在空荡荡的湛蓝的天空,这或许算是这片大地上仅有的声音了。

“好好听课,别闹了。”一个粗粗的声音撕裂了欢乐气氛。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喧闹的声音仿佛被空气吸走了。

“干嘛啊这是,一会儿不看着你们就闹成这样了。”粗粗的声音再次响起。

“报告,老师。”一个穿着银白色紧身衣的少年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是他们两个说话,把整个班带坏了。”

另一个穿着粗布劲装的男孩站了起来,瞪着少年,说道:“明明是你带头说话,凭什么把责任怪到我们的头上?”两个少年互不相让,在老师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了起来。老师气呼呼地看着两个人,却插不进嘴。

整个班级沸腾的像一锅粥。

老师转身走出了教室。教室里沸腾得像火山爆发。这

那个穿银白色紧身衣的少年,他叫灵焰,来自一个未知的地方。这个地方人对这个少年和他的母亲都感到好奇,不过没有人打听他们的来历,因为这是“天涯海角”,是所有流浪者的住所。现在,他十八了,即将步入成年。

十年前。

自从小镇的战斗之后,母亲带着他穿过了一片树木葱郁的林子。茂密的林子,遮住了皎洁的月光。世界就像一个黑色的地狱,看不到光,也看不到母亲苍白的脸。生命被黑暗完全吞噬了,这是属于鬼魅的世界。或许他们踏错了世界的大门,进入了同一个时间的不同世界。

母亲的瞳孔发出金黄色的光,在漆黑的林中就像两只闪闪发光的灯笼。这是贵族的象征,也是在黑暗中可以寻找到光明的双眸。灵焰只能静静地跟着母亲走,但他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他相信有母亲的地方一定会找到光明。

孩子,等我们出去这片森林之后,就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了。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为了打破诡异的气氛,她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

嗯,只要母亲在我身边,焰儿永远不会害怕。

母子两个聊了很多,关于一路上的见闻,关于他们来的地方。

走了不知多久,漆黑的林子没有事情发生,甚至连一片落叶坠落的声音都没有。但在这不凡的安静中,母亲握紧了手中的剑,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靠近。过了一段时间,仍没有事发生。她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灵焰看不到他嘴里正在流着鲜红的血液,沿着珍贵的长衣滴在了地上。终于,她倒下了,无力包围了她,死亡似乎在渐渐地靠近,金黄的瞳孔暗了下去,就像被风吹灭的蜡烛。

灵焰吓了一跳,随着母亲的身体惯性般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撕裂了安静的黑暗,像是树木倒塌的声音。

灵焰立刻站了起来,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变化,从未有过的紧张就像魔鬼掐住了他的喉咙,因为他依靠的巨人倒了下去。恐惧逼迫他拿起了对抗强敌的决心,尽管他的剑不像母亲的剑那么快,尽管他还不知道他的敌人有多强大。

又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和母亲冲了过来。

他用力抱起母亲躲过了这一次猛烈的袭击。放下母亲,他倔强地瞪大眼睛,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表明任何敌人都不会轻易将他击倒。

正当苦苦地思索解决办法的时候,一队绿宝石的眼睛骤然出现了自己的前方。这是一只冷漠之狼,森林里的霸主,巨大的爪子比他的脑袋都大,高大的身子是一个成年人的三倍。

灵焰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只能安静地等待猎食的猎物,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不过他还是拔出了一把与自己的身高相匹配的剑,炽热的红光,亦如他沸腾的血液,吓得冷漠之狼退了一步,也仅仅是一步。

它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猎物是多么弱小,如同蚂蚁之于人般的渺小。

剑光一闪,逼向了冷漠之狼的巨大的身躯,但只是一闪便脱手了,狠狠地插在树干上。灵焰没有停止攻击,他知道他必须争分夺秒,他踏上了树干,飞快地往上爬,抱紧树干等待攻击最合适的机会。这是他母亲用行动教的,杀人必须找好时机。他找到了,并扑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冷漠之狼的脖子。

冷漠之狼疯了似的,不停地往树上撞,想摆脱背上的这个敌人。灵焰的衣服磨出了一个又一个洞,蓝色的血液沿着洞口流了出来,滴在冷漠之狼黑色柔软的毛发上,在黑暗之中像漂浮不定的鬼火。很久很久,大概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极限,灵焰的手松开了,他累的已经虚脱了,无力感笼罩了他全身,尽管他不想放弃,尽管他想保护自己的母亲。他只能无力地从冷漠之狼的背上掉了下来,趴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动一下。

冷漠之狼气喘喘嘘嘘地站在一棵高大的树旁,冷漠的如同恶魔的的双眼盯着这个小家伙,眼里似乎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林中已经有了一丝光亮,借着这光,灵焰目不转睛地看清了这个庞然大物的模样,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带着激动的喜悦。转而他又扭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悲哀溢满胸腔。

突然嗖的一声,冷漠之狼的巨大身躯轰然倒地,就像一座高大建筑的坍塌,满地的落叶四散飘零,如同秋天最划美的舞蹈。很快,冷漠之狼眼里目光涣散,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它在临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林子死一般地寂静,只有更多的阳光开始肆虐。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在灵焰面前,低头看着这个小家伙,仿佛是在看一件奇珍异宝,脸上满是惊讶和温柔。

