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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辈子(二十四、近些年来的生活)终结

  到2008年,老黄已接近90岁,我也年满80岁,我们的行动开始变得迟缓,不过还能行走。从这一年开始,有三年的夏天我们都是在宜昌外孙女媛媛家度过的。她在宜昌一所中学教书。有的老师问她:“你的姥爷、姥姥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接他们来住?”媛媛回答说:“姥爷、姥姥照顾了我20年,他们年纪大了我接他们来照顾,是应该的。”她那个学校在郊区,购买食品和看病都很不方便,我们在那里给她增加了不少麻烦和负担,主食、副食、蔬菜等都得在离学校几站路的城区去扛回来,看了都叫我们心疼。她从来不叫一声苦,是那么善良、温顺和勤劳。夏天她那里可以不用空调;最热的时候有个小电扇远距离吹一下就可以了。我们还一起去玩过三游洞,那里的风景很不错。那天一起去的还有小女儿夫妇,老黄说他去玩过就没有去。那时我下坡还可以走,上坡就有些为难了,是小女儿夫妇一起把我扶上去的。以后又到另一个景点去玩了一阵,玩得很尽兴。这三年每次都在她那里住上四到六个月不等。

  2011年8月,儿子来应城看望我们,同时接我们到无锡去。他家的环境还不错,空气也比应城好,风景优美,四周环境清洁卫生。休息两天后儿子、儿媳、孙子开车送我们去最近的小区公园游玩;这个小区公园也挺大的,我们两人行走不方便,他们就用轮椅来回推动我们往前走。我们倒是方便了,可是辛苦了他们。过了几天儿子去浙江教书,家里就由儿媳照料我们。她对我们照应得非常尽心尽意。每天她都起得很早,我们起床后她已经做好早餐。加有牛奶的麦片粥、馒头、小包子、点心都摆好,任我们挑选。早饭后我们两人随便活动一下,有时下下围棋,有时下楼走走,玩玩。午饭她做得很丰盛,先让我们喝一小碗汤,再吃饭菜。下午休息以后,我们两人就打一阵扑克牌,到了三四点,她给我们送来一杯新鲜的豆浆和一盘切好的梨,因为老黄有时便秘,喝豆浆和吃梨对预防便秘有好处。儿媳对我们的照应是无微不至,她知道老黄喜欢吃零食,就不断地买各种点心送给我们吃,到最后我们装点心的地方都装不下了。那个冬天也过得很暖和,他们的住房,特别是我们住的那间房,几乎从早到晚都能晒到太阳,虽然装了空调,我们却一次都没有开过,只需偶尔开开一个小的暖风机,就过了一个冬天。

  在无锡,我们去玩过湖边长廊,沿湖全部是由青藤花树等扎成的长廊,我们去的时候是9月份,天气还不是很凉快,但长廊里却十分凉爽,这里是夏天乘凉的好地方。我们还去过湿地公园,那里太大了,景色不少,还有儿童乐园等等。我们玩得很尽兴,只是累坏了照护我们的儿媳、孙子和孙媳。到春天,梅园的梅花开了,天气也不太冷,我们又到梅园赏梅,还拍了不少照片。有一阵子大家都在一旁准备照相,只有老黄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有一个人路过,看到老黄,就问他多大年纪,老黄说92岁。那人说你要活100岁,一边走还一边说:“万岁,万岁,万万岁!”把我们大家都逗得笑起来了。老黄特别高兴。从那以后,他总是非常乐观地说他要活到100岁。我们在儿子家住了8个月,看见儿媳身体不是很好,病也比较多,还要照应我们,而且我们会越来越衰老,加上无锡的物价比应城贵得多,请保姆也比应城贵,我们的医保在应城,医院看病更困难,所以我们决定回应城。儿子在浙江多次打电话不同意我们走,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回了应城。

