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华夫的爱好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东方吐出灿烂的朝霞。鸟儿在树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洒水车和着音乐在马路上舞着水花，早点摊的人打开了炉子的风门，早起的人们舒气展肢迎着清凉的晨夏。
一会儿，红日冉冉上升，瞬间，万物已被镀上了一层金辉，林荫道上的树叶露珠闪烁，灌木圃中鲜花含露羞放。古老的朱仙镇像一幅诗意浓艳的丹青，色彩斑斓，优美恬静。
辛刚一觉醒来，他惊慌地一个鲤鱼打挺趿上鞋就来到隔壁的新房，我怎么睡得这么死啊？她要是又溜了我们不又是空忙一场。他整理衣鞋和头发，轻轻地扭开新房房门：帐子没开，一双绣花鞋放在踏凳上，她的衣裳还在床头的衣架上，应该是在睡吧。
辛刚悄悄地拉上了房门，古宅院后面的厨房里，他洗涮完就与华夫通了话。听完辛刚的汇报，华夫高兴回道：我们要尽量满足仙女提出的条件，粮票和钱的事我们来准备，你建议的电子跟踪扣子要做成一件非常漂亮的首饰或头饰让她带上，想法很好，我马上找人去办。怎么揭开这个千年的仙女之谜就靠你了，当然我们是全力协助，该怎样就怎样，不必请示，大道理我就不讲了，祝你好运，祝我们好运。
辛刚刚关上步话机，鱼儿就来到厨房。“刚哥，你洗啦！”
“洗啦，炉子上有热水，你也来洗吧，这是替你准备的牙刷、牙膏、肥皂、毛巾，喜欢吗？”
“喜欢，我昨天用的毛巾、肥皂和东西都是新的，真好！”
洗了脸的鱼儿美得像一朵鲜花。“早饭我来做吧。”
“不了，早餐我上街去买。”
“买，那不是又要粮票和钱，我可没有带粮票来啰。”
“我家人多，亲戚多，都有供应，粮票不愁，钱也有。”
“好，你上街顺便买点菜，晚饭我来做。”
“行！”
辛刚一出门，没走几步就碰上了李玉芝。“李姐，你来了。”
“早点都买好了，华组长把你讲的情况跟我讲了，感觉怎么样？”
“她让我叫她鱼儿，身材相貌气质像个传说中的仙女，可她说的方言和一些行为倒像一个本地凡人。”
“世上没有神，仙女也是人。辛刚，大姐讲错了话别见怪。我们要摸清她的底细，揭开她神秘的面纱。这个仙女鱼儿要什么就给什么，她想跟你亲热你就跟她亲热，上床也行，我是代表组织说这些话的。”
“大姐，我懂，我一个男的没什么，黄继光、邱少云为了全局，为了战斗的胜利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还在乎个人的前途和名声，她就是女特务，一场羞耻的闹剧，我也豁出去了。”
“好，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
“大姐，我想让你扮成我的姑妈与她相认，这样有俩人在宅院内也好有个照应。”
“行，这是包子、油条、豆浆，乘热快送进去。”
鱼儿的胃口很好，她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两根油条，喝了一大杯豆浆，她漱完口不好意思地说：“人间的东西真好吃，我真舍不得离开这儿。”
“鱼儿，你不是说要与我成婚的吗？怎么，你要走？”
“刚哥，我是来与你成亲的，仙母说我们有夫妻缘分才让我下凡与你成亲，但天规难违，成亲后还要回到天上去，不过我会经常下凡来看你的。”
“你成亲就要走，那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我说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父母几时来，我不能久等。”
“三五天吧，哎！鱼儿，我有个姑妈就在附近，她待我就像亲儿子一样，我想让她来看看你，行吗？”
“行，你姑妈就是我姑妈，请她一个人来，我来认这个姑妈。”
“吃了中饭就请她过来。”
“吃中饭！你们一天吃三餐，我们天上一天吃两餐。来，把你要洗的衣裳都清出来，我一起洗。刚哥，你这里洗的用的都准备好了，真方便。”
“那就永远别走了。”
“我不能丢下仙母一个人不管啰。”
“那把她请来我们一块住不就行了。”
