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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风》连载之四十八

当天晚上,汤委员正在梅苑风流快活,突然从窗外传来一个声音:“哎!小心点,别把腰给闪了。”吓的汤委员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来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两个贴身随从正在外面打呵欠。汤委员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又迫不及待的回到床上继续工作。

“花裤衩不错,就是屁股太肥了。”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又来了。

“谁!”汤委员又重新穿上衣服,跑到桌前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摸索着找出手枪,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他慢慢推开窗户,看见后院伙计们来回穿梭,正忙活着给客人准备各种吃的喝的,没看见什么人在窗子边啊,更何况这是二楼。

“真他妈的邪性。”汤委员重新点上蜡烛,收好手枪。床上那位刚开始也被吓了一跳,看看也没什么事,就赶紧招呼汤委员办正事。汤委员也觉得很无趣,猴急似的就往床前奔。

“我看今天就算了吧。”

这回算是彻底把汤委员的兴致给弄没了。“他妈的这是谁啊!有胆子你给我出来。”汤委员又摸出手抢,大声喊道。

门外的两个随从听到屋里有动静,就小声的问道:“汤委员,没事吧?”


委员怒气冲冲的打开门,问门外那两个随从:“你们听没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

“屋里?”其中一个随从回答道:“楼下倒是挺热闹,屋里隐隐约约就听见床在吱吱嘎嘎响,没听见有人说话啊。”

委员生气地关上门,也顾不上床上那个小可怜了,穿戴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妈子见了,嬉皮笑脸的说:“哎哟!大爷这回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

“哼!”汤委员也顾不上解释什么,迈开粗壮的小短腿就往外走。

一连两天,出去侦查的三个小组只回来了一个小组,另两个小组的人不见了踪影。到了晚上负责给失踪两个小组带路的老乡回来报告说,他们在山里遇见了共匪,两个小组的八个人全被生擒活捉。还没等汤委员问明情况,被生擒活捉的两个小组中的两个人跑了回来。

“报告汤委员,我们在迷人谷遭遇共匪,全部被活捉。”

“报告汤委员,我们在红岩谷遭遇共匪,也全部被活捉。”

“饭桶!一群饭桶。”汤委员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怎么红岩谷也发现共匪?”

“是的,我们刚到老鹰嘴就被他们给围上了,他们手里还有机关枪。”

“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汤委员问。

“他们对我们进行了爱国主义教育,告诉我们中国人不应当打中国人,是中国人就应当拿起枪杆子去打日本人等等,然后就放我们俩回来给你带个话。”

“什么话?”

“他们说,你这盘小菜太没味道,一个冲锋就把我们全解决了,还是等我们搬来救兵后再大干一场。”

“太猖狂了,太无法无天了。”汤委员已经气的不知该用什么词好了。“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在迷人谷的盘陀岭。”

“太好了,我看他们还往哪跑。你去通知高镇长,让他把县城的兵给我调过来,我要血洗盘陀岭。”汤委员兴奋的搓着小胖手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就问那两个被放回来的人,“是他们叫你们这样说的?”

“是的,后面还有几句不雅的话,对委员不利,我就不敢说了。”

“他们这是在故意激我,我可不上他们的当。你去告诉高参谋,叫他密切注意迷人谷方向的共军。我就不相信他们呆在山里永远不出来,我困死他们。”汤委员一脸诡秘的笑。

委员一连两天没出来活动,觉得浑身不得劲。为了保险起见,他和他那两个随从乔装改扮,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到了梅苑。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美人还是那个美人,床还是那张床。这回汤委员学精了,他拎着枪先把房间里及周边仔细搜索了一遍,床底下、柜子里、屏风后、屋顶、窗户外,凡是能蹲下个人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你说现在的社会有多么复杂,办个快活事首先还要付出一定的体力劳动,不然可能就不得安宁。

委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收起枪,这下他那颗紧张的心松弛下来了。他微笑着和坐在床上的小美人挥了挥手,然后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就退掉了身上的衣服,穿着大花裤衩,迫不及待就往床上攀爬。

“又来了!”同样的声音又出现了。

委员瞪圆了两眼愣住了,他使劲摇了摇头,拍了拍额头,又掐了掐脸。幻觉?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说话。

“别摇了,再摇脑袋就散黄了。”

委员要崩溃了。“你是不是听见了有人在说话?”他问床上的小美人。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小美人含含糊糊的说道。

