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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地草(第三章)

  第三章

  

  爸爸回来了。刘芳芳妈妈早就盼的心焦火燎了,她一直在院门外站着不停的观望,看丈夫是否回来。她在心理祈祷“离婚”是传言,女儿怎么会离婚呢?虽然离婚的事多了,可这个家族里可没有人离婚呢。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呢,刘芳芳可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有时有点倔强,但绝对是个好孩子。人品端正,绝不会做出有损人格的事来的,而且是个很顾家的孩子,哪有什么理由会离婚呢?妈妈一直自我分析又自我安慰。但始终没有自信这事就是传言,等丈夫回来就清楚了。她看见丈夫凝重发黄的脸色,预感事情不妙,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怎么会事啊?真的离了!”妈妈急切的问。“嗯,是啊。”爸爸说。妈妈突然软了下来。因为昨晚一直为这事担心,没睡好,脸色发黄,发暗,现在更暗沉了。她呆站了有半分钟,突然发怒了:“这该死的刘芳芳,怎么可以离婚!怎么可以自己把婚离了……”她年龄有五十多一点,个子不高,一头短发,头发中夹了不少白发,脸比较瘦,颧骨有点突出,嘴唇大而且有一点薄,眼睛也陷了进去,眼周围布满了皱纹。穿着很旧的衣服,明显一副农村妇女打扮,给人一种一点不讲究的感觉。她不发怒时显的很苦很可怜的样子,一发怒咬牙切齿的,加上很大声,让人感觉无比的厌烦。她也没有继续问问情况,就坐在一把木凳子上骂自己的女儿,越骂越生气,越骂越难听。爸爸站在一旁很无奈,他不知道说什么,怕一说话妻子就会把愤怒迁到自己头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清楚妻子的。这几天是农闲,也没多少具体的事,就是每天做做家务,喂圈里的几头猪还有十几只鸡,然后浇浇菜或除一下地里的草。她骂了一阵又和丈夫商量,不要把这事传出去,除了儿子以外,谁都不能说,包括儿媳妇,丈夫的兄弟们,外人更不能说了。如果别人知道了那不是让别人笑话自己家吗,别人还羡慕自己有个好女儿呢,刘芳芳可是自家的骄傲和面子呢。本村里别人都夸自己养了一个好女儿,人品好,懂事,不说长短,从不惹事,都说象他爸一样。而且聪明,婚姻也好。好几家的女儿嫁出去,不是今天吵就是明天吵,弄得人人皆知,娘家人出面调解……有几个还弄的离婚了。夫妻两个自我安慰和商量了半天后,决定默默地承受这个结果。也知道女儿这离婚已成定局,看样子是女婿不要女儿的,那是没法的事,要是女儿不要女婿的,那还好办啊。他们想不明白,这女婿为什么就不要女儿了呢?女儿样子不丑啊,而且那样懂事,顾家的。当初不是这小子估到喜欢女儿的吗?大家当时都认为他配不上刘芳芳呢,确实也配不上啊。他当时那情况……哎——怎么会事啊?两人都感觉里面有问题。每次回家两人一起带着小宝回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啊。女儿也从没说过她的婚姻有什么问题啊,一直认为过的不错,好好的呢。怎么来的这样突然呢?两人在屋里象密谋国家大事一样的说了一下午。看看天色不早了,得去割猪草回来呢,妈妈只好无奈的去做事了。

  

  她心情糟糕极了,再也没有往日的那股劲头,有气无力的割苕藤,装到背蒌里。这个打击太大了,彻底打垮了她的心,她没有了先前发怒的样子,显的特别的可怜。这个在土地上劳作了大半生的女人,手指粗短,指甲都因长年的劳作而变形了。而且指甲上沾有污垢,显的很脏。手背上血管绷很高,脸色暗黄,蓬乱的短头发,一身不太合身的旧衣裤,脚上穿了一双旧的胶鞋。她没有念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知道种田,做家里的事情,高兴的时候会大笑,不高兴了会胡乱骂,甚至打人。在孩子们小的时候一旦那个孩子做了她认为错的事,不论大小,她就暴怒,把孩子狠骂狠打一通完事。孩子们小时候都特别怕她。生活中很多事周围的人基本怎么做的,她就怎么做了。反正要想和她讲道理是一件很难的事,她非常固执于那些约定成俗的规定,什么事认定了就定了。丈夫有时在气氛好时和她开玩笑:你定的事比《宪法》还厉害,《宪法》都有修改的时候。

  