“神仙与凡人是不能长期住在一块的，哦，刚哥，我们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要倒霉的。”
“天机不可泄露，鱼儿，我知道了。”
李玉芝送完早点来到吉普车旁。“华组长，你的脸色很不好，总部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李大姐，这么早就来了。”华夫出了车门。“可能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的原因吧。”
“你多次负伤，是不是当时手术做得不干净？”李玉芝柔和地看着他的脸。“我看你年纪不大，总像提不起劲来，你又没有肝肺问题，我看还是到北京检查一下。”
“手术不干净，很有可能。李大姐，你真不愧为一名医生，我原来打两场篮球都没问题，现在工作又不累，生活又安宁，可总提不起劲来，可能是还有弹片没取出来。”
“极有可能，走，我陪你到食堂吃饭。”
“好，我正有事要与你商量。”
八九点钟的太阳温柔明媚，阳光斜射在办公室窗台上的鲜花上，给人带来温馨恬静和谐安宁。
“根据仙女的传说，仙女下凡是要怀上孩子才走的，这中间最少一个月内是安全的，你最好马上去北京一趟，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坐定后李玉芝说。
“仙女之谜已有一千多年。”华夫替李玉芝倒了一杯水。“现在仙女已找上门来了，机会难得，我总怕中间出问题。”
“可以断定，仙女之谜不可能一下子揭开，得有个过程。你去检查身体就回，好戏你一定能看得到。”
“好，我去去就回。”华夫喝了口水，“李大姐，我们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即将破译的仙女之谜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是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还是一场真正有意义的大事，我真拿不准。”
“华组长，别的我不管，从仙女送给辛刚的那块玉佩的价质就可以看出揭开仙女之谜的价值，我坚信不是闹剧，是非常有意义的关系国家利益的大事。”
“大姐，你这番话给这件事的重要性增加了确定的砝码，坚定了我的信心。我也想，国际上有人惦记着它，总部也很重视，当地也传得这样神，不会没有道理。”华夫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从刘老师和花雨他们侦察的结果来看，那个经常半夜光顾仙女峰的飞贼确有其事，这是一种穿着飞行衣裳的单人飞行技术，国际上经常有间谍用这种技术飞越他国边境。我国已经掌握了这种穿在人身上的个体飞行器的制造技术，总部已与特种部队联系上了，给我们一个名额，参加这个特种部队的第二次个体飞行培训班。我原想派辛刚去，现在他是走不开了，辛强个子太大不太适宜，大姐，你看欧阳少杰和冯勇哪个去好？”
“冯勇太文气，让欧阳去。”李玉芝应道。
“我也是这样想，大姐，你看辛强这个人怎么样？”
“好哇，这小子人高马大的，单纯憨厚，长得又帅，性格又好，人见人爱，挺招人喜欢。”李玉芝毫不遮掩地夸道。
“我想让他与花雨一起工作，这样可以填充一下花雨的感情。”
“我知道你这个组长要点鸳鸯谱了。你是想让辛刚与仙女成双，花雨与辛强配对，是吗？你原来最欣赏辛刚与花雨这一对，现在辛刚有了仙女，花雨空缺，你就让辛强来填充，对吗？”
“知我者，大姐也。”华夫乐起来。“坦率地说，我一看到我喜欢的年轻人成双成对，我就高兴，我就是这个德性，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
李玉芝笑得合不拢嘴，她伸直了腰，收了收笑开了的嘴，“爱是永恒的主题，我有时也有类似的想法，成人之美是优点不是缺点。”
“刘老师向我建议抓飞贼可以到旅社去找，我想让花雨与辛强两人去，冯勇与卢兰上山观察飞贼，我走了老宅这边只有靠你一个人了。”
“辛刚提议让我扮成他姑妈住进老宅，这样两人对付一个安全系数大一些。”