“到底是不是!”汤委员彻底发怒了。他拎着枪在屋里又搜索了一遍,还嫌不过瘾,又冲到隔壁房间实地考察了一番。房客们被这个身穿大裤衩子,手里拎着枪的胖男人吓坏了。看他无比愤怒的样子,不知他要干什么。捉奸?捉奸还需要打扮成这样,看来不像,这是像要杀人的模样。

这时,刘大宝和高敬唐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大家不要慌,刚才有个可疑的人跑进来了。大家站在原地别动,我们要彻底搜查。”高敬唐一挥手,一队人马开始逐个房间进行搜查。

随着一声惨叫,一袋烟的功夫,只见两个士兵压着一个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个大花裤衩的矮胖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报告!这个人手里有枪。我们发现他时,他正拿枪威胁顾客。”一个士兵报告说。

刘大宝走上前来,“他妈的,你们共匪真是要乐不要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脱得溜光。”刘大宝伸手托起胖子的下巴一看,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汤委员,怎么会是你?”刘大宝赶紧宽衣解带,脱下上衣披在汤委员的身上。“混蛋!连汤委员都不认识,你们长着眼睛只管出气呢!对不起汤委员,不知是您,多有冒犯。”

两个随从这时也把汤委员的衣服从楼上拿了下来。汤委员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更衣。

这时,又有一个国军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报告高参谋,共匪突然袭击了大李庄,把我们两个班弟兄的武器全给抢走了,还在庄子上插上了红旗,并扬言要进镇子找那个什么汤圆算账。”

“哦呀呀!”汤委员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立刻通知高镇长,赶紧让县城的援兵来响马镇,我要杀共匪!”说完跺着脚走出了梅苑。

“是!我们立刻去办。”刘大宝和高敬唐立正回答道。

高敬唐仔细寻问了从大李庄跑回来的那个士兵,“真他妈的倒霉,我都快成了共匪的运输大队长了。”

“这多好,不用你冲锋陷阵了。江枫怎么给你说的,枪都打不响才好呢。走吧,见你爹去。”刘大宝拍了拍高敬唐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出了梅苑。

第二天的中午,县保安团的一个连开进了响马镇,并迅速的部署在了大李庄。汤委员踌躇满志的来到大李庄,共匪早已跑得无影无踪,留下墙上的许多标语似乎在嘲笑这个小胖子。

“赶紧让人把这些污秽的标语涂掉,看见这些心就烦。”汤委员对县保安团一营三连的曲连长说:“你准备怎样实施剿灭共匪的计划啊?”

“汤委员,属下准备兵分二路,包抄夹击盘陀岭,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曲连长似乎根本没把这几十号人的共匪放在眼里。

“很好,就让我的人配合你们行动。高参谋,你负责封锁进出山的道路,见到溃散的共匪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一切听从汤委员安排。”高敬唐回答道。

“刘大宝就负责响马镇的安全,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加强警戒,防止共匪趁乱袭扰。”

“是!谨听汤委员吩咐。”刘大宝说完转身回了响马镇。

次日鸡叫头遍,埋锅造饭,鸡叫二遍,哨声不断,鸡叫三遍,整装待战。汤委员抖擞精神,亲自督战,一百五十多人兵分两路杀奔盘陀岭。当汤委员带着人马气喘吁吁在盘陀岭胜利会师后,才发现一路上一个共匪也没遇见,兵不血刃就攻占了共匪的老巢。

委员来到共匪搭建的茅草棚里,看见灶台下还冒着袅袅炊烟,立刻下命令:“共匪没跑远,肯定是藏起来了,给我搜!”

午饭时间都过去了,还是没见一个共匪的影子,曲连长的人已经开始就着共匪留下的灶台烧水热饭了。曲连长脱掉帽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汤委员说:“奇怪了,共匪他妈的都跑哪去了,怎么连个影子也见不到。”

委员心想不好,共匪会不会已经下山了。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高声说道:“留下几个人在此留守,其他人赶紧下山。”

当汤委员带着人马跑回山下见到高敬唐,问明了情况,才知道大李庄没事,响马镇也安全,一夜之间共匪从人间蒸发了。汤委员让人搬来一把椅子,脱掉外衣,低着头对着地面大口喘着粗气。

当天晚上,汤委员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响马镇。沈专员把他拉到一边说:“有人把你给告了,说你借剿共匪之名,大肆敛财还嫖娼。上峰很不高兴,准备派人来调查。”