灵焰也睁着眼,充满感激地看着这个魁梧的大汉。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中握着一张两个灵焰高的弓。炯炯的双目带着极北地区的狂野,像野兽的眼睛充满力量,但没有丝毫的野性。

一双粗糙有力的手将灵焰和母亲紧紧地抱住。终于走出了森林,阳光铺满雪地,晃得人眼睁不开。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一路上那位大汉一句话也没说。灵焰的力气慢慢地恢复。

你是谁。

无人回答,只有天上的飞鸟盘旋在头顶,放肆地鸣叫着。

走到一面巨石前的时候,大汉停了一下,目光盯着巨石看了一会儿。

灵焰看到了四个字--天涯海角。他想起了母亲曾说的要带他去天涯海角。那时他以为“天涯海角”只是代表远方。他觉得这是个相当神秘的地方,神秘就就像最古老的传说,没有人会知道在一座巨人一样的迷宫背后是这样一个地方。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过着就像小镇里的平凡生活。目光从遥远的苍穹收了回来,因为他的好朋友,那个上课和他斗嘴的少年叫他出去玩。

雪,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雪,就像很多地方最多就是土地。但这并不影响这里人对雪的喜爱。

十几个孩子在雪地奔跑戏耍,平展如水面的雪被挖出了好几个坑,残缺的像个暮年的老人。雪球飞来飞去,偶尔砸在一个不幸得孩子脸上,开出一朵洁白的“花”。漫天的笑声回荡空旷的大地上,美妙得令人不忍打断。试问,这世界还有什么声音比孩子的欢笑声更好听?

灵焰,斗嘴少年沙蓝,还有一个脸红扑扑的少女初音,在堆着一个雪人。血一般红的围巾,有些扎手的绿叶,透明的胡萝卜,装扮出一个带着甜甜笑容的少女,一如灵焰身旁那个带着满满笑容的女孩。只是很不巧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按着抛物线的形状飞了过来。

少女睁大眼睛,眼里带着不安。

远处的一个孩子也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和担忧写了满脸。

斗嘴的少年做好了准备,决定奋力一搏。

但只是一瞬,雪球飞了起来,笔直地涌向天空,完美地开了一朵在阳光下有些刺眼的花。时间暂停了两秒,爆发出了惊人的掌声和欢呼声。

沙蓝佩服地看着这个好自己一起玩了十年的灵焰。少女送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灵焰的脸上只是淡淡的但发自肺腑的一笑,因为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不再像曾经那样顽皮地大笑。大概是流浪路上的不断的杀戮,在这个少年的心中开出了一朵不败的黑色花朵。

一座和这里所有房屋一样精致的小屋坐落在离那两排屋少远的地方,浓浓的烟正从烟囱里往外冒着。看起来,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人家,平常得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灵焰走进屋子,看见母亲正在烧着饭,喊了一声:“我会来了。”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少年。

母亲扭过头,说:“饭马上好。”母亲的红润了许多,苍白仿佛已经是遥远的前世的事。

“嗯。”

“先复习一下你的剑法吧。”

“嗯。”

自他九岁以后,母亲就开始教他练剑。

他问母亲,为什么要练剑,这里不会有杀戮的。

母亲告诉他,你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说完,母亲抬头望着散发着温和光芒的太阳。

灵焰依旧相信母亲,不再多问。他也明白自己要保护母亲,好好地守候着母亲

现在他的剑法已经熟练的如同呼吸空气。剑光以常人难及的速度迅速地切割着阳光,飞雪扬起,如同身披长袍的仙女,带着致命的诱惑,但大多数只是虚招。一招,那看不见的一招才是杀招。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只是为了迷惑敌人,让他找不到你打算怎样结果他。

母亲告诉过他,无论你练到多熟练,都不能停止练习。一旦停止,那么就留给了敌人杀死你的时间。选择死还是活只能看谁出手快。

他想起了母亲在小镇外的那次战斗,对母亲说,不仅要快,更要抓住先机。

母亲露出了会心的一笑,美丽的脸庞绽放的如同一朵娇艳的花。

晚饭后,黑暗渐渐笼罩了整座小屋。灵焰坐在门口,望着挂着繁星的夜空,想象着。他总感觉自己听到了星星的细语,他们像神一般地远离自己,看似繁多,但谁又能想象到他们的孤独。偶尔灵焰也会觉得自己孤独,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了,因为他知道他有母亲。繁星再多也是寂寞的,而自己有母亲,有几个朋友,却比星星好很多。

夜,渐深了,浓重的如同黑色的墨水。屋内的烛还散发着黄色的光晕。母亲已经睡了,暗暗的灯光下,母亲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他想起了母亲的话。

“你有你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他告诉自己,睡吧,过好现在的生活。脸上又浮现出了白日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灵焰就穿好了一身厚厚的紧身装。这一天是准备出去打猎的日子。

哑巴大哥高大的身躯,安静地站在距灵焰家几丈远的地方。双目就像夏日的太阳,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背后是一张弓臂粗壮而又弹性的弓和箭。

