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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樱(三十一)

  凌波府的客厅内,武林各派掌门聚首,互相招呼并讲述着最近武林中的种种事件,每每谈及被玄罗魔宗铲平灭门的派别时,脸上都是忧心忡忡,各怀心事。或义愤填膺地扬言铲除魔宗,或心里暗怕自己成为玄罗魔宗的下一个目标,正所谓众生百态。

  

  “这凌波府还真是干净素雅之地。”紫樱陪同着师傅夏韵柔立于极不显眼的一处四下大量了一番凌波府的布局结构,甚是符合自己的品性,便油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不免开始有些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凌波仙子是何模样。“不知道这个凌波仙子长得怎么样,我现在倒是很想见上一面呢。”

  

  “喏,这不是出来了吗?”蓝落单手握紧落影剑看向凌波府的内厅,紫樱这才发现原本喧喧嚷嚷的客厅早已安静下来,所有人皆负手静候凌波仙子舒伊湄的出现。只见一黄衫女子缓步走出内厅,淡定的微笑,随意披散的乌发,全身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都给人一种明丽之感,紫樱不禁看不透她的芳龄,甚至心里有些打鼓,这样一个邻家模样的女子,难道就是武林神话凌波仙子,这样一个邻家模样的女子,竟可以一张飞叶柬号令武林各派,令他们俯首称臣。世间,竟有如此这般女子!

  

  “凌波仙子!”所有掌门众口一词,抱拳施礼。

  

  “各位掌门久候了,坐。”舒伊湄盈盈一挥手,目光迅速扫视了一遍座上宾客,举手投足间皆是干净利落,毫无小女儿的忸怩姿态,言语间的从容更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承蒙各掌门错爱,以飞叶柬召集各掌门于凌波府,也非伊湄所愿。只因那沉寂多时的玄罗魔宗近来残害我们武林同门,其右护法萧子橦更是曾在天下第一楼内放言其入主中原之野心,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吧。”舒伊湄说完最后一句时目光恰巧落在一直立于夏韵柔身后的蓝落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其眼里的犀利都让蓝落有些心虚,寒意阵阵。

  

  座下掌门皆是点头称是,议论纷纷。“15年前的华山之巅一战,萧梦罗怕是要寻仇来了。”舒伊湄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满眼深意地看着下面那些惶恐不安又故作镇定的掌门。当年那一战的血腥怕是亲历之人谁都无法忘怀的吧,如今玄罗魔宗以千钧之力卷土重来,这些掌门都是当年一战的参与者,岂能不担忧而心怀鬼胎?舒伊湄一直微笑淡然地看着座下的喧闹,嘴角扬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轻嘲,一闪即逝。

  

  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夏韵柔尽收眼底,浅浅叹息道:原来她还是放不下自责,真逝为难她了。夏韵柔忽然有些怜惜地看着一向从容镇定的凌波仙子,即使是不情愿,她却依然为了那所谓的武林道义,毅然发出飞叶柬。她刚才那句话分明是在暗示这些掌门,她不愿再重蹈15年前的覆辙。明明那般不情愿,她却依然如此深明大义,顾全大局,这样的仁心仁举,夏韵柔自愧不如,却不免为舒伊湄这位故友叹惋。

  

  “仙子放心,我相信集结武林各派的力量,定能敌退玄罗魔宗的。”崆峒派掌门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是啊,我们各派都愿听从凌波仙子调遣,以仙子马首是瞻。”

  

  “以仙子马首是瞻!”各派掌门云集响应,甚是大义凛然。

  

  “好,蒙各掌门不弃,凌波府必定身先士卒,首当其冲,以保全武林之根基稳定。”舒伊湄拍案而起,威风飒飒。紫樱这才意识到自己原先的忐忑实无必要,这样一个凌波仙子,虽与我非同道中人,但是我喜欢,紫樱浅笑着暗自寻思道。

  

  忽而凌波府外一阵喧闹,舒伊湄不由皱眉道:“何人在府外如此喧哗?”那奴仆小跑入堂刚欲禀明自家主人,只见其后已有一大群人鱼贯而入,为首之人素衣玉冠,周身自然散发着王者之威,正是和亲王凌风,舒伊湄看着柳眉更是一蹙,他何以今日至此?

  

  “不知王爷亲临,有失远迎。”舒伊湄浅笑着抱拳施礼,这才注意到凌风身后站住的两排家奴亦是白衣素面,神色警然,其中央正放着一副担架由一块白布蒙上。舒伊湄已隐隐察觉出其中的不妥,探询地发问:“和亲王这是……?”各掌门侧立两旁见到如此场景,亦是心生疑云,这和亲王凌风乃是朝中贵胄,与武林中人素无往来,今日何以突然拜访凌波府?

  

  “凌某今日来乃是寻人,不想武林各掌门皆聚集于此。打扰之处,还望凌波仙子海涵。”凌风抱拳回礼,说话间不怒自威,像是有种冲天的怒气被生生压住,因着礼数而不便爆发。

  

  “不知王爷所寻何人?”