“什么?”汤委员很生气地说:“老子在前方卖命,小人在后面捣鬼,党国大业如何兴盛。老子就这么点爱好,他们也不放过,这还让人活不。”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沈专员问。

“只要老子打好这一仗,剿灭了共匪,老子就是功臣,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这样,请你给上峰回电就说我现在正在和共匪周旋,不日将剿灭响马镇之残匪。”

“好,我这就去办。”沈专员心想,共匪是那么好剿的,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和江枫预想的不同之处是,当天晚上红军大闹县城之后,汤委员很听话,第二天晚上就带着一连的人马趁着夜色埋伏在了县城周边,等着共匪上钩。可这一晚出奇的平静,等到下半夜也没看见共匪。曲连长要求进县城休整,立功心切的汤委员说什么也不允许,而且告诉弟兄们立功的机会就要到了。

委员一觉醒来,他感觉像是进了猪圈,到处都是呼噜声,不知什么时候大伙和他一样,抱着枪都睡着了。

“都给我起来!一群饭桶。”汤委员拎着枪喊道。“曲连长,派人去问问昨晚有没有发现共匪。”

曲连长手下的人跑到城门楼问明了情况,回来报告说,昨晚县城里一切正常。

“他妈的,共匪这是玩的什么花招。立刻集合队伍,回响马镇。”

“汤委员,你看都到家门口了,是不是喝口水再走。”曲连长请示说。

“喝尿吧你,赶紧回去。”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又回到了响马镇。

这边汤委员带着人马回到响马镇,晚上县城又闹开了。这回红军整的挺绝,往县委办公大楼前撂了两颗手榴弹,把当晚在办公楼里值班的人员吓得一宿没睡。更要命是,天亮后有人发现在县政府办公楼门口外的台阶上,放着一个足有两个麻袋那么大的炸药包,还隐隐约约看见有青烟冒出来。

我的妈呀,这么大的家伙要是爆炸了,还不把整个办公楼给炸飞了。木枳县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孙县长亲临现场,紧急召开了现场办公会。

“于秘书,爆破专家什么时候能来。”孙县长焦急地问。

“已经派了两拨人,估计马上就到了。”于秘书不时地向外张望着。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群人护送着一个手拄拐杖的老人,连走带跑来到孙县长面前。

“孙县长,这位就是鞭炮厂的厂长方步湘。”于秘书介绍道。

“方厂长,你看这么大的炸药包威力能有多大。”孙县长问。

方步湘手搭凉棚朝炸药包放置的方向看了看,捋着胡须说:“这么大个的炮仗我也是第一次见,看样子里面足足装了有四五十斤火药,炮捻子有点细,估计它响起来产生的威力能有五六十米远。”

“于秘书,我们现在离炸药包有多远?”孙县长紧张的看着于秘书。

于秘书歪着脑袋使劲看了看。“我估计现在我们站的位置离炸药包能有三四十米远,我想不会超过四十五米。孙县长——”于秘书回头一看,孙县长一干人又主动后退了三四十米远,现场只留下了他和爆破专家方步湘。于秘书赶紧拉着方步湘来到第二现场办公地点。

“方厂长,你看这家伙该怎么处理?”于秘书问。

“处理——不是老好处理,这么大个的家伙要是响了,整个县城都能听得见动静。”

孙县长心说这请的是什么专家,句句都不离放鞭炮那点玩意。“那也不能老是放在大门口当花瓶看吧,得想想办法弄走它或是让它不会爆炸才行。”孙县长有点急眼了。

“不让它响这好办,只要弄盆水往上面一泼,里面的火药一反潮就不会响了。”方专家很有经验的告诉大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端盆水走过去的勇气。问题已经摆在大家面前,只需一盆水就能解决一切烦恼。大家围在一起纷纷出主意想办法,有人说是不是弄一块钢板,让人藏到钢板后面慢慢靠近炸药包,然后给炸药包泼上一盆水。也有人出主意说是不是弄一个大气球钓上一桶水,让他慢慢漂移到炸药包上方,然后让一个枪法好的人打破水桶让水浇到炸药包上。还有人准备弄条狗来实施这项艰巨的任务等等,众说纷纭,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自报奋勇去完成这项任务。