灵焰对他笑了笑,哑巴也回报以憨憨一笑。这个虽然不会说话,但带着人类最原始气息的大个子男人是他最熟的人,因为就是他曾经救了他和他的母亲

他们又叫上了沙蓝。

“天涯海角”之外有一片常绿的树林,这就是灵焰遇见哑巴大哥的地方。森林和“天涯海角之间有一座巨大的迷宫。据说,这座迷宫是第一批来到天涯海角的人费尽心血设计的,经过几百年多次的扩建而成,像巨人一般坐落在这片大地,将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完全隔离开来。所以它才叫天涯海角,因为很少有人能进来这里这里。那个边陲小镇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只要穿过那片森林,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迷宫,穿过迷宫就是世外桃源。可是很多人只是听说过,因为大部分人根本就无法穿过那片高大茂密的林子。

三个人站在这巨大的冰之巨人面前,显得异常渺小,如同站在神迹面前。他们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因为他们每年不得不出来几次,寻找食物。按着记忆中的道路,他们走了几个小时才走出迷宫,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像获得了一次重生。

又在曲折的道路上拐了几个弯,才来到林子边。高大的针叶树直直地刺破长空,像时刻准备腾飞的苍龙。漆黑的树干,绿的泛光的叶子,与地上的积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高空中遥望这片一望不到尽头的林子,如同一群黑色蚁群,密密麻麻的看不见缝隙。

三个人走在林子里,仅仅靠着被枝杈割破的几条光线能看见对方的面孔。而捕捉猎物,只能靠一双敏锐的耳朵。林中不断传来沙沙的声音和一些小动物的叫声,给幽暗的如同黑色深渊的林子添了一份神秘,神通如同来自远古的回声。

突然一声巨响,似乎是动物毛皮摩擦树干的声音。常年在里面捕猎,他们已经能判断猎物的大小。根据声音,哑巴大哥已经判断出,这是一只非同寻常的猎物。

沙蓝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或许两者都有,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动物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灵焰依旧保持镇定,静待神秘猎物的到来。他明白,不知道猎物的情况前,一切的行动都是枉然,或许只是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深渊。这是哑巴教会他的。

神秘野兽的速度极快,这是哑巴从未见过的。一转眼已经向哑巴扑了过去。一个巨大的黑影腾空而起,几道刺眼的光线划过黑色的半空。哑巴虽然拼尽全力地躲避这一突然的一击,但还是被划破了几道口子,热腾腾的血液沿着他粗壮的胳膊流了下来。

灵焰拔出通体银白的长剑,黑色的森林突然亮得如同白昼。鲜红色的血液溅起,在破碎的阳光清楚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林中瞬间寂静了下来,连树叶沙沙的声音也像是被吞没了。一剑致命,他做到了。冷静地判断敌人的状况,迅速地拔剑划开巨兽的喉咙。野兽不像人,任何诱惑的招式都是多余的。

三个人又射杀了一些小型的猛兽,才走了出去。

阳光下,密林旁。许多野兽的尸体整齐地一字摆开。其中最显眼的还是那只两个壮汉般的野兽。哑巴比划着说,没有见过这种这么大的家伙。

可是灵焰见过,而且见过有人捕杀过。那还是在刚逃出一座高大的城池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可是他知道城池里奔出了两头这种怪兽。而这两头是扑向他的母亲母亲一剑杀了其中的一只,另一只却在母亲的身上留下一条深深的伤口。不过母亲还是忍着痛是,杀了另一只。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茫然地看着一切发生。

沙蓝用一条粗长的绳子捆住每只野兽和一只怪兽的四肢。三个人轮流换着拖着向“天涯海角”走去。

这时的天空已经沉下了脸,阳光被驱赶走了。天地似乎更加安静了,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一路上,沙蓝嘴里的话就像这里的雪一样多。灵焰只是安静地笑一笑,偶尔答一下,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他的话突然少了。

你能多说两个字吗?像你在课堂那样,平静地说一大堆不嫌脸红的话。

你看天空似乎又要下雪了。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了。

可是,我总感觉不太一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灵焰很认真地看着阴沉如怪兽的苍穹,脑袋里似乎在思考什么。

熟悉?看了那么多年,当然熟悉。沙蓝撅起了嘴。他顽皮的样子可以迷倒很多女孩。

然后灵焰不再说话了。

最前边的哑巴默默地走着,憨憨的笑似乎已经在他的脸上生根发芽。这憨憨的笑似乎也隐藏着一些不安。

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天涯海角”那块巨石前,上面依旧是久久不化的坚冰。四个字隐约可现。

大片大片的雪花旋转着倾泻而下,如同飞珠溅玉的瀑布。

沙蓝,哑巴都瞪着眼睛,瞧着这百年难遇的雪花。

灵焰不惊讶,他懂得这种雪花的含义。他现在是恐惧,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般地裹住了他那颗流着蓝色血液的心脏。

他用尽全力地跑着,将哑巴的惊讶和沙蓝的喊声远远地抛在了大雪纷飞的天地。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到母亲的身边,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母亲的安全。

精致的小屋上是冰冷冻结的红色血液,厚厚的积雪中是露着的上半身,一个个熟悉的面庞上是临死前的恐惧。昏暗的大地像最残酷的地狱,地狱的大火燃烧着一个年轻的心脏。

大雪仍旧狂舞,不畏严寒的飞鸟的悲鸣,如同一场送葬的哀乐。

灵焰站在一座精致的小木屋前。可是他不敢进去,只敢静静地看着屋里黄色的蜡烛燃烧着,仿佛生怕那仅有的火焰被熄灭。这样,他就一无所有了。

一阵长长的呼啸声,划破黑暗,狂风,暴雪,进入了灵焰的耳朵。他立刻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飞舞的雪花站着一群黑色影子般的人,金色的虎头图案张着嘴,盯着二人。哑巴,沙蓝怒目瞪着他们,熊熊的火焰就要喷出来。