“好，我顶多一个星期就回，我们还要调几个年轻人来帮手。”
“一个月内就行了，这次要把问题找出来，彻底治好。”
“先检查检查再说。哦，市里已答应给我们六百斤全国粮票，下午我们就可以拿到手。我们再准备六百块钱，我们要表示男方的诚意。”
“六百斤粮票，六百块钱，两个六，六六顺好！”
“我还有个想法，不能把人家盯得太紧，我就不喜欢别人老盯着自己，宽松些我们还能得到一些真实的东西。”
“行，放心吧，再不回去，你儿子快把你忘记了。”
“我还真有点想儿子了。”
灿烂的阳光直射在老宅天井的石板上。宅院内充满生机，鱼儿洗完衣裳，一会儿约着辛刚打扫庭院，一会儿约着他操练书法。辛刚也是第一次在大白天看见鲜活的仙女，她纯真活泼美得醉人，她是仙女，要与自己成婚，辛刚心事重重，他不知是福还是祸。要是真的与仙女成了婚，怎么对得起花雨，当然这是为了整体，为了大局，他知道一开始自己就充当了一个诱饵的角色。记得自己作为一名上山下乡的知青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父亲找自己单独谈了一次话，父亲的话他至今还铭刻在心：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个样，会打篮球，会跳舞演节目，有人捧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别人越看得起自己，自己越要自尊，人的优劣不在外表，而是在于他的内才，他的品德行为。自己说自己好没用，要旁人评价，有才学有修养有奉献精神的人才算得上好人。现在长大了，要交朋结友了，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交男朋友交错了可以不来往，交女朋友就不同了，决不能爱一个丢了一个，要记住毛主席的话，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辛刚让思维回到现实，这一边是事业，一边是爱情，到底取谁舍谁。一千多年的仙女之谜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就要揭开了，不用说自己只有随着事情的惯性走了。
在辛刚的再三劝说下，中饭鱼儿只吃了一点点。下午二点，李玉芝跨进了老宅大门。
“鱼儿。”李玉芝随口应了一句。她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一阵惊喜，确实与众不同，活脱脱的一个仙女。
“姑妈！”鱼儿上前一步，两腿微微一曲，亲切喊着。
“哎！”李玉芝急忙上前拉着她的双手，笑着，看着。鱼儿脸上飞起一阵红云，她慌快躲开她的视线，不知所措。
“姑妈，快坐。”辛刚见状急忙解围。
“好，坐，……”李玉芝高兴得失了神，她用手摸着凳子慢慢坐下来。好一个纯真美丽脱俗的仙女，她浑身洋溢的仙气是一般女孩装不出来的，能在大白天这么近看着摸着，真是幸运。
“鱼儿，我听刚儿讲，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与刚儿成亲的，是吗？”
“这是仙母的意思，仙母说我与刚哥前世就定下了这份姻缘。”鱼儿低头应道。
“好哇，好哇！我的刚儿能娶仙女做媳妇这是上辈子积的德，我姑妈一万个赞成。”李玉芝高兴得像个孩子，她把鱼儿拉到自己身旁坐着。“哦！你看我高兴得把正事都忘了，这是我的见面礼，六十六斤粮票和六十六块钱。”她把一个红纸包放在鱼儿手中。
“姑妈，谢谢您！这么贵重的礼。”鱼儿激动得起身要下跪答谢。
“快别这样。”拉扯一阵，气氛平静下来。“说说，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你母亲好吗？”
“仙母好，姑妈，请您别见怪，我们有天规，好多事都不能在凡间讲。”
“好，我知道天上与凡间是有好多不同。”
“鱼儿，我父母一时赶不来，姑妈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为我们筹备婚事好吗？”辛刚插话进来。