  妈妈割了一背蒌苕藤,她不是太费力就背了起来,径直背回家,苕地就在房子旁边。这是一个小青瓦的四合院子,屋子四周有一些竹林和树木。院门边有一棵枝叶茂盛的无花果树,树不高,树枝象一把伞一样撑开,夏天来时,在下面乘凉实在不错。满树的果子,夏天开始就慢慢的成熟。这果子不是一次成熟的,先结的先熟,它是随着新枝条的生长,新叶子长一片,就结一个果子,到了深秋,树叶都掉光了,树上都还有几颗未熟的果子挂在枝头。熟透的果子颜色是暗红的,又软又甜,有些果子顶部还会裂开,这种味道更好。这已是深秋,无花果树稍上还挂着几颗青色的果子和几片即将掉下的泛黄的叶子。院门是两扇旧木门,淡黄色的漆已掉的斑驳了。进门是一个四合院房子,正对门是排没有隔离的通屋子,乱七八糟的堆放了很多东西,有晒垫,萝筐,三轮车,锄头,鸡笼……大部分是一些农具。紧靠院门另一排房子是猪圈屋,里面砌了好几口圈。每口圈里养着猪。紧挨猪圈屋是儿子和媳妇的寝室。寝室还是儿子结婚时钉的望板和粉刷的墙壁了。出了儿子寝室就是一间比较大的厨房。灶台上两口大锅,下面两间灶门。妈妈经常在里面那口更大的锅里煮猪食。灶台前用砖垒了一圈的柴圈,高四十厘米左右,每天烧的柴就放在里面。灶门前有一张小木凳,当妈妈在灶台上做饭或做菜时,总有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帮着添柴火。坐的最多的时爸爸,他总是认真的往灶门里放进柴火,把火拨的很旺,灶门被熊熊燃烧的柴火映的通红。冬天一放学回来,小孩子就围着守在那里,因为这里暖和。灶台上热气腾腾,冒出菜饭的香味。紧挨柴圈堆放了好几袋谷糠,用来喂猪的。还有一张木桌和几把竹椅子,几只很矮的小木凳子。灶台后面是一个用砖砌的厨柜,用白瓷砖贴了一遍,这是整个厨房最醒目的地方。但瓷砖有些地方有污垢,充分显示主人实在不擅于收拾。厨柜上放了碗,筷,盘子……和一些调味品。灶台左边位置杂乱的放了铝锅,灶台上大锅的锅盖,水桶,温水瓶……紧挨这些杂乱的东西旁是一口大水缸。紧挨水缸是一台压水井。以前用手压,后来装了发电机,合上开关,就自动抽水了。紧接厨房倒拐是一间寝室,以前是爸爸和妈妈在用,自从女儿出嫁后,爸爸妈妈搬到女儿用的那间,把这间让给两个小孙女了。这间屋子摆设极简单,一张床,一张衣柜,一张写字台。过了这间是堂屋,堂屋摆放了一张廉价的布沙发,茶几,一台电视机放在一张不常用的大方桌上,一台落满灰尘的台扇立在旁边。过堂屋就是爸爸妈妈的寝室了,一张床,一组衣柜,一张梳妆台,放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坛子。一些衣服乱七八糟的放着,床上斜躺了几件,梳妆台上搭了几件。妈妈和爸爸的小厨房就在出堂屋紧挨这间屋子的屋檐下。过了这间屋子拐过去又是一排没有隔离的通屋子,和进门的那排通屋子相接。这里面放了不少鸡笼,这是哥哥以前养鸡留下的空鸡笼。屋子灰尘很厚,几乎没人打扫。这些屋子围起来中间是一个水泥地皮的院坝。

  

  妈妈习惯性的把背蒌放在屋檐下,机械地开始用菜刀把苕藤切碎。这个事情她已做了很多年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只是按着惯性在做。切好,她把它们端到猪圈屋里,猪儿听见主人的脚步声就开始激动起来,在圈里闹哄哄的,哼哼唧唧。妈妈把这些切碎的苕藤分别倒到两个圈里。一个圈里是一头喂了好几年的母猪,猪肚子很大,下垂的厉害,怀着猪仔。它只是大口大口吃食,嘴巴发出声音,那是一种吃的很香的感觉。另一个圈里养着几头肥猪,有百十来斤,主人放进食子,它们都抢着争着吃。这正是它们生长的时期,象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子。平时妈妈会一边喂食一边看她的宝贝猪儿吃食,不时用一根棍子拔弄一下猪食,或者对太抢食的猪儿用棍子警告一下,总要看它们基本吃完才离开,这差不多成了她很多年的必修课一样,可今天妈妈把猪食倒进食槽就离开了。她心不在焉,脸色发黄,心事重重,女儿的事象一块巨石压得她没有精力管别的任何事了。

  

  爸爸在厨房里做晚饭,他虽然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发黄,但精神比妈妈好多了。他把米洗好,放在煤炉上,然后开始洗菜。他把菜洗好,切好,用打火机点燃柴,在柴锅里煮菜,一会儿炊烟就随着烟卤飘到屋顶。这是一个很小的厨房,一个灶台,灶台上只有一口铁锅。台子一边放了几只碗筷,一把水瓢,一只锅铲,还有盐,味精、花椒……调味品的小瓶子。灶台后有一堆麦秸。这厨房的面积只适合一人操作,要是两个人都太挤了。家里那个宽敞的厨房,他们把它让给了儿子一家,重新在堂屋外修了这个小厨房,反正就老两口,能煮好饭菜就行了。另一端儿子家的厨房也是炊烟缭绕,儿媳妇正在做晚饭。

  

  “哎!吃饭了。”爸爸叫妈妈。可是她象没听见一样,爸爸又加大声音叫了一遍。妈妈抬头看了一眼,算是答应了。他们吃着饭,吃着吃着,妈妈就放下了筷子,她吃不下。

  

  爸爸收拾好碗筷,两人早早洗好上床了。要是往常,他们会和儿子一家在堂屋看电视。今天只有媳妇和儿子孙女四个人在堂屋看电视。媳妇催促女儿早睡,明天要早起上学。“青青爷爷奶奶今天好奇怪,怎么不来看电视?”媳妇问坐在旁边的丈夫。丈夫沉闷了一阵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不舒服啊。”其实他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他告诉父母的,他现在不敢把这事告诉妻子。其实他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就一直不舒服,但却无能为力。各人都结婚成家了,想说点什么或者管也不合适。自己处在这个家里也够烦心和苦恼的了,要挣钱供女儿上学,要协调妈妈和妻子之间的关系,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农活要他做。他是这个这家里的主力,什么重的,难的事都要他才行。他知道父母不知多难过呢,他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是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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