灵焰一句话不说,飞身一跃冲向黑影,翻飞的长袍猎猎作响。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在黑影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可是,震惊很快随风而去。几个黑影的喉咙就在这短短的几秒中被割裂开了,血液如同最美的颜料溅向半空染红了旋转着的雪花。

厮杀不断地进行着,刀光剑影在黑色的夜幕下如同幽灵。突然嗖的一声,一枝一米长的箭穿破黑暗,一个黑影应声而倒。又是嗖的一声,一支稍短的箭又势如破竹而来,可是被黑影躲了过去。

这样血腥的杀戮不知道进行了多久。身处其中的人恐怕早已不记得时间了。雪花的飘落速度小了一些,终于消失了。月亮探出了头。血液停止了飞溅。

三个人,一个躺着冰蓝色的血液,两个躺在雪地上大喘气。世界终于安静了,没有诡异,只是有些令人心碎。谁都不愿意多说话,回到了还燃着蜡烛的小屋前。

良久良久,有一万年那么久。

我们走吧。沙蓝第一个开口。他又给哑巴比划了一下。哑巴点了点头,有神的双眼里还闪着泪花。

灵焰没有说话,他走进了小屋。一身华丽的衣服还是如同刚来的时候,只是已经染上了火焰般的红色。她看起来是那么安详,只是苍白又显了出来。一切都回到了第一次到这个小屋的时刻,只是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再呼唤,母亲都不会再答应了。

生命的死亡其实很简单,只是抛弃了这个伤心的世界,到了充满希望的世界。灵焰这样想,所以他觉得他的笑容不会再改变,他要让母亲在另一个世界看着那个永远有着淡淡笑容的孩子。

漫漫长夜,三个人过的像一辈子。

阳光下,木屋旁。

三个人挖了四十个坑,让每个尸体,每一户人家可以有个归宿。最后一个是灵焰的母亲

沙蓝突然喊了一声,阿姨的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灵焰怔了一怔。他想知道母亲最后还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一封带泪的信。

原谅我,孩子。

我们来自灵渊之国,有着高贵的贵族血统。你的父亲是灵渊之国最高的将领,他叫离渊。他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完全凭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深得人民的爱戴。

我与他也是在战争中认识的。

我来自南方的天羽之国,是那个国家的一位女将军。我记得那时的夕阳红的如血,地上的雪也如夕阳那般。我在冲锋的过程中,遇见的了你的父亲,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被折服了,我从未看到过那么有血性,那么美丽的男子。可是我也看的见,他的眼神中是无尽的忧伤和温柔。从未看得起男子的我,决定嫁给这个人,我的敌人。

命运也许是注定的。那场战争进行到最后一阶段的时候,他写信向我们的国王要求停战,这是我的国家迫不及待的事,因为我们的国王是不喜欢人民为了无意义的战争流着自己的热血。就这样,战争结束了,我以为我们也结束了。可是令我想不到的是,他竟亲自向我们的国王提亲。

就这样,我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这个男子。当我问起他,为什么要娶我时,他只说一句话,我知道你懂我。我懂得他心里的忧伤,也懂得他的温柔。

八年的安居乐业,让我体会到了他的快乐与悲伤。我以为我们会到永远,只是命运却不乐意。它扭转了我的整个人生。你的父亲被杀,理由是背叛了国家。我带着你四处流浪。我记得有一个传说了几百年的传说,世界上有个地方叫天涯海角,所以我就带着你开始寻找。

我始终记得你父亲临死时的眼神里无奈的痛苦。他不是为自己痛苦,他只是为自己对于自己人民无可奈何。他爱着他们,他可以为他们而死。

一切都已不可挽回了。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到来的。而这一天也如愿以偿到来。

湛蓝的天空,突然迎来了黑色的恶魔,暴风雪泼洒在大地上。我知道死神的审判即将到来。我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孩子,我庆幸你不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今世的仇恨总是要解决的。我希望你到灵渊之国,帮你的父亲做个了断。

今后的路我无法保护你了,我也相信你已不需要。你应该像你的父亲那样,顶天立地,做个男子汉。焰儿,珍重。

阳光爆炸般地在大地肆意地狂舞。这是一片被燃烧的大地。两排高大的树光秃秃地站在烈日下,像个不屈的军人。

四条疲惫的影子,走在尘土飞扬的石子路上。一条高大汉子,一个带着淡淡笑容的少年,一个脸庞棱角鲜明,带着顽皮的少年,一个脸红扑扑,张着大眼睛的少女。

来往的路人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因为他们很忙碌,忙碌着生活。不相干的人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四个人来到了一座城市,一座空气中溢满各种香气的城市。繁华的街道,穿着单衣薄衫的人群,高大华丽的建筑,将这个世界与尘土飞扬的世界隔开了,让人无所适从,有些眩晕。