  回到应城后,院子里的人都说我们长好了。在无锡的日子里,我们的身体确实好了一些,病也很少。回来后的一段时间,我的肠胃开始有些不舒服,肚子发胀,后来甚至拉稀。我吃了一些帮助消化的药,也不行。我又采用少吃的办法,还是不行。我到医院去做检查,大便也没有什么不正常。一次去看病时,几年未发的心绞痛突然发作了。那时身体非常虚弱,在市中医院住了几天院,病情略有好转。出院后肠胃方面的病情又有所加重,不久又到市人民医院住院。去后我被当成重病号对待,日夜对心脏、呼吸系统检查,还要上氧气。我说我呼吸正常不需要上氧气,医生还是坚持给我输氧。再就是日夜不停地打吊针,弄得我日夜不得安睡,更加难受。又是CT,又是彩超,各种检查不断,仅仅4天就花了4000多元。于是我决定出院。回家后我至少能睡一个安生觉,人反而轻松一些。正好这时小女儿、女婿从外地回来,他们研究的结果是,主要还是肠胃问题,有可能是喝牛奶引起的。我停了牛奶,改为喝稀饭,果然症状有所好转。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和调养,这方面的症状才得以逐渐消除,心绞痛通过治疗,发病次数也逐渐减少。老黄回来以后,开始还好,后来他便秘时有发生。他不愿再喝豆浆,只吃梨,但牙齿不好,只能给他打成果酱喝。他认为蜂蜜和麻油可以治疗便秘,每天早上喝一点,便秘厉害时也吃点通便药或者用开塞露。此外他的腰弯得越来越厉害,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状况。不过他的精神状态还是比较好的。他总说他要向一百岁进军。我们为了让生活有趣味,每天除了玩玩扑克外,还读一读、背一背唐诗;听、唱三四十年代的歌曲,那是儿子根据我提出的曲目录下来的,让我们回到年轻的时代中去。为了锻炼身体,每天坚持做医疗保健操等等。应该说日子还是过得比较舒心的。

  老黄总说,我们是大病不犯,小病不断。有段时间以来,他总说菜没味道。我说:“你牙齿不好,要人家煮烂一点,油盐都不能过量,做饭的人也不好做。你说淡了,我可以给你加酱油或盐。”他说他不想吃米饭,中午就改吃馒头。一切都按照他的意见行事,但他的身体逐渐消廋。我们去做过一次全血、大小便检查,结果他的都比较正常,医生看了也说可以;倒是我的血脂偏高。我对他还比较放心,只是劝他多吃点饭食。他的脚不太好,有点肿。这已是很多年的老毛病。“文革”时推车劳动脚背被压断了,也没有医治而留下的祸根,多少年来也没有在意过,去医院看过说没有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的眼神好像无光,心里感觉他的情况不好。这时小女儿、女婿刚从外地回武汉,我打电话叫小女婿马上来我家。他给老黄检查后对我说:“爸爸的病已经没法治了,如果在医院早下病危通知单了。现在就是送到医院也没用,他的各种机能都不行了。”老黄的腿已经肿到很高的位置。“男怕穿靴,女怕戴帽。”我心里很害怕,很难过,但不能在老黄面前表露出来,也不方便跟其他人讲。小女婿开了药,我按时给他服药,一段时间后病情似稍有好转。他只是感到比平时疲劳一些,不和他交谈,他就想睡觉。每天起床后我们两人总是挨着坐在沙发上,按照惯例做一些活动,只是有时他好像想睡觉的样子,靠在我的肩上,我就用肩把他扛着。别的他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上厕所则需要人扶着。我还是逗他高兴,有时找他说说话,有时还和他打两把扑克。他只是没有劲,精神差一些,有时想睡觉,倒没有感觉什么痛苦。这时媛媛回来了,不久儿子和儿媳也回来了。大家都陪伴着他,但我没有把小女婿的话告诉他们,免得大家都很惊慌。

  最后那天晚上,我扶他到床边坐下后,让他慢慢移动到床上躺下。这一晚上他一共起床三次大便。第一次我扶起他后,告诉他只要起轻轻一滑,就可以坐上大便器了。他很听我的话,果然还比较顺利。我扶他上床躺下后再去收拾干净。第二次我也是这样做的。到了第三次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就叫醒小女婿起来帮忙。老黄再要睡下去就比较困难了。我叫小女婿拿被子当靠垫让他半躺着,这样可能舒服些。于是我们就这样守着他。到了早上,我喂他吃了点稀饭,吃得很少。以后他就处于半昏睡状态。我握着他的手,他也握住我的手。平时他的手总比我要凉一点,这天他的手却比我暖和一点,我感到热乎乎的。我一直坐在床边。午饭后,大女儿和帮我们做饭的腊香要我和小女婿去休息一下,她们两人照护。后来她俩调了一点蛋白粉喂给老黄喝,他只喝了两口就不喝了。小女婿给他上氧气,他不要。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向上前方一指,就停止了呼吸,与世长辞了。他这一指也许是要他们叫我进来作最后的道别。

  在他去世前不久,我曾去应城市烧香台,在寿宁禅寺为老黄抽了一个签,上写着:“莫叹命蹇不逢时,冬去春来柳发枝。阳春三月春光好,正当振翅向高飞。”我虽然不一定相信这个,却也在琢磨,这个“振翅向高飞”意味着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他的灵魂是向高空飞去了。但愿我也能跟你一样,比较轻松、不太痛苦地随你而去,一同飞行在高空!

  (段辉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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