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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军人(五十二)

  五十二

  李明和周梅搂抱在一起,正兴致勃勃地做着天下夫妻间都做的事。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把他俩的好事给耽搁了。李明懊恼地问:“谁?”

  “我,李书记快开门。”郑有才焦急地说。

  “等一下,我们穿衣服。”

  “快点,有急事。”郑有才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他从她的身上翻下来,把她推到孩子的被窝,夫妻俩赶忙穿好衣服,他跳下炕拉开了门闩。

  “赶快跑吧,刚才四清工作队牛队长对郑三说今天要把你押到公社批斗,我在外边儿偷去到的。”郑有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批我什么呢?”他莫名其妙。

  “批复原军人?”周梅也大惑不解。

  “我没听清楚批什么,反正押倒公社我听清楚了。”郑有才用木棍敲着地。

  牛队长带着郑三两个背枪民兵闯进了门。他瞪了郑有才一眼,恶狠狠地说“通风报信,迟了。”他把墙上贴的十大元帅的照片撕下来,在空中晃了晃,得意洋洋地说:“证据,这就是证据。彭德怀早就被打倒了,你还把他的相挂在墙上,这就是你反党的证据。”然后迅速地把相片装进上衣口袋里。

  “我这错误也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离反党还远着里,你给我戴的帽子可不小,你把地球钻个窟窿给我戴在头上。况且十大元帅在一张相片上,你让我挂还是不挂?难道你让我把彭德怀扣下来?扣下来不把朱德和林彪元帅的胳膊也扣了?”李明极力争辩。

  “你到大会上辩护去,走。”牛队长厉声道。

  “走就走。”李明大声说道。两个孩子被吓得嚎啕大哭。他对周梅说“你照顾好两个孩子,我去认个错就回来了。”

  “我儿是复原军人。”李母拄着双拐站在院中反复喊着。牛队长好像没听见似的。

  关帝庙前的土广场上,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庙前一百来米的土坎上常年搭着一个木台子,是公社开大会或唱大戏用的。前台上方贴着用毛笔字写的几个黑字“公审大会”。公安局和法院每年都要把犯人拉上串公社公审。“嘀嘀嘀”一辆黑色的解放牌大卡车缓缓驶入会场。人群刷地把脸转向了大卡车,车厢前面和两侧站着挂着牌子的犯人,每个犯人身后都站着一个穿戴绿色警服的公安人员。卡车停在台子的一侧,后马槽打开,犯人被一个个押下车押上台,面对群众站成一溜。每个犯人胸前都挂着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姓名和罪名,有“盗窃犯、强奸犯、杀人犯”等。犯人都戴着手铐低着头,都被站在身后的公安人员抓着后衣领。

  公安局长拿着铁皮卷成的长喇叭走到台中央:“把地富反坏右也押上台。”当李明被押上台时,人群中一片哗然。他抬头挺胸,目光直视台下。一个公安走过来按他的后脑勺,强令他低头,但公安的手刚离开,他的头便抬起,像在水里按水瓢一样,按下去浮上来,如此反复几次。公安恼火地啪啪啪地直打他的后脑勺,他的脖子就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小错误,我不是地富反坏右。”

  赵刚拿着起铁皮喇叭跑到台中央,振臂高呼:“要求公法院,依法拘留坏李明。”下面的群众嗡嗡地跟着呼口号。反复喊了几次后,有两个公安快步走到李明身后,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绑起来。小拇指粗的细绳深深陷进他的肌肉,他被绑的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汗唰唰地往下流。“你们胡来。”他挣扎着,公安忙用毛巾塞住了他的嘴。两个公安一左一右使劲抓住他的胳膊,牢牢地控制住他,不让他乱说乱动。

  法院院长身著中山装,走到台中央,宣读每个犯人的罪行。最后李明和犯人一同被押上车拉走了。人们一脸的茫然。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杨琼手扶院墙剧烈的咳嗽着,地上已经咳出了一滩带泡沫的血迹。老二站在旁边惊讶地望着妈妈。张英走进院子,老二抱住她的腿祈求道:“妈,妈,病,病。”杨琼软软地坐在了地上斜靠在墙上,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气息微弱,嘴唇发紫,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行了。我,我死后。你,你把老二,给,给他爹送,送去。让哥俩,在,在一起。”

  张英刷的流下了眼泪,呜咽着说“别胡想,我送你去医院。”

  杨琼微微摇了摇头,老二紧紧依偎在妈妈的胸前。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哗地滴在老二的脸上。“我去喊尤主任。”张英小跑着出了大门。

  夜幕像一块无边的黑幕,悄无声息地压下来。突然杨琼头一歪,手一松,倒在了墙根。“妈,妈,妈,妈。”老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稚嫩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盘龙路的上空。

  尤主任张英来了,邻居们来了。院子里站满了人,街道上也站满了人。尤主任张英扶起杨琼惊惶地喊着:“杨琼杨琼。”但杨琼闭着眼睛没有应答。邻居们叹息着,忙碌着。宋阳找来一辆平板车,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杨琼抬上平板车,又把老二抱在平板车上,坐在妈妈的身边。宋阳拉起平板车,尤主任张英紧随其后,他们在夜幕中急速地向云大医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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