方专家手搭凉棚一直在观察放在大门口的那个炸药包,大伙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么长时间不响,是不是里面的火药真的受潮了。这帮败家子,这么多火药不就全浪费了。不行,我得瞅瞅去。”方厂长大步流星朝办公楼大门口走去,在场的人全都看傻眼了。

方专家来到炸药包跟前,先是用手里的拐杖捅了捅那个炸药包,孙县长他们反应也相当迅速,“呼啦”一下子全趴在了地上。

方专家拔出药捻子,是一支燃尽的香。方专家蹲下身来,慢慢解开炸药包上的绳子,然后他站起身来,挥手示意孙县长他们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危险就这么解除了,看来共匪也有失手的时候。孙县长他们小心翼翼来到炸药包前。哎呦!这是什么炸药包,一堆稻草包着几块大石头。孙县长气的暴跳如雷,下令全城戒严,彻底搜查共匪。当孙县长想找到方专家表示感谢时,只见这位方步湘已经迈着方步走远了。

“专家,真是一流的专家。”孙县长无限感慨地说。

共匪又袭扰县城的消息传到响马镇,汤委员差点气哭了。共匪这是在玩老子,老子这回不上你的当了,他要夜袭盘陀岭。他是这样想的,共匪昨晚袭扰了县城,以为老子今晚还会在县城附近埋伏,可老子偏不去县城,我他妈的抄你老窝去。

他把自己的高招告诉曲连长后,曲连长苦笑着对汤委员说:“又是夜袭。汤委员,弟兄们前天晚上刚刚扑了个空,这又要夜袭盘陀岭,我怕兄弟们吃不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你们为党国出力的时候,怎么能往后退呢。快去准备吧!”

曲连长摇着头走了,剩下汤委员仍沉浸在今晚将大获全胜的喜悦之中。他叫来十个心腹,让他们秘密先行出发,沿途埋伏好作为大部队的接应。

接近午夜时分,汤委员带着一连人马悄悄上了迷人谷。汤委员命令所有的人熄灭火把,不许说话,不许点火抽烟,否则严惩不殆。他还告诉弟兄们沿途分别有咱们的人接应,请弟兄们放心大胆前进。正像汤委员预想的那样,一路上除了遇见接应的人,没有出现任何情况,大队人马很快就接近了盘陀岭。隐约看见前面有微弱的灯火,汤委员命令队伍立刻进入战斗状态。突然队伍中出现了一阵骚乱,汤委员命令传话下去,谁再出声立即枪毙。士兵们悄悄的又向前爬了五六十米,可以清楚的看见有一堆篝火,就是旁边没有人。

“没有人啊?”曲连长问。

“屁话!没有人那火是谁点的。”汤委员心想这回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是啊,大概都去上茅房了。”

“不管他了,弟兄们给我冲!”汤委员一声令下,队伍呐喊着冲了上去。

结果和上次一样,除了一堆篝火和两间茅草棚,一个人都没有。士兵们点起火把四处查看,这地方我们来过,周围环境再熟悉不过了。

“汤委员,我们是不是又上了共匪的当了?”曲连长沮丧的说。

委员叹了一口气,蹲在了地上。

“报告!”一排长走上前来报告说:“有一个紧急情况是不是现在可以说。”

“什么紧急情况?”曲连长问。

“刚才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十支枪和一挺轻机枪。”

“什么!是谁把吃饭的家伙给扔了,拉出来枪毙。”曲连长眼睛瞪得溜圆。

“报告连长,不是我们把枪扔了。在半路上我们遇见接应的人,是他们主动要求给我们背枪,好让我们减轻负担,轻装上阵跑得快。”

这回该汤委员瞪眼了,他赶紧让手下的人清点人数。不一会儿手下人报告说,除了那十个接应人员外,其余都在。汤委员原地转了一圈,太可怕了,刚才共匪就在身边,我们却浑然不知。

“赶紧下山,这地方他妈的一分钟都不能呆。”汤委员带头冲下了山。

来到出山口,就遇见了先前被共匪捉去的那六个人,和只穿着裤衩背心跳着踢踏舞的十个负责接应的人。不用问,这又是共匪的杰作。

“报告汤委员,共匪大队人马朝着县城方向去了。”一个随从报告说。

“攻打县城?他们没那个胆,顶多是去捣捣乱罢了。”汤委员十分肯定地说。

“我看不像,他们把所有的轻重武器全部带上了,还有两门小钢炮。”