四个来自远方的人就像野人进入了人群。

三个月前。

灵焰埋葬了自己的母亲

沙蓝说,我们走吧,我们要报仇。漂亮的双眼里还滚动着泪花。

哑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灵焰还未说话,一阵女孩的哭声传来了。红扑扑的脸,满脸泪痕的小女孩竟然跑了过来。她紧紧地抱住灵焰,哭声撕心裂肺。灵焰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所以他们出发了,带着满满的仇恨。冰冷的巨石,复杂如上古遗迹的迷宫被抛在了身后。他们将启程到另一个天涯海角,或许是没有归路的天涯海角。

一路上,沙蓝和小女孩初音有说有笑。灵焰却很少说话。哑巴微笑着看着他们嬉闹,虽然他不懂得他们的话,但却懂得他们的快乐。

那些伤心的事貌似已经远去,其实只是沉淀在了一片冰冷的海域。当有东西再次经过的时候,海域必定涌出一座冰山,用伤心冻结成的冰山。

一路上,除了那个边陲小镇,只有无尽的荒野。灵焰的记忆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复苏。母亲温暖的手掌牵着自己的小手,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寄宿荒野,渴饮血,饥餐肉,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可是当母亲面对自己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总是无限的温柔。母亲还给自己讲过一些关于灵渊之国的传说。那些传说让他纯真的脸上写满惊讶和向往。没有人群的世界,那些悲壮的传说就是最大的安慰。只是时间改变着一切,它在毁灭的同时,也会创造。

三个月后,阳光之城。

灵焰几个人坐在一家装饰简单,但颇有古风的小客栈里。这家客栈在这个高大建筑云集的城市,显得多么落寞。也许正因为它的落寞,他们才来到了这里。落寞的人岂非需要一个落寞的地方。

客栈中坐着几个相互交谈,衣着简朴的客人,与这座巨人一样的城市多么不协调。

沙蓝,这里好热闹啊。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初音,是啊。有好多没见过的动物呢。她眨水汪汪的眼。

沙蓝,可惜我们有事,要不然买许多许多回去。

初音,买回去又不会养,还是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吧。

沙蓝,呀,我们的小初音好有爱心啊。精致的脸庞像花一样绽放。

初音被夸的小脸上挂起了两朵红云,抬着头,瞥了一眼微笑着灵焰。

他永远在笑,只是话少了很多。越靠近灵渊都城,他的话越少。他的嘴像是被千年寒冰冻结了,吐出的字永远是那么有限。一个接近哑巴的少年。

吃完饭,灵焰拿出了用自己的那把短剑换来的货币,付了帐,要了两间房。

干净的屋子,简单的摆设,就像到了与外面的世界的在相同的时间下的不同空间。灵焰躺在地上,哑巴躺在两张桌子拼成的床,沙蓝独自躺在舒适的床上,嘴里还在不同地唠叨着。

真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占了一个床,哈哈。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欠扁的表情。可是无论那个看到这个大男孩的样子,都不会责备他的,甚至还会有些喜欢他。

在大街上走的时候,总有小姑娘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盯着灵焰和沙蓝。虽然他们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破,破的有些与这个世界的规则相背离,但是他们的魅力还是无可奈何地显现出来了。两个人,两种不同的魅力,同样的迷死万千少女的脸。

夜晚降临了。不同的地方,同样的夜,漆黑如墨。温度仍然居高不下。

室内像一个澡堂,给躺在床上的沙蓝了不大不小的澡。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感到清凉瞬间传遍了全身。

灵焰还是没有睡着。自从出了天涯海角,他就很少早早地睡了。每天晚上都是睁着眼盯着天上的星星。母亲曾告诉过一个关于死亡的传说,每个死去的人,他的灵魂会随着夜精灵,飘到星星少并居住下了,所以天上的星就像一个新的躯干在承受着不同人的灵魂。有人曾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的亲人在对着他笑。他们的生活似乎过的相当幸福,只是有些寂寞。他不知道母亲的灵魂在哪个星星里,所以他就盯着所有的星星,寻找那颗承载着他最熟悉的灵魂的“躯干”。

沙蓝,没睡吗?灵焰。

灵焰,嗯。

沙蓝,窗外的月色好美,而且温柔了许多。

灵焰,是。你说月亮上会不会有灵魂?他的眼中多了些温柔。

沙蓝,会。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

没有声音,两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月。

天亮的很早。阳光下站着一个白色的背影,有些寂寞有些苍白。他手里握着一柄黑色如同毒蛇的长剑,就像小时候所用的那把剑的缩小版。到达这座城市的时候,他给自己那把通体银白的长剑的剑鞘镀了层黑色的保护膜,只是为了不让这把剑曝露在阳光下刺痛自己和别人的眼球。银白色的剑光飞快地切割着密密的阳光,如同最混乱的血战,让人眼花缭乱。看似杂乱的招数,其实蕴藏着一招足以致命的杀招。封侯本来只需一招,杀人也只需一招。多余的招数只是用来迷惑敌人。

每天早上,别人还在酣睡中时,他早已拔出了剑。时间就是生命,对于他甚至比生命更重要,因为他身上背负着上百条的生命。

沙蓝起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安静地在旁边看着灵焰练剑。

哑巴起来了,如同战神的雄姿立在一旁。

初音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阳光没了,被乌云吞噬了。天地像笼罩上了一层黄沙。起风了,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如果没有这些高大而雄伟i的建筑,很难想象这将是一个怎样荒凉的世界。即使这些建筑像雪一样在大地上铺展开来,也挡不住他们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多么渺小。