“那也行，只是一条，我们的婚事不要张扬，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最好。仙女嫁凡人是违背天规的，仙母说我们有前世的缘分，所以就只能违背一次天规。”
“鱼儿，天为大，我们就按你的意思办。”李玉芝顺着她的话说。“过几天我们就把婚事办了。”
“姑妈说的极是。”
“为了表示我们男方的诚意，聘礼明后天就可办齐，聘礼一下，我作主，择时你们成亲。”
趁辛刚与鱼儿在房里练字机会，李玉芝拨通了华夫的电话：“我这儿很顺利，能在大白天近距离亲眼看见仙女感觉真好。仙女叫鱼儿，名不虚传，美貌天仙。”
“好哇！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华夫喉咙里打了一个滚接着说，“李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烟酒不沾，只有一个爱好就是篮球。”
“我知道，等你到北京把身体治好，回来天天都可以打球。”
“李姐啊，后天就要进行全市机关团体篮球决赛了，是市公安局对市业余体校的一场冠亚军决赛，我得参加，辛刚作为主力后卫也要参加。”
“我不同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还有心思去打球。”
“李姐，没关系，仙女不是来了吗，由你陪着就行，请你通知辛刚，让他马上到球场上来参加训练，时间紧，就这么定了。”
拗不过组长的决定，下午两点半辛刚赶到了球场。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市公安局工会主席兼领队讲话了，“站好了啊，你们手上的工作我都与各部门协商好了，这两天专门集中打球。市里两年一届的篮球锦标赛我们已连续拿了两届冠军，这届能不能三连冠，就看大家了，今年我们集中训练是晚了些，但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下面欢迎华教练讲话主持训练。”
华夫用双手按下止住了掌声：“各位，我这个教练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大家知道，我这个人只有篮球这个爱好，球技咧，一般一般，教练水平咧，一般一般。但我是军人出身，打球要讲战略战术，球技是个定数，作风是个变数。两天时间是短了些，我们只有在球风上下功夫，我们要让球队疯起来，尤其是下半场，拼体力拼作风，拼意志，拼速度，我们要脚下移动快，防守动作快。切记，我让大家疯起来不是让你们去犯规，动作一定要规范，对方起步了，防守没跟上就让他投，每次决赛都是省里请来的裁判，绝对要服从裁判的判决，谦虚使人进步，谦虚能赢得裁判的好感同情，谦虚也能赢得观众的好感同情。比分落后莫急，我决定，我们上半场的比分一定要落后，不准领先，要让对手觉得自己有稳操胜券的想法，让他们松懈，让他们大意。下半场我们全力反攻。业体的学生身材好、球技好、训练有素、配合好，他们兴奋得早，兴奋点一过，他们就会走下坡路，再加上他们年青，经验和承受力都不行，体力也跟不上，只要我们疯起来，他们就会顶不住……”
华夫正讲得起劲，他突然发现，花雨和辛强在球场的远端向他望着，有事，他下意识向与他俩点了点头。“好，你们先跑篮热身，等下我们来练一套进攻套路和联防与人盯人的转换。”
在远离球场的角落里花雨低声说：“组长，我们找到了飞贼的住处了，按您的指示，我们还没有动他。”
“你估计他发现你们没有？”
“应该没有，我们与旅社的工作人员都叮嘱了。”
“他们是国际间谍，训练有素，不是好对付的。你们要盯紧他，决不能让他知道有人盯他，他们技术先进，让他们为我们带路。”
“那好。”
华夫见辛强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讲：“辛强，看见你哥了吗？”
“看见了。”辛强挪动一下身子，热情应道。
“等下你们俩兄弟见个面。”
“谢谢组长，来了这多时还真没机会与他见面。”
“客气什么，唉！你在体院也打篮球吗？”看他这高的个子，华夫猛想起来。
“我是排球专业的，不过我们也打篮球，老师说我们体院大部分毕业生不是去学校当老师，就是去机关团体搞群众体育工作。篮球比排球热门，我们也兼学篮球。”