“炮!他们怎么会有炮呢?”汤委员半信半疑的问。

“现在不管那么多了,我们的赶紧回援县城,我的一家老小可都在那呢。”曲连长有点坐不住了。

“他们有多少人?”汤委员问。

“可能有两百多人。”

“我的汤委员啊,你不是说只有几十个人嘛,怎么突然冒出两百多人。”曲连长说话都带着哭腔。

“曲连长你不用着急嘛。你想想,共匪既然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来消灭我们,而舍近求远去打几十里外的县城呢。”汤委员分析的有一定道理。

“他们放我们的时候说,他们不想杀人,他们只想北上抗日。眼看就要到冬季了,我想他们攻打县城不是为了占领县城,而是冲着县城的物资站去的。”一个随从分析说。

“有道理。他妈的,这帮狡猾的共匪,害的老子瞎耽误工夫。曲连长赶紧集合队伍,马上增援县城。我们要在他们背后插上一刀。”汤委员立刻布置了新的作战任务。

士兵们听说又要跑几十里路回县城,个个叫苦连天。曲连长把几个排长叫到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三个排长立刻把几个班长叫到了一起。经过班排长悄悄的战前总动员,士兵们又打起了精神。手里没有家伙的提前回了大李庄,剩下的士兵们简单整了整行装,强打起精神向县城奔去。

队伍过了断沟崖,又走了不到十里路,来到一处低洼地段,灾难突然降临到这些士兵头上。随着几声巨响,哭爹的叫娘的立刻响成一片。虽然红军只有七颗地雷,足以把这些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士兵吓成惊弓之鸟。

一个大个子士兵恼了,端起手里的机枪就要往两边射击,一颗子弹飞过来打飞了他的帽子,吓得他立刻没了脾气,就地卧倒。

“缴枪不杀,红军优待俘虏!”埋伏在两边高坡上的红军齐声喊道。

“红军弟兄们!你们不是说不杀人吗?怎么地雷都用上了。”曲连长装着胆子问道。

“这是给你们点教训。”一个声音高喊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就不杀你们。我们现在百十号人手里一人还有一颗手榴弹,是不是都扔下去啊。”

“别别,红军弟兄们!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下狠手啊!”曲连长对手下的士兵说:“弟兄们听话,放下枪,先保住小命要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留着青山在,不怕——”他突然感觉现在说这句活有点不合适,就把这句名言改成了“留着青山在,就怕没柴烧”。“放下吧放下吧,跑了这么远的路,拿着这东西还挺沉的。”

士兵们得到命令,长出了一口气,纷纷把手里的枪和子弹带扔到了路上。

红军立刻点燃了火把,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曲连长定睛朝两边看了看,可不是有百十号人,个个手里举着一颗手榴弹。哎哟我的妈哟,幸亏我反应迅速,不然小命还真他妈的难保。

“一连警戒,二连下去收枪。”山坡上一个像是当官模样的人说道。

红军战士下到山坡下开始收缴枪支弹药。曲连长的手下挺配合,有人还主动帮着收拢枪支弹药,亲自把长枪跨在红军战士的身上。

“谢谢啊。”红军战士还挺客气。

“不用不用,应该的。”

一个红军战士来到一位曲连长的士兵面前,朝他努了努嘴。

“红军大爷,我的枪已经交了。”这位士兵不知道红军战士要干什么。

“腰里还有家伙呢。”红军战士提醒道。

“噢,对不起。”这位士兵赶紧取下挂在腰上的刺刀,双手递给了红军战士。

山坡上的红军指挥官说道:“好了,给他们留下一小部分,让他们回去也好交差。”

“一看这位红军长官就是有知识有文化,通情达理之人,那就谢谢了。有空到县城去玩,我叫曲四,一问都知道。”

一排长上前赶紧捂住曲连长的嘴。“连长,这话可不敢说,防止有人告你有通共嫌疑。”

“噢对对对,说顺嘴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哎!那个混球呢?”曲连长这时才意识到,这么半天了怎么没有听见那个汤委员的声音。他和一排长四处找了找,就看见路边的草丛中,一个肉球似的东西蜷缩在那儿不停地抖。

这时天开始泛亮了,红军已经撤走了,曲连长后续的后勤部队赶着大车也匆匆赶到了。曲连长命人把尸体和伤员抬上车,回身照着汤委员的屁股猛踹了一脚,转身带着他的人马回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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