四个人回到了房间,正在吃着热乎乎的早饭。

怒吼般的暴雨突如其来,像一条鞭子似的鞭打着这个有些狂躁的城市,人群带着恐惧和不安立刻消失了,躲到了房屋里。窗户关的很严,门关的很严,却仍旧听的到晃动的声音。没多久,雨进来了。

沙蓝大喊大叫,冲过去关门。

哑巴去关窗。

初音缩着身子,似乎被吓到了。

灵焰慢慢地嚼着饭菜,突然说道,我们又要杀人了。因为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他的胸口。

三个同时点了点头,他们明白他的意思。灵焰曾告诉过他们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对他们说,天气突然变得异常可怕,仿佛变成野兽般撕咬着我,浑身的血液沸腾如滔天巨浪。我的心里一直有种恐惧,只是藏得特别特别深,连我自己也只是能稍稍感觉到。一些可怕的画面会突然一闪而逝,丝毫不留任何踪影,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一次,就是那次,小镇外,几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出现,袭击我和母亲,那种恐惧的感觉才清楚了许多。后来一旦我的心里出现那种奇异的恐惧感,我就知道有人要来。尽管我不怕他们,可是恐惧还是要袭来,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有到那里才能真正找到源头。

这是在一次暴风雪之后,灵焰说的话,也是他说的最多的一次,他觉得说出来或许会好一些。

噼里啪啦的声音敲击着屋顶,如同一张巨鼓在雷动。

初音的心脏猛烈地收缩着。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可是永远醒不来的恶魔,一直借着某个契机出现在幼小的心里。那场血腥的杀戮,父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拼尽全力将她塞在了一个不大的箱子里。她逃脱了被杀的命运。她躲在箱子里,外面的喊叫声,血腥的味道,凄冷的暴雪的味道都深深地烙在了她血管的每一寸,每一毫。可是她没有发疯,她坚定地活了下来。她本来就是单纯但内心强大的女孩。在走出屋子的那一刻,她哭了,哭的无比凄惨,哭的只要是人都会心碎。也许没有什么比哭更能让人发泄如此巨大的悲伤了。然后他再也不会哭了。她喜欢笑,只是为了掩藏一些不想被看见的东西。

灵焰推开窗户跃了出去。哑巴,沙蓝拿起弓箭奔了出去。初音也跟了出去,尽管她手无缚鸡之力。

雨虽然大,但不冷。或许还很凉快。雨滴撞在青石板,声音隆隆。即使站在一起的人都很难听见对方在说什么。声音被雨吞没了。

灵焰站在雨中,后面一共三个人。四个人,四把伞。斜斜的飞雨打在他的身上,他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盯着远方。这是来到这个国家的第一座城市,也是在这里第一次杀人,或者被人杀。他这庞大而密集的雨幕中,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点,连形状都没有的点。他判断这次一定不是黑衣人,因为只有一个人。他相信他的仇人不会小看他的,因为十几个那样厉害的人杀不了的人,再多也没有用。

终于这个黑点站在了离他只有三米远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好的距离,不会被杀,只能杀掉掉以轻心的人。灵焰还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他便扬起了长鞭,如同毒蛇的红色长鞭,直插厚厚的雨幕。灵焰只能翻身后退,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聪明,这么快,恍若当年的母亲。若是以前的他,他的喉咙必定早已被他的毒蛇咬出了洞。可是,沙蓝他们倒在了地上,殷红的血流在地上,混着雨水向远方流去。

灵焰的心突然往下掉了掉,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他有些失落。很快,他便收拾好了心情。他重新盯住了那个快的像风的人。

一身火红的紧身衣,用金线绣着一个火焰形状的东西,还有一只虎头图案。她披着一件带着帽子的黑色的斗篷,没有雨水渗进去,水珠只是沿着她的袍子流到了地上。一双娇媚的眼,仿佛能穿透一个人的身体,刺破心脏。苗条的身材,看起来似乎快被猛烈的暴雨冲走。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能够带给人梦魇的人。

时间缓缓地流淌,如同街道流过的雨水。两个人像两个屹立了一万年的树,看起来高大的难以形容。没有人说话,三个人只能躺在雨水里看着。两旁的窗户有人在偷偷地瞧着,猜测这一场难得一见的厮杀,脸上不知是恐惧还是惊讶,亦或是两者都有,还带着些许兴奋。惨烈的拼杀只要不涉及到他们,或许只是生活的调味剂。这确实一种刺激的调味剂。隐约中还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灵焰想到了自己,他也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识到了流着热血的杀戮,可是那时的他没有哭泣,只是有些恐惧。微微有些颤抖的身躯,还是被她发现了。

长鞭闪电般地击出。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出鞘。世界仿佛瞬间黑暗,只有两个人的脚下有光。一声划破雨幕,长空的巨响爆裂开来。雨水如爆炸的烟火四散开来。接着又是一道银白的光闪过,蓝色的血液染天空。

暴雨随着爆裂的声音渐渐小了。世界在声音停止的一瞬,仿佛死一般沉寂的末日。门里的人看着两个都还站着的人,呼吸暂停了。灵焰脸上是淡淡的笑,灵焰对面的人的喉咙上插着一柄黑色的匕首。黑色的匕首,现在只能看见黑色的柄,双眼突出,脸上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灵焰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不幸的事降临。