“太好了，你打什么位置？”
“边锋，老师说我进攻及格，防守优良。”
“走！”华夫拉着辛强就往球场走。
“哥，哥！”
“强弟！来了。”辛刚传出手中的球走到辛强面前。
“我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就是没有机会与你见面。”
“我听说你来了，就是没有机会见面，都习惯了吗？”
“习惯了，都好。”
“我们让辛强也参加这次比赛。”华夫对辛刚说。
“组长，我弟弟球也熟，不知会不会有参赛资格纠纷。”
“比赛规程规定，参赛队员必须是本市本单位本系统工作人员，不得向市外借调。辛强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工作人员，虽然工龄不长，但规程里没有工龄长短的条款，他完全有资格参加比赛。”
辛强还是学生打扮，他穿着球鞋，把运动服一脱露出了印着体院字样的背心。
经过半场分组对抗赛，显示出了辛强良好的防守意识和规范的防守动作，两次跃起将对方投出的球从空中打掉，展示出了他的专业排球水平。
“老华，你怎么把体院的学生调来了。”工会主席喜得合不拢嘴。
“碰上的，我从没有想过调人来打篮球。”华夫得意应道。
“我马上替他补办队员资格手续。正好服装和鞋多备了两套，就让他穿十八号背心上场。别让他再穿印有体院字样的衣服，免得人家议论是非。”工会主席事事想得周全。
“好。”华夫高兴应道。
“姑妈，刚哥到哪里去了，他回来吃饭吗？”鱼儿在水龙头下洗着菜问道。
“他打篮球去了，很可能吃了晚饭回。”
“打篮球！”
“你看过打篮球吗？”
“看过，我仙母就是在篮球场上找到辛刚的。”
“你母亲喜欢篮球吗？”
“我们都喜欢看打篮球。”
“你们天上也打篮球吗？”李玉芝发现自己走了嘴，马上纠正：“天上的事不该问，就算我没问。”
“姑妈，没关系，听仙母讲，我们天上原来打过马球。”
好怪，这仙女是什么来路。马球，好像奥运会也没有这个项目。中国没有人打马球，只是唐朝宫廷里打过马球，现在世界上也只有少数人在打马球。
“鱼儿，你仙母是几时在球场上找到辛刚的？”
“是去年这个时候，好像刚哥他们打赢了。”
这就对了，仙女择婿是要在人间广泛挑选的。李玉芝觉得鱼儿说的符合实际。
朱仙镇市建市时间不长，没有体育馆，但市业余体校的露天灯光球场还是像模像样，周围的看台可以容纳下两千观众。
决赛当晚。灯光球场人山人海，灯火辉煌，鼓号齐鸣，彩旗飘扬。李玉芝带着鱼儿坐在主席台对面的第二排水泥阶梯上。
简短的仪式后，决赛开始了。
在盛大热烈的场面刺激下，业体的小伙子们兴奋异常，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带球，传球，投篮，潇洒自如，得心应手，开场不到五分钟，业体就以十一比四领先七分。
“公安队！加油！”
“体校队！加油！”
锣鼓声，掌声，加油声，此起彼伏。观众十分清楚：公安队队员球技水平不齐，有高有低。业体队属半专业队伍，他们个个球玩得熟，配合默契，有章有法。公安想三连冠，难。
“老华，让十八号上吧！”看到比分，工会主席沉不住气了。
“不慌，对手热得快，我们热得慢。”
说话期间，边锋把球回传给辛刚，辛刚早有思想准备，一接球毫不畏惧大步带球上篮，两分。对手防守不及，犯规，辛刚罚球又得两分，十一比八。
“看，我们人也热起来了。”华夫与身边的工会主席说着。“就这样，让他们领先。我们也不是软柿子，随便让别人捏。”
渐渐地，公安队稳住了阵脚，他们基本上走进教练安排的攻防格式。上半场结束，公安队仍以四十三比五十二落后九分。
中场休息，鱼儿跟着李玉芝来到卫生间。
“鱼儿，这儿有个空位，你去吧！”
“姑妈，我不急，你先去吧。”
“好，我先进去，等下你再进去。”
就在李玉芝进去解手的三分钟，一位中年妇女挨着鱼儿站了一会，卢兰发现她们好像讲了话，手上传递着什么。出了卫生间，李玉芝领着鱼儿在售货亭买了两听健力宝和两包瓜子，挤回了原来的位子。