  

  “天山紫樱!”凌风拂袖而立,直指夏韵柔身后紫樱,目光凌厉得如刀子般要刺穿紫樱的身体。一直低眉不语的紫樱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眼,刚瞥见凌风的眼睛便一阵冷意,有些迷糊一向视自己如亲生女儿,温雅的和亲王,今日是怎么了。而就在紫樱尚未理清状况之时,那些武林人士便一下子私语起来,“咦,她不是洛阳第一楼的花魁樱姑娘吗?”

  

  “就是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天山派门人了啊?这也太稀奇了吧!”

  

  “也不知道这和亲王找她干嘛?”

  

  ……

  

  “各位各位,请容我说一句行吗?”夏韵柔一脸淡定地拍了拍紫樱手背,声音虽轻却又有一种让人臣服的威摄力。

  

  “夏掌门请讲。”客厅内又是一片安静。“这紫樱呢,其实是我天山派门人,在下的爱徒。至于她如何会成为天香楼歌妓也是事出有因,而她也一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的。”

  

  “是什么原因啊?”华山派一小弟子低语道,掌门立即怒视示意其噤声,心里却也十分好奇。

  

  “此乃我派中之事,恕韵柔不便相告。只是从今日起,樱儿便再也不是那天香楼的樱姑娘了。”夏韵柔虽语气淡定,脸上却已有几分愠色,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正派武林这样的好奇方式,夏韵柔实在不敢恭维。

  

  “各位掌门从四面八方一路兼程赶来凌波府,想必也累了吧,不如暂且到内院厢房稍作休息,如何?”舒伊湄见场面有些僵硬,亦猜想凌风之事不宜如此向武林开诚布公,儿舒伊湄既已开口,各掌门也只能悻悻听从了。

  

  待安置完各大派掌门,舒伊湄浅浅道:“凌大哥,这里不大方便,不如……”然而她话未说完,凌风已是怒不可遏地将剑架住了紫樱的粉颈,众人皆是一惊,愣愣不知所为。

  

  “说,你为什么要杀他?”凌风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让众人更是一惊,这紫樱杀了谁,竟让堂堂的和亲王怒意至此。“王爷,你说什么,紫樱不明白。”剑锋紧紧贴着肌肤,紫樱感觉那寒意直入骨髓,只要那凌风手再稍微一用劲自己便必死无疑了。

  

  “紫樱,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只见那家奴缓缓褪下覆在担架上的白布,凌寂浪那死灰般的脸乍现眼前,众人又是一大惊,和亲王看着自己儿子那不再生活的脸悲切万千,一向威严从容的凌风如今只是个父亲,感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本王知道,浪儿一向放荡,多次对你心怀不轨,可是他毕竟是本王唯一的儿子,你如何狠得下心啊。”

  

  “我没有杀他。”那张脸,紫樱看着那张自己曾觉得厌恶的脸,再看看眼前这个忽然有了风霜之意的父亲,置若罔闻,甚至那剑锋已割破粉颈,血丝满布也毫无痛觉。“今天,本王就要杀了你为浪儿报仇!”

  

  “住手!”夏韵柔与蓝落异口同声道,蓝落更是一个箭步夺下了凌风的剑。“王爷如何如此肯定小王爷是紫儿所杀?”

  

  “浪儿,是死在流音剑的流音剑法之下的,除了紫樱,还能又谁?”蓝落不顾凌风所说,俯身上前查看了凌寂浪的尸身,那致命的一剑好像的确是流音回转剑法。而这世上,也确实只有紫樱和夏韵柔会此剑法,蓝落不禁蹙眉哑语。

  

  “哼,事实已摆在眼前,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凌风目光犀利,那丧子之痛早已使他不听辩驳之词,只见其顺手抽出舒伊湄手中的佩剑便直刺紫樱胸口,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不要!”紫樱还来不及闪躲,夏韵柔已一声尖叫以身试剑,剑锋掠过之处,臂上血涌如注。

  

  “师傅。”“表姑姑。”“夏姐姐。”“柔儿……”客厅内一片惊呼之声。

  

  “凌风,你不能杀她,不然你会后悔的。”夏韵柔不顾伤口疼痛,看向和亲王的眼眸一片决然之意。

  

  “今日我不杀她,我才后悔呢。”看着夏韵柔臂上殷红的血,凌风心如刀绞,然而那丧子之痛更是切肤之深,寻思着便又是一剑刺来。夏韵柔五指锁住剑身不让其再动分毫,剑便深深切入肉中,夏韵柔借痛声声嘶力竭地喊:“刚失去个儿子,难道你还想再失去个女儿吗?”

  

  一语既出,满座哗然。见到如此场景,一向淡定的舒伊湄亦忍不住秀眉微蹙,轻声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凌大哥,夏姐姐,这里不大方便,不如刀离草别苑再说。”

  

  行至凌波府内苑最北处离草别苑时,舒伊湄已将凌风手中的剑拿下,从凌风此时的神色看得出来其已经有些软化了。而夏韵柔则是一直低眉颔首,两行清泪不断。

  

  “樱儿……她真是我的女儿?”一直噤声未语的凌风沉声问道,满眼的苍茫之意,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数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还是只是你想让本王不杀她,既而信口开河?”