雨水流动,冲走了浓的化不开的蓝色血液。干净的街道,只是多了些水,却没有血腥的味道。可是天空阴沉还是那么厉害,乌云似乎耍无赖,硬呆着不走。

灵焰抬了抬头,浓浓的眉仿佛受惊的幼童缩着脖子。伞没了帽子,他手里只剩一根棍。他抬起有些沉重的步子,缓缓地走了几步,捡起了淹没在雨水的剑,呆呆地注视着被自己投出的剑,一丝忧郁从目光露了出来。剑有些脏,却仍挡不住它的光芒。

骤然,仿佛千军万马的声音,从两旁的屋子里传来。一群黑衣人鬼魅般地将四个人包围住了。这突入起来的变故使得躲在屋子里的人刚将一颗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灵焰背后的三个迅速地紧张了起来。空前的肃杀之意笼罩了雨后的城市。

最靠前的一个黑衣人突然开口了,他张着嘴轻声说道,你杀了我们的首领,可是你的手段并不高明。

灵焰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围着他们的黑衣人,淡淡地答了一句,嗯。

黑衣人又道,若是她让我们一起上的话,今天躺在这里就是你了,流的血也是你的。

灵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忽然问了一句,她叫什么。

黑衣人轻声道,她叫莲渊,是前任大将军离渊的妹妹。说完,黑衣人抱着莲渊的尸体全部消失了,就像一阵风,来去无踪。

阳光穿过了厚厚的乌云,将光明带到了大地。城市恢复了往日繁荣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人们多了些给别人讲奇人故事的的素材。

初音受的伤最重,红扑扑的小脸更红了。深深的伤口,狂躁的雨,使这个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小女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哑巴坐在床边,胳膊上缠着一条白色的绷带,脸带忧郁地看着熟睡中的初音。他的笑容本来是最温暖的,可是现在他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沙蓝一直在说个不停,将刚才的情形描绘的栩栩如生,仿佛比刚才身处其中的灵焰还懂得其中的惊险。你们可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我见灵焰的身子微微颤抖,就觉得事情不妙。没想到我的想法刚闪过,她手中的那条长鞭就闪电般地飞了过来。你们可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灵焰的袖子里怎么突然飞了出来一柄匕首。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柄黑的流油的匕首已经没入了她的喉咙。当时,我捂着喉咙,生怕突然出来一把匕首。那我就彻底与你们告别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似乎永远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沙蓝的眼相当犀利,往往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很多细节,只是他不会看表情,看不懂现在的灵焰的表情。

三个人都不知道那个被杀的人与灵焰是什么关系。

灵焰坐在桌子旁,手中拿着拿着一杯茶。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只是这时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嘲讽的意味。

热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五颜六色的衣服。城市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每个人都好像做了梦,梦醒后继续糜烂的生活。

十五天,已经十五天了。客栈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位客人,也没有伙计,老板。除了四个人外,只有几只小鸭子,几条鱼,几只鸡。这是地狱?不,没有这么沉默的地狱。

初音闭着眼躺在床上,她的脸变得苍白,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谁都想不到她是在过去多年的生活里徜徉着。

高耸的山脉是皑皑白雪,白雪上盛开着几朵红的要滴血的花朵,美的令人心动。

三个孩子沿着陡峭的山坡,艰难地往上攀登。三个人手牵着手,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咬着嘴唇向前。最靠前的是一个穿着银白色紧身衣的少年,他温柔地笑着,不时地回过头看着后边的两个人。中间是个脸红像熟透了的苹果的小女孩,她叫初音。最后是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的英俊少年。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爬上了山顶,累的躺在地上,气喘喘嘘嘘。可是,无论如何挡不住他们爽朗的笑容,连太阳都似乎被他们感动了,洒下了更暖人的阳光。白云如丝绸般温柔地流动,天空蓝的更让人心动。这个世界看起来这么美好。

他们爬上这座很少有人光顾的山,只是为了欣赏一下,鲜花盛开的颜色,因为这几朵花是这里难得的几朵。

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一阵简单而动人的笑容。他们围着花转来转去,似乎希望永远能够这样,永远这样开心。

画面切到另一幅。

迷宫之外的森林,也像迷宫一样充满着谜团。站在林边,似永远看不到尽头。所以灵焰三个人决定一直走,一直走,看看森林的尽头是什么样的景色。沙蓝说应该向西走,能看到太阳的老家。初音说向西,她感觉到有什么在召唤她。

最后通过石头剪子布的方法,决定听初音的,一直向西走。

初音一马当先,灵焰在中间,沙蓝慢吞吞地走在最后。直到他们走到天黑,也没有看到森林的边缘在哪里。初音急得眼圈红了,这是她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那么远。灵焰不停地安慰她,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初音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哥哥是那么好,能够让自己依靠。

他们不敢再走,因为常常会有野兽从林子里出来。他们远离这片在黑夜中仿佛蒙着黑纱的神秘人,开始往回走。终于,看见了大片的灯火。三个人立刻加快了步子,他们知道这是村子里的人在找他们。这个村子就是这样,一家有难,所以人都会帮忙。

