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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冬雪葬离人(3)

 其实早在风一言知道消息的时候,戴面具的男子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影教教主----那个花了一辈子去寻找慕容忘夜的男子,当上教主之位后,武功盖世,却再也不管教中事务,甚至连他与风一言勾结谋反也一点不觉。他千方百计,九死一生地当上影教教主,为的只是倾影教之力寻找慕容忘夜!影教是平天府第一大敌,教主对风一言更是深恶痛绝,这些年来搞得平天府焦头烂额,欲除之而后快。

影教在中原势力极大,又擅长隐匿身形,乃平天府心腹大患。影教三绝----绝尘,绝风,绝音。而他,面具下的男子无声地笑了,便是三绝之首,绝尘!

绝尘文韬武略武林首屈一指。绝风武艺超群,江湖人都知道,他只衷心于教主,痴心于绝音。绝音,则是武林中最博文的女子,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武林过往,无所不知,足不出户便可将天下事尽收眼底。而她还有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身份,红袖阁阁主----苏挽殇!

本来这种机密只能教主一人知道,然一向孤傲的绝尘却突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挽殇。慌张赶至红袖阁,将今日的文牒打开,赫然现着一行字:平天府,无念为八大门派围攻。

还好,还好自己赶到了。搀着无念的手坚定不移,直把无念送入马车。身后绝风怕苏挽殇出事,紧紧防着四周的武林人士。

眼看重伤的无念就要走了,终是压抑不住心中的贪念,一齐杀了上来。脚尖一点马背,马吃痛地往前狂奔而去,绝风则吊再马车后面清理那些追上来的人,双拳难敌四手,逃离临安的时候竟也身负多出剑伤。

进入马车的时候,苏挽殇正在为无念包扎伤口,无念则运功调息,这么多的伤口,若无苏挽殇的包扎照顾,刚才在平天府门口的时候就倒下了吧。默默点上了身上几处穴道,止住了血,绝风看向无念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然,看见苏挽殇紧张的样子,无奈叹息道:“我们要带他去哪?”

“往生谷。”苏挽殇应道。

“什么!他是往生谷的人?”绝风震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挽殇抬起头来:“服侍绝尘起居的丫鬟,是我的人。”

绝风一惊,原来她也有如此心机,那么自己这样时时保护她在她眼里是不是只是多余且可笑呢?

仿佛看穿了绝风的心事,苏挽殇淡淡:“风,十年里若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不知几次了,你不必妄自菲薄。这些年来,教主为寻找那个叫慕容忘夜的女子不遗余力,不管教内各事,绝尘几乎掌控了整个影教。而今天,他得知了慕容忘夜所在,却只告诉教主一个人,不让你跟着,无非是想支开你,防止你坏了他篡权的大计!”

听苏挽殇道明情势,绝风心一紧,只盼快些赶到往生谷,教主不要有事才好。

当年他流落街头,跟着一个老乞丐,几经辗转,老乞丐为了给他讨食竟活活被人打死了去。他不甘老乞丐就这样死了,起身与那一群富家子弟厮打起来。

尽管一次次被打到在地,然而还是不顾一切地爬起来与他们拼命,眼里的决绝与凶狠超脱了生死,看得那些富家子弟心惊。角落里的男子笑了,呼吸间便点了富家子弟门的穴道,看着他,递给了他一把剑。

拿起那把剑的时候,仿佛拿起了自己灰暗破碎的世界,富家子弟们那样惊惧的模样看得他痛快无比,毫不犹豫地一一杀了那些欺辱过他的富家子弟们。丢下剑,抱着老乞丐的尸体,痛苦失声。身披黑斗篷的男子露出了赞赏的目光,用沙哑的嗓子问他:“跟随我吗?我将让你不再受欺凌!”

......

“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无念的声音将绝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要下车!”

“不必了,我们在前往往生谷的路上,你安心养伤便是。”苏挽殇安抚无念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往生谷?”无念又惊又疑。

叹息一声:“我还有一个名字,绝音......”

马车外风声呼啸,万千景物飞掠而过,马车里久久无言。这尘世便如这景物一般,走得快过得也快,走得慢了,却又容易厌倦。

往生谷,寒风侵雪乱。

慕容忘夜,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风一言大笑,这些年来一直担心的变数终于要除去了!

屋里慕容忘夜握住血月的手一紧,他到底还是寻来了么。

血月早就到了往生谷,见到慕容忘夜那一刻,泪下潸然,直直在雪地里跪了下去:“忘夜姐,月儿对不起你......”

慕容忘夜浑身一震,却转瞬激动地迎了上去,扶起血月:“月儿,是月儿吗?”如此多年与世隔绝,突然见到故人,一时语塞。

“忘......忘夜姐,月儿对不起你。当初,当初是月儿向您下的毒。”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血月失声,“让你一辈子囚禁在这里的人,是我啊!”

仔细打量起血月,半晌才开口,说的却是毫不相关的话:“长得真是标致极了!像素姨,像素姨......”

被这样温婉的语气一惊,血月喃喃:“忘夜姐,您......您就不恨我吗?”

慕容忘夜幽幽地叹了口气:“月儿啊,这些年来我日日思,夜夜想,素姨死了,风一言除了得到了武林盟主之位一无所有,而你失去了母亲,亦不再有一个好父亲。说到底,最不该恨的人,便是你。”

血月无言,静静听着对面女子的真言。

“你那时小,对我投毒一事想必也是为你爹蛊惑,你不必介怀,我不怪你。”语气淡然,仿佛看透了这段过往,“不过你那父亲,唉......”

“我这么多年,从未叫过他父亲。”血月道。

“唉!”慕容忘夜长叹,温柔地抚着血月的青丝,“他这是何苦?”

“那你叫他什么的呢?”慕容忘夜又多问了一句。

“......盟主!”

什......什么!居然连你最后也成为他的棋子了吗?看着血月的眼神蓦地变成悲哀且怜惜,将血月紧紧拥入自己怀里,轻轻抚着血月的后背,仿佛想将她心里的创伤一一抚平。

当血月把她和无念之间发生的事告诉慕容忘夜时,慕容忘夜满脸笑意,直看得血月低下了头去。

终于血月抬起了头,语气却凝重:“忘夜姐,别让无念去杀父亲了,他不是父亲的对手。你......你放过父亲吧,毕竟......毕竟那是我娘一生最爱的人啊!就当成全了我和无念。”

紧紧闭上眼,慕容忘夜沉默许久,仿佛这十年来仇恨纠缠,有所厌倦,早已看透,又仿佛是不想将这段过往再强加到无念和血月身上,吐出一口气:“罢了,就依你所说。你和无念离开吧,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定下来,永远也不要回来。”

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自私,听得慕容忘夜的回答后更是自惭形秽,眼前的女子如同大海,包容着自己,这样的胸怀,忘夜姐已然超脱物外。

然而,一切原本通畅的未来都被屋外的叫声打破了。

慕容忘夜长叹,手亦因为激动而颤抖:“月儿啊,这世间的事永远不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的,我放过你父亲,你父亲却不饶过我。”

血月一怒,原来父亲一直派人跟踪自己,转身就冲出了屋门。

“孟姥,今日我若有不测,这往生谷就只好交给你打理了。”慕容忘夜低声说着。

门后不知何时已有人站立,恭声道:“谷主何出此言,您早就习得天残剑法最后一式,这世上还有几人能奈何您?至少屋外那人定然不是您的对手。”

慕容忘夜抱着香炉,缓步朝屋外而去,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与瑟缩。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

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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