下半场，辛强穿着十八号球衣闪亮登场。一开场，体校高中锋争球拨给了自己的后卫，辛强早已曲身瞄着，一个横向鱼跃将球拿住交给了辛刚，辛刚带球，一过中场就起三大步上篮，最后一步，他没上篮，将球分给了站在三分线外的辛强，辛强面前无人防守，他轻松起跳，“唰”，球应声入网，两不挨，三分。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裁判哨响，判体校队员对无球队员犯规。九号发球，球三递两传又回到辛刚手中，辛刚在三分线外控球数秒将球传到跑出空档的十八号，足足憋了半个多小时的辛强浑身是劲，他一个旱地拔葱，人在空中约一秒，他瞄着，大臂与小臂所在平面与水平面垂直，小臂与大臂成四十五度角，五指贴球用力均匀，手腕、小臂、大臂协调一致投出，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辛强将老师教给自己的投篮要点完成得淋漓尽致。二分，又是一个两不挨的空心球。
体校队进攻了，辛强死死盯着对方得分手八号。八号个子与他相当，从上半场得分看，八号应称得上市里的小球星了，他技术全面，带球、传球、跑位、投篮都老到精熟，是体校队场上的核心人物，与辛强相比，应该是半斤对八两，怎耐上半场他已耗去了过半体力，刚上场的辛强精力充沛，体能储备充足，他轻松地跟着八号滑动着，紧紧盯着对手的眼睛。
辛强忘不了教授讲的一段趣事：中国体育杂志上刊登过一篇前中国男篮队长钱澄海的文章。文章中介绍了他的防守经验：如果对手不是篮球老玩家，他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对手的下个动作，是投篮，是传球，是哪个方向都可以判断出来。
八号拿球了，他侧身护着球熟练地带着，辛强盯着他的眼睛快速跟着对手滑动，双手不停地挥动干扰。投篮已无可能，辛强已看出他的传球方向，就在他欲传出的一瞬间，辛强向后一撤，一个侧身鱼跃刚好拦截住对方传球，球一到手立即一个长传，九号得球，快步上篮，两分。开场不到三分钟，公安连得七分，比分追成了五十比五十二。哨响，体校队叫了暂停。
华夫也作出了他的战术安排。
哨声再次响起，公安队像一辆开足了马力的新型坦克，全队疯起来了，他们进攻快速穿插跑位；防守人盯人全场紧逼，气势咄咄逼人。辛强更是满场飞，一会儿穿插在三分线外拿球投三分，一会儿跑在篮下接应队友投篮。两边的篮板球他几乎抢得一半，气势起来了，分数也起来了，一切都在华夫的掌控之中。体校学生虽然身材好、球技好，怎奈体力储备不如公安，无论教练怎样调整安排，场上强弱已定，大势已去，学生们让年轻付出了代价，最终以七十九比八十八让公安队如愿以偿，获得三连冠。
“今天是个好日子，刚哥他们赢球了。”鱼儿与李玉芝边走边聊着。
“我们也有功劳哦，你听，我们的嗓子都喊哑了。”李玉芝兴致勃勃地应道。
“那个长得像刚哥的高个子打得真好嘞，像个灵猫，一蹦老高。”
“他是你刚哥的亲弟弟，是个大学生。”
“真好，刚哥有个这么好的弟弟，难怪他们配合得那么好咧。”
洗完澡已经是晚十一点了，鱼儿来到李玉芝房中。
“姑妈，刚哥咋还不回来？”
“他们大概喝酒庆功去了，不一会儿他就会回来。”过了一会，鱼儿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等他关大门。”
“姑妈，刚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哪能呐，凡间的姑娘千千万，可仙女只有你鱼儿一个，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姑妈，他是不是有心上人？我心里不踏实。”
“哦，我本来想与你刚哥一起正正规规下聘礼的，这两天你刚哥打球把正事耽搁了，干脆，我今天就代表他家把聘礼下了。”李玉芝从挎包里拿出两个大红包：“这是六百斤全国粮票，这是六百块钱。”
“姑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鱼儿，乖孩子，拿着。”
“这么多啊，刚哥他们家吃什么？”
“他们家人多亲戚多，这表示我们辛家对这门亲事的诚意，拿着。”李玉芝把红包塞到鱼儿手里。
“姑妈，我真不是这个意思。”鱼儿收下红包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她低着头羞涩地说，“姑妈，今天是个好日子。”