初音紧紧抱着父亲结实的肩膀,抽噎着,像受伤的小鹿。

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和灵焰,沙蓝一起度过的。只是那一切现在离她是多么遥远。梦里的她看着曾经的那些如同彩虹般带着幸福颜色的画面,怎么抓也不抓不住。就这样告别吧,她望着那些画面,慢慢地消失在天空。远方似有什么在召唤她,声音越来越近,她的思想越来越远。最后,一切都变得空洞洞的,没了画面,亦没了声音,只剩无底的黑洞。

美丽的少女,七彩的青春,她与他们告别了。告别的过程是那么简单,简单到她一句话都不用说。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她红着脸对灵焰说,我喜欢你。

灵焰笑着回答道,我也喜欢我们的小初音。其实他的喜欢与初音的喜欢是不同的,只是那时的灵焰或许还不理解,也许等他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就理解了,也许已经晚了。

三个人守在初音旁,安静地看着这张红扑扑的小脸。这张脸似乎再也不会笑了,世界将会少了一种能感动人的笑。

埋葬了初音,他们还是待在这个客栈,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那种心痛让他们回到了似乎有些像传说那般古老的过去。狂乱的雪,怒吼的风,悲痛的哭声,亲人的尸体,刀光剑影的杀戮。他们多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一觉醒来就可以摆脱的梦。父母乡亲还在叫他们起床,吃饭,一起出去打猎。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一切就像刀划开皮肤的剧痛那般清晰。

半个月过去了。时光平静的像春日的阳光,不冷不热。

灵焰每天还是练剑。

哑巴和沙蓝依旧看着。

往日的仇恨仿佛像一阵风似的,消散在干燥的空气里,无影无踪。

黑色的夜,明亮的月,却连一颗姓都没有。灵焰躺在地上,抬着头,望着有些寒意的月。谁都不知道这一轮为什么带着使人浑身颤抖的寒意。

沙蓝,晴朗的夜怎么没有星星?长长的眉毛似有些在颤抖,带着火焰的瞳仁也似蒙上了一层薄雾。

灵焰,不知道,有些不正常。

沙蓝,可是既没有暴雨,也没有暴雪。天气再正常不过了。

灵焰,嗯。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话语似带着一些恐惧。

沙蓝,你想初音吗?

灵焰,想。

沙蓝,可惜今天没有星星了,我们找不到她的灵魂了。

灵焰,睡吧,明天出发。

沙蓝,嗯。

谁都看不到,那个高大强壮的汉子眼里噙着泪花。他一直睁着眼,看着这个没有星光的夜空。他肯定是感觉到什么了,而且是一种相当可怕的事。或许他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可是,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躲不掉的。他只能面对。这个夜晚对于他,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

午夜,一阵乒呤乓啷之声,踏碎了如水的月光,敲醒了沉睡的黑夜黑夜中沉睡的人。灵焰起身冲了出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影,一条高大的黑影在一幢幢高楼顶上奔跑,他的速度像一阵风。

灵焰也像是风,比风更快,应该说是声音,因为声到人到。他抓住了那个黑影。黑影反手一剑,漆黑,狭长的剑,刺向他的喉咙。不过他还是闪开了,银白色的袍子在月光闪动着流水般的银光。剑,出鞘,刺眼的光芒盖过充满寒意的月光。蓝色的血液,如鲜花绽放在月光下,冷的让人打颤。

他想不到今晚竟然只来了一个黑衣人。只是这个黑衣人似乎有些不同,他流的竟是蓝色的血液。他想起了自己体内冰蓝色的血液,还有莲渊的血液。事情的发展正在走向不可空。他突然很害怕,冷汗流过他苍白的面容,淡淡的微笑消失了。左手握紧了剑柄,右手握成了拳头。

他回到了客栈。客栈很安静,安静地有些诡异。他回到住的房间,才发现沙蓝不见了。屋子里只剩下哑巴的喉咙上流着鲜红的热血,在月光下泛着寒意的热血。

哑巴的手紧紧地握着匕首,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手,滴着,滴着,发出水滴滴在地面的声音,颗颗敲击在灵焰的心口。

灵焰看着哑巴高大的身躯无声地躺在地上,脑袋就像轰然爆炸的雷,轰鸣不断。狂野的如同北极狂风的眼神,高大如战神一样的身躯,满脸的惊讶和温柔,憨憨的笑,消失了。哑巴的身体冰冷的如同寒冰,冻结了灵焰有些瘦弱的身子。

一个人消失了,他的一切就消失了,他只能作为历史而存在。

灵焰转身,冲破了屋顶,静静地站在月光下,低垂着头,像个暮年的老者。远处一双锐利的眼神,像沙漠之狼的眼界一般,紧紧地盯着他。比月光更寒冷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知道他还要救沙蓝,那个有着顽皮的笑英俊的面容的少。他不能在让他出事了。

安静的夜,无风的街道,几家灯火依旧亮着,像一个个使者望着这个在夜中行走的人。

后话:由于某些原因吧,这篇小说被丢弃了很久。现在终于想起了,准备将键盘敲的兵乓响。可是,放弃容易,拿起难。刚开始写的那种感觉不知道躲到哪里,似乎是想与我躲猫猫。没有同样的感觉,实在不想写。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进入2016了,我不想将他丢在2015的路上,所以就带着这半篇家伙度过新年了。希望大家多多谅解,多多原谅一直流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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