  

  “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我的父亲不是漠北的守疆大将军紫严吗,怎么会突然间变成了和亲王凌风,如此的风马牛不相及,这怎么可能,还是真的如和亲王所言只是师傅的缓兵之计?紫樱已无法分辨,只能焦急地等待着夏韵柔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

  

  “夏姐姐……”舒伊湄浅浅唤道,眼里流转的满是相信与坚持的光。15年前她所认识的夏韵柔活泼开朗,15年后的今天她所见到的夏韵柔淡定内敛,但是她相信,夏韵柔依然是当年那个坚强的夏姐姐。

  

  沉默良久,面对所有人惊异的眼神,夏韵柔终于收住泪水,抬眼道:“没错,紫樱确是凌风之女!”

  

  “柔儿,你要我如何相信这不是你为救紫樱而出的下策?”凌风端详一旁的紫樱,不施粉黛,洗尽铅华,眉眼间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可是当年……夏韵柔何以从未告知过自己她的存在,这样的突然,自己又是否应该相信?舒伊湄见夏韵柔已有些泣不成声,而凌风更是咄咄逼人,忍不住替夏韵柔证明:“凌大哥,当年夏姐姐离开你时,确实已怀有身孕,还是伊湄为其诊的脉呢。”

  

  “不!”正待当年的三位故人在那探究过往轶事时,紫樱忽地一声尖叫,深黑的眸子望向夏韵柔,怨恨,伤心,不相信……各种情绪杂糅,看得夏韵柔心里一阵寒意,原本决定一辈子要守住的秘密,今日已是溃不成军了。“你们这堆骗子,你们通通都是大骗子。我是紫严将军的女儿,不是什么和亲王的私生女,绝不是!”

  

  夏韵柔看着紫樱如此的否认,心里不住地泛酸。“樱儿,你听娘……师傅说,当年师傅怀着你回到天山派,你要了解,封建的世俗礼教是不会容许一个女子未婚先育的,而这……更是天山派的一大耻辱。在万不得已之下,师傅才将你送给了一直膝下无子的紫严大将军代为抚养。你是三月樱花盛开时出生的,所以师傅为你取名为樱。而后得知紫严将军战死沙场,我便去紫府把你带回了天山。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对于紫樱,这样的真相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对于紫严夫妇如此决然的殉情,丝毫不考虑女儿的感觉,紫樱一直耿耿于怀。她一直都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在她心里,父母的死亡意味着对她的遗弃,这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结。而如今却告诉她,她其实只是紫严夫妇的养女,她的亲生父母早已在其出生不久便抛弃了她,这样的打击,紫樱何堪忍受。

  

  “耻辱?既然是耻辱,你为何要生下我?既然生了我,又将我送给其他人,这算什么?难道我就是个物件,可以这般送来送去?你们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苦果?你说啊!”紫樱怒视着夏韵柔,每一句质问都如利剑般刺向夏韵柔心口,生疼生疼。“你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樱儿,那是形势所迫。娘每天都因想念你而无法入眠呐。”无论夏韵柔如何百般解释,紫樱始终无法原谅,一只受过箭伤的鸟,只要再听到弦声便害怕不已,更何况此次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确确实实,彻彻底底的背叛呢。蓝落轻轻握住紫樱颤抖不已的双肩,满眼不忍与心疼。

  

  “和亲王,你不是说我杀了你的独子吗,现在来报仇吧。”这样的倔强,真是和当年的柔儿一模一样啊。凌风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无奈地寻思。

  

  “紫儿,不要说傻话。”蓝落低声喝止紫樱,这样倔强的刺猬啊。“和亲王,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令郎致命的伤口,确是流音回转剑法,然而似乎并不纯熟,并且我发现,其中好像还混合了几分玄罗魔宗的内功心法‘玉罗心法’,所以不可能紫儿所为。给我点时间,我定会查清事实真相。”

  

  “哦?这位是……”从进凌波府便一直为私事所累,凌风未曾注意过这个面容清俊,碧蓝眼眸的蓝衫少年,他竟知道玄罗魔宗的内功心法。如果真如他所言杀浪儿的是魔宗之人,萧梦罗难道已经知道了15年前华山之战的真相?

  

  “在下蓝落。”

  

  “蓝落。秣陵蓝家的蓝?”凌风眉头一蹙,眼神中陡然多出一份凌厉之气,稍纵即逝。

  

  “王爷也知道秣陵蓝家?”蓝落语气肿带有几分怪异,或许是想起了当时纵火案的惨绝吧。而凌风听到此话却忽然顿住,好一会儿才浅笑道:“当年的秣陵公子武功响绝江湖,本王自然耳闻。”

  

  “秣陵公子乃是在下的祖父。”蓝落不动声色地作答,谁也未曾注意到一旁舒伊湄看向凌风时眼神的转变,或惶恐,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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