声音虽小，李玉芝还是听到了，她恍然大悟。她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一刻。“鱼儿，我说过择时让你们成亲，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聘礼也下了。好，你刚哥十二点前回就是今天，我让他与你成亲圆房。”
话刚说完就听见了敲门声。
“姑妈，我去开门。”鱼儿把红包往怀里一揣，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门。
“刚哥，你喝酒了？”辛刚满身酒气神情恍惚。
“鱼儿！”辛刚一把抓住鱼儿的手，“你在呀，我又怕你像山上那样一晃就不见了。”
“刚哥，我这不是来接你来了。快进来，我去替你打洗澡水。”鱼儿顺势把辛刚搀在肩上。
“辛刚，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喝这么多酒。”李玉芝严厉地斥责道。
是啊，喝酒误事，组里作过规定，所有成员不得喝酒，怪不得姑妈发这么大的火。辛刚自知理亏，他解释道，“局里几个队长主任非要跟我喝，要不是组长把我弄出来，我非醉死在食堂里。”他看见姑妈还是满脸阴云，进一步解释道：“姑妈，我只喝了两杯啤酒，其余的我都让它从嘴里流出来顺着衣裳流到身上去了，没事，真的没事。”
“这是什么意思？”李玉芝将两个食指交叉亮在辛刚面前。
“这表示十。”
“这是十没错，我们做事要十拿九稳，事情要做得十全十美，对吧？”
“姑妈有何指示只管吩咐，侄儿恭听。”
“你喜不喜欢鱼儿？”
“喜欢。”
“今天是个好日子，聘礼我已经下了，你们的三连冠也到手了，我们就好事成双，你与鱼儿今晚就成亲，圆房。”
“好事成双，今晚成亲，行，就按姑妈指示办。圆房是啥意思？我真不懂。”
“傻小子，圆房就是成亲的实质，你们两人一起睡觉，将来让鱼儿为你生孩子。”
姑妈终于消气了，辛刚顿时轻松。“好咧！明天就让鱼儿给您生个胖小子。”
听了辛刚的傻话，李玉芝乐得直拍大腿。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去洗澡吧！”
夜深人静，李玉芝将一对红蜡烛送进了新房。
“姑妈，您真细心。”鱼儿双手接过红蜡点燃放在桌上。
“孩子，祝你们美满幸福，白头偕老！”李玉芝关了大灯，退出来将门轻轻带上，她站在门外看着手表的指针：十二点差三分。
“姑妈，您怎么还不睡？”辛刚洗完澡来到房门口。
“还有一分钟就是明天了，男孩子，放主动些。”李玉芝推开房门，将辛刚推了进去，将房门关上。
蜡烛闪着妩媚的红光，房内充满着喜庆吉祥。
“刚哥！”鱼儿穿着粉红色的薄纱迎了上来。
“鱼儿！”酒精削弱了人的理智，还原了人的野性，辛刚一把将她抱起，亲着吻着。
都是第一次，没有爱的程序，他俩在亢奋中互相拉扯着脱光了衣服。可能是受过母亲的传教，鱼儿躺在床上，将一条白毛巾垫在身下。
昙花开了，赏花者及时赶到。鱼儿的一声哎哟和短暂的痛苦表情，加快了辛刚向更高层次的冲刺。她在他背上腰部乱抓着，天啦，上帝造一个亚当一个夏娃，就是让他们相爱，让他们幸福，让他们快活。
鱼儿慌忙将毛巾拿出，湿沥沥地、血糊糊地，她拿给他看：“你把人家都弄出血来了。”
“对不起啊。”他忙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等下。”鱼儿见辛刚又要来，急忙把一条短裤塞在身下。他们的舌头绞在一起，他们的肉体绞在一起。神奇美妙的电流在身上交织着，爱神在呼唤：冲啊！夺取爱的制高点！爱的殿堂啊，你怎么这样神圣；爱的果实啊，你为何如此甜蜜！胜利者站在爱的最高点，仰天长啸，啊！上天赐给了我国色天香，真美妙啊！
命运安排得如此完美，她美貌典雅、温顺多情，作为妻子、伴侣、情人她都无可挑剔。嗯，怎么不像那回事，啊！我们不了解，没有感情。自己与花雨是恋出来的爱，那是有真情有内容的爱，这仅仅是形式，内容虽有但不自然，自己对不起花雨，他坐起穿好背心短裤背对着她睡下了。
“刚哥，你不喜欢我了吗？”鱼儿扳了一下辛刚的手臂。
“喜欢。”辛刚没精打采地应道。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们说会儿话吧！”
“好哇。”辛刚转过身来，“鱼儿，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问你你要说实话。”
“我说实话。”
“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这幢老宅就是我为你准备的新房？”
“我说过，我是仙女，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你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鱼儿是仙女，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呀。”
“我不信。”
“那没办法。”
“你是天上的仙女，那你随时都可以上天啰。”
“当然，我上天凡人是不能看见的。”
“怎么不能看你上天呢？”
“你要看见我上天，我就回不来了。”
“你哄我，世上没有神仙，都是凡人，你上不了天。”
“我能上天。”
“你上天我看看。”
“你要看我上天，你不后悔？”
“不后悔。”
“一定要看我上天？”
“一定。”
“不后悔？”
“不后悔。”
“好。”鱼儿翻身起床穿好内衣，又打开衣柜穿上仙女服装，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了一番。“走，到天井去，我上天你看。”
“鱼儿，你们不睡觉出来干什么？”一到天井，李玉芝就在她的房门口喊道。
“刚哥说我不是仙女，上不了天，我上个天给他看看。”鱼儿大声应道。
“别胡来，快回去睡觉。”李玉芝穿着睡衣赶了过来。
“鱼儿，你是仙女，能上天，走，我们回去睡。”姑妈的话提了个醒，辛刚拉着鱼儿往回走。
“刚哥，我上天了。”鱼儿甩开辛刚的手，一个转身，啊地一声倒在地上，手上拿着插在头上的一只刀簪。
“姑妈，不得了，你看鱼儿。”辛刚惊慌失措蹲下挽起鱼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李玉芝飞快赶到：鱼儿在自己颈上戳了一个窟窿，血不停往外流。她摸着她的脉搏：“快去打电话……不，还是我去打电话。”
大地睡熟了，朱仙镇睡熟了，市一医院静悄悄，组里的人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没有人抽烟，没有人交谈。在日光灯柔和灯光的陪伴下，墙上大石英钟的秒针不慌不忙地一下一下转着。
四十分钟过去了，五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人从手术室推出来了，全身被白被单盖得严严的。大家一拥而上，辛刚的手刚碰到床单就被李玉芝镇住了：“别动，人家把处女身都给了你还不饶人。”声音不大像利刀割人。
“辛刚，你混蛋！”卢兰怒吼着。
“我没逼她。”辛刚声音极小，像是在申辩，更像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在自言自语。
“没逼她，人家会抹颈子？”花雨反击道。
“吵啥，吵啥，这里是医院。”华夫制止着。“这里有李姐，你们都回去，辛刚回老宅去。”
一回到老宅，冯勇迎上来：“刚老弟，我们相信你，你没有错，这仙女性子太烈。”
辛刚一言不发，像个傻子。冯勇接着说：“一出事，我们也到了医院，组长叫我与你弟弟马上赶到老宅。李姐吩咐我们在新房里寻找两个红包，我们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辛刚一点反应也没有，两眼发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辛强见他哥麻木不仁，很是不安，他拉着辛刚的手摇着：“哥，不怪你，你又没有杀人，大不了咱们回家，要坐牢我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